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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窗外浮雲 -【重生之世族嫡女】《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08:45 PM     標題: 窗外浮雲 -【重生之世族嫡女】《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3-12-8 11:48 PM 編輯

【書名】:重生之世族嫡女

【作者】:窗外浮雲

【內容簡介】:

    獨守空房三年,以為能融化夫君對她的怨,沒想到等來的卻是狠心的陷害,三尺白綾結束她無知的一生。

      老天垂憐,她竟然意外重生,重回到及笄那一年,既然可以重來,她就要活出自我,尋找真愛,絕不嫁那無情趙王爺。

      重生後的她,不再是任人搓圓掐扁的無知少女,雖然不幸被捲進了奪嫡的漩渦裡,她依舊頑強地生存著,見招拆招,遇神殺神,遇魔殺魔,再涉足商場,成就一番事業,勇戰沙場,立下赫赫戰功,最終成為天運皇朝第一位兵部女尚書。

      唯一讓她她頭痛的是桃花運也隨之而來……

      無情趙王爺:玲瓏,本王真的愛你,非你不娶。
    
      南宮玲瓏:去!找你的青梅竹馬去,本官不當第三者。
  
      某王爺難堪。

      笑面狐狸(右相:玲瓏,你的英姿深深地勾走了本相的心,所以,本相跟定你了。
      
      南宮玲瓏:來人,把右相大人的狼心奉上。

      瞬時一顆血淋淋的狼心捧到了右相的面前,某女笑哈哈地說著:「右相大人,你心在此,請帶回相府好生供養。

  某相垂淚。

      冷酷將軍:該死的女人,你摸了我的身,睡了我的床,你敢不負責?
  
      南宮玲瓏:將軍,你認錯人了。

      她玉手一揮,一排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站到了將軍的面前,某女笑盈盈地說著:「將軍,她們都說摸了你的身,睡了你的床,看看,你可認出其中一個?別被人睡了找不著主兒負責哈。
  
      某將軍吐血。

      男扮女裝的敵國妖孽王爺:我們拜過天,拜過地,入過洞房,你是我王妃了。

      南宮玲瓏臉都綠了,那是她不知道他是男的,和他結拜為異性姐妹,還同床共枕了一個月,汗,誰想到自己成了梁山伯,這妖孽倒成了祝英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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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08:48 PM

001 絞死

  中秋夜,月圓雲稀,人稱團圓之夜。

  皎潔的月光如流水一般灑落在人間,籠罩著人間萬物,希望世間一切皆純潔。

  可惜,有些事情,就算本質上是純潔的,一旦被人利用,就會變成了墨染黑色。

  天運皇朝。

  榮親王府。

  蘭院。

  燭火搖曳,滿室華麗,香氣溢人,敞開著的兩扇梅花窗吹進了絲絲秋風,吹動著那大紅紗幔,宛如弱柳迎風,婀娜多姿。

  檀香木製作而成的床榻上,一個男人赤著上身,披散著頭髮,半躺在床上,看不到他的面容,他背對著房門口,只看到他一手撐著床,一手貪婪地撫摸著躺在他懷裡的那名年輕少婦。

  那名少婦很年輕,只有十歲的樣子,生就一副花容月貌,此時她杏眸微睜,眼神迷離略顯空洞,紅灩誘人的脣瓣不停地呢喃著:“給我……給我……”

  她身上幾乎全裸,那大紅色的肚兜,完全裎露在男人的眼內,雪白的肌膚白嫩誘人,胸前美景不算十分豐滿,倒也挺挺而立。她頭髮散亂,意識不清,一雙修長的玉手纏著男人,不停地呢喃著:“王爺……王爺……”

  男人滿意她的反應,低首就吻上她呢喃的紅脣,健壯的身軀覆上了女人嬌柔的身子。

  他的大手欺到女人的背後,意欲解開肚兜的繩子,脣上還在貪婪地吮吻著。

  “嗯……”

  女人低低地吟哦著,歡愉之感把她整個人籠罩著。

  她覺得渾身發熱,神智難清,美眸微睜,看到的似乎也是她那個三年不曾再碰過她的夫君,那俊郎陰邪的臉,有著對她的熱切,不再像過去那般看到她就是滿眼怨恨。

  “王爺……”女人難耐地伸出修長的玉臂,緊緊地栓住男人的脖子。

  聽到女人呼“王爺”的時候,男人身體微僵,但身下玉體橫陳,他昏心了,他也顧不了太多,這個女人過去是那般的高高在上,如空中的幽蘭,要不是有人安排,他哪能和她肌膚相親。

  當男人快要扯開那大紅色的肚兜時——

  “砰——”的一聲響,房門倏地被人用力撞開,一名穿著紫色錦服,頭戴紫色束髮金冠,面如冠玉,發黑如墨的年輕男子大步走了進來,跟在他身後的是十幾名侍衛。

  “你們……”男子看到床上的情景,立即氣得臉色鐵青,眼神卻深邃冰冷,閃爍著無情。

  而床上的男人聽到開門聲後,一扭頭,看到撞進來的男子,立即嚇得翻身就撲跪倒在地上,不停地叩頭,求饒著:“王爺,饒命啊,是王妃勾引奴才的。”

  而床上的少婦似乎還沉浸於剛才的擁吻之中,並沒有意識到危險的到來,幾乎全裸的身子毫無遮蔽地呈現在大家的眼前。

  “王爺……別走……”少婦甚至還在不停地呢喃著

  “王爺,饒命呀……”男人還在不停地求饒著,那人讓他來睡王妃,怎麼不和他說王爺會親自來捉姦,不是把他往死路上推嗎?她怎麼能那般的狠?

  “混帳!”被呼作王爺的男人立即揚手,一巴掌甩在跪地求饒的男子臉上,怒吼著:“來人,把這姦夫帶出去,亂棍打死。”

  “是。”

  立即就有兩名侍衛走了進來,不管男子如何哭求,架拖起男子,就把男子拖出了房間。

  很快地,院落裡就傳來了殺豬般的慘叫聲,在這月圓之夜分外的刺耳。

  王爺再看看床上的少婦,俊臉陰黑,陰冷地吩咐著:“來人,把這個不守婦道的蕩婦給本王絞死!”

  “王爺,不要呀。”一名青衣丫環忽然從外面撲進來,衝到床前替那名少婦蓋上被子,然後轉身撲跪在王爺的面前,哭求著:“王爺,王妃出身名門望族,知書識禮,她絕對不會不守婦道的,王妃是被人陷害的。”

  王爺大步逼近前來,一腳就把青衣丫環踢倒在地上,陰冷地道:“陷害?誰陷害她?分明就是她不守婦道,紅杏出墻,與府中奴才勾搭成奸,被本王捉姦在床,何來陷害?”

  “王爺明鑒呀。”青衣丫環從地上爬起來,仰起淚顏看著眼前這個外表俊美非凡,內心卻無比狠毒的男人,她不相信王爺沒有看出王妃是被人下了藥所致,王妃此時分明就是神智不清呀。如果她猜得不錯的話,王妃身上被下的藥,是春藥,下藥之人……應該是王爺自己。

  青衣的心,打了一個寒顫。

  她是王妃的陪嫁丫環,王妃的性子,她最清楚的。王妃那麼喜歡王爺,在及笄之年,對王爺一見鍾情,然後請求皇上賜婚。

  就算王爺一點也不喜歡王妃,惱恨王妃請旨賜婚,拆散了他和青梅竹馬的戀人,在不得不屈於聖旨迎娶王妃進門後,對王妃冷漠至極,除了大婚當晚和王妃洞房之後,這三年來,不曾再到過這蘭院。

  王爺不到蘭院不說,還命令王妃要恪守婦道,熟記七出之條,如有違例一條,休妻。

  王妃性子本來急躁,好管閒事,可是為了王爺,不願意被王爺休掉她,王妃竟然發揮了她超強的忍耐性,恪守七出之條,不敢怨,不敢恨,希望自己的順從能讓王爺喜歡她。

  人說,女人一旦嫁了人,還是自己喜歡的男人,就會理智盡失,以那個男人為天為地。

  青衣從自家主子身上,完全看到了這一點。

  她為主子抱怨,替主子怨恨,可是王爺連她們這些陪嫁過來的丫環媽子也看不順眼,總是找茬,處處為難。

  這種日子一過就是兩年。

  一年前王爺迎娶了他的戀人為側妃,對王妃更加不理不睬,視王妃為無物,這倘大的榮親王府裡,只知道有側妃,不知道有王妃,所有下人都對王妃不尊不敬,側妃更是三天兩頭就到蘭院挑釁,王妃都一一忍了下來。

  可是超常的容忍反倒招來了陷害。

  怨恨王妃多年的王爺,一心想當正妃的側妃,兩個人聯手,就製造了這一出王妃出墻的戲碼。

  青衣心知肚明,可是此刻,王爺死不承認王妃是被陷害的,自然不能承認呀,因為王爺自己就是主謀之一,他怎麼可能承認王妃是被陷害的?

  “王爺,王妃可是南宮家的嫡長女呀,王爺不分青紅皂白斷定王妃紅杏出墻,要把王妃絞死,南宮家一定會追究下去的。”青衣一心救主,希望抬出了王妃的娘家能嚇住無情王爺。

  榮親王妃,南宮玲瓏,是天運皇朝武林第一世家南宮家的嫡長女,是武林盟主南宮浩和當朝皇上最親近的姐姐儀長公主所生。自小深得當今皇上的寵愛,封為玲瓏郡主,文武雙全,心地善良,就是有點不識人性善惡。

  榮親王爺,趙然,是天運皇朝唯一的外姓王爺,因為趙然之父趙德陽隨皇上征戰四方,立下赫赫戰功,才被皇上破例封為王爺,享受宗親之禮。趙德陽後來戰死沙場,其子趙然繼承王位,成為了榮親王爺。此子貌似藩安,性格陰柔,表面一套,背後一套,喜弄權術,卻又文武雙全,皇上對他既想重用,又滿心防備。

  趙然覺得自己被南宮玲瓏一眼相中,請旨賜婚污辱了他的男性自尊,再加上他本身就有一個青梅竹馬的戀人,所以才會對南宮玲瓏怨恨。

  現在側妃劉妍已經懷有身孕,深得趙然寵愛的她,自然想母憑子貴坐上正妃之位。可是南宮家的地位又讓趙然不能休妻,兩個人只能陰謀策劃這一出紅杏出墻。

  到時候把南宮玲瓏絞死了,就算皇上震怒,趙然也可以撒下大謊,說自己撞破南宮玲瓏的姦情,南宮玲瓏自覺丟臉,才會上吊自殺。

  王府裡的下人都是偏向趙然的,當年南宮家陪嫁過來的丫頭媽子,全都被趙然悄無聲息地除掉了,僅餘下青衣。

  如今青衣也是心知肚明的了,南宮玲瓏被絞殺,她必定也難逃一死。

  趙然陰冷地瞪著青衣,脣邊浮起一抹冷笑,陰冷地說著:“哦,南宮家的嫡長女,是嗎?來人,把這個不知羞恥的蕩婦給本王絞死,還有這個同流合污的賤婢。”他今天要殺的就是南宮家的嫡長女,如何?

  他話音一落,立即又進來了幾名侍衛,他們手裡都拿著一匹長長的白綾,兩個人上前捉住青衣,就把白綾往青衣的脖子上纏絞,兩個人把床上神智不清的南宮玲瓏絞纏起來。

  呼吸越來越困難,南宮玲瓏的神智才醒轉,她奮起掙扎,趙然身形一閃,閃到床榻前,出手如電,封住了她的穴位,讓她無法掙扎。

  南宮玲瓏那雙還帶著迷離的漂亮的鳳眸,此刻帶著不敢置信,瞪著趙然,纏於脖子上的白綾已經緊到讓她無法呼吸了。

  在被推進地府之前,看著趙然那陰冷的俊臉上淨是無情,兩行悔恨的淚水最終順著南宮玲瓏俏麗的臉上滑落。

  她真情相待,苦守空房三年,滿以為能讓趙郎感動,誰知道等來的卻是三尺白綾,死後還要落下不貞不潔的罵名。

  趙然,你好恨呀!

  她真的後悔自己嫁了這麼一個無情郎君。

  如果有來生,她決不嫁王爺為妃,她甘願嫁一個江湖浪子,走遍天涯,也不願再跌進侯門禁苑這種吃人不吐骨的地方。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08:50 PM

002 重生

  頭,暈暈沉沉的,似乎有千斤那般重。

  趙然,你這個無情郎,就算下了陰曹地府,我南宮玲瓏也會變成厲鬼,纏著你和劉妍,讓你們一生不得安寧!

  頭,重死了。

  該死的,她都死了,還不讓她安寧嗎?

  那該死的無情趙郎該不會連她死了也要折磨她吧?

  “郡主,郡主,快醒醒呀。郡主發高燒,怎麼一直都退不下來,大夫都換了好幾個了。”一道熟悉帶著無比關切的聲音傳進了南宮玲瓏的耳朵裡。

  是青衣的聲音。

  “宮裡請來的御醫就快到了,皇上聽說郡主為練輕功,掉進冰窟裡,感染了風寒,高燒不退,擔心不已,安排了三皇子帶著御醫親自來替郡主看病。”另一道溫和的聲音響起。

  南宮玲瓏一怔,那不是自己奶娘的聲音嗎?

  她的奶娘不是在她嫁進榮親王府半年後失足掉進魚池裡淹死了嗎?

  呃?她自己不也死了?就是她死了才能再聽到奶娘的聲音。

  奶娘還是那般的溫和呀。

  話說她對奶娘的死還是非常懷疑的,奶娘在南宮家待了十幾年,多少都會幾招武功,反應極其敏捷的,怎麼會輕易就失足掉進魚池裡淹死的?

  當年她呆在蘭院裡,足不出戶,聞知奶娘死了,她只是傷心難過,把懷疑壓在心底,相信了王府管家給出的結論,奶娘是失足掉進魚池淹死的。

  現在想來,她真的是太信任趙然了,太笨了,居然就相信了這種荒謬的說詞。

  趙然今天可以陷害她,藉口除掉她,她身邊陪嫁過去的丫環媽子,又哪能逃得脫趙然的毒手?

  不過讓南宮玲瓏更加不解的是,為什麼青衣和奶娘都在說她高燒不退?

  “郡主無端端的,怎麼會想到去結冰的河面上練武呢?”奶娘疑惑的聲音繼續響起。

  到結了冰的河面上練武?

  她是去過,但那是及笄前一個月發生的事情呀,那時候她還沒有見到趙然呢。

  “郡主不就是想試試踏雪無痕,結果玩瘋了,一不小心就掉進冰窟裡了。”青衣關心的話語裡難掩著無奈。

  南宮玲瓏未出嫁前,是個靜不下來的調皮主兒,讓府裡的人沒少頭疼。

  聽著青衣和奶娘都在說著她掉冰窟那件事,南宮玲瓏再也忍不住睜開了眼睛,這些話青衣她們以前都說過了,怎麼她死了,她們還要舊事重提?

  當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卻愣住了。她看到的並不是牛頭馬面判官小鬼,感受到的也不是地府的陰冷,而是她出嫁前的閨房。

  “郡主,郡主,你醒了。”看到她睜開了眼睛,青衣和奶娘立即圍到床榻前。

  南宮玲瓏愣愣地看著自己床上的粉紅色紗幔,粉紅色是她喜歡的顏色,但嫁進王府後,只要是她喜歡的,趙然都不允許她掛上,用上,連衣賞都一樣不準她穿她喜歡的顏色。

  趙然雖然冷落她三年之久,但她的喜好,性子,他都摸得一清二楚,然後專挑她的弱點為難她。

  趙然是武將之後,武將上戰場的時候,講究的是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趙然是把對敵的那一套用到她的身上來了。

  他根本就是把她當成了敵人呀,只有她傻傻的,對他一見鍾情,連人家到底喜歡不喜歡自己都沒有過問,就直接請旨賜婚,造成了她今天香消玉殞。

  恨趙然的無情,也怨自己的無知呀。

  以為鐵石心腸的人都會有柔腸百轉的一天,誰知道趙然根本就是一塊捂不熱的金剛石。

  其實也是趙然不曾給過她接近他的機會,在大婚當晚,他粗暴地破了她的身子之後,就不再走進過蘭院了。

  “青衣,奶娘。”南宮玲瓏甩掉趙然的影子,轉動著眼珠子,看著床前的青衣和奶娘,聲音因為高燒不退而沙啞起來。

  “做鬼也會發燒的嗎?”南宮玲瓏沙啞著聲音問著。

  聞言,青衣和奶娘面面相覷,然後奶娘連忙在床沿邊坐下來,伸手探著南宮玲瓏的額,又和青衣對望一眼,奶娘吩咐著:“青衣,快,去看看御醫到了沒有,千萬別驚動公主和附馬。”她吩咐完青衣又伸手從旁邊擺著一盆冷水的凳子上撈起一條帕子,擰了擰水就蓋到南宮玲瓏的頭上,心疼地說著:“燒了幾天,人都燒糊了。”

  “奶娘。”南宮玲瓏失笑地叫著,她沒有糊,她只是死了,只是她不曾聽說過鬼也會發燒的。

  青衣早就向房外走去了。

  “奶娘,我怎麼會在這裡的?”南宮玲瓏坐了起來,蓋在她額上的濕手帕隨著她坐起來,而掉落在棉被上。她打量著自己熟悉的房間,如果死了能住回到自己以前的房間,見到自己熟悉的人,那倒也好過呆在蘭院強呀。

  “郡主?”奶娘聽到她的問話後,更加擔心了。郡主果真燒糊了呀。

  “呀,我的寶劍也在這裡,趙然那個無情郎這麼好心,我死了,還會把我出嫁前的寶劍也給我陪葬嗎?”南宮玲瓏看到掛在房內墻壁上的軟寶劍時,立即滑下了床,小跑到墻前,取下了那把軟寶劍,抽出了劍身,寒冷銳利的光芒立即在房內閃耀著。

  這把軟寶劍是她爹爹送給她的。

  “趙然?郡主,趙然是不是那個外姓王爺?”奶娘好奇地問著,郡主發燒怎麼會扯到那個外姓王爺的?

  趙然承襲爵位時十八歲,他比南宮玲瓏大七歲,南宮玲瓏出嫁前,天下人都知道了有榮親王爺這個外姓王。

  南宮玲瓏扭頭看向奶娘,終於意識到不對勁了。

  奶娘好像不記得她嫁給了趙然似的。還有,鬼真的會發燒?那是不可能的。鬼,說是死人的魂魄,死人屍骨僵硬,怎麼可能會發燒?

  “郡主,你還發著高燒的呢,別下床讓風寒加重了。”奶娘走過來,拉著南宮玲瓏回到床榻上。

  “奶娘,現在是哪一年?”

  “天運皇朝景泰二年冬,再過幾天就是冬至了。”奶娘答著。

  南宮玲瓏愣住了。

  景泰二年冬的時候,她才十四歲,離她十五歲及笄還差一個月。她記得她那一年到結了冰的河面上練習輕功踏雪無痕,玩得瘋了,不小心掉進了冰窟裡,感染了風寒,後來經御醫治好。剛才那一切都是那一年發生的情景,她怎麼會重回到那一年的?

  南宮玲瓏以為自己在做夢,她暗暗地掐了自己一把,感覺到了痛意,這不是在做夢,都是真的。她臨死前的願望竟然實現了,她真的可以重新選擇一次。趙然對她的無情,歷歷在目,她決不會忘記的,對趙然的痴情,在他命侍衛把她絞死之時,斷了。

  既然可以重來,她再也不會選擇趙然了,她更要改變命運,決不讓自己再遇到那個無情郎。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08:52 PM

003 三皇子

  南宮玲瓏咧嘴便笑。

  她竟然可以重生,竟然兩世為人,這一世,她一定要好好地為自己而活,再也不要嫁入豪門禁苑。也要不再盲目地愛一個男人,她一定要讓男人們先愛她,寵她,為她付出所有,她再考慮回報。

  “郡主?”奶娘被她的反應弄糊塗了,總覺得今天醒來的郡主有點不一樣。

  南宮玲瓏看向窗外,笑著:“奶娘,今天的天氣真好呀。”

  奶娘更是傻了眼,扭頭順著南宮玲瓏看的方向看過去,疑惑,好天氣?

  窗外,白雪飄舞,凜冽的寒風呼呼地吹著,刺骨一般的寒,地上,已經積滿了雪,院落裡所有植物都變成了白色。

  下人們除了當值的,都縮在房裡,圍著火爐坐著不敢出門。

  要不是大夫說門窗關得太密,空氣不好,對郡主的病情不利,她哪會打開窗呀。

  南宮玲瓏似乎不發燒了,她再一次站了起來,把手裡的軟寶劍擺放到床前的那張桌子上,然後抄起自己的衣服,就往身上套去,嘴裡說著:“老天爺對我太好了,我要好好地享受我的人生。”

  奶娘連忙過來替她把衣服穿上,滿臉都是狐疑,她伸手探了探南宮玲瓏的額,還是滾燙的,可她就是覺得南宮玲瓏在一瞬間,精神就變得很好了,一掃數天前的無精打采,而顯得神采奕奕。

  屋內的氣溫已經很冷的了,南宮玲瓏得知自己意外重生,可以重頭來過,她高興,在她眼裡自然什麼都是好的了。再說她自幼練武,有內力護體,別人感到冷,她卻不覺得冷,穿衣明顯就比別人少了一些。

  穿好衣服之後,南宮玲瓏再次抄起了軟寶劍,大步就向房外走去。

  她雖然出生名門世家,由於南宮家本是武林中人,就算娶了當朝長公主,成了皇親國戚,依舊不改江湖俠客的豪爽,所以南宮玲瓏不曾纏足,走起路來,健步如飛。

  “郡主,你去哪裡。”奶娘取來前年皇上賜給南宮玲瓏的狐裘披風,想讓南宮玲瓏披上,看到南宮玲瓏向房外走去,她急急地叫住,並且快步地走過來,嘴裡說著:“我的好郡主呀,你還在發著高燒呢,你這是去哪呀?外面雪大,風狂,你這一出去,準又加重風寒,公主和駙馬別想安心了。”

  “我要去練劍法。”南宮玲瓏只是略略頓了頓腳步,然後打開了房門。

  房門一開,一張俊美白淨的臉出現在南宮玲瓏的眼前,那張俊臉帶著淡淡的笑容,那笑容淡到不真實,宛如雲煙一般,看得見,捉摸不著,卻又帶著淺淺的溫和,如同冬日的一束暖陽,瞬間暖人心窩。

  好一個俊俏的少年呀!

  他穿著一襲紫金王袍,頭戴白玉冠。腰身上系著一條紫色的玉帶,把他健壯的身軀勾勒出來。

  他的俊美能迷倒所有女人,但不能迷倒南宮玲瓏。

  “我的好瓏兒,你不是正發著高燒嗎?大冷的天,雪花飄飄的,你想去哪裡練劍法?”三皇子寒煜,淡淡地笑著,狹長的鳳眸微微地眯著,細細地,深深地把南宮玲瓏的模樣烙入眼內。他性感的薄脣如女子一般紅灩,脣角此刻都染著淡淡的笑。

  寒風狠狠地吹著,吹動寒煜身上那襲紫金王袍,亦吹動了南宮玲瓏身上那套粉紅色的裙子,裙擺隨風飄動,飄飄如仙。

  有那麼一瞬間,寒煜的鳳眸被閃到了,但很快眼底的痴戀便被他飛快地壓了下去。

  “奴婢見過三皇子。”奶娘連忙朝寒煜行禮。

  寒煜大手略做了一個免禮的動作,示意奶娘不必多禮。

  “嘻嘻,煜表兄,你怎麼來了?”南宮玲瓏皮笑肉不笑的,漂亮的杏眼淡然地看著寒煜,心裡卻在慶幸自己重生後還能記得兩世的記憶。

  南宮玲瓏記得那一年冬,她高燒不退,就是寒煜帶著御醫前來替她診治的。寒煜是當朝的三皇子,比她大了三歲,溫文儒雅的,可是南宮玲瓏總覺得他的眼神有時候特別的銳利,溫和肯定不是寒煜的真個性。

  三皇子的母妃,趙宸妃和儀長公主私交甚好,所以寒煜經常到南宮來竄門的,對南宮玲瓏這個表妹特別的寵愛。

  南宮玲瓏記得自己以前非常害怕和寒煜獨處,因為寒煜總是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瞅著她,有時候四下無人的時候,還會摟她一下,說什麼,可惜了。

  南宮玲瓏當年不曾問過寒煜為什麼說可惜了,因為她躲寒煜都來不及了。

  在她請旨嫁給外姓王趙然的時候,寒煜當時也特別的反對,私下找過皇上,找過她父母,更找過她無數次,說趙然不適合她,可她不聽,非要嫁給趙然,結果……

  “你這丫頭呀,就不能讓煜表兄少擔心一些嗎?好端端的,高燒不退,煜表兄的心都揪成一團了。”寒煜愛憐地說著,人已經往房裡鑽,他人往房裡走,站在門前的南宮玲瓏被逼著往房裡倒退了。

  “煜表兄的心揪成了一團,那真是小妹的錯了。”南宮玲瓏淡淡一笑,歉意掛上了她的俏臉。

  寒煜劍眉一挑,很快又回覆正常,他定定地,細細地,再把南宮玲瓏審視了一遍,依舊是他所認識的那個調皮,不識人性善惡的表妹,可他總覺得有點不一樣了。

  過去這個表妹看到他的時候,絕對不會給他說上五句話的機會,更加不可能給他踏進她閨房的機會。對於他的關心,她經常是不會回答半句的,她喜歡相處的是他的太子哥哥寒曜。

  “煜表兄,剛才聽奶娘說,你帶了宮中的御醫前來替小妹診治,怎不見御醫的影兒?”南宮玲瓏此時也不急著去宣泄自己重生後的歡悅了,她走到了房中間那張圓桌子坐下,寒煜也跟著在她的對面坐下。

  寒煜劍眉再一挑,然後呵呵地低笑著,鳳眸依舊微微地眯著,眼角全是淡淡的笑意,只是眼眸深處多了一抹深思,他笑看著南宮玲瓏,淡淡地問著:“瓏兒打算坐著讓御醫把脈嗎?”

  “坐著不行嗎?”南宮玲瓏反問一句。

  寒煜微愣一下,低低地笑著:“可以。”他以為南宮玲瓏連續幾天高燒不退,一定燒得頭重腳輕,溫沉沉的,必須要躺在床榻上讓御醫把脈呢。

  寒煜朝外面拍了拍手,淡淡地召喚著:“君天磊,進來吧。”

  隨著寒煜的音落,房外飄進了一團白影。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08:54 PM

004 怎麼是他?

  君天磊?

  寒煜的聲音一落,南宮玲瓏愣了愣。

  怎麼會是他?

  南宮玲瓏微微地蹙了蹙眉,君天磊是太醫院中最年輕,醫術卻是最好的,他性冷傲,不喜與人打交道,身為太醫還要挑病人,除了皇上和幾位皇子之外,其他人找他看病,他都會拒絕,後宮中,連皇后都無法請動他看病。

  因為他年輕,俊美,冷傲,醫術高明,皇上又舍不得降罪於他,他才能一直呆在太醫院裡。

  南宮玲瓏不解的是,君天磊怎麼會答應來替她看病?她得的並不是什麼絕症,只是得了風寒,寒氣未退才會高燒不退,用得著請這位醫術最高明的御醫嗎?還有一點,她明明記得前世來替她看病的是張御醫,怎麼現在卻換成了君天磊?

  她也記得安排御醫前來替她看病的是她的親舅舅,當今皇上。但她絕對不相信皇上會吩咐君天磊隨寒煜前來,因為這明顯就是大材小用。如果不是皇上吩咐的,難道是寒煜私下調請的?

  寒煜雖說是皇子,君天磊連皇后的帳都敢不賣,怎麼會賣帳給寒煜?

  為什麼她重生了,有些事情還是按前世發生過的一樣再次發生,有些事情卻會被改變?

  “瓏兒,怎麼了?很難受了嗎?”寒煜捕捉到南宮玲瓏微微地蹙著眉,關心地問著。

  南宮玲瓏不答話,只是略略地搖了搖頭,甩掉腦中的不解,她都可以重生,她也要改變命運,有些事情當然會被改變。

  君天磊走到兩個人的面前停下來,先朝寒煜施了一禮,再朝南宮玲瓏微微地行一禮,不說話,徑直走到桌子前,淡冷地對盯著他看的南宮玲瓏說道:“郡主,請把你的手伸出來,讓臣替你把脈。”

  南宮玲瓏依舊不答話,也沒有動作,她只是細細地把君天磊打量一番,君天磊並沒有穿著御醫的服裝,而是一身的勝雪白衣,如女子一般的烏黑長髮用一根白玉簪簡簡單單的挑起,飄逸清冷,如利刀雕刻而成的立體五官散髮著冰冷的氣息,薄薄的嘴脣好看的抿著,深邃得看不到底的眼睛則正射著刀鋒,冷冷地瞪著南宮玲瓏。

  “瓏兒?”寒煜溫和地叫著,淡眸裡卻再次劃過了一抹不解,再一次感到這個表妹似乎變了,可細看下,依舊是他所認識的那名俏皮少女。

  南宮玲瓏總算有了動作,她略略地卷起了自己的衣袖,露出白淨的手腕,輕輕地擺放到桌面上,在君天磊替她把脈的時候,紅脣微啟,吐出清晰帶著為難的話語:“聽說君御醫醫術高明,不知是否。本郡主喝不下那種黑漆漆的,又苦又澀的藥,不知道君御醫可有其他方法讓本郡主不用喝藥就能退燒?”

  “瓏兒。”一道溫和中充滿著威嚴的聲音驀然從房外傳來,接著便聽到房外長廊上又響起了一道沒有溫度的聲音:“臣冷天嘯見過儀長公主,公主萬福。”

  屋內坐著的南宮玲瓏再次愣了愣,寒煜帶來的御醫並非前世替她治好風寒的張御醫,而是君天磊,守在門外的更非寒煜的貼身侍衛,而是冷面將軍冷天嘯。

  這……為什麼一朝重生,改變的事情卻是如此之多?

  儀長公主在數名丫環媽子的簇擁下走進了南宮玲瓏的閨房,她一身的錦衣華服,步入了中年,卻依舊絕美動人,苗條的身段甚至看不出她已為人母,雍容華貴的氣質自然地散髮出來,讓人不畏而敬。

  跟在她身後的那幾名丫環手裡分別端著茶水以及糕點。

  儀長公主剛好聽到南宮玲瓏為難君天磊的話,她立即低叫著,慈愛的眼眸難得染上了責備之意。

  這位君御醫聽說性情冷傲,連皇后都無法請動他看診,如今願意親臨南宮府替她女兒看病,那是女兒之福,女兒竟然調皮性起,為難起君御醫。

  “娘。”南宮玲瓏看到母親進來,連忙站了起來,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她這個自然而俏皮的動作讓坐在她旁邊的寒煜再度暗暗地閃了閃眼眸,眼底不知不覺間染上了一層渴望。

  “見過儀長公主。”君天磊淡淡地向儀長公主施禮,神情依舊倨傲,門外吹進來的寒風吹動他的白衣,飄飄如雪。

  “姑姑。”寒煜起身離座,朝儀長公主施禮。

  “煜兒,自家人,不必多禮了。”儀長公主看向寒煜的眼神回覆了溫和。

  寒煜淡淡地繼續掛著他的溫笑,把他的溫文儒雅進行到底。

  “娘,我真的不想喝藥,就讓君御醫想一個不用喝藥又能退燒的法子吧。”南宮玲瓏漂亮的眼眸求救似地看向了一旁的寒煜。

  “呵呵,有趣。”寒煜接收到她求救的眼神,低低地笑了起來,視線飄向了臉色不變的君天磊,笑問著:“天磊,你可有法子?”

  君天磊看向了寒煜,深邃冰冷的眼眸閃過了絲絲不悅,似乎在指責寒煜,寒煜只是淡淡地笑睨著他,兩個人一溫一冷,兩種眼神在空中交匯,似乎很正常,但兩個人的眼眸深處卻流動著一抹不被人察覺的陰謀。

  淺刻,君天磊斂回了和寒煜不動聲色的交流,略略地點了點頭。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08:56 PM

005 如此退燒

  “煜兒,瓏兒年少不懂事,你怎麼也能跟著起哄呢?”儀長公主略帶著責備看向了最心愛的侄兒,漆黑的眼眸不著痕跡地轉動著,飄出的眼神只有寒煜能懂。

  寒煜只是低低地笑著,臉上帶著對南宮玲瓏的深深寵溺。

  捕捉到儀長公主看向寒煜的眼神,南宮玲瓏漂亮的杏眸同時閃過了一抹精光,心思瞬間也變得難測起來,但她表面看上去依舊是那個調皮,不識人性善惡的少女。沒有人知道她已經再世為人了,更沒有人知道她的性格已經改變。

  她能感受到母親和寒煜之間的眼神互動,那交流的眼神,似乎夾著不為人知的事情。

  南宮玲瓏知道自己的母親和趙宸妃關係特別的好,也知道此刻朝中看上去風平浪靜,實際上波濤洶涌,皇上共生九子,太子是嫡長子,但性溫厚,好詩畫,不善於爭權奪利,如果不是後族護著,只怕早被人扯下了太子寶座。

  九位皇子之中,三皇子寒煜最得皇上喜愛,他溫和的外表下蘊藏著一顆吞噬天下的野心。南宮玲瓏以前就隱隱感覺到寒煜不簡單,此刻,她更感到寒煜的不尋常了,否則以寒煜的身份,怎麼能讓君天磊親自前來南宮府替她看病?又怎麼可能得到少年冷面將軍的貼身保護?南宮玲瓏除了覺得寒煜不尋常,也感到了自己母親的不尋常了。

  奪嫡,遲早會出現。

  她忽然害怕自己的母親會牽進奪嫡的深淵當中。

  斂起眼內的精光,南宮玲瓏記憶中還有太子寒曜的印象,她前世就特別的喜歡和寒曜一起,大她八歲的寒曜也很疼愛她,寵她之心連她的父母都遠遠不及。如果在這一世裡,她的世界會改變,那麼她最希望的就是保住寒曜的性命。

  南宮玲瓏並不知道,寒煜這一次出現,已經徹底地改變了她重生後的人生。

  “郡主請隨臣到院落中去。”君天磊並不說自己有什麼法子可以讓南宮玲瓏不吃藥就能退燒,而是淡冷地請南宮玲瓏跟著他去院落。

  大家不知道他到底想用什麼方法,都跟隨著他的腳步走出了院落。

  雪,依舊飄舞著。

  風,依舊呼呼地吹著。

  屋外比起屋內,更冷。

  君天磊等到大家都出來了,他忽然一個縱身,姿態優美地躍上了院落中一棵參天大樹上,那樹身上積滿了白雪,如同雪樹一般。

  君天磊一身白衣,衣袂隨風飄蕩著,讓他看上去更加的飄逸脫塵,他站在樹丫上,迎風接雪,似乎融入了雪樹身上一般。

  此刻,南宮玲瓏才知道君天磊的輕功如此了得。

  “臣聽聞郡主練的是武林中上乘輕功踏雪無痕,如果郡主能追上臣,那麼臣就告訴郡主有什麼方法不吃藥也能退燒。”君天磊的聲音低冷,卻極富磁性,聽起來很舒服,不過此刻還略帶著點點挑釁。

  “好。”南宮玲瓏應著,脣邊卻露出了淺淺的笑意,那笑帶著幾分透視,更帶著幾分試探。君天磊的法子,她已經明白了,他是想讓她出一身汗,發燒的人,出了汗,就能暫時退下燒來。

  其實到最後,她依舊要吃藥。

  不過她更想試探一下君天磊的輕功到底有多好,敢挑戰她的踏雪無痕。出身於武林世家,南宮玲瓏自小便好武,君天磊文武雙全,聽說一身的武功修為深不可測,她正好趁此機會試他一試。

  南宮玲瓏一個縱身,施展踏雪無痕,開始追趕君天磊。

  一團白影,一團粉影就在院落中穿梭,上飄下落。

  底下看著的人,卻在低低地交談著。

  “煜兒,為什麼是君天磊來?”儀長公主低低地問著站在她身後,一臉寵溺看著南宮玲瓏的寒煜。“姑姑收到你父皇的消息,是安排張御醫前來的。”

  寒煜恭敬地笑著:“姑姑,君天磊的醫術比張御醫更高,他肯替瓏兒看診不是更好嗎?”

  儀長公主扭頭,定定地看著寒煜,寒煜迎視著她的視線,俊逸的臉上依舊溫文儒雅,十八歲的身軀雖年輕卻挺拔,皇家貴氣在他一舉手一投足之間盡泄而出。

  良久,儀長公主低冷地說了一句:“我不希望瓏兒有事。”

  “侄兒也不想她有事。”寒煜笑著,眼底卻微微地掠過了一抹自責。

  儀長公主不再說話。

  南宮玲瓏還在追趕著君天磊,君天磊就像個鬼影一般,輕功絕頂還融入了一種快如閃電的身法,讓她追到全身冒大汗了,也沒有辦法追上君天磊。

  頭,似乎慢慢地從重減輕了。

  汗水滲濕了她的裡衣。

  南宮玲瓏忽然從高空中躍回地面上,微微地喘息著,有點蒼白的俏臉此刻染上了紅潤,額上,臉上,全是汗珠。

  不用探額,南宮玲瓏都知道自己此刻暫時退了燒。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08:58 PM


006 庶妹的心思

  “瓏兒。”儀長公主和寒煜立即走到南宮玲瓏的身邊,關心地叫著。寒煜想替她拭汗,大手略略伸出,後來又想到了不妥,終是縮回了手。

  “娘,我沒事。”南宮玲瓏輕輕地拭著汗,感到先前燙手的額已經漸漸冷了下來,她的眼眸依舊睨著躍落回雪樹上面的君天磊,寒風呼呼地吹著,白雪飄飄,這種寒冷的鬼天氣,一般人都冷得打顫,君天磊似乎感受不到寒冷似的,立於樹上,任風吹著,身上的飄飄白衣粘上了雪花,他也不甚在意,他的氣息平穩至極,不像南宮玲瓏那樣微微地喘著氣。

  “天磊,下來吧。”寒煜淡淡地喚著。

  隨著他的喚聲落地,君天磊如謫仙一般飄落在眾人面前。

  南宮玲瓏忍不住又看向了寒煜,不經意間也看到了立於寒煜背後,一副恭敬護衛姿態的冷天嘯。

  冷天嘯如同他的姓氏一般,特別的冷,二十歲的年紀,卻身居要職,其父也是當朝一品大將軍,手握重兵,虎父無犬子,冷天嘯少年便隨父出征,征戰過天運皇朝的敵國瀾月國,立下了戰功,成了四品武將。他還有一個孿生兄長,好像是太極宮的人。

  冷天嘯有著剛毅的五官,冷冽而不失英俊,健碩的身軀挺立如松,冷眸除了冷還是冷,極少會有其他情緒。

  此人和君天磊有些相似,性格冷,性情也冷,更傲,極少和他人來往,不畏強權,不知怎地,現在都和寒煜走在一起。

  “姐姐,姐姐。”外面忽然傳來了一聲聲急切帶著關心的叫喚。

  沉靜的現場隨著這一聲聲關切的聲音響起,而打破了沉靜。

  大家扭頭看向了院落門口,等著那位人未到聲先到的人兒出現。

  只有寒煜聽到那熟悉的聲音,一向溫和的俊臉明顯地沉了下來,深邃的眼裡掠過了厭惡。

  “瓏兒,外面風大,雪大,你出了一身大汗,先進屋裡去換件衣服吧,別再滲了汗,那就麻煩了。”寒煜溫和地對南宮玲瓏說道,似乎不想讓南宮玲瓏等那個人。

  南宮玲瓏知道來人是誰,那是她的庶妹南宮明月。

  前生,她記得自己和南宮明月關係很一般,南宮明月是妾室所生,比她小了一歲。南宮明月平常絕對不會到她的玲瓏閣來,就算在府中花園相遇,也不會和她打招呼,但是寒煜一來,南宮明月就會變成另外一個人,對她非常的好,姐姐長,姐姐短的跟在她的身後,讓她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南宮玲瓏還沒有動作,南宮明月已經風風火火地跑到了眾人面前,她的腳步恰好在寒煜的面前停下,寒煜站在南宮玲瓏身邊,看上去,她就像站在南宮玲瓏面前一樣。

  “大娘。”南宮明月先向儀長公主請安,儀長公主淡淡地嗯了一聲,她才轉向南宮玲瓏。

  “姐姐,你好點了嗎?”南宮明月長相倒不差,有一張白淨的瓜子臉,一雙算得上漂亮的杏眼,小小的櫻脣紅灩灩的,中等的身高不像南宮玲瓏那般高佻,也沒有南宮玲瓏那份尊貴的氣息,更沒有南宮玲瓏那種少女特有的俏皮以及練武者的英氣逼人。

  南宮明月是對著南宮玲瓏說話,可是臉卻對著寒煜,視線也是看向了寒煜。

  “三皇子,你也在?民女南宮明月見過三皇子。”南宮明月像是剛剛才看到寒煜似的,連忙向寒煜行禮,聲音瞬間嬌柔萬分,已經可以擰出水來。

  南宮玲瓏失笑地看著自己的庶妹,寒煜這麼大一個人就站在她的面前,她在進門時就應該看到了,怎麼此刻才裝著看到一樣?

  再說了,三皇子帶著御醫前來南宮府要替她看病,整個南宮府都知道的。

  寒煜斯文地笑了笑,笑意未達眼眸深處,溫和地對南宮明月說著:“二小姐不必多禮了。”

  “三皇子,對不起,民女不是故意忽略你的,是因為民女特別的記掛著姐姐的身體,眼裡,心裡只有姐姐,才會忽略了三皇子。”南宮明月嬌柔地解說著,她不敢像南宮玲瓏那樣隨意和寒煜說話,寒煜曾經警告過她,她並不是他的表妹。

  南宮玲瓏挑了挑眉,鳳眸微眯,細細地看著南宮明月。

  南宮明月來玲瓏閣,分明就是衝著寒煜來的。

  過去她害怕和寒煜獨處,每次寒煜來了,她都是躲起來,就算被寒煜逼著陪他,她也是心思著溜走,而南宮明月每次適時出現,就解了她的困,她總是讓南宮明月替她纏著寒煜,她自己落得清閒自由。她還曾經愧疚過,覺得自己利用了妹妹。

  此刻,她才知道自己前生笨得可以,簡直就像沒有大腦一樣,被妹妹利用了,反生愧疚。

  就因為她純得像白紙,粗心得像枝葉,才會對趙然一見鍾情,什麼也不曾細想打聽,就衝動地向皇上請旨賜婚,嫁給了趙然,結果就落得被絞死的下場,死後還落下不貞不潔之名。

  現在老天垂憐她深情相付,卻得不到回報,反遭陷害,讓她得以重生,在重生睜眼那一刻起,她就告訴自己,善良可以,但不能像笨蛋。

  “我先回屋裡換件衣服。”南宮玲瓏淡淡地衝大家一笑,轉身便離開了。

  儀長公主看到女兒出了一身的汗,燒暫退,她也離開了,離開前叮囑君天磊,一定要替南宮玲瓏開幾劑藥斷寒尾。

  院落裡只有寒煜四人了。

  南宮明月就像過去那般,不停地纏著寒煜說話。

  寒煜脾性特好,他非常不耐,但隱忍得極深,他回到南宮玲瓏的房前長廊站著,容忍著南宮明月對他的問長問短。

  “三皇子,你這次來會住下嗎?住多久?這雪下得很大哦,要不我們打雪仗?”南宮明月痴看著寒煜的俊臉,喜歡寒煜身上的溫淡氣息,更喜歡寒煜皇家子弟的身份。

  她娘是妾室,雖然儀長公主對她們這些庶出的孩子也算好,可是她總覺得自己庶出,地位低下。南宮浩除了正妻是儀長公主之外,連平妻都沒有,其他都是妾室,也就是說除了儀長公主所生的南宮玲瓏為嫡出之外,她們幾個都是庶出。

  南宮明月想爬上去,想讓自己的身份也變得尊貴起來,聽著府中的下人尊稱南宮玲瓏為郡主,稱她為二小姐,她的心裡特別的不平衡。名義上,怎麼說,她也算是寒煜的表妹,可是寒煜卻明明白白地告訴過她,南宮府裡,只有南宮玲瓏才是皇室的表親。

  她不甘心,便想著通過寒煜來改變身份。太子寒曜也來過南宮府,不過她不喜歡寒曜,僅對寒煜鍾情,哪怕她不能嫁給寒煜為正妃,當個側妃也不錯呀。寒煜此時為皇子,將來必定封王,王爺的側妃,怎麼說也比她在南宮府的地位高,如果她耍些手段,說不定還能奪得正妃之位,真正飛上枝頭變鳳凰。

  “那是小孩子玩的。”寒煜淡淡地笑著。

  “討厭,三皇子變著法兒說民女是小孩子。人家都十三了,快十四了,可以許人家了。”南宮明月不依地說著。

  她的虛偽做作讓站在一旁的君天磊和冷天嘯渾身不自在,兩個人非常不客氣地轉身便消失,反正人家二小姐的目標是寒煜。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09:00 PM

007 藥裡有毒

  飄著白雪,吹著寒風的院落裡很快就只有南宮明月和寒煜兩個人了。

  南宮明月雖然穿著厚厚幾層棉衣,但她不會武功,她覺得練武的女人是粗人,沒有了女人該有的柔美。所以她沒有內力護體,站在院落裡,冷得有點兒顫抖。她想提議讓寒煜到玲瓏閣的大廳裡坐坐,可是寒煜只是淺淺地笑睨著她,她又小女兒心態了,強忍著寒冷,站在寒煜面前,做出一副嬌羞的樣子。

  “二小姐冷不冷?”寒煜忽然溫和地問著,笑眸依舊笑睨著南宮明月,對付花痴女人,他有他另外一套方法。

  “冷,哦,不冷,不冷,民女特別喜歡這種天氣,三皇子,你看,雪花漫天飛舞,多漂亮呀。”南宮明月口是心非地應著,紅灩灩的脣色因為站在風雪中時間長了一點兒,已經冷得微微變紫色了。

  要不是為了纏著寒煜,她此刻還縮在房裡不敢出門。

  都是她那個姐姐害的,要不是姐姐到院落裡,她又何必跟著在院落裡受風雪的摧殘。

  “嗯,是很漂亮,二小姐如此有閒情雅致,喜歡站在院落裡賞雪吹風,二小姐請自便吧。”寒煜淡笑地說完,轉身便走。

  南宮明月愣了愣,隨即追趕著:“三皇子,你去哪裡?”

  寒煜倏地停下腳步,回身,俊臉上依舊掛著淡得如同風一般輕的笑,只是眼神在一瞬間變得特別的銳利,瞅著南宮明月,溫和的聲音卻夾著徹骨的寒:“我去哪裡需要向你報備嗎?”

  南宮明月再次愣了愣,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寒煜這種樣子,明明就像個笑面春風的人,偏偏又似隆冬裡的大雪,冷得徹骨,讓人無法靠近半步,她慌亂地應著:“民女不敢。只是三皇子如果是去找姐姐的話,民女覺得三皇子還是不要去了,因為……”

  寒煜溫眸一閃,腳下一移,人已經站到了南宮明月的面前,動作神速,明顯就是個武中高手。他溫和地笑著,銳利的眼神卻如利劍一般落在南宮明月身上,淡淡地問著:“因為什麼?”

  “民女不敢說。”南宮明月垂下了臉在扭著自己的衣袖,杏眸深處掠過了一抹陰沉。

  “但說無防。”

  南宮明月抬起了臉,她左顧右盼地看了一下周圍,確定沒有其他人了,她才趨到寒煜的面前小聲地說著:“因為姐姐最不喜歡和三皇子相處,姐姐一直喜歡和太子殿下相處,覺得太子殿下對她更好一些。”

  寒煜臉上的溫和瞬間斂了起來,冷冷地瞪著南宮明月,冷冷地斥著:“二小姐,你這是在挑撥離間嗎?”嘴裡斥著南宮明月,寒煜的心還是掠過了絲絲痛楚,他一直都知道他最喜歡的瓏兒和自己的太子哥哥最好,雖說他們和瓏兒都是表兄妹,可看著瓏兒對太子哥哥那般的親近,信任,就如同一根刺,狠狠地刺在自己的心頭上。

  “民女不敢。”南宮明月立即惶恐起來。

  “別再讓我聽到這種話,否則我割了你的舌頭!”寒煜甩袖而去,皇家特有的變臉如同翻書一般快,在寒煜身上表露無遺。

  看著寒煜遠去的背影,南宮明月氣呼呼地嘀咕著:“那本來就是事實嘛,生什麼氣。姐姐有什麼好,你們個個都那麼喜歡她?不就是一個沒有大腦的笨女人。”

  驀然一團雪球從屋頂上飛擲而下,不偏不斜,剛好擲到了南宮明月的小腿上。

  “啊呀!”南宮明月痛叫一聲,整個人就撲跪在地雪上,小腿處傳來鑽心的疼痛。

  一枚雪球勁力不大,但是被某些人注入了內力,就如同石頭一般了,砸在人身上,痛楚難忍。

  她痛苦地抱著小腿,四處張望,怒吼著:“誰暗算本小姐?給我滾出來?”

  回答她的是凜凜寒風,如毛大雪。

  南宮明月氣得隨手就在地上抓起了一把雪,氣恨地撒著。

  沒有人理她,這裡暫時也沒有人。

  最後,她只能吃力地爬起來,一拐一拐地離開玲瓏閣。

  等到她消失之後,屋頂上冒出了兩道健挺的身影。

  一身白衣的君天磊扭頭,淡冷地瞅著身邊的冷天嘯,冷天嘯手裡還握著一枚雪球在把玩著,俊逸剛毅而冰冷的臉上沒有半點表情。

  “我沒想到你會出手,不過我覺得更你應該塞住她的嘴巴。”君天磊淡淡地說著,剛剛那枚雪球就是冷天嘯扔出的。

  冷天嘯不說話,只是把手裡那枚雪球隨意地塞進了君天磊的嘴裡,人隨即就向地面上躍下去。

  ……

  南宮玲瓏重新換好了衣服後,並沒有立即離開房間,她不想和虛假的南宮明月相處。

  呆在房裡好一會兒後,青衣便端著一碗黑漆漆的藥推門走了進來,奶娘跟在青衣的身後。

  青衣把藥擺放在房裡的圓桌上,對南宮玲瓏說道:“郡主,藥好了,溫度適中,快喝了吧。”

  南宮玲瓏走到桌前坐下,瞅了瞅那碗藥,又趨下臉去嗅了嗅,嘀咕著:“好臭,好苦,我退燒了,不喝行嗎?”

  “我的好郡主,不喝藥怎麼能完全好呢。君御醫可是神醫呀,郡主別浪費了君御醫的良藥。”奶娘立即駁回了南宮玲瓏想不喝藥的請求。

  南宮玲瓏張張嘴,想說什麼,最終什麼也不說。

  “青衣,取銀針來試試。”奶娘謹慎地吩咐著青衣。

  南宮玲瓏是皇上最疼愛的外甥女,奶娘總是害怕她會遭受不測,凡是南宮玲瓏要吃的,她都會謹慎地用銀針試過,確定沒毒才讓南宮玲瓏吃。

  這些習慣,南宮玲瓏還記得。她失笑地說著奶娘:“奶娘,君御醫是煜表兄帶來的,不會有事的。”雖然她不喜歡和寒煜相處,但幾位表兄表弟和她關係良好,卻是事實。

  青衣一邊去取銀針,也一邊說著:“這藥是奴婢親手去藥鋪抓的,也是奴婢親手熬的,絕對沒問題。”

  “小心為上。”

  青衣很快取來了銀針,奶娘接過了銀針,往那黑漆漆的藥裡探了探,然後取出來,銀針微微有些變黑。

  藥裡有毒!

  三個人立即瞠大了雙眼。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09:03 PM

008 反應

  “把房門關上!”南宮玲瓏最先回過神來,她立即低低地吩咐著青衣,精緻的臉上掠過了深思。藥,是君天磊開的,人,是煜表兄帶來的,熬藥,是青衣親自所為,這毒,到底是誰下的?

  下毒之人為什麼要害她?

  她只不過是一個善惡難分的小郡主,誰想加害於她?

  她記得前生並沒有發生這件事。

  此刻,又是誰在導演著這一齣戲?

  南宮玲瓏暗咬銀牙,在心裡告訴著自己,不管這齣戲是誰在操縱著,她的人生必須由她來改寫,她絕對不會讓人再掌控她的人生。

  “郡主!”原本想轉身去向儀長公主稟報的奶娘停止了動作,不解地看向了南宮玲瓏,南宮玲瓏的臉上一片平靜,剛才的吃驚早在瞬間斂起,此刻她明亮的大眼裡染著一層她從來沒有看到過的沉穩,但抿著的紅脣卻又隱隱散髮著她的怒氣。

  奶娘晃了晃眼,眼前這名挺立的少女,真是她奶帶的郡主嗎?

  郡主的藥裡被人下了毒,而藥是君天磊開的,君天磊又是三皇子帶來的,明裡看,似乎矛頭就是指向三皇子,但又是錯漏百出,因為撿藥的人,也可以把毒藥和良藥抓在一起,或者熬藥的人……

  奶娘立即用懷疑的眼神瞪向了青衣。

  青衣臉色大變,急急地撲跪在地上,急急地辯解著:“郡主,奴婢沒有下毒。”

  “這藥是你親手而抓,又是你親自去熬,藥方是君御醫開的,君御醫難道敢對郡主下毒?你……”奶娘狠狠地瞪著青衣,語氣裡全是對青衣的懷疑。哪怕她也清楚青衣的為人,可是涉及到郡主的性命,她就不會心慈手軟。

  “不會是青衣。”南宮玲瓏低低地打消了奶娘的懷疑,她相信青衣。因為前生,青衣隨著她一起共赴黃泉,青衣對她極為忠心。

  南宮玲瓏短短一句話,卻讓青衣感激涕零,她想不到南宮玲瓏對她如此信任。

  奶娘錯愕地看著南宮玲瓏,再度晃了晃眼,覺得南宮玲瓏變了的感覺再次襲上她的心頭。

  難道發高燒也能改變一個人的性格?

  青衣也深感南宮玲瓏自從醒來後就似乎在變了,外表沒有變,但個性變了。以前的南宮玲瓏性子急躁,要是遇上這種下毒事件,南宮玲瓏一定會暴跳如雷,然後告訴儀長公主,整個南宮府都會被嚴密控制起來的。

  可是此刻,南宮玲瓏的反應出奇她們的意料之外,非但沒有暴跳如雷,反而比她們都要沉著。

  “青衣,把房門關上,你在外面守著,別讓任何人靠近。”南宮玲瓏繼續吩咐著。

  “是。”青衣雖然不明白南宮玲瓏為什麼這樣吩咐,但還是順從地從地上爬站起來,退出了房間,守在房外。

  南宮玲瓏靜靜地端起了那碗被下了毒的藥,大眼看著碗裡黑漆漆的藥湯,心思百轉,這毒,下得極輕,說明對方並不想毒死她,那對方到底有什麼目的?

  難道是想挑起南宮府和三皇子之間的矛盾嗎?

  南宮府是長公主的夫家,三皇子又是當今皇上最愛的兒子,在朝中大臣的眼裡,原本是最有希望成為太子的人,卻偏偏非嫡子而與東宮之位錯身。

  “郡主?”奶娘小心地看著南宮玲瓏。

  南宮玲瓏不說話,只是站了起來,把手裡那碗藥端到了自己房中的一盆花面前,因為是寒冬,那盆花似乎沒有了生機,但來年初春,它又會再度充滿朝氣,開花吐艷。

  南宮玲瓏把藥湯倒進了花盆裡,然後轉身回到桌前,淡淡地吩咐著奶娘:“把碗拿走吧,就說我已經喝了藥。”

  “是。”奶娘深深地看著南宮玲瓏,慈愛的眼眸裡有了點點的欣慰,她的小郡主總算開始轉入了成熟,懂得如何隱藏和保護自己了。

  等到奶娘端著碗離開之後,南宮玲瓏喚青衣進房,細細地問了青衣一些抓藥的事情,把那間藥鋪的位置默默地記在心裡,打算晚上,她親自到那間藥鋪探探。又吩咐青衣把君天磊開的藥方拿給她,她是不懂藥理,不過她可以查醫書。

  她一定要把暗中向她下毒的人揪出來。

  既然她要重改人生,那麼她必須學會一些保護自己和欺瞞別人的詭計。

  ……

  某處屋頂上,一名紫衣少年背手而立,迎著寒風大雪,他身上的衣袍隨著寒風的吹拂,肆意地飄蕩著。

  一名白衣男子站在他背後三步遠,垂臉而立,那身飄飄白衣格外的刺目。

  “那毒,會傷害她嗎?”紫衣少年淡淡地問著,他的聲音很淡很淡,淡到他一說出口,立即就被風雪吞噬,沒有半點的餘音。

  “我會幫她解毒的。”白衣男子淡冷地應著,他的話語雖冷,難掩話中對紫衣少年的恭敬。

  “嗯。”紫衣少年微微地舒了一口氣。

  “她,似乎並非你口中那種無知少女。”白衣男子繼續說著。

  紫衣少年沉默了,半響才說著:“她,似乎是變了。”

  變得更加讓他心動,更想擁有她。

  “一個月後,榮親王爺會從外地回京長住,這個人,陰險難測卻又有將才之能,你想他為你賣命嗎?”

  “再說吧。”紫衣少年似乎對榮親王爺並不看重。

  白衣男子不再說話。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09:06 PM

009 雪夜窺探

  冬天的傍晚來得很快,傍晚一到,黑色的天窗拉了下來,如大網一般把大地籠罩起來。

  雪,在傍晚的時候停了下來。

  刺骨的寒風依舊囂張地呼嘯著,似乎想把世間萬物盡數吹毀似的。

  到處堆滿了積雪,沒有月光,卻能藉著積雪的白光看清楚眼前的一切。

  黑夜的到來總能掩去一些不光明的動作。

  南宮玲瓏等的就是黑夜來臨。

  子時一過,她動作迅速地換上了黑色的夜行衣,侍候她的青衣已經被她出奇不意地點了昏睡穴,此刻正被她扶躺在她的床上。

  南宮玲瓏身材高佻,平時一身錦衣華服的,把她的嬌美勾勒出來。此刻換上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依舊難掩她的俏麗,黑色反而為她添了幾分冷艷。

  一向清澈見底的鳳眸此刻變得銳利深邃,宛轉流動著她少見的沉著。

  她沒有蒙面,精緻絕美的五官帶著幾分的稚氣,眉眼間又充溢著英氣逼人,全身上下散髮出一股淡冷,高貴而倨傲的氣息。

  輕輕地打開房門,外面黑漆漆的一片,房門一開,凜烈的寒風立即撲進來,南宮玲瓏略略地抖了抖,但她還是悄無聲息地走出了房間。

  被黑色籠罩著的玲瓏閣很安靜,靜到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到。

  南宮玲瓏小心地越過了房前的長廊,來到了院落裡,然後一個縱身,施展她那還沒有練到最上層的踏雪無痕絕頂輕功,如燕子沖天一般,瞬間就躍上了瓦面,落在瓦面上,甚至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她在瓦面身輕如燕,連連飛縱,很快就消失在黑色的夜空裡。

  夜色更沉,天氣更寒了。

  寂靜的玲瓏閣依舊寂靜,南宮玲瓏的離去似乎連氣息都不曾留下。

  直到一抹明黃色的身影出現在屋頂上,才微微地打破了寂靜。

  那道身影有著頎長的身軀,一身明黃色的衣袍,外披一件同樣是明黃色的厚重披風,在屋頂上積雪的白光反照下,顯得尊貴逼人。

  他微微地甩動著厚重的披風,肆意地坐下,然後輕輕地用大手推開了數片瓦上的積雪,再拿開了一塊瓦,房裡微弱的燭火搖曳著,映照在那垂放著的粉紅色紗幔,紗幔裡面躺著一名少女,少女背著房門而睡,看不到她的面容,但能清楚地看到她睡得很安詳,很香甜。

  還沒有看到面容的那道身影擁有一雙和寒煜相似的溫和眼眸,此刻那雙溫和的眼眸壓抑著不易察覺的深情,靜靜地透過那小小的瓦口,注視著房內床榻上熟睡的少女。

  他知道她因為練輕功,玩瘋了,掉進了結冰的河裡,感染了嚴重的風寒,這幾天一直高燒不退。

  聽說大夫都換了好幾個,可是她的風寒依舊未除,整天就是燒得渾渾噩噩的,他擔心至極,可他不能來看她,暫時還不能光明正大地來看她,現在他的處境很危險,很微妙,他要是再和她走得太近,反而會害了她,讓她成為政敵的棋子。

  暗暗地嘆了一口氣,他渴望的,其實並不是他兄弟們明爭暗鬥想奪的龍位,而是能擁有一個像她一樣,純良,俏皮的女子為妻,無拘無束地相伴一生。

  只是……

  “殿下,該回去了。”一道黑影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屋頂上,站在穿著明黃色衣袍的青年身後三步遠,剛毅淡漠的臉上有著恭恭敬敬。

  “本殿想再看看。”

  “殿下,再不回去會被人發現的,三皇子等人還在南宮府裡作客。”黑影恭敬地勸著。溫和斯文宛如書生的三皇子,看似特別的無害,對他們家殿下兄友弟恭的,其實三皇子才是他們家殿下最大的政敵。

  “瓏兒。”青年低低地叫著,叫喚聲中夾著濃濃的不捨。

  “殿下,走吧。”黑影再一次催促著。

  青年微微地閉了閉眼,最終狠心地蓋上了那一塊瓦,然後自瓦面上站了起來,轉身,一張和寒煜有幾分相似的俊臉暴露在雪光下。

  他,天運皇朝的太子寒曜,朝中大臣眼中沒有後族扶持著就會被寒煜取而代之的沒用太子。

  “走吧。”

  寒曜邁出沉穩的步伐,依舊悄無聲息,大腳踩在屋頂上的積雪,居然沒有任何的痕跡。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09:07 PM

010 暗夜行動

  南宮玲瓏離開了南宮府,便向青衣替她抓藥的那間和春堂而去。

  暗夜裡到處一片寂靜,偶爾會傳來更夫打更的聲音。

  南宮府位於京城最西邊,距離熱鬧的大街很遠,青衣白天抓藥都是坐著馬車出門,就算坐著馬車,來來回回也差不多需要一個時辰。

  南宮浩原本是想把府祗建在京城之外的,他喜歡自由,畢竟是武林人,但是儀長公主是皇上最親近的姐姐,皇上說什麼舍不得皇姐遠嫁,在賜婚之前,便下令南宮浩先在京城選址建立府祗。

  南宮浩無奈,他知道皇上其實是在找藉口控制著南宮府,因為南宮府在武林中極具威望,是武林第一世家,皇上對於有地位有實力的名門望族總是不放心,恩威並施,都把那些望族門庭集中到京城來,表面上是看重,實際上就是便於監管。

  最後南宮浩才會在京城最西邊選址建立了南宮府,以前的舊府距離京城較遠,坐馬車需要兩天兩夜的時間。

  此刻的南宮玲瓏高燒才退,頭,其實還有點兒暈沉的。

  她一路施展輕功,耗損了不少內力,到達和春堂大門前,略略地喘著氣。就算她自小練武,畢竟年紀還輕,內力還處於弱勢。

  和春堂位於京城東大街的一條胡同裡,屋檐下垂掛著兩隻大大的燈籠,燈籠裡面微弱的燭火默默地燃燒著,是替那些夜間急診抓藥救人提供照明的。

  此刻那扇大門緊緊地關閉著,除了門前的燈籠還有燭火之外,後院裡一片漆黑。

  寒冬臘月裡,每到夜晚,大家都是早早地鑽進被窩裡,此刻半夜三更的,寒風更凜,天氣更冷,和春堂裡所有人,都沉浸在夢鄉之中。

  南宮玲瓏輕鬆地躍進了和春堂的後院,青衣說,抓藥的是和春堂的掌櫃,所以她深夜前來要找的人就是掌櫃。

  君天磊的藥方,她相信沒有問題。

  她畢竟是皇上金口親封的玲瓏郡主,先不管皇上對她是否真心疼愛,但她受封時,皇上說過了她禮同公主,滿朝文武看到她都要自稱為臣,君天磊又是寒煜帶來的,如果他敢在藥方裡做手腳,她相信寒煜不會放過他的。

  前生,她是特別的不喜歡和寒煜相處,也知道寒煜對她的確很好。重生後,她隱隱感覺到寒煜對她似乎帶著一種超出了表兄妹的情愫。

  想起以前寒煜趁無人之時摟她入懷,低嘆著可惜的話,南宮玲瓏的心微微地揪了起來,以前的她,怎麼那般的笨呀,居然對任何人也不設防。

  一想起重生前的自己,南宮玲瓏錯不開地想到了無情的趙然,哪怕在臨死前悔恨萬分,可是此刻一想起趙然,她的心就陣陣地痛了起來。她對趙然一見鍾情,處處為他著想,哪怕婚後三年,他都不到蘭院來,可她對他的關心卻不曾斷過,無時無刻都讓奴才們傳達著她的關心,轉送著她的深情。

  她以為她的深情付出,總有一天會獲得回報的。

  南宮玲瓏脣邊忍不住露出了一抹帶著心傷的諷笑,她,的確得到了趙然的回報,那就是三尺白綾送她上西天。

  臨死前,親眼目睹了趙然眼中那一抹深深的恨意以及無情,南宮玲瓏暗咬銀牙,此刻重生,她一定要和趙然錯開,就算錯不開,再相遇,她也不會再對他動心。

  甩掉心底的痛,南宮玲瓏專注地在黑夜裡尋找著和春堂掌櫃的住處。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09:09 PM


011 線索終斷

  “救命啊——”驀然從一間房裡傳出了一聲呼救聲,如同初春裡的春雷一般,突然間響起,驚擾了整間後院。

  和春堂並不算大,除了掌櫃之外,還有三名夥計,其中一名夥計是名少女,是掌櫃的女兒。

  南宮玲瓏立即循著呼救聲火速地朝那間房飛掠而去。

  東面一間房門突然間開了,呼救聲也在瞬間消失,一條黑影從房裡竄出來,就向瓦面上逃去。

  南宮玲瓏聽不到呼救聲了,心知不妙,呼救之人肯定凶多吉少了,她顧不得了多想,立即追趕著那條黑影。

  黑影幾個飛縱之後就躍落到地面上,拼命地向前面奔跑。

  南宮玲瓏施展著輕功緊緊地追趕著。

  那黑影很快就發現了南宮玲瓏,他停下了逃跑的動作,握著手裡那把還滴著血的利劍,轉身冷冷地瞪著追來的南宮玲瓏,他的身材很高大,矇著面孔,看不到他的長相如何,只有一雙陰沉帶著殺氣的眼眸露出在黑布之外。

  右手上執握著一把鋒利的劍,劍尖上的鮮血滴落在地上,染紅了地上的白雪。

  黑影二話不說,揮著手中的利劍就刺向了南宮玲瓏。

  南宮玲瓏不躲不閃,杏眸沉沉地盯著那把直向她膻中穴刺來的滴血利劍,冷風吹著她身上的夜行衣,吹動了衣擺,更吹動著她腦後的飄逸秀髮。

  在利劍毫不留情地刺來的時候,她驟然出手,雙手合掌,夾住了劍身,人也錯開到一邊去,躲過了劍尖,夾著劍身的雙掌順著劍身滑近黑影,一記空手奪白刃,強硬地奪過了黑影手中的利劍,黑影想不到她小小年紀,居然有這等伸手,手中的利劍被她奪走之後,黑影急急地向後躍退。

  一轉身,他施展輕功逃走。

  南宮玲瓏僅僅一招,他就知道他不是南宮玲瓏的對手,對付像和春堂手無縛雞之力的掌櫃,他可以,碰上像南宮玲瓏這種自小便練武的人,他就不行了。

  還想逃!

  南宮玲瓏俏臉一沉,杏眸裡怒氣頓現,但僅是一瞬間,她身影一閃,施展武林中最為上乘的輕功踏雪無痕,倏地飛躍到黑影的面前,擋住了對方的去路,手中握著那把奪來的利劍,一揮,在夜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度,劍尖挑落到黑影蒙面的黑布上,挑開了那塊黑布,露出了一張陌生的長滿了鬍子的四方臉。

  對方眼見逃跑無望,立即使出渾身解數撲向南宮玲瓏。

  到底是誰請了這種下三流的殺手來殺人?為什麼偏偏殺的就是和春堂的人,是針對她的嗎?下毒之人知道她深夜前來,所以又雇殺手前來殺人滅口?

  南宮玲在心底猜測著。

  忽然間,她覺得自己重生後的日子更不如以前。

  前生,她是個無憂無慮,不知天高地厚的快樂郡主,脾性有點急躁,好管閒事,可她不曾遇到過這種撲塑迷離的事情。

  此刻,她隱隱地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深深的漩渦裡。

  或許老天垂憐讓她重生,同時也在改變了她的命盤吧。

  南宮玲瓏輕輕鬆松地,僅用三招就把對方打傷爬在地上起不來了。

  “說,是誰派你來行凶的?”南宮玲瓏手中那把明晃晃的利劍指著對方的脖子,銳利的杏眸冷冷地盯著對方。

  寒風凜冽,地上的積雪未經處理,厚厚地堆著,四方臉受了傷,嘴角流出了鮮血,血水滑出,很快就被寒風凝結了。南宮玲瓏的問話,他半句也不答,只是閉上了雙眸,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說!”南宮玲瓏語氣加重了三分,劍尖快要挑到對方的脖子了。

  四方臉依舊不動,雙眸緊緊地閉著,嘴角的鮮血不停地滑出。

  “他咬舌自盡了!”一道低沉溫厚的聲音傳來,寒煜從南宮玲瓏身後暗處慢慢地走了出來,溫和的眼眸掃著四方臉的嘴邊。

  南宮玲瓏立即出手如電,擒住了四方臉的下巴,阻止四方臉咬舌自盡,可惜她還是遲了一步,四方臉高大的身軀變得軟而無力了,到死,他都沒有再睜開眼,更不曾說過半句求饒的話。

  “瓏兒,這種殺手很忠於買家的,他們是寧願死也不會供出買家的。”寒煜走到了南宮玲瓏的身邊,看到南宮玲瓏的發絲散落了幾束,飄蕩於她的胸前,他伸出大手,愛憐地挑起那幾束秀髮,想著幫南宮玲瓏把秀髮塞到她的耳垂後面。

  南宮玲瓏卻不著痕跡地避開了他愛憐的動作,後退三步與他保持著距離,杏眸靜靜地瞪著他,淡冷而疏離地問著:“煜表哥,你怎麼在這裡?”

  寒煜因為她的躲避而神色黯了黯,聽到她的問話,他寵溺地低低一笑,應著:“我不是擔心你會再度發燒嗎?想著偷偷地看看你的,沒想到躺在你床上的人居然是被你點了睡穴的青衣。”

  “煜表哥,小妹問的是你怎麼知道我會在這裡出現?”南宮玲瓏語氣依舊淡冷,隱隱中透著幾分的懷疑。

  就算寒煜偷偷去看她,發現了青衣躺在她的床上,他又怎麼知道她前往和春堂?

  寒煜依舊寵溺地笑著,跨上前了一步,把自己那張斯文俊俏的臉端到了南宮玲瓏的面前,藉著雪光指著自己的鼻子,溫溫地笑著:“瓏兒,煜表哥對你身上散髮出來的淡淡香味特別的敏感,煜表哥就是循著這點淡淡的清香一路追蹤而來的。”

  南宮玲瓏挑了挑眉,有點啞口無言了。

  她明明記得寒煜沒有這種特殊的本領,可她此刻就是找不到有力的證據證明寒煜的話是真是假。

  “他,到底是怎麼回事?”寒煜指著地上已經死去的四方臉,溫和地轉移了話題,他的話總是和他臉上淡淡的笑容那般輕淡,淡到仿佛不曾說過似的。

  南宮玲瓏把手中那把利劍隨手丟在了雪地上,淡淡地應著:“就是你看到的這麼一回事。”說完,轉身就走。

  她不會笨到把自己的藥被人下了毒,她深夜離府就是為了到和春堂查探的事情說出來。

  寒煜站在原地,淡淡地看著南宮玲瓏轉身就走,溫和的眼底再度掠過了探尋,那道身影依舊那般的嬌美動人,可此刻就是散髮出一種以前都不曾看到過的倨傲以及沉著。

  明明就是同一個人,為什麼她給他的感覺就是變了?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09:12 PM

012 冬至皇宴

  壓下了心中的懷疑,寒煜快步地追上了南宮玲瓏,兩個人向南宮府而回。

  數天後。

  南宮玲瓏的風寒在君天磊的醫治下,很快就完全康復。

  而在和春堂的掌櫃被殺後,南宮玲瓏每天喝的藥再也驗不到毒了。這讓南宮玲瓏不得不懷疑是和春堂的掌櫃在藥裡做了手腳的,可是和春堂的掌櫃為什麼要在她的藥裡下毒?

  南宮玲瓏來不及多查了,因為到了冬至。

  每年的冬至,皇上都會在皇宮裡設宴,大宴群臣,今年自然也不會例外。

  南宮浩就算沒有在朝中任職,但他是當朝駙馬,皇上大宴群臣,他自然也要帶著妻女一起進宮赴宴。

  冬至當晚,老天爺還是特別的合作,沒有寒風起吹,也沒有大雪,雖然還是很冷,相對於寒風夾著大雪的天氣,真的算不錯了。

  南宮玲瓏難得穿著一身郡主的朝服,淡淡地坐在儀長公主的身邊,不看任何人,也不說話。冬至後不久便是她及笄的日子了,而她是在及笄之後在皇宮裡遇到了剛從外地回京長住的榮親王爺趙然的。

  冬至來臨,那麼她和趙然的相遇是否還會像前生那般如期來臨?

  她要錯開,是否真能錯開?

  皇上寒天運一身明黃色的龍袍坐在龍椅上,和他並排坐著的是老太后。在兩個人的左手邊坐著皇后和太子寒曜,右手邊坐著趙宸妃和寒煜。其他嬪妃,皇子們依著地位高低分左右坐著。

  大臣們則是文武分列而坐,文官以年輕的右相大人為首。

  “瓏兒。”寒天運忽然溫和地開口喚著一直不說話的南宮玲瓏。

  南宮玲瓏立即自座位上站起來,恭恭敬敬地應著:“臣女在。”

  在她站起來的時候,她敏感地接收到兩道溫和中隱隱夾著灼熱的眼神,她略略抬眸,發現寒曜和寒煜正一臉溫笑地瞅著她看。

  從外表看,寒曜和寒煜性格有幾分的相似,都是斯文而溫和卻又難掩天生的貴氣與威嚴。

  “來,瓏兒,過來,讓哀家看看。”老太后也笑著招手,她對儀長公主特別的關愛,自然對南宮玲瓏也很寵愛。

  “是。”南宮玲瓏恭順地走出了自己的座位,走到老太后的面前,老太后愛憐地拉著她的手,把她上下打量著,滿意地扭頭對寒天運說著:“皇上,瓏兒快及笄了吧,該替她物色一位郡馬了。”

  老太后話音一落,寒曜和寒煜的眼神同時頓住。

  “嗯。”寒天運點了點頭,沒有留意到兩個兒子的眼神發生了變化。

  南宮玲瓏略略地皺了皺眉,這情景前生也發生過,她記得自己當時是嬌羞萬分,說要自己挑選郡馬的,皇上答應了她,後來她對趙然一見鍾情,便向皇上請旨賜婚。因為趙然是外姓王,但手握一些兵權,雖然為人有些陰險,但有將才之能,皇上對他看重卻也忌憚著,聽到她的請求後,立即一口應承下來。

  以前南宮玲瓏只以為皇上是寵愛她,才會順了她的心,替她和趙然指婚。

  此刻,她忽然明白自己只不過是皇上意欲利用她來牽制趙然的,只是誰也沒有想到,她得不到趙然的愛,最後反而死於趙然之手。

  不過她記得冬至當晚,寒煜還說了一些話。

  所以寒天運點頭之後,她並沒有立即答話,

  “皇祖母!”寒煜果然站了起來,恭恭敬敬地叫了老太后一聲,說著:“皇祖母,瓏兒文武雙全,出身名門望族,心地純良,皇祖母和父皇假若要替瓏兒物色郡馬,一定要物色一位人中之龍才能與瓏兒匹般。”

  所有人的視線都看向了寒煜。

  老太后淡淡地笑著,精湛的眼眸掃了掃眼神再度頓了頓,但神情不變的寒曜,又盯著寒煜看了一會兒,最後才似真似假地說著:“人中之龍不就是泛指皇上嘛,你父皇是長輩了,未來的龍是曜兒,煜兒的意思是讓你父皇把瓏兒指婚給曜兒為太子妃,親上加親?”

  南宮玲瓏只是淡淡地看著寒煜。

  寒曜頓住的眼眸掠過了愕然,卻又隱藏著喜色。

  寒煜眼眸深處掠過了痛楚。

  全場在一瞬間變得安靜下來,座下眾人迅速地陷入了深思。

  “皇上,太后。”南宮玲瓏忽然恭順地跪下,知道是自己開口的時候了,她逼著自己露出嬌羞之色,讓她曾經說過的話再一次說出來:“臣女想……自己挑選郡馬。”雖然她和寒曜兄妹情深,但僅僅是兄妹之情,她從來就不打算和寒曜的關係轉變,她不願意親上加親。前生,她死於無情趙郎和劉妍的陷害,深諳深宮禁苑的爾虞我詐,現在重生了,她絕不讓自己再次淪入深宮禁苑之中,寒曜貴為東宮太子,她要是嫁與寒曜,成為太子妃,就代表她一生都要被鎖在皇宮裡了。

  以前,她都沒有答應親上加親,現在更加不會答應。

  她說過要活出自我,決不嫁入深宮禁苑,寧願攜寶劍闖江湖,尋一江湖俠客浪跡天涯,過著神仙俠侶自由自在的無拘生活。

  “瓏兒不可放肆!”儀長公主連忙低喝著,身為皇家的人,婚姻大事什麼時候輪到自己作主了,都是由皇上太后指婚的。

  儀長公主的眼神卻不著痕跡地掃了一下寒煜,似乎還著輕微的指責,但僅是似乎,看得並不真切,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沒有真的看向了寒煜。

  寒天運和老太后相視一眼,倒沒想到南宮玲瓏居然會請求自己挑選郡馬。

  “請舅舅成全。”南宮玲瓏語氣一轉,稱呼也隨之更改。

  寒天運呵呵地笑了起來,略略地想了想,便寵愛地應著:“好,朕就允你自己挑選郡馬。”

  “謝皇上。”南宮玲瓏松了一口氣,有寒天運這一句話,她就不用被逼婚了,當然了,她更不會再挑中趙然。

  “皇上……”老太后看看兩名心愛的孫兒,又看看皇上和儀長公主,欲言又止,最終什麼也不再說。

  有些事情還是讓她帶入地府去吧。

  老太后的欲言又止,落入了寒煜的眼眸。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09:14 PM

013 榮親王爺

  盛宴繼續著,到中途時,老太后因為年事已高,先行退席,寒煜自請護送老太后回宮。

  老太后居住的靜安宮較為偏遠,那是因為她老人家不再過問後宮之事,喜歡安靜。

  靜安宮的夜晚更顯安靜,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站在各自的崗位上,害怕稍有不小心驚擾了老太后。

  寒煜扶著老太后的手臂,溫和低沉而動聽的聲音滿是他的關心,老太后每走幾步,他都要小心地說著:“皇祖母,小心些。”

  老太后歡笑著:“煜兒,皇祖母雖老,但還能走路的,瞧你把皇祖母當成了走路都會摔跤的無用之人了。”嘴上這般說,老太后心裡還是甜絲絲的,九個皇孫之中,她和皇上心相通,特別的喜歡寒煜。皇上因為太子是嫡長子,在天運皇朝裡,有老規矩:有嫡立嫡,無嫡立能。所以就算特別喜歡寒煜,也不能立他為太子。

  “皇祖母怎麼會是無用之人呢,誰敢說皇祖母是無用之人,煜兒跟他急去。”寒煜故意黑著臉說著。

  “呵呵,你這孩子……”老太后又歡笑起來。

  寒煜把老太后送回到寢室裡,直到老太后坐在寢室的床榻上了,他才放下心來。不過他並沒有立即告辭而去,而是看著老太后,溫和的眼眸帶著幾分詢問。

  老太后何等聰明,她立即雍淡地揮手,示意奴才們退下,然後才笑問著:“煜兒,你想問什麼就問吧?”

  寒煜抬眸和老太后四目相對,半響,他低笑著:“什麼都瞞不過皇祖母。”其實是什麼也瞞不過他。

  寒煜把自己想問的話,小心地問了出來,一邊問還一邊小心地察看老太后的顏色。

  但他問了什麼,老太后又回答了什麼,外面的人一概不知道。

  等到寒煜從老太后的寢室出來時,眉眼間帶著幾分如釋重負。

  ……

  通州。

  通州屬於天運皇朝的邊塞要城,駐守在這裡的大軍有十萬人,可見此地的重要了。

  通州的冬至下著大雪,吹著凜冽的寒風,和京都完全不一樣。

  此刻的通州府的書房裡,一名年輕的男子,一身將領的鎧甲,坐在書桌內,在他面前鋪擺著一張地圖。他大概二十二三歲左右,有著一張如雕塑出來的俊臉,兩道濃眉斜入鬃間,顯得峻冷逼人,但過分的俊美配上他白皙的肌膚,讓他看上去又帶了幾分的陰柔。那一雙看似溫和難掩銳利的眼眸,蘊藏著一股深沉,讓人難以從他的眼眸洞悉他心底的想法。

  “咚咚。”門外傳來了兩聲輕柔的敲門聲。

  男子頭也不抬,似乎通過敲門聲而知道來者是誰似的,淡淡地應著聲:“進來吧。”

  房門被推開了,一襲香氣飄進了房內。

  劉妍穿著淡紫色的棉衣棉襖,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湯水進來,她大概十八歲,有著中等的身材,五官清秀妍麗,帶著幾分野性。

  “然,天氣很冷,今天又是冬至,可你也不和大夥聚聚,我替你熬了一碗雞湯,你快趁熱喝了,暖暖身子吧。”

  劉妍一邊說著一邊把手裡端著的雞湯放到了男子,也就是榮親王爺趙然的書桌上,柔情萬分地看著趙然。她是趙德陽軍師的女兒,和趙然算是青梅竹馬,她對趙然一往情深,希望能嫁趙然為妃,但趙然的心,她卻摸不透,他可以對她很好,很寵,卻絕口不提親事,也不知道他對她到底有沒有愛。

  趙然把視線從地圖上調離,慢慢地合上了地圖,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只是淡冷地應著:“我明天就要啟程回京了,我不希望大夥難過。”

  他本來就是通州的駐將,手握著十萬的兵權,可是皇上對他忌憚,便下旨召他回京長住,聖旨還下得很有愛,說他年紀不小了,該成家了,回京長住以便物色與他家世相當的淑女為妃。

  趙然心裡明白,這是皇上借他的人生大事為文章,故意把他調離邊塞,奪回他手裡的兵權。

  皇上心裡更加的明白,趙德陽征戰一生,部下無數,就算他把趙然調回了京城,趙然依舊是眾將心中的少主,兵權看似離開了趙然,實際上依舊在趙然的手裡。

  所以皇上便想到利用趙然的婚姻大事來作文章,安排一個女人來牽制著趙然。

  “然,那我怎麼辦?”劉妍心急地問著:“我不要和你分開,我要和你一起回京。”

  趙然淡淡地看向了她,抿著脣不說話。

  “然。”得不到趙然的答話,劉妍更心急了,趙然身份如此尊貴,是天運皇朝唯一的外姓王爺,一切待遇如同宗親之王,而且趙然允文允武,年輕俊逸,假若她不跟著趙然回京,萬一趙然不要她了,她怎麼辦?

  這一生,她劉妍只愛趙然,就算皇上不會為她和趙然賜婚,她也希望能成為趙然的側妃,只要能和趙然結為夫妻就行。

  京都是富貴之地,放眼望去都是名門閨秀,並不是她能相比,她唯一的資本就是和趙然青梅竹馬。

  趙然站了起來,繞出了書桌,站在劉妍的面前,深邃沉冷的眼眸看不透他真正的心緒,他只是淡淡地把劉妍帶進了懷裡,輕輕地擁著,淡淡地說著:“你,我自然會帶著一起回京的。”

  “真的?”劉妍立即抬眸歡喜地看著趙然。

  趙然輕輕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淡笑地說著:“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然。”劉妍把頭枕在趙然的懷裡,清秀的臉上浮現了淺淺的紅暈,離開通州,她等於遠離了親人,回京後,她唯一能倚靠的人就是趙然,她希望趙然到時候能給她一個身份和他在一起。

  趙然淡淡地擁著劉妍,脣,微微地彎了彎,一抹似有若無的冷笑浮現。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09:18 PM

014 冤家路窄

  老太后回寢宮後不久,皇上也起駕回寢宮了,只留下太子等諸子陪著眾大臣。

  嬪妃們平時居於深宮之中,寂寞至極,喜熱鬧,沒有誰先行退席的,就連皇后娘娘在皇上起駕回宮後,都還坐在首位上,雍容華貴,淡冷地笑睨著眾人,滿意現場諸子眾臣以她兒子為首。

  南宮玲瓏自覺無趣,悄然離開了席間,向御花園走去。

  不知道是老天爺不滿皇宴的熱鬧,還是心存嫉妒,再次下起了雪,吹著寒風。

  宮燈五步一盞懸掛著,燈火把整個御花園都照活了。南宮玲瓏沿著慢慢積著白雪的青石小路走著,路兩邊的樹枝上已經光禿禿了,冬天的御花園除了雪景之外,並沒有什麼特色,不像春天那般處處春光處處景。

  她走上一道拱橋,橋下的河水早被前幾天的大雪凍結成了冰河,看不到清澈的河水,只看到白色的冰雪,積在河面上的冰雪到底有多厚,也沒有人知道。一般人都不會到冰河上面行走,就是害怕冰雪蹋了,人會掉進河裡去。

  她拾級而上,當她走了十幾級後,迎面走來一位穿著厚重狐裘的少女,少女身後跟著兩名侍女,主僕三人大概也是在御花園閒逛的。看到南宮玲瓏後,少女立即停止了腳步,一雙漂亮的丹鳳眼帶著柔和又夾著一股刺人骨的寒冷注視著也停下了腳步的南宮玲瓏。

  南宮玲瓏認識她,那是陳皇后娘家的侄女陳青桐,封為青桐郡主。南宮玲瓏和她同為郡主,但南宮玲瓏禮同公主,青桐郡主看到她還要先向她請安問好,為此,青桐郡主一直就看南宮玲瓏不順眼,每次碰面了總對南宮玲瓏冷嘲熱諷的。

  以前的南宮玲瓏不識人性善惡,沒有什麼心計,就算身懷傲世武功,也經常被陳青桐惡整,久而久之,南宮玲瓏和青桐郡主就成了冤家。

  陳青桐是皇后的侄女,皇后穩坐後位幾十年,自然心機深沉,陳青桐深得皇后的歡心,被皇后內定為太子妃,青出於藍,她的心機更深。

  “蘇兒,你說這河裡的積雪厚不厚?要不咱們到河面上走走?”青桐郡主睨著南宮玲瓏,話卻是對著她身後的一位侍女說的。

  南宮玲瓏聽出青桐郡主是在諷刺她練輕功,玩瘋了掉進河裡感染風寒之事。她不答話,只是淡冷地回睨著青桐郡主。

  “郡主萬萬不可,萬一掉進河裡感染了風寒怎麼辦?高燒不退可是很難受的。”那名喚作蘇兒的侍女立即和應著青桐的話。

  南宮玲瓏並沒有像過去那般一看到陳青桐就怒目相向,也沒有暴跳如雷,聽著陳青桐主僕的一搭一和,她沒有半點反應。

  陳青桐看到南宮玲瓏沒有反應,眼裡略顯失望,但她依舊一臉的溫和,揚著淺淺的笑,在這寒冷的冬天裡,她的笑宛如春天裡的朝陽一般溫柔。

  “玲瓏,你怎麼也在這裡?”陳青桐走到南宮玲瓏的面前,溫婉地問著。

  “如何?”南宮玲瓏眉都不挑一下,只是輕冷地吐出了兩個字。

  這個笨女人今天晚上的定力真好!

  陳青桐在心裡暗暗地想著,漂亮的丹鳳眼關心地落在南宮玲瓏的身上,關心地問著:“聽說你掉進了冰河裡感染了重風寒,高燒不退,幾近喪命,多得皇上隆恩,安排皇三子帶著御醫到南宮府替你治病,現在好些了嗎?”

  “你覺得我要是不好,能站在這裡讓你問候嗎?”南宮玲瓏反駁著,話中的銳利鋒芒讓陳青桐臉色微變。過去的南宮玲瓏只需要她三言兩語的,就會被氣得跳腳,像個猴子一樣跳舞給她看,此刻,她都明嘲暗諷了,南宮玲瓏居然沒有半點生氣的樣子。

  “玲瓏郡主,我家郡主好心問候你,你怎麼能用這種語氣和我家郡主說話?”陳青桐身後的侍女蘇兒立即不滿地質問著南宮玲瓏。

  南宮玲瓏一記凌厲的眼神掃向了蘇兒,以前這個狗仗人勢的侍女沒少欺負她的青衣,今天晚上看她怎麼替青衣教訓這個惡奴。

  “蘇兒,不得無禮!”陳青桐扭頭喝斥著蘇兒,然後歉意地對南宮玲瓏說道:“玲瓏,都是我管教無方。”

  南宮玲瓏視線越過了陳青桐,專注地瞪著遠處某一個地方,又遠遠地看到了某些人,她忽然走到橋的中間站著視線飄向了橋下積了雪的河面上,一副很大度的樣子,說著:“嗯,我不會和她一般見識的。青桐,你剛才說想到河面上走走,要不,我們一起如何?”

  “玲瓏郡主,你要是想再次掉進河裡去,請便,但別扯上我家郡主。”蘇兒不怕死地再次衝撞著南宮玲瓏。“我家郡主可是大家閨秀。”言下之意就是暗諷南宮玲瓏是一個粗人,就算南宮家是武林世家,武林人士在貴族眼裡就是粗人。

  “蘇兒!”陳青桐再次喝斥著蘇兒。“不準再對玲瓏郡主無禮,難得玲瓏妹妹願意陪著我一起到河面上走走,但玲瓏妹妹大病初愈,我擔心河面上的冰雪不夠厚,你下去試試河面上的冰雪有多厚。”

  蘇兒錯愕地看向陳青桐,接收到陳青桐異樣的眼神,她心領神會。

  南宮玲瓏並沒有阻止陳青桐吩咐蘇兒。

  蘇兒走到了橋邊,毫不猶豫,一個縱身就從橋上跳了下去,從高空上往下跳,就算河面上的積雪再厚,也會被砸碎的。

  “啪”的一聲響,蘇兒砸碎了河面上的冰塊,跌進了河裡去了。

  “不好了,玲瓏郡主把青桐郡主的侍女丟進河裡去了。”青桐身邊另一名侍女忽然叫了起來。

  “怎麼回事?”驀然一道雍容夾著無盡威嚴的聲音傳來。

  皇后!

  “皇后娘娘吉祥。”南宮玲瓏和陳青桐同時向皇后行禮。

  “嗯。”皇后淡淡地應了一聲,銳利的眼眸卻冷冷地瞅著南宮玲瓏,因為剛才寒煜說的那些話讓皇后對南宮玲瓏不滿起來,憑南宮玲瓏這種粗人,也想嫁入他們皇家,成為太子妃?

  南宮浩在武林中再怎麼有威望,都是粗人,南宮世家再怎麼比,也無法和她陳家相比。皇上當初會把儀長公主賜婚給南宮浩,只是想用一位公主栓住整個武林,但儀長公主和趙宸妃私交甚好,皇后和趙宸妃之間面和心不和,太子和三皇子之間也是明爭暗鬥的,為此,皇后對南宮玲瓏沒有半分的好感。

  “怎麼回事?”皇后再次嚴肅地質問著。

  “回娘娘的話,玲瓏妹妹不小心把臣女的侍女丟進河裡去了。”陳青桐恭謙有禮地回答著。

  “救命啊——”河裡的蘇兒傳來了呼救聲,此刻的河水說有多冰冷,便有多冰冷。

  蘇兒平時雖然狗仗人勢,卻是半點武功也不會的人,此刻被跳進了河裡,冷得她差點一口氣喘不過來。

  聞言,皇后吩咐著身後的侍衛:“把青桐郡主的侍女救上來。”

  “是。”

  侍衛們很快就把蘇兒救了上來。

  “娘娘……”蘇兒全身濕透,冷得臉色都變青了,她顫顫抖抖地撲跪在皇后的面前,一邊不停地打著噴嚏,一邊結結巴巴地向皇后指控著南宮玲瓏的不是。

  南宮玲瓏臉色不變,淡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前生,這些人沒少欺負她,每次她被陳青桐欺負的時候,皇后哪一次幫過她了?不管她是對還是錯,皇后都是責備她,指責南宮家教女無方,導致她回到府裡還要受到娘的責罰。

  她討厭這種爾虞我詐,她想走上她爹爹年輕時的路,闖蕩江湖,持劍行俠仗義。

  腦裡再一次浮現了前生臨死前,趙然命令侍衛用三尺白綾絞死她的情景,她就是不識壞人之心,吃了趙然命人送給她的月餅,才會中了春藥,被人壞了貞節,落下絞死下場。趙然三年都不曾關心過她,怎麼可能會在中秋夜好心送她月餅?

  是她太笨了呀。

  此刻,她依舊是她,但也不再是她。

  對她好的,她會十倍奉還,對她不好的,她也會十倍奉還。

  心,依舊純良,但,她不會再任人搓圓掐扁了。

  “玲瓏,你還有什麼話可說?”皇后嚴厲地瞪著南宮玲瓏,厲聲問著:“你貴為郡主,出身名門望族,竟然如此歹毒,別以為你是郡主,就可以隨便傷人,王子犯法,都與庶民同罪。”

  “娘娘。”南宮玲瓏恭恭敬敬地叫著,恭恭敬敬地解說著:“剛才青桐姐姐說想到結了冰雪的河面上走走,臣女自願陪青桐姐姐走一趟,青桐姐姐心憐臣女大病初愈,會再次掉進冰河裡,便想著讓侍女蘇兒探探河面上的冰塊有多厚,蘇兒是自己跳進河裡去的,並非是臣女丟進去的。”

  皇后鳳眸一挑,微愕地看著南宮玲瓏,但很快就恢復了嚴厲。

  “娘娘,臣女根本就沒有說過那些話。”陳青桐立即否認了自己剛剛說過的話。

  南宮玲瓏故意不敢置信地看向了陳青桐,急急地說著:“青桐姐姐,你明明就說過那句話,你現在怎麼能不承認呢?”心裡卻心寒地想著,看,這些就是所謂的大家閨秀,時刻都想著害人。

  陳青桐以前只是惡整一下她,這一次卻是想讓她犯下傷人之罪呀。

  據說陳青桐一心想成為太子妃,但太子對她寵愛有加……

  南宮玲瓏在心裡微微地嘆著,她,無論是前生還是今世,都甩不掉這些從她出生起就必須面對的爾虞我詐呀。

  “夠了!”皇后冷冷地打斷了南宮玲瓏的解說,冷哼著:“南宮玲瓏,你一直都持著皇上對你的寵愛,處處欺壓著青桐,以前看著你年少不懂事,本宮都不想追究了,可沒想到你一犯再犯,都快要及笄了,就要挑選郡馬了,居然還如此衝動,你以為本宮真不敢治你罪嗎?”

  陳青桐暗中得意地衝南宮玲瓏揚起了嘴角,一抹嘲笑浮現在她的脣邊。

  “娘娘,如果有人聽到青桐姐姐剛才真的說過那句話呢?”南宮玲瓏忽然反問著。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09:21 PM

015 證人

  皇后看了陳青桐一眼,又環視了一下四周,四周圍除了寒風的呼嘯聲,靜悄悄的,哪裡會有其他人在,剛才她遠遠而來,看到自家侄女正和南宮玲瓏在一起說著什麼話,她都聽不到兩個人說話,就算有其他人在,又有誰能聽到兩個人的交談?

  皇后的心底是清楚南宮玲瓏絕對不會在皇宮裡撒野的,雖說南宮玲瓏不像一般的大家閨秀,倒也知書識禮的,就算有一身傲世武功,心地卻純良,不會輕易動手傷他人性命,除非把她逼入了死胡同,她為了自衛,才會出手反擊的。

  但她一想到皇上對南宮玲瓏的寵愛,自己的兒子以及三皇子等人對南宮玲瓏隱隱的愛意,她就一肚子的怨怒,此刻自家侄女硬是賴罪於南宮玲瓏,她要是能緊咬著不放,就能治南宮玲瓏一個傷人之罪。

  想到這裡,皇后冷冷地說著:“玲瓏,如果真有人聽到了青桐的話,證明青桐是在冤枉你,本宮一定嚴懲青桐,絕對不會讓你受半絲委屈。但如果是你把青桐的侍女丟進河裡去了,你就是犯了傷人之罪,本宮更加會嚴懲。”

  皇后說完又看了一眼陳青桐,從青桐的眼裡看到她想知道的答案。

  陳青桐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到御花園散步的,而她能巧遇南宮玲瓏,發生這一連串的事情,當然是經過她的細小安排。

  南宮玲瓏不動聲色地把這對姑侄的眼神交流盡收眼底,她不慌不忙,視線再度盯著不遠處,她視線盯著的是一座涼亭。

  眾人也順著她的視線看去,赫然看到不遠處的一座涼亭頂上面坐著兩個人,兩個人都是一身的白衣,哪怕他們坐著,寒風依舊吹動著他們身上的白色衣袂,再看他們的面容,眾人微驚,那不是君御醫和少年冷面將軍冷天嘯嗎?

  他們怎麼會坐在御花園的涼亭頂上?

  “娘娘,臣女剛才走上拱橋的時候就看到他們坐在涼亭之上了,他們一定聽到了青桐姐姐剛才的話,也肯定看到了事情的始末。”南宮玲瓏恭恭敬敬地向皇后稟報著。

  皇后隨意地再次掃了一眼陳青桐,然後斂回視線定定地看著南宮玲瓏,總覺得今天晚上的南宮玲瓏很鎮定,似乎一切都在她掌握之中似的。片刻,皇后扭頭吩咐著她身邊的兩名大宮女:“去請君御醫和冷將軍來。”

  “是。”兩名大宮女立即向涼亭走去。

  兩名大宮女走到涼亭下,仰臉對著坐在涼亭頂上的兩個人說了什麼話,君天磊和冷天嘯很快就從涼亭上面飛躍而下,他們躍下來的姿勢優美自然,身上的白衣飄飄,蕩出了他們的飄逸脫塵,兩個人都是那樣的俊俏,那般的倨傲,就是他們飄下來那短短的一個動作,都讓宮女們痴迷不已。

  “臣等叩見皇后娘娘。”君天磊和冷天嘯大步走到皇后面前,恭冷地向皇后行禮。

  “君御醫,冷將軍,你們怎麼會坐在上面?”皇后鳳眸深處掠過了一抹寒光,淡冷地問著。這兩名少年都不買她的帳,無視她皇后身份的,而他們都有一身傲人武功,內力深厚,說不定真的聽到了青桐剛才說的話,就算沒有聽到,也會看到整個過程,不管是聽到還是看到,都會對青桐不利。

  “回娘娘的話,臣在上面賞雪。”君天磊恭冷地回答著。

  冷天嘯只是點點頭,附和著君天磊的話。

  賞雪?

  皇后在心裡冷笑數聲,她早就聽說了這兩個人都和三皇子走得很近,君天磊甚至答應三皇子的請求,親自到南宮府替南宮玲瓏治病,明顯就是三皇子的人。他們說賞雪,估計是藉著皇宴,暗中監視東宮動靜吧。

  “君御醫真好雅致呀,不過現在皇宴結束了,君御醫和冷將軍是否該出宮去了?”皇后極其溫和地說著。鳳眸裡隨著她的話語逸出一抹狠辣,隱隱地瞪著兩個人。

  “是。臣等告退。”君天磊和冷天嘯居然順應著皇后的話往下跳。

  聽到兩個人告退的話,陳青桐原本微微變了顏色的俏臉再度回覆了正常。

  南宮玲瓏臉色不變,她看出皇后是想把兩個人逼走,讓她沒有了證人,然後強硬地治她的罪。皇后太低估她了,也太低估了眼前這兩名白衣少年。

  在君天磊和冷天嘯轉身要離去的時候,南宮玲瓏忽然叫住了兩個人,她先對冷天嘯說道:“冷將軍,多謝你前幾天的雪球。”

  聞言,冷天嘯的身軀微微地頓了頓。

  南宮玲瓏脣邊掛著淺淺的笑,她再對君天磊說道:“君御醫,多謝你的靈藥,更多謝煜表哥的好心。”

  君天磊筆直的身軀也微微地頓了頓,抿著的脣淡淡地露出了一抹笑容。

  兩個人再度轉身,視線都落在了南宮玲瓏的身上,藉著宮燈,定定地看著南宮玲瓏,那張臉,還是那般的精緻絕美,不同的是,她身上隱隱散髮出一股過去她身上沒有的靈慧。此刻的她,脣邊掛著淡淡的笑,美麗的杏眸因為淡笑而微彎,身上的華服隨風而動,散髮著皇家貴族特有的尊貴氣息,看著此刻的她,他們仿佛看到的是那個溫和卻有著吞噬天下的俊逸少年。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09:23 PM


016 “嚴懲”

  “娘娘。”南宮玲瓏斂起了笑,轉身恭恭敬敬地對皇后說道:“君御醫和冷將軍是臣女的證人,娘娘讓他們出宮之前,先讓他們替臣女作一個證吧。”

  皇后的臉微微地抽了抽,看著南宮玲瓏的眼神看似溫和,實際上帶著風霜雨劍,狠狠地砍著南宮玲瓏。過去,這個小郡主單純,好管閒事,遇著她的時候,總是特別的謹慎,每次被青桐欺負後,總是氣得跳腳,卻找不到方法反攻,除了動手打人,但青桐是她的侄女,這個小郡主再怎麼沒有大腦,也不敢輕易動青桐一根毫毛。

  雖說皇上很寵南宮玲瓏,封她為郡主,禮同公主,但是南宮玲瓏出身武林世家,身上帶著武林中特有的一種義氣。她害怕皇上會因為她而和皇后動怒,不想破壞帝后之間的感情,所以南宮玲瓏在皇后面前,從來都不敢過份維護她自己,因為她習慣了皇后維護青桐。

  可是這一次……皇后忍不住細細地打量著眼前這名傲然而立的少女,被她此刻的鎮靜,靈慧所驚,到底是什麼原因,什麼事情改變了她?

  南宮玲瓏無所畏懼地迎接著皇后夾著利劍的眼神,心裡冷笑著:皇后,你以為我南宮玲瓏還是以前那個任你們欺凌的無知少女嗎?今後,只有我欺負你們,你們別想再有機會欺負我,想以皇后之尊逼走我的證人,門都沒有!

  皇后斂回了視線,臉色溫和下來,看向了那兩名白衣少年,溫和地問著:“君御醫,冷將軍,你們剛才聽到什麼了嗎?看到什麼了嗎?如果聽到什麼了,看到什麼了,可要小心地說出來,千萬別壞了郡主們之間的關係。”

  冷天嘯看一眼陳青桐,又看一眼南宮玲瓏,聽出了皇后話中有話,皇后是想讓他們瞞下事實,把一切過錯推到侍女蘇兒身上,他峻冷的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抿著的冷脣扯出一句低冷,但帶著對皇后的恭敬:“臣看到有人跳河。”他省去他聽到陳青桐的話,把這個任務交給了君天磊。

  冷天嘯是個冷漠不多話的人,他最先回答,已經難得。

  要不是剛剛南宮玲瓏提到數天前的雪球,他估計不會管這等閒事。他清楚數天前他用雪球砸傷了南宮明月,以南宮明月柔弱的身子來看,現在走路應該還是一拐一拐的。他暗驚於南宮玲瓏洞悉一切的敏銳,並非是看在寒煜的份上。

  “蘇兒,不準再對玲瓏郡主無禮,難得玲瓏妹妹願意陪著我一起到河面上走走,但玲瓏妹妹大病初愈,我擔心河面上的冰雪不夠厚,你下去試試河面上的冰雪有多厚。”

  在冷天嘯的話音落下之後,君天磊低冷動聽的聲音響起,卻是一字不差地把陳青桐剛剛說過的話丟了出來。

  陳青桐臉色微變。

  南宮玲瓏眼底掠過了一抹不知名的眼神,臉上,沒有太多表情。從她重生那一刻起,她就明白面對敵人的時候,最好不要把心思寫在臉上,免得被人識破心底的想法。

  夜色越來越深,風,更大了,雪,更大了,周圍更寂靜了。

  冷風吹動著眾人的衣擺,吹出了每個人心底不同的想法。

  君天磊說完之後,用眼角余光深深地看了南宮玲瓏一眼,眼眸深處隱隱帶著讚賞,在他打算順著上皇后的台階下,不想管理閒事之時,南宮玲瓏卻聰明地道出了他的忠心,他忠於寒煜,而寒煜對南宮玲瓏壓抑著男女之情,如果讓寒煜知道他不當南宮玲瓏的證人,寒煜鐵定饒不了他。

  南宮玲瓏巧笑倩兮之間,就捉住了他的軟肋,不著痕跡威脅了他。這等心計,怎麼可能是傳言中的玲瓏郡主?

  還有……

  君天磊沒有再想下去,只是覺得此時的南宮玲瓏和寒煜,絕配。

  “娘娘。”冷得直顫抖的蘇兒,急急地爬到了皇后的腳下,顫顫抖抖地說著:“娘娘,是奴婢看玲瓏郡主不順眼,所以自己跳進河裡,故意陷害玲瓏郡主的,都是奴婢的錯,不關奴婢主子的事,主子根本就沒有說過那句話。”

  在蘇兒把所有過錯往身上攬的時候,陳青桐什麼話也不說,也沒有任何的動作,只是垂臉而立。

  蘇兒暗指君天磊說謊,但,整個天運皇朝都知道君天磊從來不說謊話。

  面對蘇兒的暗指,君天磊也沒有半句的反駁。

  他只是朝皇后再次行禮,然後又朝南宮玲瓏略略施了一禮,淡冷地說道:“玲瓏郡主,該說的,臣都說了,臣這個證人該出宮去了。”說完他轉身大步離去,再也沒有回頭,風,吹著他的白衣,讓他看上去如謫仙一般乘風歸去。

  冷天嘯看到君天磊走了,他也向皇后行禮,轉身離去,離去前並沒有向南宮玲瓏施禮,只在轉身之際冷眸把南宮玲瓏的俏顏深深地烙入了某處地方。

  “賤婢,青桐郡主就是被你們這些賤婢唆壞了!”皇后重重地一腳把蘇兒踹開,又瞪向了自家侄女,嚴厲地問著:“青桐,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她想維護青桐,可是君天磊和冷天嘯的話都指證了青桐,剛才她在南宮玲瓏面前承諾過了,倘若是青桐的錯,她也會嚴懲,此刻,她再怎麼不甘心,也只能怪自家侄女行事不夠小心,反被對手捉住了把柄。

  陳青桐跪下,垂著臉,語氣平淡,應著:“臣女無話可說。”

  聞言,皇后更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來人,把這個陷害玲瓏郡主的賤婢杖打一百,送青桐郡主回府,閉門思過一個月!”皇后把氣都出在蘇兒身上,杖打一百,足以要了蘇兒的命,而對青桐所謂的嚴懲,只是閉門思過。

  皇后發威完畢,看也不看南宮玲瓏,帶著宮女們越過了拱橋,離開了現場。

  她不給南宮玲瓏請求重責陳青桐任何機會。

  很快地,所有人都離開了,只有南宮玲瓏獨自一人站在那裡。

  環望著這個集權貴,奢華於一體的皇宮大院,南宮玲瓏的脣邊扯出了一抹嘲笑,眼裡染上了失望。這種人生,過著真累。

  她決定今天晚上就帶上她的軟寶劍,離家闖蕩江湖,行俠仗義去,既可以過她想要的生活,又能避開前生的相遇。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09:26 PM

017 寒煜的吩咐

  斂回視線,南宮玲瓏穿過了被白雪吞噬了的御花園,慢慢地向皇宮大門口走去。

  皇宴結束,皇宮大門此刻還敞開著,守衛一一查驗著所有出宮的馬車。

  “瓏兒。”驀然一道低沉而溫和的聲音在南宮玲瓏的身後響起。

  南宮玲瓏腳下一頓,那是太子寒曜的聲音。

  轉身,她便看到寒曜一身明黃色的太子朝服,正大步地向她走來,跟在寒曜身後的是他的貼身侍衛,據傳太子身後的那名貼身侍衛是武林中的一等一高手,有他在,沒有任何人可以傷到太子半根頭髮。

  寒曜溫和的俊臉上就像寒煜那般,總是掛著溫溫的笑容,尊貴逼人的氣息在他溫和的笑容下會減弱幾分,讓人生了三分親近之意。

  “臣女見過太子殿下。”南宮玲瓏在寒曜走近前來了,立即恭恭敬敬地行禮,俏臉上不自覺地就揚起了一抹淡淡的笑。

  她前生和太子特別的親近,雖然皇后不喜歡她,不過無損她和太子之間的感情。

  重生後,她敏感地發現了寒煜和娘親的不尋常後,知道奪嫡已經無可避免,她第一個念頭就是想保住這個一直對她寵愛有加的太子哥哥。

  “瓏兒,對我不必多禮了。”寒曜輕笑著,在南宮玲瓏面前,他甚至自稱為我,他不想利用太子的身份壓著南宮玲瓏。他在說話的同時,伸出大手,執握著南宮玲瓏的雙手,把南宮玲瓏扶了起來,然後愛憐地鎖著南宮玲瓏的俏臉,大手輕輕地拂開了南宮玲瓏垂落到胸前的幾束秀髮,淡笑著:“盛裝進宮,怎麼也不把發絲輓起來。風大,發絲凌亂了。”

  “我喜歡輕鬆的拂雲髻。”南宮玲瓏不著痕跡地掙脫了寒曜握著她的大手。寒曜在她不著痕跡地拉開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時,微愣了一下,隨即恢復了正常,臉色依舊,柔和地問著:“你的風寒,不礙事了吧?”

  “好了。”

  南宮玲瓏回答了兩個簡單的字眼,寒曜忽然不知道接下來,他該再說什麼了。

  在一瞬間,兩個人之間變得有點兒尷尬,這種尷尬是他們以前相處的歲月裡不曾有過的。

  寒曜只是淡笑地瞅著南宮玲瓏看,眼眸深處有著一抹貪婪,貪婪地把南宮玲瓏的一笑一顰盡烙心底深處。他多麼希望她能再像以前那般無所顧忌地撲進他的懷裡,逗他大笑,和他嬉鬧成一團。

  可是一想到眼下的局面,以及她的重要性,他心底就泛起了苦澀。

  誰都知道九位皇子之中,就數他和寒煜最寵南宮玲瓏,而他和寒煜又是明爭暗鬥的政敵,他越和她走得近,她便越會被人利用。

  睨著南宮玲瓏眉宇間的英氣,寒曜心裡難堪地想著:其實以南宮玲瓏的性格,並不適合這種過現在這種生活。

  無奈,造化弄人呀。

  “曜表哥,眼看宮門就要關了,我先出宮了,我爹娘估計等我等得不耐煩了。”半響後,是南宮玲瓏打破了這尷尬的局面。

  寒曜眼底染起了不捨,他張嘴想說什麼,最終什麼也沒有說。

  輕輕地點了點頭後,寒曜才寵愛地說著:“那你快去吧,別讓姑姑等久了,曜表哥最近忙著朝中之事,父皇已經讓我參與處理政事了,沒有空常到府中看望你,不過等到你及笄之禮,我一定會到府中去參加的。”

  南宮玲瓏笑了笑,心裡卻想著,她的及笄之禮都不知道會不會舉行,如果她今夜能成功離府,她肯定不會再舉行及笄之禮的。

  “臣女告退。”南宮玲瓏朝寒曜施了一禮後,再深深地看了一眼寒曜,便轉身離去。

  “瓏兒。”在她轉身之際,寒曜再度叫住了她,頓了頓後,低沉的嗓音夾著一股淡淡的請求:“以後沒有其他人在場,別再向我自稱‘臣女’行嗎?以前你都是這樣的。”她自稱臣女,他總感到她把他們之間的距離拉遠了。

  明明剛剛在父皇面前,她請求自選郡馬,就是拒絕了皇祖母的許她為太子妃,可他就是不想就此放開她的手。

  南宮玲瓏沒有答話,邁開了步伐,很快便消失在寒曜的面前。

  風,依舊寒冷,雪,依舊飄舞,不同的卻是每一個人的心。

  寒曜在南宮玲瓏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見之後,才帶著貼身侍衛往他的太極宮而去。

  在他遠去之時,卻有一團紫色的身影從不遠處閃了出來,白色的雪光融著橘黃色的宮燈,映照在他俊美的臉上,卻照不透他壓在溫和外表下深沉的心思。

  南宮玲瓏很快就走到了皇宮大門前,一輛雕著特別圖案的華麗馬車等候在那裡,那是南宮家的馬車。

  儀長公主和南宮浩正站在馬車的旁邊,焦急地看著,看到南宮玲瓏出現了,她臉色略略地一沉,站在她身邊的南宮浩像是猜到她的心思似的,輕輕地握了握她的手。

  儀長公主原本沉下來的臉色,在南宮浩握著她的手時,慢慢地和緩。

  “爹,娘。”南宮玲瓏快步地走到父母的面前,吐吐舌頭,笑著:“對不起,女兒玩得忘記了時間。”

  “你這丫頭,就知道瘋。”儀長公主無奈又寵溺地點了點南宮玲瓏的俏鼻子,然後拉起南宮玲瓏,說著:“上車吧,時候不早了,宮門就要關了。”

  母女倆先鑽進馬車內,南宮浩最後才上車。

  南宮府的馬車是最後一輛離開皇宮的。

  夜色越來越深沉。

  寒氣更重。

  大地徹底沉進了寂靜之中。

  雪,瘋狂地隨風起舞著。

  車輪輾過留下的痕跡很快便被積雪吞噬。

  但,寂靜的深夜,有些人,有些事,依舊在活動著。

  雅王府。

  三皇子寒煜居住的雅王府並非是他的封號府祗,而是皇上未登基為帝的封號府祗,按理說,雅王府作為皇上的舊府,是不會隨意讓人居住的,但皇上對寒煜特別的喜歡,破例讓寒煜住進了雅王府。

  書房裡,寒煜佇立於窗前,微微敞開的窗戶,總是刮進絲絲刺骨的寒風,時刻地提醒著寒煜,不要被心底的悸動吞掉他的野心。

  冷天嘯肅立於他的背後,靜靜地看著他的背影。

  安靜的書房,一溫一冷中,散髮著一股讓人感到窒息的氣氛。

  “天嘯。”寒煜轉身,看著自己最為倚重的好友之一,溫聲而冷酷地吩咐著:“立即趕到南宮府,暗中盯著玲瓏郡主的一舉一動,別讓她離開京城。”

  “是。”冷天嘯恭冷地應著,並沒有過問寒煜為什麼如此吩咐。

  因為他知道,眼前這個看似最無害的少年,其實是心機最深沉,為人最冷酷,最無情。有些事情,哪怕只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也會被他掌握成為有利的武器。

  南宮玲瓏從高燒昏迷中醒轉,就有了些微的變化,人,依舊,性子似乎變了。這些,他們都感受到了,而他效忠的主子又怎麼可能感受不到?

  寒煜擺了擺手,冷天嘯立即轉身離開了他的書房。

  寒煜在冷天嘯離開之後,臉上立即斂起了溫和,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痛意。

  他吩咐冷天嘯暗中監控著南宮玲瓏,不讓南宮玲瓏離開京城,一來是他看出了南宮玲瓏的不同,他舍不得和她難以相見,二來是,南宮玲瓏對寒曜來說很重要,為了打擊和牽制寒曜,他必須時刻掌控著南宮玲瓏的一切。

  瓏兒。

  寒煜緊緊地握緊了自己的手,握成了拳頭狀,他,其實最不想傷害的人就是她。

  可是,誰叫她偏生在皇族貴胃之家,哪怕她再如何改變,這些爾虞我詐,她生下來就註定逃不脫。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09:27 PM

018 啞奴

  有時候有些事情,並不需要人為也會被改變。

  南宮府的馬車從皇宮出來後,慢慢地沿著街道向南宮府而回。

  夜色已深,又是寒冬臘月,街道靜悄悄的,只有車輪輾過地上發出的聲音。

  穿過中心大街轉往城西的時候,坐在車內的一家三口忽然聽到遠處傳來了一陣陣的廝殺聲。

  十幾名穿著黑色勁裝的男人,手握著各種利器,正在圍攻著一名衣著單薄,看上去大概二十五歲的青衣男子,男子披散著頭髮,頭髮散亂,遮住他的臉頰,在夜色下無法看清他的面容如何,身上單薄的青衣隨著他的動作而晃動著,他的左手執握著一把看上去有點鈍的長劍,劍身直豎,擋在他的前面,他後退著,腳步卻不慌不亂。

  在他們不遠處還站著一名穿著頗為講究的中年男子,估計是黑衣人的頭目。

  “公主,駙馬,前面有人擋道。”車夫遠遠看到這個情景的時候,連忙停下了車,恭恭敬敬地朝車內的人稟報著。

  車窗打開,南宮玲瓏好奇的頭顱探了出來。

  藉著雪光,她最先鎖定了那名被圍攻的單衣青年,他明明被十幾個勁裝漢子包圍著,很明顯就是處於劣勢的,偏偏他身上卻散髮出一股淡定自如。

  再有就是習武之人,大都習慣用右手握利器,而他卻用左手握劍,分明就是個左撇子,那長劍在雪光映照下,並沒有發出寒光,可見是把鈍劍。

  南宮玲瓏銳利的眼眸盯向了青年身上的單衣,這麼寒冷的天氣,誰敢穿一件單衣?就連她有內力護體,也不敢僅穿單衣,可是那名青年穿著一件單衣,寒風凜冽,白雪飄飄之時,他絲毫感覺不到冷。再看他身上散髮出來的淡定自如,南宮玲瓏敢肯定他並不是不敵,而是不想痛下殺手,他,絕對是個一頂一的高手!

  “啞奴,你最好跟我們走,只要你跟我們回去,相爺不會殺你的,如果你一意孤行,別怪我們不客氣了。”中年男子冷冷地對著青衣男子說道,語氣盡帶著威脅。

  被喚作啞奴的青年只是淡淡地掃了中年男人一眼,抿著的脣瓣微微地扯了扯,卻吐不出隻字片語。他,慢慢地搖了搖頭。

  中年男人臉色一沉,又扭頭看著遠處的馬車,他的眼光很利,如同雪夜裡的狼眸一般,待他看清了馬車上面雕刻的圖案後,臉色再度沉了沉,朝十幾名漢子一揮手,那十幾名漢子立即出招逼迫著青年躍上了路邊商鋪的屋頂上,中年男人隨即也往上一躍。

  讓路。

  他們很明顯就是讓路,也是不希望南宮府插手這一件事。

  古怪!

  看著他們一個個身手矯健,南宮玲瓏在心裡疑惑著,這些都是什麼人?一個個身手都不錯。

  躍上屋頂上的人再次展開了激烈的交戰。

  南宮玲瓏杏眸微眯,再次鎖著那名青衣青年,心思瞬轉,隨即她眸光一閃,把車窗完全打開,在儀長公主的阻止聲中穿窗而出,如燕子沖天一般,躍上了屋頂上,加入了交戰,護著青衣青年。

  南宮玲瓏沒有武器在手,她完全靠自己紮實的拳腳功夫。

  青衣青年沒想到南宮玲瓏會幫他,被黑髮遮住的的面容微微地露了少許,一雙眨著深幽之光的眼眸露了出來,落在南宮玲瓏的俏臉上,卻看不透他的心思。

  “瓏兒,這丫頭,還是那麼好管閒事。”南宮浩低斥著,並沒有躍上屋頂幫忙,他還要守護著不會武功的嬌妻。

  在對方讓路之時,他就猜到了對方不是江湖中人,而是朝中某些人的勢力。因為認出了馬車上的圖案,確定了他的身份,故而讓路。

  中年男人看到南宮玲瓏居然幫助青年,臉色一黑,大手一揮,十幾名圍攻青年的漢子,招式瞬變,變得辛辣狠厲,招招直取兩人要害,在黑衣漢子招式轉變之時,中年男人瞪向了馬車。

  下一刻,他如猛虎下山一般,從屋頂上直撲而下,攻向了馬車內的南宮浩和儀長公主。

  好強的殺氣!

  南宮浩心裡微驚,對方最先讓路,並不想招惹上南宮府,但在南宮玲瓏出手相助後,對方居然想殺人滅口。

  看來,那名被追殺的青年,身上揣著驚人的秘密,否則對方不會在識穿南宮府的馬車圖案後,明知道坐在馬車內的是當朝長公主以及駙馬,還敢殺人滅口。

  “趕車!”南宮浩低沉地吩咐著車夫,自己迎下了中年男人的攻擊。

  “浩……”儀長公主急急地叫著,但是南宮浩已經躍下了馬車,車夫順從他的意思,急急地揮動著馬鞭,馬車拉著儀長公主逃離現場。

  中年男人意欲舍下南宮浩去追殺儀長公主,不過他甩不掉南宮浩如影如隨的阻攔。南宮浩是武林盟主,武功自然不弱,中年男人並不是南宮浩的對手。

  屋頂上的交戰更是觸目驚心。

  刀光劍影中,鮮血飛濺,但濺的到底是誰的血,並不知道。

  驀然一把利劍刺向了南宮玲瓏。

  青年眼眸一沉,鈍劍一揮,意欲阻止利劍傷到南宮玲瓏,但是利劍來勢洶洶。

  “小心!”南宮玲瓏擔心地低叫著,急急地把青年推開,雙指夾著刺向她的利劍,運上了八成的內力,勉強夾住了劍尖。

  對方想不到南宮玲瓏赤手空拳居然能抵擋他殺氣重重的利劍,在南宮玲瓏夾著他劍尖的時候,立即拼力推著劍身。

  南宮玲瓏身子一偏,錯開劍身,但手臂一痛,劍尖還是劃傷了她的手臂,頓時鮮血涌了出來,滴落在積有白雪的屋頂上,白裡散髮著猩紅。

  青年臉色微變,鈍劍終於重重地揮來,揮開了那把利劍,隨即一把挾扶著南宮玲瓏,施展輕功,躍出了殺氣重重的包圍圈,向遠處飛縱逃去。

  被他挾扶著的南宮玲瓏在青年輕鬆地躍出了包圍圈時,漂亮的杏眸閃過了一抹狡黠。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09:29 PM

019 苦肉計

  青年挾扶著南宮玲瓏在躍出包圍圈後,立即出手如風點了南宮玲瓏傷口周圍的穴位,然後沿踩著屋頂一路飛奔,動作快如風,南宮玲瓏自認為自己的輕功了得,可是此刻,耳朵兩邊呼呼生風,腳尖還沒踩到新的屋頂,又已經飛到了另一座屋頂上,她覺得讓她自己飛奔的話,都沒有這個速度,更別說還挾扶著一個人了。

  這個人並沒有被她看走眼。

  南宮玲瓏忍不住在心裡偷偷地樂著,她出手幫他,不著痕跡地受傷,就是在施展著苦肉計,讓自己為幫他而受傷,讓他心生歉意,以後,跟隨她。

  不知道飛奔了多久,青年躍落到一座院落裡,那座院落了無生氣,很荒涼,院落中到處是積雪,白茫茫的一片,那些花草樹木全都枯萎了,南宮玲瓏甚至懷疑來年的春天,這些花草樹木都不會回魂,因為一點生命跡象都沒有了似的。

  青年把南宮玲瓏扶向屋裡,在推開門的時候,一陣陣窒息的氣味衝出來,差點嗆到了南宮玲瓏。

  “咳——咳——”忍不住,南宮玲瓏咳了幾下。

  青年腳下立即頓了頓,扭頭看著南宮玲瓏,南宮玲瓏也看向了他,屋裡很暗,但雙方都有內力,暗夜裡也能把對方的面容看得清清楚楚。

  南宮玲瓏微微地倒抽了一口氣。

  一張剛毅淡漠的臉上不知道怎麼的,就橫上了幾道觸目驚心的疤痕,不知道傷他的是什麼凶器,那疤痕就像蜈蚣一樣,估計有近十年的歲月了。難怪他的頭髮披散著,如果他不披散著頭髮,露出可怕的面容來,準嚇死人。他的眼神很淡漠,似乎永遠都不會有波動似的,但南宮玲瓏知道那只是假象,否則他不會在她受傷後,發狠揮出鈍劍,帶著她逃走。

  捕捉到南宮玲瓏打量的目光,他立即別開了臉,也鬆開了扶著南宮玲瓏的動作,右手一揮,衣袖刮出勁風,瞬間便傳來了啪啪的聲響,是屋內那些緊閉著的窗戶被刮開了。

  好深厚的內力!

  青年搬來了一張破舊粘滿了灰塵的椅子,用單薄的衣袖擦去灰塵,然後眼神示意南宮玲瓏坐下。等到南宮玲瓏坐下了,他從懷裡掏出了一瓶金創藥,遞給了南宮玲瓏,又指指南宮玲瓏受傷的手臂,示意南宮玲瓏自己包紮。

  在南宮玲瓏接過金創藥的時候,他轉身,冷冷地向屋外走去。

  等到他走出屋外去了,南宮玲瓏立即查看傷口,傷口周圍的穴位被封,沒有怎麼流血了,傷口也不大,更不算深。

  這點輕傷怎麼能讓他愧疚?

  南宮玲瓏暗自思量著。

  驀地,她右掌暗運內力,重重地拍在自己左手臂上的傷口上,把原本不算深的傷口震深,差點可見骨頭了,痛得她冷汗直冒,而因為她這一掌,被封住的穴位也被震開了,鮮血如泉一般涌了出來。

  “嗯……”忍不住,她低低地痛吟著,從小到大,她什麼時候受過傷?要不是她相中了呼作啞奴的青年,希望啞奴以後能忠心地追隨她,她何必上演苦肉計?

  她要活出自我,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不再任人搓圓掐扁,她就必須擁有隻忠於她的死士。

  過去她沒有心計,被人算計至死。重生後,她就明白了一件事,活在這個世上,尤其是她這種出身的人,倘若沒有心計,永遠只會落得被人欺負算計的下場。

  聽到她痛苦的低吟,屋外的啞奴立即如風一般掠了進來,黑暗中他的眼眸總是泛著深幽之光,在他看到南宮玲瓏左手臂上鮮血淋淋時,他眼眸一沉,再次出手如風,急急地點住了傷口周圍的穴位,也顧不得男女有別,從南宮玲瓏手上奪過金創藥,撕裂南宮玲瓏手臂上的衣服,露出了深深的傷口。

  他眼底掠過了一記不知名的眼神,動作變得輕柔起來,小心地把金創藥灑在南宮玲瓏的傷口上。

  “啊——好痛!”南宮玲瓏低叫著,略略還有幾分稚氣的聲音,因為痛而顫抖著。

  啞奴動作倏地一頓,但隨即再次替南宮玲瓏敷藥。

  他的眼神變得很怪,很怪,散亂的頭髮因為屋門大開,寒風吹進來,而更加亂,身上那襲單薄的青衣,衣袂不停地晃動著,恐怖的臉上隱隱有幾分動容,抿著的脣瓣卻抿得更緊了。

  受盡白眼,受盡欺凌,第一次,他得到別人的相助,還是一名才十四五歲的嬌貴少女。

  一直孤獨的心,隱隱劃過了一道暖流。

  尤其看到南宮玲瓏因他而受傷。

  等到包紮好後,南宮玲瓏俏麗的小臉已經變得有幾分蒼白了。

  “謝謝你。”南宮玲瓏正視著啞奴,開口卻是向他道謝。

  啞奴別開臉,不想讓南宮玲瓏正視他醜陋的面容,聽到南宮玲瓏的道謝,他只是搖了搖頭。

  “那些是什麼人?為什麼要追殺你?”南宮玲瓏站了起來,她高佻的身材站在啞奴面前,卻顯得很嬌小,因為啞奴太高大了,那單薄卻健壯的身軀散髮出成熟男人特有的氣息,這股氣息南宮玲瓏從寒煜身上都嗅不到。

  啞奴指指自己的嘴巴,眼裡染上了傷痛。

  他是啞的,不會說話。

  南宮玲瓏忽然覺得心痛至極,他過去到底生活在什麼環境下,受到這種傷害。從他眼底的傷痛,她敢肯定他不是天生啞的,而是被人毒害至啞的。

  “不管他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追殺你,我都會保護你。”南宮玲瓏脫口而出。

  啞奴愕然,抬眸怔怔地看著她。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09:32 PM


020 寒曜動怒

  啞奴深幽的眼眸透出了一股不易察覺的感動,南宮玲瓏這句話脫口而出,沒有經過深思熟慮,卻是發自最真的心,短短一句話,卻如同冬日裡的暖陽一般,光芒四射,落在他的身上,暖了他冰冷的心。再看南宮玲瓏,輕鬆的拂雲髻因為打鬥而微微散亂,寒風穿過敞開的大門而入,自背後吹來,吹著她滿頭青絲,柔軟如絲的秀髮飄至她的胸前,仿佛中,在他眼裡,她是精靈,是仙子,也只有仙子才會心善,才會脫口而出說要保護他。

  實際上,他的武功遠遠在她之上。

  他感動的是她的真心。

  細細地注視著南宮玲瓏身上那套郡主朝服,他出身低下,也能通過衣服分辯出她出身多麼的尊貴。而她更是他見過的貴族中,唯一一個看到他的面容後,眼底露出的是心疼而不是害怕,更不是厭惡。

  南宮玲瓏定定地與他對視,把他眼眸些許的起伏盡收眼底,捕捉到那點點的感動,她的心忽然涌起了負罪感。她出手相助,有兩個原因,一是她相中了他的身手,二是她天性好管閒事。

  想到自己剛剛為了讓他感動而施展了苦肉計,南宮玲瓏慢慢地別開了視線,心底拼命告訴自己,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裡,她必須這般做。她不能說出真相,她不能毀掉啞奴生出的感動。但她可以保證,如果啞奴以後願意跟隨她,她必定視他為兄長,為友人,同生共死。

  啞奴的視線又落到了南宮玲瓏受傷的左手臂上,不經意間瞄到了南宮玲瓏微微地隆起的胸脯,他急急地掠開了視線。

  舉步,他越過了南宮玲瓏,默默地向屋外走去。

  此時,夜已三更。

  寒氣更沉了。

  “你去哪裡?”南宮玲瓏扭身,也跟著他向外面走去。

  啞奴並沒有停止腳步,他走出了屋外,然後扭頭看著跟在他身後而出的南宮玲瓏,指了指屋頂,又沉沉地看著南宮玲瓏,意思是讓南宮玲瓏趕快離開,回家去。

  “你怎麼辦?那些追殺你的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南宮玲瓏關心地問著。

  啞奴抿了抿脣,他無意中撞到某些野心家的秘密,才會被追殺,那個人有權有勢,表面笑呵呵的,實際腹黑難測,心思狠毒,他並不想連累南宮玲瓏。

  或許在地位上,眼前這名猶帶著稚氣的少女高於那個人,但是論人生閱歷,經驗,這名少女遠遠不及對方。雖然他看出眼前這位風姿綽約的少女眼帶慧黠,但她眼神透著清澈,她是個有著良知的人,倘若被那個人知道了,她,會受到傷害的。

  不管怎麼說,南宮玲瓏都出手幫助了他,哪怕到後來,是他帶著她逃走。

  她是他的恩人。

  他要保她周全。

  “你不想連累我是吧。”南宮玲瓏明亮的杏眸把他的沉默看透了,她低低地笑著:“已經遲了,在我出手之時,追殺你的人就知道了我的身份,所以,我已經被連累上了。”

  啞奴再次抿了抿脣,明白南宮玲瓏說的是事實,他深幽的眼眸泛出了歉意。

  “夜色太深了,我們走吧,我不想我爹娘擔心。”南宮玲瓏說完,也不管啞奴反應如何,縱身躍上了屋頂,施展輕功向南宮府而去。

  啞奴並沒有立即追隨著,他在細細地品著“我們走吧”四個字。

  良久,他抬眸看向遠去的嬌俏身影,最終施展輕功追著南宮玲瓏而去。

  ……

  雪,又下了一夜。

  在清晨的時候,雪總算停了下來。

  南宮府的玲瓏閣裡,奶娘心疼的聲音不停地飄出來:“我的郡主呀,你能不能收斂一下好管閒事的個性呀,這傷怎麼那般深……心疼死了,傷在你身,痛在奶娘心呀。”

  坐在房中圓桌上任青衣和奶娘換藥的南宮玲瓏,好笑地說著:“奶娘,我手臂不是沒斷嗎?”說著,她的視線往房頂瞟了瞟,啞奴最終是跟著她而回,她的苦肉計總算有了效果,不過啞奴並不願意露面,只躲在屋頂上。

  “郡主!”奶娘心疼地加重了語氣,就算駙馬是武林中人,可是郡主是金枝玉葉,什麼時候受過傷了?此刻看著那深深的劍傷,她的心都擰了起來,郡主還敢說笑。

  南宮玲瓏吐吐舌頭,知道奶娘視她為親生女兒一般疼著,她不敢再表現出沒事的樣子了,免得奶娘又心疼地念叨大半天。

  忽然房門被推開了。

  南宮玲瓏另外一名貼身丫環彩玉匆匆進來稟報著:“郡主,郡主,太子殿下來了。”

  “回說我還沒有起來。”南宮玲瓏看一眼自己受傷的手臂,不想讓寒曜知道自己受傷一事。

  “可是……”彩玉錯開了身子,房外長廓上赫然站著一尊明黃色的高大身影。

  郡主想撒謊已經來不及了,因為太子殿下已經來了。

  南宮玲瓏頗為無奈地嘆了嘆氣,等到傷口重新包紮好後,她穿好外套,衣服遮住了傷口,整理好衣裝後,她才站起來向房外走去。

  寒曜背對著房門口站著,面朝院落裡,身上那襲明黃色的衣袍,耀眼奪目,尊貴逼人。

  他那名黑衣貼身侍衛站在不遠處,恭恭敬敬地注視著他。

  “臣女參見……啊,痛!”南宮玲瓏原本是想向寒曜行禮的,想不起寒曜倏地轉身攫住她的手臂,把她緊緊地扯入了他寬大溫暖,除了她之外還沒有人幸運地依偎過的懷抱裡。因為他動作太猛,太急切,碰觸到南宮玲瓏的傷口,痛得她低叫起來。

  “瓏兒!”寒曜立即松了力道,一向溫和的眼眸變得特別的銳利,緊緊地盯著南宮玲瓏的左臂,像是知道南宮玲瓏傷在左臂似的。

  他知道她受了傷?

  南宮玲瓏心底一凜。

  昨天晚上的事情,南宮浩和儀長公主封鎖了消息,命令車夫三緘其口,就連南宮玲瓏受傷一事,也只有玲瓏閣的人知道,其他人都不知情。

  太子怎麼知道的?

  難道南宮府一直都是別人監視的對象?

  南宮玲瓏心裡感到涼嗖嗖的,也泛起了淺淺的難堪。

  “瓏兒。”寒曜輕輕地撫上了她的左臂,低低而心疼地問著:“痛嗎?”

  南宮玲瓏退出他的懷抱,後退幾步與他保持著距離,嘻嘻地笑著:“臣女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該死!別再自稱‘臣女’!瓏兒,我……”寒曜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鬧心!這般生氣!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09:33 PM

021 右相來訪

  南宮玲瓏慢慢地斂起了笑容,定定地看著寒曜,記憶中,寒曜從來沒有和她大聲說過話,他給她的印象一直都是很溫和的。

  “你們都退下!本殿要單獨和郡主說說話。”寒曜意識到自己失態了,立即斂起了怒氣,沉聲吩咐著眾人。

  奶娘和青衣彩玉連忙告退,退出了玲瓏閣。

  “逸辰,你也退下,別讓任何人靠近玲瓏閣。”寒曜看了一眼自己的貼身侍衛,再次吩咐著。

  “是,殿下。”喚作逸辰的黑衣侍衛恭恭敬敬地應著,轉身便離開了。

  等到長廊上只有寒曜和南宮玲瓏兩個人的時候,寒曜跨上前一步,定定地注視著南宮玲瓏,南宮玲瓏也定定地和他對視。

  寒曜意外地發現南宮玲瓏的眼裡比過去多了一抹精光。

  暗嘆一口氣,寒曜低沉地開口:“瓏兒,曜哥哥並沒有讓人監視你們,但,我的身份卻讓我身邊圍著一大堆人,他們會主動把整個京城的動靜告訴我。瓏兒,曜哥哥是怎樣的一個人,你最清楚了。”他,一直都是被逼著承受皇位之爭。

  南宮玲瓏不說話,因為寒曜的解說,她心底涌起了愧疚。的確,她最清楚這個表哥是怎樣的一個人,她怎能像防著寒煜那般防著他?

  “昨天晚上那些人是聞人初的親衛,被追殺的人是聞人府裡的一位下人,因何被追殺,我們查不出來。”寒曜看到南宮玲瓏松了些許的戒備,繼續把自己掌握到的消息告訴南宮玲瓏。

  “瓏兒。”寒曜再次伸出了手,輕輕而準確地落到了南宮玲瓏的傷口處,心疼地問著:“是不是好痛?”她一直是個被保護得很好的小丫頭,再加上她自身也有一身不錯的武功,什麼時候,她受過傷了?得知她受傷後,他的心當即就揪成了一團,才會不顧逸辰的阻止,非要到南宮府探視一番。

  南宮玲瓏點了點頭,痛,是好痛,不過痛有所值。

  寒曜縮回了手,從懷裡掏出了一隻白玉瓶子,遞給了南宮玲瓏,說著:“這藥對劍傷治療效果很好,也不會留下任何的傷疤,我從宮裡帶出來的。”

  南宮玲瓏接過了那瓶藥,仰臉看著寒曜,寒曜對她的關心讓她打心底感激。腦海里忽然想起了寒煜和自己親娘的不尋常,南宮玲瓏的心又沉了沉。

  ……

  一頂華麗的轎子在南宮府大門前停了下來。

  轎簾掀開,聞人初優雅地自轎內鑽了出來,他有著人神共憤的俊美容顏,被稱為天運皇朝第一美男,二十一二歲的年紀,一雙閃著多情卻又精湛的桃花眼,勾人心魄,略薄的脣瓣無論什麼時候都掛著似有若無的笑,幾乎沒有人見過他不笑的樣子。一身銀白色的錦衣玉袍,尊貴又散髮著溫和。

  他,便是天運皇朝年輕而文武雙全,狡猾多端,人稱“笑面狐狸”的右相大人,。

  “遞貼。”聞人初站在轎前,淡笑著吩咐著自己的隨從,桃花眼閃著一抹不知道的眼神,注視著南宮府三個蒼勁有力的大字。

  “是。”一名穿著灰衣的小廝模樣的少年立即跑上了台階,走到門前,遞上了貼子。

  守衛接過貼子,又看一眼站在台階下面的聞人初,對小廝說了一句什麼,便轉身向裡面走去了。

  很快地,南宮府的管家從裡面迎了出來,迎下了台階,滿臉堆笑著,恭恭敬敬地對聞人初說著:“不知道右相大人大駕光臨,小的怠慢了,大人,快府裡請,小的已經通報我家主子了。”

  聞人初淡笑著:“本相不請自來,正擔心著打擾了長公主和駙馬爺呢。”

  “我家駙馬爺好客,相爺來訪,駙馬爺只會開心。”管家一邊堆笑著,一邊把聞人初迎進了南宮府。

  得到通報的南宮浩從裡面迎出來,在前院迎上了聞人初。“今天吹什麼風呀,把相爺吹來了。”南宮浩爽朗地笑著,他說話很有力,字字句句都落地有聲。

  聞人初看了一下頭頂上的陰天,呵呵地笑著,應說:“今天還是吹北風呀。聞人初冒昧來訪,還望駙馬爺別見怪才好。”

  “相爺客氣了。”南宮浩依舊爽朗地笑著,心裡卻警惕起來。聞人初為天運皇朝百官之首,有朝中擁有不容小覷的勢力,他不是太子黨,也不是三皇子黨,卻是兩黨爭相拉攏的人物,他一直都不曾表態,讓兩黨的人都無法揣測他的心思。有時候,他會幫一把太子對付三皇子,有時候,他又會幫三皇子打擊一下太子,反正,這個人的城府是最深的。

  最讓南宮浩警惕的是,聞人初不曾到過南宮府,今天突然來訪,懷揣著什麼目的?

  此刻,南宮府裡已經來了一位太子殿下,現在又來一位相爺,怎麼來的都是在朝中有權有勢的大人物?等會兒還會有什麼人來嗎?

  南宮浩並不笨,他多少猜到了來訪的人都是為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他不禁好奇,那名被追殺的青年到底是什麼身份?

  這時候,儀長公主也在丫環媽子的簇擁下從後院而來。

  聞人初看到儀長公主,自然又是一陣客氣的話語。

  接下來南宮浩夫婦把聞人初迎進了大廳裡分賓客坐下,吩咐下人奉上了香茗。

  聞人初端起了茶杯,慢悠悠地呷著香茗,動作優雅至極,神態輕鬆自然,把他的高雅氣質發揮得淋漓盡致。

  “不知道相爺今天來訪有何賜教呀。”南宮浩直爽,他不喜歡拐彎抹角,客氣過後,他開門見山直接問著聞人初。

  像聞人初這種人,南宮浩認為他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聞人初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隨意地應著:“賜教不敢。”然後,他抬眸看向了南宮浩夫婦,笑問著:“玲瓏郡主還好吧?”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09:35 PM

022 二選一

  “昨天晚上相爺不也看到瓏兒了嗎?”儀長公主不答反問。雍雅的臉上一直掛著慈善的笑容,讓她看上去就像觀世音菩薩似的,她的答話巧妙至極,先不管聞人初問話的目的是什麼,一句反問就把聞人初所有打探打回到聞人初身上。

  聞人初呵呵地笑了起來,說著:“臣看到了。”

  他再次端起了茶杯,淺淺地呷著,隨意地說著:“這茶,沏得真好。”

  儀長公主只是笑睇著他,眼底卻閃過了寒光。

  聞人初坐了大概一刻鐘左右便站了起來,向南宮浩夫婦告辭,嘴裡客氣地說著:“長公主,駙馬,臣公務繁多,先行告辭了,改天有空了再登門拜訪。”

  儀長公主和南宮浩連忙站起來,相送著,客氣地應了幾句話。

  南宮浩喚來了管家,吩咐管家送客,他和儀長公主只送聞人初走出大廳便停下。

  聞人初脣邊依舊如來時一般掛著似有若無的笑容,桃花眼因為他微笑著而淺彎。出了南宮府後,鑽進轎內之前,不著痕跡地扭頭再冷冷地看了一眼南宮府。

  在他鑽進轎內放下了轎簾時,他低冷地吩咐著轎前的一名男子:“安排人嚴密監視著南宮府,謹慎點,別被人發現,特別注意玲瓏郡主的動靜。”

  那名男子恭恭敬敬地應著:“是,主子。”

  聞人初前腳剛走,寒曜後腳跟著出來。

  “瓏兒,外面風大,你別送了,回府裡去吧。”寒曜跨出高門檻後,扭頭愛憐地對相送的南宮玲瓏說道。“曜哥哥是秘密前來,你要是再送下去,曜哥哥就會被發現的。”他來看她的次數越多,便代表他對她的重視越深,政敵便會對她不利。

  “那好,我就站在這裡看著曜表哥離去,曜表哥,瓏兒已經長大了,懂事了,以後不用太擔心瓏兒了。”南宮玲瓏知道皇后不喜歡她,寒曜來看她要是被皇后知道了,少不得一頓說。

  南宮玲瓏想到的和寒曜不一樣。

  寒曜深深地看著她,他怎麼可能不擔心她?在他心裡,她永遠是那個還沒有長大的俏皮丫頭。

  斂回不捨的眼神,寒曜轉身帶著逸辰離開了南宮府。

  直到他的身影看不到了,南宮玲瓏才轉身往府裡而去,在院落裡看到儀長公主獨自站著,似乎是在等她。

  “娘,你怎麼站在院落裡,風大,寒氣重。”南宮玲瓏快步地跑到了儀長公主的面前,關心地扶著儀長公主往屋裡走去。

  “太子離去了?”儀長公主看一眼府外,淡淡地問著,在南宮玲瓏點頭之後,她的表情變得有點嚴肅起來,淡淡地說著:“瓏兒,扶娘回房,娘有話要和你說。”

  “好。”南宮玲瓏沒有多問,扶著儀長公主轉身往回走。

  回到儀長公主的寢室裡,南宮玲瓏便垂臉站在親娘面前,不急不躁也不問。

  儀長公主細細地看著自己的寶貝女兒,看到女兒的身高已經和自己一般高了,身體也明顯發育了,再過二十幾天就滿十五歲了,可以舉行及笄之禮了,更可以許配人家了。她的心,感慨萬千,為人母的,看著兒女長大了,心底都是洋溢著幸福的。

  “瓏兒,你真的長大了。”儀長公主慈愛地笑著,她說有話要說,在過去,這丫頭早就追著問個不停了,哪會像此刻這般垂臉站在她的面前,不急也不躁,篤定她自己會說。

  心,微微地松了一口氣,最近幾天女兒的表現都讓她很滿意,覺得女兒懂事了,成熟了,不再像過去那般天真不分善惡了。

  出生於皇族,像她女兒這種個性,永遠都是吃虧的。也正因為擔心女兒不分善惡容易被人欺負,她才處心積累地想為女兒的未來鋪好一條陽光大道,沒有風風雨雨,而她選擇能護女兒一生安寧的人,就是她親親侄兒寒煜。

  “瓏兒呀,你太子表哥和煜表哥對你都很好,你喜歡他們哪一個?”儀長公主瞅著女兒俏麗的容顏,忽然笑問著。女兒即將要舉行及笄之禮了,像他們這種名門望族,家中女兒舉行了及笄之禮便要選定夫家,這句話,她已經不能再壓在心裡不問了。

  垂臉的南宮玲瓏倏地抬起了臉,明亮的杏眼定定地看著儀長公主,臉,隨即微微地紅了起來,似撒嬌地說著:“娘,你說什麼呀。”心裡卻敲起了警鐘,她當著皇上的面說要自己選郡馬,皇上也答應了她。但像她們這種名門望族的大家閨秀,真正又有幾個人能自己選人生伴侶,全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呀。

  娘突然問她這種事情,難道娘要她在兩位表哥之間挑一個?

  想到前生的遭遇,南宮玲瓏的心刺痛起來。

  她在被絞死之前,暗自發誓,如果有來生,她是絕對不會再嫁入深宮禁苑的。現在老天垂憐,讓她得以重生,回到和趙然相識之前,她現在也在努力地改變自己的命運,努力地掌控自己的人生,她,不想讓娘安排她的人生。

  “瓏兒,皇后娘娘不喜歡你,她內定的太子妃人選是她的娘家侄女青桐郡主,哪怕你太子表哥對你情深意重,但後宮是吃人不吐骨的老虎,你心純良,個性也衝動,沒有心計,不適合入主後宮,你以後,還是疏遠你太子表哥吧。”儀長公主語重心長地勸著。

  為人母,她看出女兒對太子最親近,對寒煜一直防備著。以前防,老是拉著庶女做擋箭牌,現在雖然會和寒煜相處,但心底的防線依舊繃得緊緊的。

  她和趙宸妃私交甚好,趙宸妃也應允過她,只要她傾盡全力助寒煜奪得帝位,將來的后位非南宮玲瓏莫屬。

  看到寒曜偷偷前來看望女兒,她表面什麼也不說,心裡卻插著一根刺。

  “瓏兒,所以娘希望你能選擇你煜表哥,你們年齡相當,你煜表哥對你也不錯。娘現在和你說一下,只要你應允了,等你舉行了及笄之禮後,宸妃娘娘便會向皇上請旨,替你和煜兒指婚……”

  “哎喲,娘,我傷口好痛,好痛……”南宮玲瓏忽然痛叫起來,俏臉變得蒼白,蛾眉緊緊的蹙著,額上都滲出了細小的汗珠。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09:37 PM


023 夜探相府(上)

  聽到南宮玲瓏說傷口痛,儀長公主立即站起來,關心地問著:“怎麼回事?不是上了藥嗎?還很痛?快,讓娘看看。”

  南宮玲瓏連忙阻止儀長公主要察看她傷口的動作,說著:“娘,曜表哥給我帶來了宮中的良藥,在玲瓏閣,我先回去上藥。”

  “娘扶你回去。”儀長公主被她聲聲叫痛亂了心神,早把二選一的婚事拋之腦後,她壓根兒就沒有留意到剛剛南宮玲瓏偷偷地用力按壓了一下傷口。

  “娘,不用了,我自己回玲瓏閣去。娘,女兒告退。”南宮玲瓏說完,微微地捂著自己的左臂傷口處,端著蒼白的俏臉匆匆離去。

  “瓏兒……”

  南宮玲瓏走出儀長公主的院落後,她蒼白的臉色立即回覆紅潤,緊皺著的蛾眉也施展了,捂著傷口的手鬆開,嘴裡小聲地嘀咕著:“這戲,真不好演。”

  騙的是自己親娘,娘疼孩子是天性,她才能成功地混過關,如果她遲走一步,就會被親娘逼著成為寒煜的王妃。

  她壓根兒沒想到原來娘一直暗中替她挑選郡馬,而且選中的人還是她前生最不喜歡相處的寒煜。現在她開始明白為什麼寒煜經常到南宮府來了,是因為趙宸妃和娘有了結親家的默契。

  一想到寒煜有點不尋常,南宮玲瓏就抖了抖,她才不要和寒煜在一起呢,那傢伙的城府太深了。

  天空陰沉沉的,寒氣比起昨天更冷了。

  南宮玲瓏很快就回到了玲瓏閣,她才走進了院落裡,屋頂上忽然飄下了一團青影擋住了她的去路,是啞奴。

  “怎麼了?”南宮玲瓏看到是他,立即停下了腳步,並且謹慎地環視一下四周,確定沒有其他人,她才淡淡地問著。啞奴自跟她回到南宮府,就一直呆在屋頂上,就連吃飯也是,他內力極為深厚,冰天雪地,他也感覺不到寒冷,南宮玲瓏懷疑他練的是純陽內功,純陽內功練到最高層時,再冷的天氣,僅穿單衣也感覺不到冷的。

  啞奴看向她的身後,深幽的眼眸變得更加深,抿著的脣就像一條直線一般,披散著的頭髮被風吹得散亂不堪,一身的青衣,衣袂飄飄,逸出了他的瀟灑。

  南宮玲瓏疑惑地扭頭看看自己的身後,什麼人也沒有。她挑高了眉,看著啞奴。

  寒曜說啞奴是右相聞人初的下人,追殺他的也是聞人初的人。從啞奴跟她回來後第一次躍下屋頂,他在屋頂上看到了什麼嗎?

  “除了太子殿下之外還有人來訪南宮府?”南宮玲瓏試探地問著,在問話的時候,她那雙明亮的大眼緊緊地瞅著啞奴,啞奴不會說話,她只有緊緊地盯著他的神情才能確定自己問得是否正確。

  啞奴點了點頭,心喜她的聰慧。

  “是誰?”

  啞奴抽出了他的鈍劍。

  南宮玲瓏俏臉一頓,低低地問著:“是追殺你的指使人?”

  啞奴點點頭,伸直自己的右臂。

  “右相大人?”

  啞奴再度點頭。

  南宮玲瓏忍不住再次把啞奴細細地打量一番,從聞人初成為天運皇朝的右相之後,不曾到過南宮府,今天居然會出現在南宮府,明是拜訪,暗是想知道啞奴的下落。啞奴身上到底揣了什麼秘密,讓聞人初如此重視?

  “你身上到底揣了什麼秘密?”

  啞奴臉色變得深沉,眼裡掠過了擔心,他不想讓她知道,否則會帶給她危險的。

  “你不說,聞人初也會認為我已經知道了這個秘密,他一樣不會再放過我,今天他來訪便能證明。”南宮玲瓏睨他一眼,一針見血地說著。她越過了啞奴,向自己的小書房走去,啞奴跟隨著。

  進了書房,南宮玲瓏找來紙筆,鋪在書桌上,然後看著啞奴,說著:“把你身上揣著的秘密寫出來行嗎?”

  啞奴遲疑著,臉上掠過了尷尬,他不識字,如何寫。

  他不會說話,不會寫字,但是他無意中知道的秘密卻依舊為他帶來了殺身之禍。

  南宮玲瓏攏了攏眉,依舊把筆遞給他,說著:“不會寫字,總會畫吧?”

  啞奴立即點了點頭。

  他從南宮玲瓏手裡接過了筆,然後在紙繞上面畫著一個房間,房間裡有很多書。

  “書房?”南宮玲瓏在他畫了這些之後求證地問著。

  啞奴點點頭,然後在書架後面畫上一扇門,畫好了門後,他便停下了筆不再畫。他知道的只有這些,聞人初的書房裡有密道,密道裡面藏著什麼,他其實並不知道,但他知道的這些卻足以讓聞人初要殺他滅口。

  南宮玲瓏拿起了他的“畫”,細細地揣摩著。相府的書房裡有密道,密道裡到底有什麼?

  “你沒有進過密道?”南宮玲瓏問著。

  啞奴搖搖頭。

  相府的人知道書房裡有密道的估計不超出三個人,否則他無意中知道也不會惹來殺身之禍。

  “今天晚上咱們去看看。”南宮玲瓏忽然說著,她非常想知道聞人初的書房裡到底藏著什麼秘密。

  啞奴立即搖頭,阻止南宮玲瓏要夜探相府。相府守衛森嚴,高手如雲,在他逃出來後,裡面的守衛估計會更加的森嚴。

  “子夜行動。”南宮玲瓏堅持著自己的意思。

  啞奴沒有再動作,深思片刻,默默地點了點頭。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09:39 PM


024 夜探相府(下)

  是夜,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吹了數天的寒風停了,在寂靜的夜裡再也聽不到鬼哭狼嚎的風聲。

  南宮玲瓏提著自己的軟寶劍,換上一身緊身的黑色勁裝,然後推開了房內的窗戶,穿窗而出,躍上了屋頂。

  啞奴正握著他那把鈍劍坐在屋頂上,一身的青衣在黑色的夜空下也染成了黑色,看到南宮玲瓏從房內躍了上來,他立即自瓦面上站了起來,他高大的身軀在黑色之下顯得特別的強健,冷漠的氣息在看到南宮玲瓏的時候,稍稍軟化三分。

  “我們走。”南宮玲瓏低低地說著,率先施展輕功向相府的方向躍去。

  啞奴緊緊地跟在她的身後。

  兩人到了相府之後,先伏爬在相府的高墻上,靜靜地俯瞰著相府裡面的動靜。

  “聞人初的書房在哪裡?”南宮玲瓏一邊觀察著相府的環境,一邊小聲地問著身後的啞奴。

  啞奴挪上前半點身子,視線往南面看去。

  南宮玲瓏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然後吩咐著:“我們兩個人一起容易暴露,你在這裡等著,我自己找去。”此刻夜色已深,相府安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到,那些照明的燈籠,燭火微弱,只能照清兩三米之內的距離。偶爾可見一些守衛巡查而過。

  南宮玲瓏說完就想躍進相府的院落裡,卻被啞奴阻止了。

  啞奴指著自己,他去,讓南宮玲瓏守在這裡,他武功高強,能從相府逃出一次,就還能逃出第二次,但南宮玲瓏不一樣,她手臂受了傷,年紀太輕,完全沒有人生閱歷,如果被發現了,怕是逃不出相府。

  “不行,我去,我是皇上親封的郡主,禮同公主,文武百官看到我都必須稱臣,就算我會被發現,聞人初也不敢輕易殺我。皇上最寵愛的郡主一旦失蹤,誰能負得起這個責任?”何況還有那兩個視她如寶的表哥。

  南宮玲瓏說完後立即從墻上躍落到院落裡,啞奴想再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她小心地向相府南面摸去,一路上遇到巡查的守衛,都被她小心地避開了。

  很快,她就找到了聞人初的書房。

  書房裡面還亮著燭火,房前一名小廝垂手站在那裡。

  南宮玲瓏悄無聲息地躍上了書房的瓦面,伏爬在屋檐邊上,眼眸一眨不眨地盯著下面看,等著聞人初從書房裡出來。

  她想不到夜深至子時了,聞人初居然還在書房裡。

  她沒有等太久,聞人初便從書房裡出來了。

  聞人初走出書房後,便領著那名小廝離開了,等到他白色的身影完全不見了,連氣息也嗅不到之後,南宮玲瓏才輕輕地飄落在書房的門口。

  書房裡面的燭火已經吹滅,南宮玲瓏估算著聞人初不會再倒回書房裡了,她輕輕地用手推了推房門,門沒有上鎖,她輕輕鬆松地就閃進了書房。

  憑著內力,南宮玲瓏把聞人初的書房細細地打量了一番,聞人初的書房很寬敞,書桌後面擺放著一隻特大的書架,書架上面堆放著很多書,南宮玲瓏無心去查看翻閱那些都是什麼書。她快步地走到了書架後面,用盡吃奶的力氣,才把書架挪開了少許,然後她就看到了啞奴畫的那扇門。

  她立即在墻上到處亂摸,小心地敲著,想找到密道的開關。

  可是她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開關,她不禁暗暗懊惱,她忘記問啞奴密道的開關在哪裡了,而啞奴居然也沒有畫出來。是他故意的,還是他也不知道開關在哪裡?

  南宮玲瓏不放棄地在書房裡到處摸索著,尋找著開關。

  人都來了,要是找不到開關潛入密道裡看個究竟,那她就前功盡棄了。

  當她不經意地看到聞人初的案台上擺放著一隻虎虎生威的墨綠色的玉獅子時,她忍不住好奇地想拿起來把玩一下,誰知道拿不起來。她心思一動,立即試著擺動著玉獅子,沒想到玉獅子拿不起來,卻可以轉動,而隨著她的轉動,書架後面那扇門居然開了。

  南宮玲瓏當下心一喜,立即潛入了密道裡。

  密道裡陰陰沉沉的,但空氣並不濁。道也是彎彎曲曲的,最開始很窄,但慢慢地往裡鑽進去,便會越來越寬敞,空氣也越來越清新。

  不知道走了多久,南宮玲瓏忽然停下了腳步,眼前大亮。

  寬敞的石室中,被人工雕鑿得整齊而華麗,一顆比鳥蛋大一點的夜明珠擺在石室的最高地方,把整間石室照得如同白晝。石室裡有石床,石桌,石椅,甚至還有石樹,石花,石獸。在石室正中間的一張大理石四方桌子上卻擺放著一個人的神衹牌位,牌位前面供奉著香火,香還是燃燒著的,應該是聞人初上的香。他如此小心地供奉著的會是誰?

  南宮玲瓏好奇地走到神衹牌位前,輕輕地拿起了神祇牌位,定神一看,便攏起了蛾眉,神衹牌位正中間居然寫著“母妃聞人惜雲之位”。

  母妃?

  這個稱呼可是皇子們對自己生母特有的稱呼,平民百姓是不能用上的,這位聞人惜雲到底是誰?是聞人初的娘親嗎?如果是,為什麼聞人初稱她為母妃?難不成聞人初是皇室之後?可能嗎?她自懂事起進宮無數次,從來就沒有聽說過後宮中有妃子複姓聞人的。

  “好奇嗎?”冷不防,背後傳來了淡淡的聲音。

  一股深沉的殺氣瞬間把她籠罩住。

  南宮玲瓏卻不慌不忙地把神祇牌位擺放回原位,然後又從旁邊用來擺放香燭的小架上抽出幾支香,點燃了,插在神祇牌位前面的香爐裡,才轉身對上聞人初變得深沉的桃花眼眸。

  “是好奇,你會解說嗎?”南宮玲瓏鎮定地反問著,絲毫沒有被抓個正著的慌亂。

  “本相早就聽說過玲瓏郡主好管閒事,卻沒想到郡主居然管到我相府來了。只不過……”聞人初笑睨著南宮玲瓏,眼底卻盛滿了殺氣,他沒有再說下去。

  南宮玲瓏不答話,心裡卻在想著如何脫身。

  她看到的這一切,她可以到後宮去問,宮中老人眾多,總有人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的,除非聞人惜雲並非天運皇朝的后妃,不過這樣的話,事情將會變得更加嚴重。因為當今天下除了天運皇朝之外,就只有瀾月國了。

  南宮玲瓏眼眸深轉,其他的,她先不管,此刻她必須從聞人初的眼前安全地活著出去。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09:41 PM


025 強吻

  聞人初的桃花眼裡雖然盛滿了殺氣,但他並沒有任何的動作,只是冷冷地瞪著南宮玲瓏。此時的南宮玲瓏挺直了腰肢,鎮定自若地站在他的面前,好像她不是偷偷潛入這裡,而是受邀而來似的。

  攏了攏眉,聞人初覺得眼前這名少女並不像傳言所說的那般單純,她眼眸是清淨,宛轉間流動的卻是慧黠。“本相今晚是第一次認識玲瓏郡主。”聞人初意有所指地說著,在冬至皇宴的時候,她請求自選郡馬,他都還沒有看出她的不同,以往也見過面,他根本連看她一眼都嫌浪費時間,但此刻,他越看,反倒對她帶上了幾分的欣賞。

  “你想怎樣?”南宮玲瓏並沒有附和著他的意思,反倒問著聞人初如何處置她,她這種反應讓聞人初輕輕地笑了笑,眼底的殺氣減了一分。

  “郡主為什麼不擔心?”聞人初淡淡地笑著問,他的笑容就如三月裡盛開的桃花一般美,溫和到好像你是他心中的珍寶似的。

  為什麼她遇到的男人都是腹黑至極的,表面一套,暗裡一套?

  南宮玲瓏在心裡直嘆自己倒霉。

  “我不是一個人來。”南宮玲瓏的答非所問,其實也是回答了聞人初。她是當朝郡主,皇上深寵,兩位皇子深護,如果她被聞人初殺了,或者軟禁了,啞奴就會回報南宮府,南宮府就會上報朝廷,到時候就算聞人初把她毀屍滅跡了,皇上也會下令徹查相府,相府裡的秘密就會曝光,對聞人初肯定影響極大。她相信聞人初是個聰明人,很清楚她背後代表的是皇權。

  退一萬步地說,就算皇上沒有下令徹查,寒曜會善罷甘休嗎?寒煜會善罷甘休嗎?她爹娘會就此認了嗎?

  不!

  都不會。

  她爹是武林盟主,聽著好像是粗人,其實勢力寵大。一旦武林插手這些事情,聞人初依舊吃不完兜著走。

  “這麼說,本相還真不能動郡主一根毛髮了。”聞人初眼底染上了寒氣,但一閃而逝。不但把寒氣斂起,就連最初的殺氣也被他斂了起來。

  “不過……”聞人初倏地出手,雙手如鉤,擒向南宮玲瓏的下巴,他出手快如閃電,南宮玲瓏想抽劍已經來不及了,她只能連劍帶鞘擋住了聞人初突然的出手。

  聞人初招式再變,鉤化掌,一掌拍向南宮玲瓏的軟劍,南宮玲瓏勉強握穩了軟劍,但手腕卻被聞人初的內力震得隱隱作痛。

  她當下心一驚,此人的武功在她之上。

  她急急地錯身躲開聞人初再呼出的一掌,動作迅速地抽出了軟劍,頑強地抵擋著聞人初的進攻。

  一黑一白兩道輕靈的身影在這寬大的石室裡上翻下竄的,你來我往,你追我趕。

  聞人初招式深不可測,千變萬化,亦正亦邪,既渾厚又陰柔,內勁強大。

  南宮玲瓏劍招輕靈,身輕如燕,宛如泥鰍一般游走淤泥之間。

  劍光火石之間,兩個人竟然交手十幾招了。

  聞人初想不到南宮玲瓏竟然能和他交手十幾招。

  但——

  南宮玲瓏雖然和聞人初交手十幾招還沒有被擒,她已經抖盡了自己所學的劍法精魂,此刻她已經處於劣勢了。聞人初察覺到她招式已老,只防難攻,立即再出奇招,奪走了南宮玲瓏手中的軟劍,隨即一掌拍向南宮玲瓏的前胸,在大掌即將拍到南宮玲瓏身上的時候,他忽然大掌再化鉤,欺上了南宮玲瓏的脖子,扣住了她的下巴。

  “郡主,你輸了。”聞人初淡淡地笑著,氣定神閒地看著被他扣住了下巴,雙手隨即被他扣住手腕的南宮玲瓏。

  南宮玲瓏迎視著他帶笑的眼神,不說話,也不敢再反抗,她要是稍反抗一下,聞人初的大手立即就能把她的脖子扭斷。她氣息略略喘著,習武十年了,她是第一次和真正的高手過招。也是此刻落入了聞人初的手裡,她才知識道自己的經驗為零,引以為傲的武功也不怎樣。

  “是殺是剮,適從尊便。”南宮玲瓏眼裡依舊沒有半分的慌亂,輸就輸了,她絕對不會求饒的。

  “殺?本相怎麼敢呀?不過,本相一向習慣威脅人,不喜歡被人威脅。”聞人初鬆開了扣住南宮玲瓏手腕的大手,從懷裡摸出了一顆黑色的藥丸來,然後捏壓著南宮玲瓏的下巴,逼她張大檀口,他把藥丸塞進了她的嘴內,想逼她吞下去。

  南宮玲瓏死活就是不肯吞下藥丸,他不喜歡被人威脅,她同樣不喜歡被威脅。

  聞人初強硬地逼迫,眼見南宮玲瓏比他更強硬,死活不吞,他桃花眼掠過了一抹不知名的眼神,倏地把南宮玲瓏扣進了自己的懷裡,頭一俯,性感的薄脣欺上了南宮玲瓏嬌鮮欲滴,從未被人采擷過的紅脣。

  南宮玲瓏只覺得眼前一暗,脣上傳來溫熱的壓力,緊接著什麼東西像靈蛇一般強硬地滑入了她的嘴裡,逼迫著她吞下藥丸。

  她杏眸圓瞪,有一瞬間她糊了,傻傻地瞪著聞人初近在咫尺的俊顏,他居然敢用嘴逼著她吃下藥丸!

  聞人初用舌尖逼著南宮玲瓏吞下藥丸,在南宮玲瓏最終被逼著吞下藥丸之後,他並沒有立即退出,依舊卷著南宮玲瓏的丁香小舌,吞噬著她處子的芬香。

  南宮玲瓏想後退,甩掉他的脣,可是她退一分,他就進攻一分,她退兩分,他就進攻兩分,分分都不讓步,結結實實地霸著她的脣不放,直到他滿足地移開脣。

  “剛剛你吞下去的是一顆慢性毒藥,此毒毒不死人,也不會滯制內力,每個月只會發作一次,發作的時候,中毒之人心智盡失,變得瘋瘋癲癲,六親不認,胡作非為。”聞人初帶著淡淡的笑,睨著南宮玲瓏被他“滋潤”得更加紅灩誘人的紅脣,淡淡地說著。

  南宮玲瓏俏臉微變。

  毒要不了她的命,但卻會把她從高高在上,受盡寵愛的郡主變成人人厭惡的瘋子。

  “解藥獨我一人有,如果你把今晚你看到的說出去……後果怎樣,郡主很清楚。”聞人初說完,錯開了身子,淡笑著:“郡主,夜色太深,請回府。”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09:42 PM


026 趙然回京

  南宮玲瓏笑,那笑燦爛至極,如同一朵盛開的蓮花,可她的眼底卻沒有半分的笑意,她睨著聞人初,說著:“多謝相爺的‘盛情款待’,別送。”說完倨傲地離去。

  她和聞人初的第一次交手,以她的慘敗結束,從中她看出了自己存在的缺點,她暗暗發誓,她會讓自己變得真正強大,傲視天下的,總有一天,她也會把聞人初踩在腳下。

  聞人初桃花眼微彎,淺淺的笑浮現在脣邊。

  這丫頭有點意思了。

  南宮玲瓏和聞人初的交戰,自此開始。

  ……

  “主人,為什麼讓玲瓏郡主離開?”書房裡,一名冷面黑衣人不解地問著已經坐回書桌內,把一切都當作不曾發生過的聞人初。

  玲瓏郡主撞到了主人的秘密,萬一多事地追查下去,主人真正的身份就會曝光,到時候別說替前主人報仇雪恨了,連主人也會落入天運皇朝的手裡。

  聞人初一記凌厲的眼神射去,那名黑衣人意識到自己問了不該問的問題,主人獨斷專橫,他決定的任何事情從來不準任何人質疑,黑衣人臉色一整,惶恐地跪下,惶恐地說著:“屬下多嘴了。”

  聞人初冷冷地瞪著他,良久才淡淡地說著:“起來吧,夜梟,你跟在我身邊是最長時間的,希望今晚的錯誤,以後別再發生在你身上。”

  “是。”夜梟恭恭敬敬地應著。

  聞人初的臉色和緩如初了,他溫和地示意夜梟起來。

  “將近年關,每年除舊迎新的吉時,宮中都會大放煙花,普天同慶,今年負責煙花采購的幕後指揮官是三皇子。夜梟,我們該替三皇子製造一點麻煩了,怎麼做,你明白吧?”

  “屬下明白,不過屬下有一事不明,還望主人明示。”

  聞人初淡淡地笑著,桃花眼睨了夜梟一眼,反問著:“你好奇我為什麼不先動太子殿下是吧?寒曜雖貴為東宮太子,但他不及寒煜那般受寵,儲君之位如若變更,必定是寒煜坐擁江山,我怎能讓皇上最喜歡的皇子輕輕鬆松過大年,我喜歡熱熱鬧鬧的。”

  夜梟不出聲了,明白聞人初如此吩咐才是真正地剪除皇位最大的競爭者。

  ……

  南宮玲瓏一直暗中調查聞人初的身世,不知不覺中就過了一個月。

  ……

  一輛馬車風塵僕僕地進城,一路向城南的方向奔去,最後停在一座華麗的王府面前。

  早在王府面前等候多時的中年男人立即走下了台階,急急地迎到了馬車前面。

  趙然打開了馬車門,刺骨的寒氣隨著他的動作急速地竄進了馬車內,迅速讓車內的氣溫冷卻下來。

  “王爺。”中年男人看到趙然,立即喜笑地叫了一聲,上前就要扶趙然下馬車,趙然淡冷地拒絕了,自己優雅地跳下了馬車,顧不得環視王府周圍,轉身,淡淡地伸出手扶著跟隨他一起回京的劉妍。

  “小心點。”趙然的語氣如同他此刻的表情那般淡冷,但他對劉妍的關心卻能通過淡冷的話語傳遞出來,讓劉妍心滿意足。

  跳下了馬車,劉妍的立即鎖住了眼前的王府。兩尊大大的石獅子分立王府左右兩邊,石獅子後面是台階,拾級而上後才是王府的大門口,兩扇厚重的朱紅色大門,在這個到處一片雪白的寒冷冬天裡,紅得特別的刺眼耀眼,大大的“榮親王府”四個大字橫在大門之上,門前長廊上還有數根朱紅色的圓柱子,每兩條柱子中間垂吊著一盞大紅色的燈籠。

  “快點,來見過王爺。”中年男人是榮親王府的管家,他扭頭吩咐著站在不遠處的兩排奴僕,命令他們立即向趙然行禮。

  “奴才們見過王爺。”兩排奴僕立即向趙然行禮。

  趙然環掃了他們一眼,俊美而略顯陰柔的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只是淡冷地擺了擺手,沉聲說著:“都起來吧。”

  “謝王爺。”

  眾人站起來,都不敢抬眸直視趙然。

  “踏——踏——”驀然一陣馬蹄聲傳來,一名太監騎著一匹馬而來,奔到了趙然面前不遠處停下,太監翻身下馬,快步走到了趙然的面前,恭恭敬敬地說著:“奴才張一清見過榮親王爺。”

  趙然微微地挑了挑劍眉,冷冷地睨著趙公公,他從通州一路往京城趕回來,趕了一個月的路,此刻不過剛剛到達,而他才下了馬車,宮裡居然就派了公公前來,趙然在心裡冷哼著:皇上對他倒挺關注的。

  “張公公。”趙然淡淡地問著:“本王剛剛回京,公公就從宮裡而來,不知道公公有何賜教?”

  張一清連忙恭敬地應著:“賜教不敢,奴才是奉皇上之命前來宣王爺進宮的。”

  “張公公,王爺這剛回府……”

  “管家,帶這位劉姑娘進府裡好生侍候著,本王進宮面聖,去去就回。”趙然冷然打斷了管家的話,扭頭吩咐一聲之後,又看向了劉妍,放輕了三分力道說著:“妍,我先進宮面聖,你隨管家進府裡去,如果覺得無趣,可以讓府中丫環陪你先到大街上走走。”

  劉妍體貼地點了點頭,示意趙然不用擔心她。

  趙然斂回視線,淡冷地跟隨著趙一清向宮裡而去。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09:44 PM


027 轉角相遇

  皇宮,御花園。

  還有幾天就要過年了,宮裡一片忙碌。

  南宮玲瓏再一次失望地從御花園穿過,宮裡所有老一輩的宮女或者那些上了年紀的嬪妃,她都從旁敲擊地問過了,宮裡不曾有過后妃複姓聞人的。

  御花園的冬景不如春景那般多姿多彩,帶著幾分的寂寥,但依舊難掩皇室的貴氣。

  昨天又下了一場大雪,此刻雪停了,太監宮女們在忙著準備新年皇宴,還要分心來清除積雪,更顯忙碌。

  南宮玲瓏穿過一道半月形的拱門,有一位公公從遠處匆匆地迎面而來。

  “玲瓏郡主吉祥。”那名公公走到南宮玲瓏的面前,淡淡地向南宮玲瓏請安。

  南宮玲瓏停下腳步,看著那名公公,對方對她表面恭敬,實際上眼裡沒有半分的敬意,有的只是疏淡,就連向她請安,都似乎是從鼻子裡哼出來似的。

  “陸公公,請問有什麼事嗎?”南宮玲瓏淡冷地問著,她認得這名公公,也不把陸公公的不敬放在眼內,因為陸公公是皇后宮中的太監管事。

  “娘娘有話要問郡主,請郡主隨奴才走一趟。”陸公公平板地傳著皇后的話。

  南宮玲瓏挑了挑眉,想必是她最近經常進宮,走訪的又都是一些老嬪妃,被人打小報告,告到了皇后那裡了。

  “郡主請。”陸公公像是害怕南宮玲瓏會逃走似的,不等南宮玲瓏說話,就朝南宮玲瓏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南宮玲瓏什麼也不說,跟著陸公公就向皇宮的寢宮走去。

  皇后的寢宮慶寧宮莊嚴而華麗,南宮玲瓏走進慶寧宮,就感受到嚴肅的壓迫感。裡面的所有奴才們都小心翼翼,誰都知道皇后雖然端莊高貴,治理後宮卻極其嚴厲,倘若有人犯錯,都沒有好下場。

  慶寧宮的大廳裡,皇后一身明黃色的鳳袍,顯得尊貴逼人,年過四十卻風韻猶存的臉上有著慈眉善目,不知道什麼原因,那些後宮女人,明明心狠手辣,偏偏要裝出一副慈眉善目的樣子。南宮玲瓏覺得她們太虛偽,活得很累,她特別不喜歡皇宮的生活。

  皇后正在淺淺地品著香茗。

  陸公公帶著南宮玲瓏走進大廳,臉色立變,恭恭敬敬地向皇后稟報著:“娘娘,玲瓏郡主來了。”

  皇后看都不看南宮玲瓏一眼,依舊在慢騰騰地呷著她的香茗,在南宮玲瓏向她行禮請安的時候,她更是優雅地把茶杯放下,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挑起了一塊糕點,優雅地放進嘴裡,輕輕地咬嚼著,吃了兩口後,又對陸公公說道:“這點心不錯。”

  “娘娘愛吃,奴才吩咐御膳房再送一點來。”陸公公奉承地說著。

  南宮玲瓏跪在皇后的面前,她也不出聲,只是靜靜地跪著,等著皇后“發現”她。

  等到皇后喝完了一杯香茗,吃了兩塊點心之後,她才淡冷地瞅著跪著的南宮玲瓏,依舊沒有讓南宮玲瓏起來,只是淡冷地問著:“玲瓏呀,本宮聽說你最近一個月經常進宮到各位嬪妃那裡串門,似乎在打探什麼,不知道本宮的聽說可否屬實。”

  “是。”南宮玲瓏仰起臉,看向皇后,恭敬地回答著,在她回答之後,皇后眼裡掠過了訝異,皇后以為南宮玲瓏會抵賴的。

  “本宮怎麼不知道你和其他嬪妃關係那般的親近。”皇后的語氣更淡了,也更冷了。

  “回娘娘的話,快過年了,臣女想著送一些新年禮物給各位娘娘,但臣女又不知道各位娘娘都喜歡什麼,所以便只好私下打探了。”南宮玲瓏不慌不忙地扯著謊話,她打探聞人惜雲之事,都是很小心地進行的,又是從旁敲擊,皇后眼線再多,估計也查不到她到底在打探什麼事。

  “你……”皇后眼眸精光立現,她想發作,但還是忍住了,只是咬牙重重地說著:“你可真有心呀。”

  “謝謝娘娘誇獎。”南宮玲瓏無視皇后小小的變化,恭敬地應著,讓皇后再一次深深地把她打量了一番。

  皇后臉色慢慢地和緩起來,淡淡地笑著:“難得你小小年紀便如此有心,真不枉大家對你的疼愛。本宮也只是好奇,才會過問,現在沒什麼事了,你回去吧。記得要替各位娘娘準備好新年禮物。”

  “臣女告退。”

  南宮玲瓏隨即向皇后跪安,退出了慶寧宮。

  在她退出了慶寧宮之後,皇后冷冷地掃了陸公公一眼,冷冷地說著:“以後沒有足夠的證據,都別報到本宮這裡來,那小丫頭已經轉性了,不再是以前那個無知少女。”

  “是奴才該死。”陸公公惶恐至極。

  皇后冷哼一聲,吩咐著:“以後密切留意南宮玲瓏的行動,本宮就不信抓不到她的把柄,治她一治,替青桐出氣。通知青桐郡主,新年皇宴,一定要盛裝進宮,年歲不小了,再不讓太子上眼,本宮也幫不了她。”說完,皇后起身,在一名嬤嬤的扶持下離開了大廳。

  從慶寧宮出來的南宮玲瓏再一次往御花園走去,打算穿過御花園出宮去。

  當她轉過一道長廓轉彎時,迎面走來一位年輕的男子,那名男子看上去有幾分的風塵僕僕,卻難掩他的俊逸,一張既剛毅又帶著幾分陰柔的俊臉上結著一層不易察覺的冰雪,深沉銳利的眼眸射出如同利劍的眼神,一身錦衣華袍,把他的尊貴襯托得完美無瑕。

  “王爺,請。”張一清恭恭敬敬地迎著趙然往御書房走去,看到迎面而來的南宮玲瓏時,張一清慌忙向南宮玲瓏請安,“見過玲瓏郡主。”

  “張公公不必多禮。”南宮玲瓏在說話的同時也看向了趙然,那張讓她至死都難以忘懷的俊臉映入了她的眼簾,她的心立即揪痛起來,愣在當場。

  千防萬防,她和趙然的相遇,居然錯不開。

  前生趙然的無情,對她的陷害,宛如昨天才發生一般,瞬間把她一顆心撕成了粉碎,痛得她的臉色青白,杏眸卻圓睜,恨恨地瞪著看到她也停下了腳步的趙然。

  趙然挑了挑眉,京城裡有位玲瓏郡主,他身為王爺,他是知道的,但他敢發誓,他是第一次碰見這位玲瓏郡主,為什麼她看他的眼神帶著深深的恨意,好像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似的。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09:47 PM

028 毒發

  南宮玲瓏的確想喝趙然的血,吃他的肉。沒有看到他,她都忘不了前生他對她的無情,更何況此刻重見。想想她自從請旨嫁給他後,對他一直都是深情而默默地付出,他說不準她走出蘭院半步,她就真的不再走出蘭院半步,他說不準她穿粉紅色的衣服,她就真的忍痛不穿她最喜歡的粉紅色衣服,他稍有什麼不舒服,她都會吩咐她身邊的丫環媽子代她去關心他,照顧他。

  在他要迎娶劉妍進府當側妃的時候,他也沒有過問她的意見,就連吩咐下人來通知一聲都沒有,她忍了。他要她恪守七出之條,她也守了,在劉妍藉著他的寵愛到蘭院來鬧事,炫耀他的寵愛時,她心如刀剜,但她依舊忍了。

  她就這樣白痴地容忍著一切,就這樣白痴地相守,以為自己這樣付出總有一天會感動他的,誰知道,她等來的是三尺白綾。

  現在重生了,她自己都認為自己前生實在太白痴了,居然為了趙然這種無情的人喪命。

  “玲瓏郡主?”張一清疑惑地叫著,不明白南宮玲瓏怎麼攔在了路中間,擋住了趙然的去路,並且恨恨地瞪著趙然。他不解,趙然從繼承王爵開始,一直都在通州帶兵,是今天才從通州回來的,據他所知趙然和南宮玲瓏從未謀過面的,為什麼南宮玲瓏會恨趙然?

  “你就是玲瓏郡主?”趙然冷冷地開口,眼眸如同利劍一般,冷冷地盯著南宮玲瓏。

  他渾身上下散髮出一種威嚴而冷漠的氣息,大概他是武將出身吧,武將身上的冷硬在他身上表露無遺。

  “正是。”南宮玲瓏冷冷地應了一聲,語氣比趙然更加的冷,她想不到重新來過,趙然對她依舊那般冰冷,在她的記憶裡,這個男人就是冷漠的代表。

  不過她已非過去的她了,他冷,她會比他更冷。

  “請恕本王冒昧了,不知道本王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不小心得罪了玲瓏郡主,玲瓏郡主這般……”他的身子趨近到南宮玲瓏的面前,把兩人之間的距離拉得很近很近,近到南宮玲瓏聞到他身上散髮出來的那種獨特的氣味,這種氣味她前生只聞到一次,就是新婚當晚,他粗暴地和她洞房時,她聞到的。

  那是一種帶著淡淡草香的味道,她不知道他是天生帶著這種味道,還是人為添上去的。反正她只從他身上聞過這種味道。

  “這般恨本王。”近距離看,趙然才發現眼前這名少女有著一張花容月貌,一雙明亮的大眼,兩道好看的蛾眉橫在她的明眸之上,紅灩的脣瓣散髮著誘人的芬芳,總是誘著人一親芳澤。不可否認的是,這名少女的美遠遠在劉妍之上。

  她眉眼間更有一股少見的英氣,此刻她繃著俏臉,大眼冷瞪,紅脣緊抿,又散髮出一股冷艷的氣息,讓他差點就沉迷其中。

  南宮玲瓏笑,笑得諷刺,他不知道她為什麼恨他吧?他絕對想不到死於他之手的她居然可以重生,重回到他們相遇這一年吧。他對未來不得而知,她卻帶著未來的記憶重生,對他的無情,她永記心中,至死難忘,只因她死得冤。

  “本郡主有恨王爺嗎?”南宮玲瓏大眼睨著趙然的俊顏,脣瓣輕啟,嘲諷地問著。

  趙然也笑了起來,再趨近幾分,熱氣吐在南宮玲瓏的俏臉上,低冷地說著:“難道不是嗎?”

  “王爺覺得自己很讓人憎恨嗎?”南宮玲瓏反脣相譏。

  趙然眼底掠過了訝異,他低低地笑了幾聲,不著痕跡地拉開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南宮玲瓏抿了抿脣,眼角余光忽然捕捉到遠處三道飄逸的身影,她眸光略轉,眼裡對趙然的恨意立即斂了起來,專注地看著趙然。

  從遠處看來,她正痴痴地看著趙然。

  “本王要去御書房面聖,郡主擋住了本王的去路,還請郡主讓路。”趙然無視她“痴痴”的眼神,不想再和她糾纏下去,淡冷地說著。

  南宮玲瓏正想說什麼,驀然她覺得頭腦發暈,緊接著,她的理智慢慢地被抽離,她忽然覺得自己的雙手很癢很癢,心很躁很躁,很想揪著一個人暴打一頓。

  在這樣想著的時候,她的手已經不受控制,伸手就想揪著近在咫尺的趙然,趙然避開了她的動作,她立即又揪著張一清。“郡主……啊喲……”張一清錯愕的聲音還沒有落地,南宮玲瓏已經狠狠地一拳揍到了他的鼻子上,不會武功的他立即被南宮玲瓏這一拳揍得流血了。

  南宮玲瓏就像和他有深仇大恨似的,揮出了一拳後,緊接著又是一拳揮向他的嘴巴。

  “啊喲……”張一清躲避不及,再次被揍了一拳,他的牙齒呀……

  趙然愣了愣,不明白南宮玲瓏剛剛還是好好的,怎麼轉眼間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揪著人就是一陣暴打。他很快就反應過來,立即出手想從南宮玲瓏手裡救回可憐的張一清。想不到南宮玲瓏二話不說就和他對打起來,揪著張一清的手也沒有放開。

  南宮玲瓏尚存半點理智,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她只覺得手很癢,心很躁,很躁,就是想打人,而且她忽然覺得自己變得力大無窮,在和趙然交手的時候還能揪著張一清不放,更時不時揍張一清一拳,張一清被她揍得臉青鼻子腫了,嘴角不停地流著血,門牙好像被她打掉了。

  “瓏兒。”一道溫潤的身影急急掠來,是寒煜。

  皇上在召趙然進宮的時候,同時也召了太子寒曜,三皇子寒煜和右相聞人初進宮,他們在御花園相遇,便一起向御書房走來,遠遠就看到了南宮玲瓏攔住了一名男子的去路,因為趙然背對著他們,他們還沒有看清趙然的容顏。

  誰知道他們才走了沒幾步,南宮玲瓏忽然像發瘋一般,揪著張公公就打。

  寒煜疑惑至極,他認識南宮玲瓏十幾年了,從來沒有看過她這般打人的,就像得了失心瘋似的。

  緊隨而來的是寒曜和聞人初,寒曜臉上同樣有著疑惑和擔心,聞人初則是帶著看戲的心態,看著南宮玲瓏。他知道南宮玲瓏怎麼了,他在她身上下的怪毒發作了。

  他說過這種怪毒不會要南宮玲瓏的命,也不會阻滯南宮玲瓏的內力,每個月發作的時候,會讓人理智盡失,六親不認,胡作非為。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09:50 PM

029 暗夜吩咐

  南宮玲瓏聽到寒煜的叫喚聲後,略略地頓了頓,但隨即又被毒牽引著繼續和趙然交手,招式開始帶著殺氣。

  聞人初俊顏上斂起了笑意,但桃花眼依舊微彎著,明顯帶著笑意。南宮玲瓏以一個郡主的身份,得到那麼多人的寵愛,更好管閒事地救下了發現了他密道的啞奴,從而夜闖他的相府。他只是小小的懲罰她一下,讓她從被人捧在手心裡變成人人避之如蛇蠍。

  驀然,南宮玲瓏舍下趙然,丟下了張一清,飛撲向聞人初。

  聞人初急急地閃身錯開她一招,只見她俏臉緊繃,滿臉殺氣,眼神凌厲又有幾分的呆滯,招招想娶他性命。聞人初心裡暗異,從南宮玲瓏的反應來看,是毒發的癥狀,但她怎麼會丟棄最初的對手?

  南宮玲瓏發了瘋似的把聞人初當成了自己要暴打的對象。

  在聞人初眼神微微地帶著錯愕之時,她呆滯的杏眸裡閃過一抹狡黠。

  “瓏兒。”寒曜和寒煜都不知道南宮玲瓏到底怎麼了,擔心地叫著,寒曜在眾人面前是不會武功的,他只能站在一邊幹著急,寒煜擔心地加入了戰圈,想阻止南宮玲瓏和聞人初的交戰。以他對聞人初的了解,南宮玲瓏根本就不是聞人初的對手,他擔心聞人初會傷了南宮玲瓏。

  還有他總覺得南宮玲瓏受到什麼控制似的。

  從南宮玲瓏高燒退了之後,她給他的感覺就變了,這一次,他決定細細地查清楚,南宮玲瓏到底因何而變。

  聞人初並沒有真正回手,他只避不攻,淡定自若。

  “瓏兒,你到底怎麼了?”寒煜擋住了南宮玲瓏的一招,擔心地問著,溫和的眼眸此刻精湛無比,緊緊地鎖著南宮玲瓏的臉,把她此刻的神情盡收眼底,心底暗驚,南宮玲瓏此刻的表情分明就是發瘋,理智盡失,像人們所說的那般,中邪。

  驀然,南宮玲瓏身子一軟,向後就倒,倒入了聞人初的懷裡。

  聞人初是趁寒煜擋住了南宮玲瓏的招式,閃身近前出手如風點了南宮玲瓏的昏睡穴。沒有人比他更了解怪毒的性能。那毒是可以讓南宮玲瓏失去理智,六親不認,胡作非為,也不會阻滯南宮玲瓏的內力,更能讓南宮玲瓏變得力大無比,但也會讓南宮玲瓏空門大開,只會攻擊不會防守,只要能近她的身,就能擊倒她。

  “瓏兒。”寒煜上前一步,就從聞人初的懷裡接扶過被點了昏睡穴的南宮玲瓏。他扭頭對寒曜說道:“殿下,請替臣弟向父皇告說一聲,臣弟晚一點再去御書房。”說完也不等寒曜反應過來,一彎腰抱起了南宮玲瓏轉身就走。

  寒曜轉身看著寒煜抱著南宮玲瓏離去,張嘴想說什麼,到最後卻吐不出隻字片語來,只是眼底染上了濃濃的酸意。

  他希望抱著瓏兒的人是他呀,但他……

  趙然俊臉上也是一片沉冷,總感到今天進宮遇到的事情特別不簡單,從未謀過面的玲瓏郡主對他心懷恨意,後來又發了瘋地打人,緊接著太子殿下和三皇子又出現,更帶著人稱為笑面狐狸的年輕右相。

  ……

  雅王府。

  把南宮玲瓏放躺在床上,寒煜立即朝外面吩咐著:“來人,請君御醫。”

  “是。”房外早有人應著,接著便傳來了急促離去的腳步聲。

  寒煜在床沿上坐下,眼眸變得深幽清冷,冷冷地鎖著昏睡中的南宮玲瓏,然後伸出了大手,覆上了南宮玲瓏俏麗的臉,細細地摸著。他不是在占便宜,而是想在南宮玲瓏的臉上摸到人面皮。

  可惜他失望了。

  南宮玲瓏的臉是真的,並沒有粘著人面皮。

  那代表南宮玲瓏真的是他那位單純的表妹,可她為什麼變得怪怪的,其實就是有了一點心機。

  冬至皇宴她和陳青桐之間發生的事情,他也一清二楚。其實當時他也隱在某個暗處,剛好也看到她和陳青桐之間的矛盾,在皇后出現的時候,他有點擔心她,打算出面幫他的。誰知道事情的轉變讓他詫異,她居然發現了君天磊和冷天嘯,還讓兩個人當了一回證人,明明白白地槓上了皇后。

  從這一件事,他就看出了她真正地變了。

  以前她和陳青桐之間,哪一次她不是被欺負的?

  可那天晚上,她漂亮地打了一次勝仗,讓他對她刮目相看。

  “瓏兒,你越來越讓我無法放手了。”寒煜低低地說著,對她越是在乎,將來他傷她也會越深。可她對寒曜影響極大,他又不得不狠心按著原計劃走下去。

  寒煜低首,在南宮玲瓏嫣紅的脣瓣上輕輕地印下一吻,然後用額抵著南宮玲瓏的額,在心裡暗暗發誓:瓏兒,他日我若為帝,必將用后位向你贖罪,只求將來你知曉一切,還能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與我共擁天下。

  ……

  黑色的夜裡總能掩去一些真相。

  南宮府裡,玲瓏閣的屋頂上。

  白天毒發,發瘋揍人的南宮玲瓏像個沒事人一般站在屋頂的瓦面上,迎風而立,衣袂飄飄,舞出動人的弧度。

  啞奴左手握著他那把一直不離手的鈍劍,默默地站在她的身後,等著她的吩咐。

  “啞兄。”南宮玲瓏轉過身來,定定地看著啞奴,她不喜歡直稱啞奴為奴,而改稱為兄,代表在她的心裡,啞奴不是她的奴而是她的兄。“幫我找一位經商天才。”

  啞奴攏了攏眉,定定地看著她。

  南宮玲瓏也不解說自己的吩咐,在啞奴默默地點頭之後,她脣邊露出了一抹燦爛嬌俏的笑容,仿佛她還是那個單純得像白痴的小郡主。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09:51 PM


030 意外發現

  吩咐完正事之後,南宮玲瓏關心地看著啞奴,溫聲地說著:“啞兄,到屋裡去住吧,這屋頂太冷了。”哪怕啞奴練的是純陽內功,內力深厚,不畏寒冷,可是每每想到啞奴獨自一人棲息於屋頂之上,迎著寒風,枕著白雪,以天為被,以瓦為席,她就覺得愧疚不已。

  啞奴抬眸看她一眼,夜色雖然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但以他深厚的內力,他能把她精緻動人的五官看得清清楚楚,甚至看到她有幾根散落的頭髮貼在她俏麗的臉上。有一種衝動,他想替她把那幾根頭髮挑離她的俏臉,但他最終是別開了視線,什麼也不敢做。

  “啞兄。”南宮玲瓏再次說著:“如果你擔心會影響我的聲譽,那我可以光明正大的請你當我的貼身護衛的。”

  啞奴調回視線,搖了搖頭,他在瓦面上坐下,傾耳靜聽,漆黑的夜裡,沒有半點嘈雜之聲,此刻正是酣睡之時。

  南宮玲瓏明白了他坐下的意思,他是在無聲地說著他為什麼居於屋瓦之上,因為他在上面才能真正地把她的安全掌握在他的手裡。

  居於高處,才能把眼底下的一切掌握在手。

  “可是……”南宮玲瓏感動地看著他身上那襲單薄的青衣,他身上的衣服每天都會換洗,但依舊是青衣,他換洗衣服也不在南宮府裡換,南宮玲瓏甚至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換的。她暗中送很多厚厚的冬衣給他,他收下但不穿。“你多穿幾件衣服吧,別著涼了。”

  南宮玲瓏純粹是在關心一位兄長,但聽在經歷坎坷的啞奴耳裡,卻是另一番滋味。

  他到處為奴,因為他要生存,所以才被稱為啞奴。但他真正忠心相隨的主人,除了南宮玲瓏之外,再無第二個人。他知道或許南宮玲瓏救幫助他也有目的,但她總是發自真心地關心他,不稱他為奴,而稱他為兄,明知道他武功在她之上,她依舊說要保護他。她和其他他跟過的主人不相同,其他舊主人只會為難他,視他的生命為草介,有用時就給他一口飯吃,沒用時,就不管他溫飽。

  其實他如此不怕冷除了他內力深厚之外,還有一點便是他習慣了。

  他感動的就是這細細小小的事情。

  啞奴抿著的脣瓣扯了扯,發不出半個完整的音符來,他再次搖了搖頭,然後站了起來,站在南宮玲瓏的面前,他健壯的身軀帶著一股淡定,安穩,罩住了南宮玲瓏。他輕輕地扯了扯自己的衣服,意思是說他一點也不冷,讓南宮玲瓏不必擔心他著涼。

  南宮玲瓏無奈地笑了笑,說著:“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強你,從明天開始,我抽空教你識字。”

  啞奴先是一怔,隨即大喜,急急地跪在南宮玲瓏的面前,在他這種低貧出身的人意識裡,讀書識字都是人上之人,他一直為自己不識字而慚愧,覺得自己七尺男兒卻連名字都不會寫,有愧。

  “呀,你別這樣,快起來。”南宮玲瓏連忙要把他扶起來,啞奴卻不著痕跡地避開了兩個人的肢體接觸,雖然兩個人接觸過了,但那時他是為了救她,和此刻不一樣。

  “這只是小事情,你跪什麼呀,我可稱你為兄呀,你這樣不是折煞小妹嗎?”南宮玲瓏心知要讓啞奴真正地忠於自己,永遠地追隨自己,就要用心地去交流。

  啞奴還是朝她叩了一個頭才站起來。

  “啞兄……”南宮玲瓏想說什麼,忽然微蹙一下眉,沒有再說下去,因為她聽到遠處傳來了細微的聲音,估計是有人朝南宮府飛掠而來。

  南宮玲瓏聽得到,啞奴自然也聽到了。

  “朝我們這邊而來,躲起來。”南宮玲瓏小聲說著,她自己先一步躲了起來。

  兩個人剛躲起來,便有兩條人影出現在玲瓏閣的屋頂上,其中一條人影穿著明黃色的錦衣華服,雖然夜色把衣服的本色吞沒,但看在南宮玲瓏的眼裡,明黃色依舊是明黃色。

  那道明黃色的身影一出現,躲在暗處的南宮玲瓏就愣住了,那道身影是那般的熟悉,在過去十幾年的歲月裡,那個人是她最信任的人,重生後,她對他的好依舊記在心頭,可她沒想到……

  來人正是寒曜和他的貼身近衛。

  他憂心南宮玲瓏白天的怪異行徑,寒煜後來進宮,他問了,寒煜又答非所問,似乎故意不想讓他知道似的,讓他更是憂心至極。他想來探看一下,可是白天他忙,父皇吩咐他忙其他事情,又礙於母后,他不敢拋下其他事情來看她,他只能等到此刻終於松了下來,才帶著近衛悄然而至,也只有在暗夜裡,他才敢展露出自己的武功。

  寒曜輕車熟路地躍到南宮玲瓏的閨房上面,動作悄無聲息,落在瓦面上半點聲音都沒有,南宮玲瓏可以確定他武功不低,輕功一流。他熟練地在瓦面上坐下,熟練地輕輕地拿開了一塊世瓦,隨著他的動作,南宮玲瓏通身透寒。

  從寒曜的動作中看出他並非第一次暗夜偷窺她了。

  而她過去居然沒有絲毫發覺,虧她自認武功不錯呢。

  寒曜也瞞她瞞得好苦呀,他給她的印象一直是溫和的,不喜爭權奪位,只喜歡詩詞的溫和男人,卻想不到他才是最深不可測的人,一身絕頂武功,才能讓他看上去像個不會武功的人,虧她以前對他信任至極,最信任的人才是騙她最深的人,他平時總說希望和她永遠坦誠,可他……

  寒曜揭開瓦的時候,就發現了房裡沒有人,他立即意識到不對勁,急急地蓋回了瓦,人隨即站起來向後就飄走。

  可惜一道嬌影已經掠到他的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09:54 PM


031 確定立場

  南宮玲瓏擋在寒曜的面前,擋住他的去路,杏眸圓睜,冷冷地看著寒曜,脣瓣微扯,清脆而疏淡的聲音逸出:“太子殿下,深夜來訪,為何匆匆而來,又要匆匆而去?”

  “瓏兒。”寒曜苦笑一聲,知道再也無法隱瞞下去了。“我不是故意要隱瞞的。”

  “殿下。”那名黑衣侍衛立即低聲地叫著,意欲阻止寒曜向南宮玲瓏解釋一切。他知道自家殿下喜歡玲瓏郡主,可是再怎麼喜歡,他都覺得玲瓏郡主配不是他的殿下。殿下身邊該有一位能協助殿下治理天下的好女人,而不是像玲瓏郡主這種帶著一半武林血統的“粗人”。

  寒曜抬手,阻止黑衣人說下去,在他心裡,南宮玲瓏就和皇位一樣重要。他努力順從母族,維護著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最想要的就是把後位捧在手心,作為聘禮,送到南宮玲瓏的面前。

  他想的和其他人想的不一樣,他要的就是南宮玲瓏純良的心,哪怕現在南宮玲瓏似乎發生了微變,他依舊愛的是她。

  耳邊聽著心愛人兒疏淡的話語,眼裡看到的是心愛人兒的冰冷俏臉,沒有什麼比這些更讓他心痛,更讓他難受。他常常想,如果他生在平常百姓家,他一定可以和南宮玲瓏親上加親的。

  南宮玲瓏不出聲,一直冷冷地看著寒曜。

  在氣過之後,她也能理解寒曜的。

  正如寒曜曾經說過的,沒有人比她更了解他的心。

  他一直渴望過著平淡尋常的生活,可他偏偏生在帝王家,還是嫡子,自三歲起,便被立為太子,將近二十年,他每天都過得如履薄冰,不知道哪一天會被自己的兄弟取了性命。所以他被逼著隱起了某些事情,用一種假象來迷惑眾人,他這樣做,其實只想保住自己的命,只想保住他的母后以及後族的所有親朋戚友。他太清楚一旦他倒下,以皇上對寒煜的喜愛,必定會立寒煜為太子,到時候,母以子貴,趙宸妃還會放過他的母后嗎?還會放過後族嗎?

  “瓏兒,你能理解我嗎?”寒曜並沒有多作解釋,只是上前一步,高大散髮著一種淡淡無奈的身影罩住了南宮玲瓏,眼眸深處夾著淡淡的哀傷,看著他最心愛的女人。

  南宮玲瓏還是不出聲,只是眼底的冰冷慢慢地轉變,從冷變成了溫和。

  良久,她點了點頭。

  下一刻,她便被一雙有力的大手扯進了懷裡,那是她最熟悉的懷抱,哪怕在前生她嫁給了趙然,在她的記憶深處,最熟悉的還是這位表哥寬大溫暖的懷抱。

  “瓏兒,謝謝你。”寒曜緊緊地擁著南宮玲瓏嬌軟的身子,聞著她身上淡淡的少女清香,他滿心都是感動,感謝老天,他的瓏兒能理解他!

  就算全天下的人不能理解他,只要他的瓏兒能理解他便可。

  南宮玲瓏並沒有掙扎,但俏臉微紅。

  躲在暗處的啞奴沒有現身,在得知來者居然是當朝太子的時候,他就沒有現身,一直躲在暗處靜靜地看著急切感動地把他主子擁有懷中的寒曜。

  夜色漆黑,但寒曜對南宮玲瓏的愛意卻像八月十五的明月那般溫柔而明亮,讓人無法忽視。

  黑衣人也沒有動作,心裡明白南宮玲瓏越來越讓他家殿下淪陷了,想到三皇子寒煜對南宮玲瓏同樣的寵愛時,黑衣人心底涌起一股似有若無的擔心。

  半響,寒曜不捨地輕輕地推開了南宮玲瓏,低首鎖著南宮玲瓏仰起的俏臉,關心地問著:“瓏兒,白天你到底是怎麼了?我後來問你煜表哥,他又不說,我太擔心了,才會深夜前來。”

  南宮玲瓏挑了挑眉,寒煜?是的,她是在雅王府裡醒轉的,為什麼寒煜不告訴曜表哥,她已經沒事了?明知道曜表哥對她關心異常,難道寒煜是故意的,那麼目的是什麼?看著眼前的寒曜,答案就擺在面前了,寒煜分明就是想讓寒曜因為擔心而在深夜前來看她,更是想讓她發現寒曜隱瞞的武功,想告訴她,寒曜是個腹黑之人吧?

  南宮玲瓏對寒煜一向就不像對寒曜這般親近,此刻想明白一切後,她越發對寒煜滿心都是防備,覺得寒煜才是那個最可怕的人。

  她退出了寒曜的懷抱,才低低地應著:“中毒。”

  “中毒?”寒曜立即緊張地拉起她的手腕替她把脈,脈象的確有異常。

  “別擔心,這種毒不會要了我的命,只會讓我短暫地變成瘋子。”南宮玲瓏連忙安撫著寒曜,不希望他為她擔心。

  “是誰給你下的毒?”寒曜俊臉緊繃,眼底染上寒氣,只要是傷害瓏兒的人,他都不會放過的。

  南宮玲瓏沉默半響,才應著:“聞人初。”

  “他?”寒曜不解地挑高了眉,聞人初怎麼會對南宮玲瓏下毒的。

  把寒曜的不解盡收眼底,南宮玲瓏決定把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訴寒曜,她這一說,便代表她正式站到了寒曜這一邊,接著她低聲把她夜探相府所看到的一切都告訴了寒曜。

  聽完之後,寒曜陷入了深思。他自小便在宮中長大,宮中所有嬪妃他都一清二楚,後宮的確沒有複姓聞人的后妃,但普通人也不會無緣無故在自己母親的神祗牌位上刻上“母妃”二字,那麼只有一個可能了,便是聞人初來自天運皇朝的敵國瀾月國。

  “他不是普通人物,曜表哥不可不防。”南宮玲瓏小聲地提醒著。

  “我會派人潛入瀾月國打探的。在沒有證據之前,我們不能打草驚蛇,聞人初在朝中有一定的勢力,而且他還暗中經商,傳言財富無比,父皇對他也很倚重,才會年紀輕輕坐上百官之首。”

  南宮玲瓏點了點頭。

  寒曜執起南宮玲瓏的手,深深地看著她,擔憂地說著:“那你的毒……”

  “曜表哥放心,瓏兒不會有事的,這種怪毒每個月只會發作一次,現在瓏兒已經想到控制的方法了,只要毒發的時候,點了我的昏睡穴,讓我沉睡,靜等毒發過去,我便可安好。”這是她在被聞人初忽然間點了昏睡穴時想到的。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09:55 PM

032 明查暗訪

  南宮玲瓏從寒曜的手裡抽回了自己的手,仰臉看著寒曜,說著:“曜表哥,時候不早了,你回去吧,別再為我擔心,我不會再任人欺凌的了。”

  寒曜瞅著她細看,雖然夜色很黑,可他總覺得南宮玲瓏此刻散髮著一股自信的光芒,照亮了她的俏臉。想到最近一個月南宮玲瓏的些許變化,寒曜不放心,卻又要逼著自己放心。

  新年即將到來,他身為太子殿下,已經插手朝政事務,他更忙了,還有南宮玲瓏發現聞人初的事情,他也需要安排最忠心,武功最好的手下前往瀾月國查訪。

  聞人初狡猾異常,他雖然對南宮玲瓏下了毒,是想借毒威脅南宮玲瓏,不讓南宮玲瓏說出來,但他一定也想到怪毒根本就不可能封住南宮玲瓏的口。他必定還會有更多的防備,或者在前往瀾月國的路上凶險異常,又或者一切都有可能是聞人初的陰謀,但無論是陰謀還是陽謀,他都不得不派人調查。

  “好,曜表哥有空再來看你。”寒曜不捨地說著。

  “下次曜表哥不要偷偷摸摸來了,光明正大地來。曜表哥對我極為寵愛,整個天運皇朝想必都清楚,曜表哥就算再偷偷摸摸,都不能讓我真正地擺脫某些野心人的陰謀,既然如此,曜表哥何不防大大方方地來。”

  聞言,寒曜再一次深深地看著南宮玲瓏,明知道她就是他的軟肋,卻要讓他光明正大,難道她不怕嗎?她,真的變了。

  “皇姑對我……”寒曜不願意光明正大前來,還有另外一個原因的,就是儀長公主對他不是很好,表面上看去,儀長公主對他和對寒煜似乎一樣,實際上,儀長公主對他只是表面的好,對寒煜才是發自真心的好。他每次來,儀長公主眼裡都帶著一種讓他難受的眼神。

  他和寒煜都是姑姑的皇侄,對南宮玲瓏都一樣寵愛,何況他還是儲君,為什麼待遇相差那麼遠。

  唯一可以解釋的便是他的母后對儀長公主很一般,他記得在他很小的時候,母后甚至不準他去看儀長公主,似乎母后防著,恨著,嫉妒著儀長公主似的,原因是什麼,他並不知道。

  “你看的人是我又不是我娘。”南宮玲瓏忍不住衝口而出,娘偏心,她知道。因為娘和趙宸妃有交易嘛。

  寒曜一笑,應著:“那是,好,以後曜表哥就光明正大地看你。”

  “殿下,回去了。”黑衣人上前一步提醒著。

  南宮玲瓏也再次催著寒曜回去。

  寒曜再次狠狠地,貪婪地把南宮玲瓏的樣子深深地烙入了心底,才在黑衣人的護衛下飄然離去。

  ……

  新年即將來臨,京城的氣溫雖然很冷,卻難掩新年即將到來的喜氣。大街上到處都是置購新年物品的百姓們。

  南宮玲瓏一身男兒的打扮,帶著啞奴也在大街上逛著。

  她每一條街道,每一條巷子都逛,無論是什麼店鋪,什麼攤檔,她都會看一下。

  啞奴沉默地跟在她身後,深幽的眼眸依舊冰冷,只有在看向前面的少年時,他眼裡的冰冷才會稍減幾分。南宮玲瓏也不買東西,她就是到處都逛,甚至連煙花之地都想去逛逛,要不是啞奴阻止,她就真的撞進了全京城最負盛名的煙花閣裡了。

  她看似無聊,實際上她是在打探消息,因為她每逛一間店鋪都會私下打聽店鋪的幕後老闆是誰。

  “啞兄,前面便是京城最大的首飾店了,我們進去逛逛吧。”南宮玲瓏像是在詢問啞奴的意思,她音落人已經快步朝那間首飾店走去了。

  錦玉閣是全京城最大的首飾店,裡面件件都是精品,當然了價錢也不菲,一般來此的都是名媛千金,普通百姓只敢從門前走過而不敢走進錦玉閣,因為隨便一支釵所需要的銀兩就足夠她們的家庭用上一年了。

  南宮玲瓏大步地走進了錦玉閣,她聽說錦玉閣真正的老闆是當朝右相大人聞人初。

  她今天出門明查暗訪的,要摸清全京城裡,有多少商業鋪是屬於聞人初的。

  她讓啞奴幫她尋找挑選一位經商天才,她就是要用來對付聞人初的。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她必須摸清楚聞人初名下所有產業的運營狀況,以及盈利如何。最主要的一點就是要找出那些貨物的缺點。

  首飾一向都是女人的愛好,愛美之心人皆有知,首飾自古以來盈利最豐厚,她是女人,出身高貴,對首飾的精細最為清楚,她以後只要推出比錦玉閣更好的首飾就能搶走聞人初的生意。

  她一走進錦玉閣,就被一對男女吸去了所有視線。

  她前生的夫君趙然正在為她前生的情敵劉妍挑選精美的首飾。

  就算兩個人背對著她,但前生強烈的恨意讓她對兩個人的模樣深烙心底,僅一個背影就能讓她確定他們的身份。

  南宮玲瓏轉身就想走,但腳步還沒有邁出,她就停止了要避開的動作,她為什麼要避開?她已經不再是以前的南宮玲瓏了,她已經兩世為人了,她帶著對趙然,對劉妍的恨重生了,而趙然和劉妍此刻對她是毫不了解。她掌握著兩個人的優點缺點,那兩個人連她到底是怎樣一個人都還不清楚。

  想到這裡,南宮玲瓏再次轉身,帶著啞奴大步地向趙然和劉妍走過去,正在替劉妍介紹首飾的掌櫃一看到南宮玲瓏,就被她的豐神俊朗所驚,商人的精眸又看出南宮玲瓏一身貴氣,定是富貴人家的公子哥兒前來替自己心儀的姑娘挑選首飾,於是掌櫃立即喚來夥計招呼南宮玲瓏。

  趙然隨意地扭頭看向門口,當他看到一身少年打扮的南宮玲瓏時,眼眸微沉,劍眉微挑,下意識地就把劉妍護在了身後。

  第一次見到南宮玲瓏,南宮玲瓏眼裡就帶著對他深深的恨意,接著又發瘋,揪著人就暴打,在他還沒有細查南宮玲瓏為什麼恨他的時候,他防著南宮玲瓏,不知道南宮玲瓏還會不會發瘋,害怕劉妍成為南宮玲瓏暴打的對象。

  把趙然的動作盡收眼底,南宮玲瓏的脣邊慢慢地浮出了一抹冷笑。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09:58 PM

033 就是奪你所愛

  “然,怎麼了?”劉妍不解地問著,順著趙然的視線看向了南宮玲瓏。

  好一個俊美的少年,哦,不,是一個美艷動人的少女。精緻白淨的臉孔,一雙漆黑明亮的杏眸,兩道好看的蛾眉,眉宇間暗藏英氣,紅灩灩的脣瓣,不涂而朱,天生紅潤,哪怕她是男兒妝扮,也難掩她的俏麗。

  或許是天生的敵人,劉妍一看到南宮玲瓏,心莫名就揪緊了,然後全身防備,緊緊地盯著南宮玲瓏,害怕南宮玲瓏和她搶趙然。

  在劉妍看南宮玲瓏的時候,南宮玲瓏已經大步地走到了趙然和劉妍的不遠處,裝作若無其事地喚著店中的夥計替她拿來她相中的那些首飾。

  趙然眉頭攏了一下,眼前這名翩翩少年分明就是昨天才見過的玲瓏郡主,她明顯就認出了他,而她居然裝著不認識他,若無其事地看她的首飾,這個郡主,似乎有點意思。

  “然,你覺得這支釵好看嗎?”劉妍發現趙然盯著南宮玲瓏看,立即嬌柔地扯著趙然,想把趙然的注意力拉回到自己的身上。

  趙然斂回視線,淡淡地看著劉妍選中的一支金釵,淡淡地說著:“如果你喜歡,就買下吧。”他答應帶她出來逛逛,最主要就是替她添置一些首飾物品的。雖說劉妍也算是官宦小姐,但通州那種地方卻養不出像南宮玲瓏這種貴氣的小姐,劉妍的首飾衣物在繁榮的京城裡顯得有點寒酸,既是他榮親王爺的紅顏知己,他怎能讓劉妍顯得寒酸。

  “那支金步搖更好看。”劉妍忽然盯著南宮玲瓏拿在手裡正在細看的一支金步搖,輕扯著趙然的衣袖,撒嬌地說著:“然,我想要她手上那支金步搖,行嗎?”

  “妍,這裡所有金步搖都是精品,你再挑挑吧。”趙然知道南宮玲瓏的身份,並不打算槓上南宮玲瓏。不管南宮玲瓏會不會選中那支金步搖,此刻是南宮玲瓏在看,他就不能奪人所愛。

  “然,不嘛,我就對那支金步搖情有獨鐘。”劉妍就是看南宮玲瓏不順眼,南宮玲瓏想要的東西,她都想奪過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對這個女扮男裝的少女如此嫉妒。

  “這支金步搖,我要了。”南宮玲瓏聽著劉妍的話,心底發冷笑,這個劉妍前生用盡手段最終成功嫁進了王府成為側妃,後又處處整她,折磨她,最後還和趙然聯手結束了她的性命,此刻再重遇,劉妍還想再搶她相中的首飾,對不起,門都沒有。

  “好。”夥計歡快地應著。

  “然。”劉妍不滿地再次扯著趙然的衣袖,趙然淡冷地睨了她一眼,眼裡帶著不贊同,劉妍心一驚,知道趙然不喜歡過份持寵而驕的女人。她悻悻地放開了扯著趙然的手。

  “咦,這支金釵也不錯呀。”南宮玲瓏忽然走到趙然的身邊,伸手就拿起了劉妍剛剛在看的那支金釵,讚嘆著。

  “公子好眼光呀。”掌櫃立即笑著應著,眼見南宮玲瓏大方地要了一支價格不菲的金步搖,他立即見風使舵,眼前這對青年男女都挑了很久,還沒有確定一件飾物,他都要懷疑他們是外表光鮮,實際只看不買的無聊客。

  “好,掌櫃的,這支金釵我也要了,還有這些我都要了。”南宮玲瓏把擺放在劉妍面前任她挑選的所有首飾都要了。

  “好。”掌櫃笑得更歡了。

  “等等,這些都是我要的,你怎能奪人所愛?”劉妍立即阻止掌櫃的動作,又忿忿不平地瞪著南宮玲瓏。

  “請問你付錢了嗎?”南宮玲瓏脣邊揚起一抹淡淡的笑,那笑容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讓站在劉妍身邊的趙然眸子閃了閃,他想不到南宮玲瓏笑起來的時候更加動人。

  “我……我可以立即就付錢。”劉妍氣呼呼地應著,剛才是她想槓上南宮玲瓏,現在卻是南宮玲瓏想槓上她了。她不能認輸,因為眼前這名女扮男裝的少女讓趙然多看了幾眼。

  “那你付呀,否則我就付了,你可別再指責我奪人所愛,因為你根本就買不起。”南宮玲瓏依舊笑著,看到劉妍被她氣得臉色變得青白一片,她覺得大快人心。

  “我……”劉妍摸出自己的錢袋,看了看,臉色變得更差了,她根本就不夠銀兩。

  她扭頭看向趙然。

  趙然一直盯著南宮玲瓏看,想把南宮玲瓏的目的挖出來,可他怎麼挖,也挖不明白為什麼南宮玲瓏就是槓上了劉妍。他總覺得南宮玲瓏對他和劉妍都帶著強烈的恨意。

  劉妍可沒有趙然這份探究的心思,她看到趙然盯著南宮玲瓏看,立即全身泛著酸意,扯著趙然的衣袖。

  趙然還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從懷裡掏出了一沓銀票擺到了掌櫃的面前。

  劉妍得意了。

  誰知道掌櫃下一句話卻讓她差點失態尖叫起來。

  “兩位,這些銀票不夠。”掌櫃敲完算盤後看著趙然說道。

  趙然不出聲,再次摸了摸自己的身上,發覺沒有錢了。他的臉色微微地變了變,他沒想到錦玉閣的首飾如此天價。

  “錢不夠,也就買不起了,掌櫃,這些是我的,你看看夠不夠,夠的話就幫我把這些都裝起來。”南宮玲瓏甩出一沓比趙然還要多的銀票,存心就是要氣死仇人。

  “夠了,夠了。”掌櫃很快就回了一句,隨即親自替南宮玲瓏把那些釵裝進了墨黑色鍍著金邊的首飾盒裡。

  劉妍氣得臉色發黑,南宮玲瓏分明就是奪她所愛。

  在南宮玲瓏故意奪劉妍所愛,氣死劉妍的同時,聞人初得到了手下的通報。

  “玲瓏郡主女扮男裝逛錦玉閣?還搶了別人選中的首飾?”聞人初饒有興趣地看著前來通報的手下,那丫頭要逛街何須女扮男裝呀?她平時總是梳著輕鬆的拂雲髻,髻上並無多少頭飾,今天太陽打西邊升起了,那丫頭居然逛到他的錦玉閣搶人家所愛。

  “是的。”

  “嗯,她喜歡什麼樣式的,吩咐錦玉閣掌櫃回報給我。”聞人初桃花眼閃了閃,淡淡地吩咐著。

  “是。”

  聞人初隨即揮揮手,示意手下可以退下了。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09:59 PM

034 煙花閣相遇

  南宮玲瓏自錦玉閣出來,並沒有立即回府,她依舊在大街小巷上閒逛著,不過從錦玉閣出來後,啞奴沒有再跟在她身邊。

  再一次晃回到煙花閣的時候,南宮玲瓏停下了腳步,啞奴沒有在身邊,再也沒有人可以阻止她進妓院一探究竟了。

  想到這裡,她立即就向煙花閣裡面走進去。

  “兩位公子,歡迎下次再來。”

  迎面兩位錦衣青年被幾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送了出來,和南宮玲瓏迎面相遇。

  為首的那名紫衣青年和南宮玲瓏面對面,兩個人同時一驚,各自停下了腳步。

  是寒煜!

  南宮玲瓏努力遮掩自己眼裡的震驚,她想不到居然會看到寒煜從京城最負盛名的妓院裡走出來,還是在光天化日之下。

  寒煜出身皇族,是當朝最受寵的皇子,他竟然如此……

  南宮玲瓏不相信,可此刻寒煜就站在她的面前,她想不相信也不行了。

  想到自己娘親要自己選擇寒煜為郡馬,南宮玲瓏就在心裡冷哼著,會逛妓院的男人,她南宮玲瓏絕對不要。

  寒煜的眼神深邃,依舊夾著溫和,在看到南宮玲瓏的那一刻,他是驚了驚,隨即恢復常態,從眼神根本就看不透他的心思。

  跟在寒煜身後的是冷冰冰的冷天嘯。

  冷天嘯只看了一眼女扮男裝的南宮玲瓏,便別開了視線。

  錯開身子,南宮玲瓏讓路,假裝不認識寒煜和冷天嘯。

  送著寒煜出來的那幾名妓女一看到又有新客人來了,立即就輓住了南宮玲瓏的手臂,其中一個女人嬌滴滴地說著:“喲,好一個俊美少年,公子,第一次來吧。”

  南宮玲瓏斂回了看著寒煜的視線,扭頭看了一眼身側的女人,那個女人輓著她的手臂,看似纏得緊,但她感覺不到那個女人相纏的力道。再看女人的神情,冶艷之下隱藏著銳利。

  不簡單的妓女!

  “嗯。”淺淺地應了一聲,南宮玲瓏就向裡面走去。

  寒煜俊臉微微地沉了一分。

  南宮玲瓏與他擦身而過之時,他大手一伸,攫住了南宮玲瓏另一邊的手臂,然後呵呵地笑著對那名妓女說道:“如煙,這位公子細皮白肉的,如同水靈靈的姑娘一般,可不適合你們呀,你可別嚇壞了人家。”說完手指用力,輕易就把南宮玲瓏扯近身前,甩掉了名喚如煙的女人相纏的手。

  “寒……”南宮玲瓏正想反駁,寒煜一記凌厲的眼神瞪向了她,不知怎地,她居然把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這個時候又有幾個男人前來,那名個女人顧不得和南宮玲瓏糾纏,立即迎向了那幾個男人,寒煜立即把南宮玲瓏扯走了。

  在寒煜扯著南宮玲瓏離開的時候,如煙銳利的眼眸掃向了南宮玲瓏的背影,眼裡帶著不滿。

  推迎著一名男人進去後,如煙不著痕跡地往樓上走去,來到一間雅致的廂房裡,房裡一名穿著裘衣的絕美少女站在倘開的梅花窗前。少女只有十六七歲的光景,一張白裡透紅的絕色小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眼眸脈脈含情,藏著風花雪月,俏挺的鼻子都讓人覺得特別的漂亮,脣色紅潤,小嘴如櫻桃,微微一笑,可見兩個淺淺的酒窩。高佻的身材已經發育完美,束在腰間的一條粉色腰帶勒出她的曲線玲瓏,並不因為穿著裘衣而遮住身體的最美。

  她站在窗前,大眼淡淡地看著窗外,她的窗剛好對著大街,那道紫色的身影扯著一名少年匆匆離去,她盡收眼底。

  淡淡的眼眸裡看不出她的心緒,脣邊卻逸出了一聲低低的苦嘆。

  “小姐。”如煙走到了少女的身邊,恭敬地叫著,看到少女一直盯著窗外看,她忍不住說著:“小姐,別看了,主子已經走遠了。”

  “主子遇上熟人了。”少女淡淡地說著,她的話總是淡淡的,帶著一種雲淡風輕。

  她,煙花閣花魁,絕美無雙,淡雅清靈,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而且賣藝不賣身。就算如此也讓不少公子哥們,商賈豪紳為了她而一擲千金。

  誰也想不到她水雲煙其實是三皇子寒煜安排在這裡的一枚暗棋,負責打探消息,暗殺等任務。

  “是,還是那個最幸運的人兒。”如煙答著,語氣帶著不屑。

  她們是三皇子隱蔽的得力手下,都清楚三皇子心底最真的情感。

  “主子這次有點大意,他不該白天前來。不過……”水雲煙沒有再說下去,寒煜白天來找她,是吩咐她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

  再過三天便是新年了,迎接新年的煙花盛會已經籌備完畢,但主子居然吩咐……

  微微地扯回了飄遠的心緒,水雲煙不敢多作揣測寒煜的心思,寒煜的任何安排都是有他的目的。她們身為屬下的,只需執行即可,其他的不必過問。

  ……

  寒煜把女扮男裝的南宮玲瓏塞上了一匹馬,然後不顧路人好奇的眼神,他飛身上馬,一手抓住馬韁繩,一手強行勒住南宮玲瓏的腰肢,向城外策馬而去。

  南宮玲瓏想掙開他勒住腰身的大手,不想隨他出城,誰知道他涼涼一句話拋出:“姑姑有心把你許配給我,如果你敢掙扎的話,我立即向皇宮而去,請旨賜婚。”

  “我有挑選郡馬的權利!”南宮玲瓏抬出自己的金牌,他以為他請旨賜婚,以為她娘和他娘有交易,她就成了他的人嗎?

  門都沒有!

  “那我不介意生米煮成熟飯!”寒煜一向溫和的眼眸瞬間邪惡無比,邪冷地掃向南宮玲瓏正在發育的身體。

  “寒煜!”南宮玲瓏咬牙切齒地低吼,她總算明白前生的自己哪怕純得像白痴也不喜歡和寒煜相處了,因為寒煜根本就是個披著羊皮的狼,溫和假象下陰險至極,腹黑無比!

  “坐好,否則你逛煙花閣的事情,我會讓整個京城都知道。”

  “你……”這個就是對她也極盡寵愛的煜表哥嗎?居然敢用毀她清譽來威脅她!

  南宮玲瓏氣結,忍不住狠狠地在寒煜的手背上擰著,發狠地擰著,真想把他手背上的皮肉擰下一塊來。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10:00 PM


035 冷箭

  寒煜連眉頭都不皺一下,任她擰著。

  馬奔得飛快,風在耳邊呼呼地刮過。

  寒煜拉住馬韁繩的那隻手,下意識地抬高了,風吹動著他的衣袂,長長的衣袂替南宮玲瓏遮擋著寒風刮面。

  南宮玲瓏沒有理解到他細心的呵護,只嫌他的衣袖太長,擋住了她的五官,本來就怒意滿腔了,她立即鬆開了擰寒煜手背的手,氣怒地拂著寒煜那長長的紫色衣袖。

  寒煜抿著的脣因她這個動作而抿得更緊了,深幽的眼眸隱隱夾著苦笑。

  在她心裡,她永遠都想不到他的好。

  無防,不管她會離他多遠,他都會把她扯回他的身邊。

  嬌軀在懷,淡淡的少女清香伴著風吹進他的鼻端,他下意識地把懷中的人兒勒得更緊了。

  奔到城門的時候,寒煜驟然停下來。

  他頭也不回,只是溫淡地吩咐著:“天嘯,你不必跟隨了。”他想和懷中的丫頭獨處。似乎他有一個多月不曾和醒著的她獨處了。

  “三皇子!”冷天嘯低呼,寒煜身份尊貴,兩黨之爭逐漸白熱化,寒煜身邊怎能沒有人跟隨?

  寒煜扭頭,淡冷地看了冷天嘯一眼,那眼內精光飛閃,冷天嘯微愕,似是看懂了寒煜眼內飛閃而過的精光。

  寒煜沒有再說話,勒緊南宮玲瓏的腰肢,再次策馬而奔,從京城的南門穿過出了城。

  從南門而出,通往皇家獵場。

  冬天,動物大多數都在冬眠,皇上自然不會到此打獵。

  也因為是冬天,倘大的皇家獵場顯得有點兒寂寥,大部份的樹木都是光禿禿的,因為沒有人清理,連下的數場大雪積壓著,皚皚白雪幾乎覆蓋了整個獵場。

  寒煜在一棵沒有積雪的樹底下停下來,那地面上之所以沒有積雪,是因為這棵四季常青樹茂盛的枝葉擋住了雪花,樹上白茫茫,樹下清爽乾淨。

  他飛身下馬,同時也把南宮玲瓏扯下了馬。

  甩開寒煜的手,南宮玲瓏縱身飛起,想再次坐回馬背之上離去。

  “瓏兒。”寒煜低叫著,人也跟著飛起,輕鬆地阻止了南宮玲瓏的動作。兩個人再一次落回地面上,面對面,四目相對。

  “瓏兒,你就這麼討厭和我在一起嗎?”寒煜的聲音如過往那般溫和,聽不出他在生氣。

  南宮玲瓏揚脣,竟然嘻嘻地笑著反問:“煜表哥,小妹可曾說過這句話?”

  寒煜也笑,這丫頭居然想用笑來搪塞他。

  長臂一伸,準確地搭上了南宮玲瓏的肩膀,寵溺地笑著:“既然不討厭,那就陪我在這裡坐坐吧。”說完手臂力道一施,便把南宮玲瓏帶近了身前,他擁著南宮玲瓏縱身一躍,便躍上了樹椏上坐下。

  寒煜沒有再追問下去,南宮玲瓏也識趣地不再挑起那個敏感的話題。

  “你為什麼不問。”寒煜扭頭睨著身側的南宮玲瓏,溫淡地問著。

  南宮玲瓏偏頭也睨他一眼,杏眸骨碌碌地轉著,應著:“我問,你會答嗎?”他們這些人一向不習慣解釋,寒煜又不是寒曜,她是好奇他為什麼去逛妓院,但她不認為她問了,他會答。

  寒煜低笑數聲,深邃的眼眸非常認真地鎖著南宮玲瓏的俏臉,一字一句地解說著:“瓏兒,我不是好色之徒。”他已經滿十八歲,皇族子弟多半是十五六歲便算成人。如果他是好色之徒,此刻的雅王府早就姬妾成群了。他其他兄弟中,只要滿十五歲的,府裡都養了幾個美姬的。

  就連寒曜的東宮裡都有侍應侍寢,儲君的教育和皇子不太相同,寒曜在滿十六歲的時候,就已經在侍應的教導下成了真正的男人。不過侍應如同宮女,在後宮中沒有地位,除非得到寒曜的寵愛才能往上爬。

  “與我何干?”南宮玲瓏隨口應著,看到枝丫上積滿了雪,她忍不住伸出腳踩了踩枝丫,那積雪隨即飄落,她揚脣便笑。

  她這個動作讓寒煜閃了閃眼。

  冷不防,南宮玲瓏扭身撲向了寒煜,寒煜被她撲得猝不及防,兩個人都倒躺在粗大的樹椏上。

  數支冷箭從他們的頭頂上飛過。

  “有刺客。”南宮玲瓏臉色一整,低低地對被她壓在身下的寒煜說道,幸好她反應快,否則此刻她和寒煜兩個人都冷箭穿心了。

  寒煜沒看忽然冒出來的十幾名蒙面黑衣人,只是鎖著南宮玲瓏的俏臉,淡笑著:“沒事,我會保護你。”

  “閉嘴,躲!”南宮玲瓏沒好氣地低斥一聲,把他從樹椏上扯起來,兩個人如同靈活的猴子一般竄上了樹梢,在他們竄上樹梢的同時,又是一陣箭雨。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10:03 PM

036 議婚

  南宮玲瓏竄上樹梢之後,迅速地折斷了一根帶著無數小枝丫的樹枝,暗運內力於樹枝上,然後從高空中迎面撲下,以雷霆之擊撲向那些黑衣人,手上的樹枝如同利劍一般,不停地揮落那些冷箭。

  在她落地之時,沒有握著樹枝的那邊手重重一掌拍在其中一名黑衣人的天靈穴上,對方頓時氣絕身亡向後便倒,在他倒地之時,他手中還沒有來得及發出的箭被南宮玲瓏奪走,她反手一投,那箭如同長了眼睛一般,沒入了此刻離她最近的一名黑衣人胸膛,穿胸而過。

  一出手,連奪兩人性命。

  寒煜對她頓時刮目相看。

  南宮玲瓏和寒煜在獵場上遭遇了暗殺,與此同時的皇宮御書房裡卻在議討著寒曜的婚事。

  皇上寒天運,皇后以及趙宸妃難得聚在一起,平時后妃之爭異常激烈,兩個人幾乎不會坐到一起,皇上寵愛趙宸妃,但和皇后又有結髮之情,兩邊他都不想得罪,所以他和趙宸妃在一起的時候,絕對不會碰著皇后,和皇后在一起的時候,又會躲開趙宸妃。

  “皇上,太子已經二十三歲了,早過了大婚的年紀,趁新年皇宴,皇上不如下旨替太子選妃,早點舉行大婚,太極宮也該有個女主兒了。”皇后溫和地笑著開口,並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坐在她對面的趙宸妃,希望趙宸妃這一次能和她站在同一條陣線上。

  “是呀,皇上,太子是該大婚了。”趙宸妃接收到皇后的眼神,淡淡地笑著,然後扭頭看向上位的男子,聲音更加的溫柔,附和著皇后的話。

  她知道皇后屬於的太子妃人選是陳青桐,只要太子大婚了,太子妃不是南宮玲瓏,那麼她的兒子就有絕對的優勢迎娶南宮玲瓏,她們也能得到南宮府的江湖勢力。

  “嗯,你們兩個今天難得同聲共氣。”寒天運看著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然後說著:“你們心中有理想人選嗎?有的話不防說出來讓朕聽聽,如果沒有的,就一切按正常程序走。”

  “皇上,臣妾覺得青桐郡主出身名門望族,溫柔嫻淑,知書識禮,年紀和太子相當,兩人自小一起長大,也有深厚的感情,不如就把青桐指給太子為正妃吧。”趙宸妃試探地問著。

  皇后滿意於趙宸妃的試探,但她自己卻不是這樣說的,她深知陳青桐是自己娘家侄女,如果她提出陳青桐為太子妃,皇上肯定以為她私心為了娘家。她在趙宸妃說完之後,裝出一副慈母的模樣,一心只為兒子著想地說著:“皇上,太子對玲瓏郡主情深意重,玲瓏郡主又是皇上親封的郡主,禮同公主,地位上更高於青桐郡主,皇上和太后都對玲瓏郡主寵愛有加,如果把玲瓏郡主指給太子,皆大歡喜呀。”

  聞言,趙宸妃只是笑,眼底卻掠過了一抹狡猾。

  聽了皇后和趙宸妃的提議,寒天運低沉地說:“青桐和玲瓏這兩個孩子都是朕看著長大的,兩個娃兒的心性朕都清楚。青桐倒可以指給太子,但玲瓏嘛,朕有其他指婚的對象。”

  皇后和趙宸妃不由地對望子一眼,皇后訕笑一下,試探地問著:“不知道皇上想把玲瓏郡主指婚給誰?”

  寒天運睨了皇后一眼,那眼神相當的凌厲,皇后被他這一眼驚出了一身冷汗,夫妻二十幾載,她是第一次接收到這般凌厲的眼神。

  “那是朝中之事,皇后就不必過問了。”良久,寒天運才淡冷而嚴肅地應著。

  朝中之事?

  皇后和趙宸妃再次對望一眼。

  玲瓏郡主指婚的對象是朝中重臣嗎?也就是玲瓏郡主極有可能是“和親”對象?

  “皇上,玲瓏郡主不是求得皇上親口應允自己挑選郡馬嗎?”趙宸妃小心地問著,南宮玲瓏可是她屬意的媳婦,也是寒煜唯一愛的女人。她還和儀長公主達成了協議,只要南宮府幫助寒煜奪得帝位,那麼寒煜便以後位許給南宮玲瓏作為回報。

  現在皇上另有所圖,不就打擾了他們所有人的計劃。

  “朕應允過了嗎?”寒天運反問,眼神變得更加的凌厲,隱隱中夾著一股森冷,冷冷地掃視著皇后和趙宸妃。

  呃?

  皇后和趙宸妃全身神經都緊繃起來,皇上是天子,九五至尊,翻手便是雲,覆手便是雨,皇家特有的本質就是翻臉如同翻書一樣快。皇上明明在冬至皇宴應允了南宮玲瓏,允許她自己挑選郡馬,此刻居然反口否認。

  皇上矢口否認時,都聽到那句話的全朝文武還有誰敢反駁半句?

  “明天上早朝,朕下旨讓三品以上的大臣把他們未出閣又符合年紀的女兒名冊遞進宮裡來。皇后,挑選太子妃就交給你全權負責。”寒天運斂回自己森冷的眼神,沉聲吩咐著。“好了,朕要批閱奏摺了,你們都回寢宮去吧。”

  皇后和趙宸妃什麼也不敢再說,惶惶地跪安離開了御書房。

  伴君如伴虎,她們再一次體會到了,哪怕她們都是皇上身邊最重要的女人,皇上要翻臉,也是瞬間的事情。

  等到皇后和趙宸妃都離開之後,寒天運身邊的貼身太監忍不住問著:“皇上,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都對玲瓏郡主情有獨鐘,皇上又對玲瓏郡主寵愛有加,為何……”

  寒天運扭頭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邊幾十年的老公公,然後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煜兒和瓏兒需要磨練呀……”

  他沒有再說下去,眼底深處卻夾著沒有任何人可以察覺到的希冀。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10:05 PM

037 擺脫不了,迎上

  皇家獵場。

  打鬥還在繼續著。

  雪白的地上,血跡斑斑。

  南宮玲瓏以樹枝為劍,招招置人於死地。

  這些黑衣人暗殺目標是寒煜,南宮玲瓏等於是被寒煜卷了進來。

  黑衣人無法再射箭後,都從背後抽出背在後背的大刀長劍。

  數具屍體已經橫七豎八地倒在了雪上,餘下的近十名黑衣人把寒煜和南宮玲瓏團團圍住。

  南宮玲瓏的樹枝在滴血,寒煜從敵人手裡奪來的長劍也在滴血,猩紅的血液滴在雪地上,形成了一朵朵盛開的梅花,美得觸目驚心。

  風吹起,撩起了兩個人的衣袂,南宮玲瓏今天穿的是白色衣服,一白一紫兩種衣袂飄飄蕩蕩,逸出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默契。

  兩個人背抵著背,第一次,他們如此合作無間。

  南宮玲瓏都不知道她和寒煜默契十足。

  扭頭,兩個人的眼神在空中交匯,下一刻,兩個人同時出招,再次展開了搏殺。

  刀光劍影中,鮮血飛濺,但沒有哀嚎,除了利器相擊發出的當當聲之外,只聽得驟起的寒風呼嘯聲。

  這些黑衣人也是真漢子,死也不哀嚎。

  不知道又過了多長時間,雪地裡已倒著十幾具黑衣人的屍體了。

  南宮玲瓏的頭髮在打鬥時披散而下,還原了她的女兒身份。

  一紫一白,皆是少年。

  迎風而立,俏顏冰冷。

  喋血之劍,倏然間插入雪地裡,入地三分。

  寒煜拍了拍手,又用手拂了拂身上的衣服,覺得那一場打鬥弄髒了他的手和衣服。

  看向身邊風姿綽約的少女,他呵呵地笑著:“我們還活著。”

  睨他一眼,南宮玲瓏忍不住笑著:“難不成你想和他們做伴?”

  “你會保護我。”寒煜嘻嘻而肯定地說著,從南宮玲瓏最先出手,他就知道南宮玲瓏雖然不喜歡和他相處,但在危險面前,她還是會竭盡全力保護他這位皇子的。

  南宮玲瓏俏臉一抽,把手裡的樹枝一丟,沒好氣地應著:“不要臉,一個大男人還要一個小女子來保護,丟臉,都不知道你是不是男人。”

  她話音一落,一張帶著調侃的俊顏端到了她的面前,寒煜深邃的眼眸捕捉住南宮玲瓏明亮的杏眸,似笑非笑地說著:“我到底是不是男人,你要不要試試?”

  “你……無賴!”南宮玲瓏真想一腳把這個總是溫和可親,實際狡猾多端的表哥踢到十萬八千里之外。

  “呵呵。”寒煜低笑兩聲,站直了身子,朝南宮玲瓏張開了雙臂,胸懷坦蕩地迎向南宮玲瓏,說著:“我的好瓏兒,來吧,慶賀咱倆讓某些人失望了,擁抱一下。”他特別的強調了那句“某些人”。

  “地上有十幾位兄台冷得要命,你抱他們去吧。”南宮玲瓏丟下一句,轉身就走。沒有理睬他話中的某些深意,暗殺寒煜的人是誰派來的,她心裡也有數,但她不太願意接受她心目中最完美的男人也如此無情。

  “小氣鬼,我又不是沒有抱過你。偏心鬼,以前你總是對寒曜投懷送抱的。”寒煜沒有等來美人投懷送抱,忍不住嘀咕著,並追上了南宮玲瓏,不滿地說著:“瓏兒,你似乎一夕之間就變了,不像以前的你了。”

  南宮玲瓏懶得理他,當他是瘋子,自言自語。

  她走到馬前,飛身上馬,坐在馬背上。寒煜的馬居然沒有被剛才那一場生死打鬥驚嚇到,還在原處悠哉悠哉地等著兩人,大概是這種場面,人家馬大爺也見得多了,不足為懼。

  寒煜原本正在抱怨自己沒有抱到美人的,可一看到南宮玲瓏躍上了馬背,他立即呵呵地笑了起來,占便宜的機會來了,這丫頭剛才不肯投懷送抱,兩個人同坐一匹馬了,她還是得待在他的懷裡?

  他縱身一躍,想落坐在馬背上,誰知道橫空一腳踢來,把他踢飛了。

  “瓏兒……”寒煜低吼。

  她居然踢他!

  先不說他是她表哥,兩個人的老娘已替兩個人私定了終身,這馬是他的,他也不應該踢她吧?

  “煜表哥,有人來接你了,這馬,借我一用。”南宮玲瓏指著遠處出現的兩道輕騎,皆為白衣,她在看到那兩道白影的時候就確定來者定是君天磊和冷天嘯。

  馬,揚蹄便奔。

  瞬間就把寒煜拋下了。

  看著遠去的嬌俏身影,寒煜斂起了溫和,換上了深不可測。

  她,甚至不看黑衣人的真面目,似乎能確定暗殺他的人就是她最喜歡的太子殿下安派來的。

  他也不去點破,他就是要讓她從事實看清寒曜其實也無情。

  南宮玲瓏策馬與君天磊和冷天嘯迎面而過。

  “郡主。”冷天嘯和君天磊立即停了下來,也把南宮玲瓏攔下,冷天嘯低冷地問著:“三皇子殿下呢?”

  “等著積雪融化捕獵。”南宮玲瓏紅脣一扯,吐出輕快的話語來。被寒煜強硬地帶到獵場來的怒氣此刻早已經蕩然無存。

  施展了拳腳,她確定自己的武功還是不錯的,輸在聞人初手裡的小小陰影可以不再影響她。

  君天磊和冷天嘯相視一眼,看向遠方,看到迎風而立的那一抹紫色的尊貴身影後,兩個人立即一左一右從南宮玲瓏的身側穿過,迎向了那抹紫色的身影。

  南宮玲瓏扭頭看了一眼飄飄遠去的兩道白色身影,那兩個少年都是人中之龍,文武雙全,卻願意追隨寒煜左右,南宮玲瓏忍不住好奇,寒煜到底許了什麼好處給他們,讓他們心甘情願,光明正大地與寒煜交好?

  有時候有些事情註定了,她也不必再逃避下去,就像她已經確定了立場一樣,前生臨死前的暗誓,在重生之後再一次破滅,她終是走不出這些爾虞我詐。

  既然擺脫不了,那她只能迎上。

  在這一刻,南宮玲瓏的心性才走向成熟。

  斂回視線,南宮玲瓏俏臉換上了一種沉定,決定私底下打探君天磊和冷天嘯和寒煜交好的真正原因。

  腳下一夾,再次策馬而去。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10:07 PM

038 有你更精彩!

  回到了南宮府,南宮玲瓏從後門而入。

  她是女扮男裝帶著啞奴離府的,是瞞著所有人,回府,她自然不能從正門而入。要是被她娘逮到了,她身邊的青衣和奶娘少不了被她娘責備。

  悄無聲息地回到她的玲瓏閣,她掏出揣在懷裡的那幾件首飾,剛才打鬥的時候幸好沒有掉。她隨手把首飾擺放在那面大大的銅境前,然後換回了女裝,青衣就在房外敲門了。

  門被推開了,青衣垂臉站在門前,恭恭敬敬地說著:“郡主,二小姐在外面,吵著要見郡主。剛才奴婢來幾次了。”青衣沒有再說下去,並不把南宮玲瓏偷出府的事情挑明。

  “她見我做甚?”南宮玲瓏坐在銅鏡前,打開墨黑色的錦盒,拿出那支金步搖,細細地看著。錦玉閣的首飾手工精細而獨出心裁,難怪大受女性歡迎。

  “二小姐沒有說。”青衣依舊垂臉恭順地答著。

  南宮明月向來不怎麼把玲瓏閣放在眼裡,仿佛南宮玲瓏不是南宮府的嫡長女,她才是似的。

  可偏偏只要南宮玲瓏在場,她連放個屁都沒有人能聞得到。

  以前的南宮玲瓏不愛計較這些,任由南宮明月無視自己。

  “說我沒空,讓她回她的明月閣。”南宮玲瓏淡淡地應著,繼續挑著手中金步搖的缺點,只有挑出缺點,她才能在原來的基礎上改進,從而讓這些首飾更加的完美。

  奪嫡的過程需要很多東西,其中錢財是必不可少的。寒曜貴為太子,但此刻他的儲君之位已經受到了威脅,她既然選擇了護著寒曜,她就要從最細微的事情入手相護。

  腦海里忽然間又浮現了寒煜那張總是帶著溫煦輕淡笑容的俊顏,南宮玲瓏的心頓了頓,她其實並不想和他為敵,寒曜是她表兄,他寒煜也是,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可是……

  寒煜,他日,如果我們戰場上相見,也只能怪我們各自的立場不同了。

  “南宮玲瓏。”驀然南宮明月尖銳的聲音響起,等青衣通報等得不耐煩的南宮明月帶著她的貼身丫環,推開彩玉的阻攔走了進來,剛好就聽到南宮玲瓏那一句話,她頓時氣得小臉通紅。

  “你明明就在,有空,為什麼不見我?”南宮明月氣呼呼地衝到了南宮玲瓏的面前,寒煜不在場的時候,她就是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樣,總是盛氣凌人。

  “我是沒空。”南宮玲瓏看也不看她一眼。

  “這金步搖很漂亮。”南宮明月看到南宮玲瓏拿在手裡細細地翻看的金步搖後,立即就從南宮玲瓏手裡奪過那支金步搖,可是下一刻,金步搖又回到了南宮玲瓏的手裡。

  “我的東西,你別動!”南宮玲瓏淡冷地說著。

  “南宮玲瓏……”

  “明月,二娘難道沒有教過你做人的道理嗎?長者為尊,我是你姐姐,你看你對我是什麼態度。”南宮玲瓏把金步搖奪回來後,擺放回錦盒裡,她身份比南宮明月尊貴,她的所有首飾和衣物都比南宮明月高貴很多,為此,南宮明月明裡暗裡都在嫉妒她。

  以前她不計較,不代表現在的她不計較。

  “你……三皇子來的時候,你別再找我。”南宮明月氣結,在無話可駁的時候,又想到了南宮玲瓏總是拉她當擋箭牌,擋住寒煜,便語帶威脅地說著。

  南宮玲瓏睨她一眼,脣邊浮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嘲笑。

  “好。”

  她站起來,走到墻邊拿起她的軟劍,說著:“我要練劍法了,明月,你沒事的話,請回你的明月閣。”說完不再看南宮明月一眼,傲然地走出了房間。

  “南宮玲瓏……”南宮明月氣結,她這個姐姐居然不再白痴了。

  那她以後想藉著寒煜而讓自己的地位升上去還有希望嗎?

  ……

  又是黑色的夜晚。

  相府。

  漆黑的書房,並沒有掌燈。

  聞人初站在倘開的窗前,桃花眼望著窗外,背對著站在不遠處的夜梟。

  “我吩咐的事情辦妥了嗎?”聞人初從黑暗中傳來的聲音低沉而冰冷。

  “都辦妥了。”夜梟恭敬地應著,“那些火藥就算炸不死太子,也能把謀殺太子之名套到三皇子的頭上。”

  “那兩兄弟不簡單,一定要確定所有線索都與我們粘不到邊。”

  “主子放心,屬下都安排好了,所有線索都指向三皇子。”

  聞人初淡淡地點了點頭,桃花眼在黑夜中迸出一抹冷狠。

  “主子,三皇子和玲瓏郡主今天去了皇家獵場,並且遭到暗殺。”夜梟又把自己掌握到的消息稟報給聞人初。

  “哦。”聞人初的桃花眼在聽到南宮玲瓏的名字時,有了些許的變化,但他什麼話也不再說,只是淡冷地應了一聲,便揮手示意夜梟退下。

  等到夜梟消失之後,他才轉過身來,脣邊掛起了他慣有的淺笑,在黑夜裡卻格外的耀眼。

  “南宮玲瓏,有你更精彩!”

  ……

  南宮府。

  屋頂。

  南宮玲瓏站在瓦面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地面。

  其實,她在等人。

  半響,一道青影提著一個人從遠處一路飛縱而來。那身法快如閃電,形同鬼魅。

  啞奴在南宮玲瓏身後三步遠落到瓦面上,他一落到了瓦面上,立即把手裡提著的那個人丟到了南宮玲瓏的身後一步遠。

  南宮玲瓏轉身,變得銳利的眼眸細細地打量著被啞奴丟到她腳後卻毫無所懼的少女。

  那名少女的年紀和南宮玲瓏差不多年紀,估計比南宮玲瓏還要小一些。她長相一般,卻有一雙明亮而精湛的眼眸,讓人看她一眼,就無法忘記她。

  南宮玲瓏斂回打量的視線,看向了啞奴,她讓啞奴幫她找一名經商天才,啞奴不會給她找一個臭乳未乾的少女來充數吧?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10:09 PM


039 顧小璃

  “你是誰?”少女站了起來,冷靜地問著。她這一份處變不驚倒讓南宮玲瓏相當的欣賞。

  啞奴只是握著他那把鈍劍站在不遠處,垂臉而立。

  南宮玲瓏迎上了少女質問的視線,問著:“敢問姑娘尊姓大名?”

  “你覺得我被你們擄來,我會回答你的問題嗎?”少女倔強地說著,明亮精湛的大眼把南宮玲瓏也打量了個徹底。

  南宮玲瓏笑了笑,“你可以不回答,不過你以後就不能再說了。”說完她朝啞奴伸手,啞奴立即把他手中那把鈍劍遞到她的手裡,她用力把鈍劍抽了出來,劍尖倏地指向了少女。

  “你想殺我?”少女挑著眉依舊冷靜地問著。

  “不,我只要你半截舌頭。”南宮玲瓏巧笑倩兮地說著,仿佛她要割的不是別人的舌頭,而是在切菜一樣。

  啞奴站在旁邊深深地看著南宮玲瓏,每相處一天,他就發覺這位少女變化一次,但無論她怎麼變,在他心裡,她還是善良的。

  “你……”少女有幾絲的氣恨。

  看到南宮玲笑眸中隱壓著一股狠厲,她知道如果她真的不回答,南宮玲瓏或許真的會對她不利。她不能有絲毫的意外,因為她還要養一大家人。想到這裡,少女悻悻而氣恨地說著:“我姓顧,名小璃。”

  “顧小璃,嗯,名字不錯。”南宮玲瓏收回了鈍劍,把劍丟還給啞奴。

  “你們到底有什麼目的?”顧小璃再次質問著。

  “顧小璃?姓顧,你家是否住在城東梧桐巷?”南宮玲瓏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看了一眼啞奴,相信啞奴不會帶回一個沒用的丫頭,又看著顧小璃,試探地問著。

  京城商賈無數,商機也無限,但最聞名的還是城東顧,城南陸,城北燕,城西江,這四大家族世代都是商人,他們幾乎壟斷了京城以及附近幾個重要城市的商業。不過四大家族幾十年來一直明爭暗鬥,倒給了某些人機會。

  五年前,聞人初暗中奪取了城東顧,城南陸,城北燕,三大家族的所有產業,導致京城的經濟被聞人初掌握了大半。

  “是。”顧小璃冷冷地看著南宮玲瓏,冷冷地說著:“我就是城東顧家的後代,你到底有什麼目的儘管說出來。”反正她們顧家風光不再,現在全靠她動點小腦袋賺點小錢養一大家人。她也不擔心南宮玲瓏想從她身上得到什麼,因為她除了家人,已經一無所有了。

  “二十幾年前聽說城東顧家經商手段最高明,實力也是四大家族中最強的,你,懂經商嗎?”南宮玲瓏淡淡地笑問著顧小璃。

  顧小璃眼底掠過了痛意,南宮玲瓏說的不錯,二十幾年前她們顧家居四大商家之首,家中商鋪田產無數呀,誰想到五年前被譽為經商天才的爹爹竟然中了別人的陰招,生生地把顧家幾十年的祖業送給了別人。爹爹悔恨之下,服毒自盡了,留下一大家人,老的老,小的小,生活一瞬間跌到了最低谷。那時候她才十二歲,親身經歷了從天堂跌進地獄的痛苦,從那時候起,她就對每親人以外的一個人都帶著防備之心。

  “虎父無犬女,我想你也有天才頭腦吧。”南宮玲瓏沒有錯過顧小璃眼中掠過的痛意,顧小璃是顧家的後代,就算現在顧家家道中落,她也相信顧小璃必定秉承了先輩的經商頭腦,僅憑顧小璃那冷靜自持,明亮卻精湛的眼眸,她就能確定顧小璃是一顆蒙塵的商界明珠。

  顧小璃不出聲了。

  她最大的興趣就是賺錢,因為賺了錢才能讓家人吃飽穿暖,但現實也很殘酷,她有頭腦卻沒有本錢,所以她現在無法重振家威,更不能揪出坑了她爹爹的那個人。

  想起爹爹留下的遺書中,希望後代能重振家威,她的心就揪痛。

  “如果我投資,你管理,許你百分之十的利潤,你願不願意和我合作?你們顧家曾經是京城商賈之首,你心裡一定想著重振家威吧,不過以你現在這狀況……”南宮玲瓏瞄了顧小璃身上那套單薄的破舊冬衣,淡笑著:“是不可能的。”

  “你到底是誰?”顧小璃質問著,好事從天降,她有這麼好命嗎?

  重振家威,她做夢都想。

  南宮玲瓏一笑,那笑容燦爛至極,宛如春天裡盛開的花朵,讓站在不遠處的啞奴閃了幾次眼。

  “南宮玲瓏。”

  “南宮玲瓏?皇上親封為玲瓏郡主,禮同公主的南宮玲瓏?你也想投資經商?憑你……”顧小璃沒有再說下去,她沒有把京城百姓坊間對南宮玲瓏的評價說出來。

  南宮玲瓏還是笑著,她知道顧小璃想說什麼,如果憑以前的她,的確沒有頭腦投資經商,不過現在嘛,她倒想試試。

  “這就是擄你來的目的,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我如何能相信你?”顧小璃還是不相信這種好事會落在她的頭上。

  “你覺得我有必要騙你嗎?你還有什麼值得我去騙的?”南宮玲瓏一針見血地問著。

  顧小璃啞口無言,她的確沒有什麼值得南宮玲瓏去騙。

  “我給你幾天時間考慮,新年過後,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答覆。”南宮玲瓏倒不逼著顧小璃立即答應她,給顧小璃時間考慮,她也要暗中親自考察顧小璃的能力。

  從懷裡摸出了一錠重十兩的銀子,南宮玲瓏把銀兩遞給了顧小璃,說著:“這是驚擾你的安撫費,你拿回家好好地置辦些年貨讓家人過上一個能吃飽的年吧。大冷天的,你也別讓弟弟妹妹們,爺爺奶奶們冷著了。”

  顧小璃吃驚地看著她。

  在確定她是顧家後人了,眼前這名和她年紀相當,看上去似乎比她大,實際上應該比她小,一臉笑意,看似非常無害的少女竟然就知道了她家中的人口情況,按理說南宮玲瓏這種出身高貴的金枝玉葉是不清楚的。

  顧小璃壓根兒就不知道南宮玲瓏以前單純而好動,最大的心願就是攜寶劍闖江湖,當個大俠女,京城裡的一些事情她都知道幾分。如果不是在十五歲及笄之年遇見趙然,南宮玲瓏或許也不會重回這一年,重新來過了。再說了,五年前,她十歲了,顧家一夕間倒下,一家十幾口人幾近流落街頭,她聽奶娘提過了,只是她沒想到五年後,她竟然會和顧家扯到一起。

  “啞兄,送顧姑娘回家。”南宮玲瓏把那錠銀子塞到了顧小璃的手裡,才對啞奴說道。

  啞奴立即上前幾步,提起顧小璃就走。

  “啞兄,溫柔點,人家是小姑娘。”南宮玲瓏看著啞奴提著顧小璃的樣子,忍不住莞爾。

  等到啞奴提著顧小璃消失在夜色中,南宮玲瓏才斂起了笑容,向皇宮的方向看去,在心裡默默地說著:曜表哥,你十幾年來的寵愛,瓏兒一定會報的,你的儲君之位,瓏兒傾盡所能也要保你周全。

  她又看向了相府的方向,脣邊浮起一抹冷笑,聞人初,等著接招吧!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10:11 PM

040 問情

  夜,越來越深。

  當黎明前最黑暗那段時光慢慢地過去之後,東邊天際露出了魚肚白。

  漸漸,溫柔的太陽跳出了地平線。

  寒冷的冬天裡極少會有太陽,儘管陽光很弱,但也為人們掃走了些許的寒意。

  柔弱的陽光軟軟地投灑在皇宮那金黃色的琉璃瓦上,發出了耀眼的刺眼光芒。

  御花園裡,臘梅開得正盛。

  陳青桐領著自己兩名貼身侍女,剛從慶寧宮裡出來,行到御花園,看到臘梅開得正旺,便放慢了腳步在御花園散著步。

  她被“嚴懲”閉門思過一個月剛剛結束,皇后說想她了,便召她進宮陪著用早膳。皇后是她的姑姑,對她極為寵愛,又視她為準太子妃,三不五時召她進宮相陪是常事。

  她也早把皇宮當成了自己以後的家。

  柔軟的冬日落在她俏麗的臉容上,把她的端莊勾了出來。

  她身上那襲銀白色的錦服在陽光的照射下更顯雪白,把她高貴淡雅的氣質烘托得恰到好處。

  當她向一座涼亭走去的時候,看到一抹明黃色身影從太極宮的方向匆匆而來。

  她立即停下了腳步,臉上的表情更淡了,更雅了,太陽出來也還在狠命地吹著的寒風吹著她身上的裙擺,遠遠看來,她就像乘風而來的仙女。

  等到寒曜距離她只有十幾步之遙了,她才領著兩名侍女迎上前去,淺淺地笑著向寒曜行禮,溫柔清脆的聲音就像高空上那輪圓日一般溫暖:“青桐見過太子殿下。”

  寒曜匆匆的步伐立即停了下來,一大清早就看到陳青桐,他有點訝異,俊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只是淡淡地問著:“青桐,你怎麼會在這裡?”

  陳青桐依舊淺笑著回答:“青桐是進宮陪皇后娘娘用早膳的。”

  “哦。”寒曜不甚在意地哦了一聲,視線飄過了陳青桐的頭頂,看向遠處的慶寧宮,隨口問著:“那母后是用過早膳了。”

  “用過了。”

  陳青桐載滿著愛戀的眼眸仰起,落在寒曜的俊顏上,看到寒曜目中無她,她的心隱隱不悅起來。如果此時站在寒曜眼前的人是南宮玲瓏,寒曜肯定會笑容滿面,驚喜萬分吧?

  不過……

  陳青桐在心裡冷笑著,無論寒曜多麼喜歡南宮玲瓏,如何寵愛南宮玲瓏,他都得不到南宮玲瓏了。剛才在陪皇后用早膳的時候,皇后告訴了她,皇上已經把選立太子妃一事交給皇后負責了,皇上還明說南宮玲瓏和寒曜是不可能的,而皇后也說了,她陳青桐才是真正的太子妃人選。

  “青桐,本殿有事要找母后問問,本殿先走了,你也別在這裡逗留太久,風很大。”寒曜隨意地說著,越過陳青桐就向慶寧宮走去。

  “太子殿下是否想向皇后娘娘詢問選立太子妃一事?”陳青桐在寒曜越過她身邊時,轉身淡笑地問著,沒有人發覺她眼裡飛快地閃過了嫉恨。

  無論她怎麼努力,寒曜對她總是很冷淡,冷淡到不願意和她多說幾句話。

  寒曜倏地轉身,瞪著陳青桐,半響後,他笑了笑,問著:“青桐,母后和你說了吧?本殿的太子妃人選是誰?”間接承認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太子殿下,難得今天有太陽,你看臘梅開得多美呀。”陳青桐答非所問,轉身領著侍女步上了涼亭,站在涼亭下遠觀著御花園的冬景。

  寒曜攏了攏眉,眼底掠過了一抹冰冷,但一閃而逝,他也跟著陳青桐走上了涼亭,吩咐他的貼身侍衛在涼亭口站著便可。

  “青桐,母后選定了你吧。”寒曜也不是笨蛋,母后的心思他豈有不知。

  陳青桐扭頭看著他,慢慢地斂起了笑容,試探地問著:“太子殿下,如果娘娘真的選定了青桐,殿下是否會拒絕?”

  寒曜定定地和她對視,性感的脣瓣輕輕而一字一句地吐出話來:“會!青桐,本殿的心裡只有一個人,本殿不說,你也知道她是誰,如果母后真的作出了選擇,本殿希望你能替本殿向母后說說,別誤了你的青春。”

  或許他沒有辦法改變皇后的決定,但他可以讓陳青桐只掛著太子妃之名,卻得不到太子妃之實。

  他的太子妃人選只有南宮玲瓏。

  如果換成了別的女人,他會讓那個女人到死都是處子之身。

  陳青桐滿懷希望的心瞬間被寒曜一句話狠狠地摔碎了。

  她不敢置信,又心痛,更揣滿了嫉妒,怔怔地看著寒曜,這個溫和的太子,竟然也說出了如此堅定,如此冷狠的話。

  他就那麼愛南宮玲瓏嗎?

  她哪裡不如南宮玲瓏了?

  南宮玲瓏是郡主,她也是郡主,南宮玲瓏有的美貌,她也有,她有的曼妙身材,南宮玲瓏卻沒有。她高貴端莊,長袖善舞,八面玲瓏,她絕對能幫寒曜保住儲君之位的,可為什麼她卻得不到寒曜的愛,甚至連寒曜一個在意的眼神都得不到?

  南宮玲瓏是變得和過去有點不一樣了,可依舊不如她呀,輸在比自己優秀的女人手裡,或許她會服氣,但輸在一個只會舞刀弄劍,嘻哈無知的女人手裡,她就是不服氣,不甘心。

  “殿下,青桐哪裡不如南宮玲瓏?南宮玲瓏就是一個粗野的丫頭,她哪裡值得殿下傾心相愛?”陳青桐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質問了,心裡對南宮玲瓏的恨意更深了。

  “青桐請注意你的用詞,瓏兒不是粗野丫頭,難道你忘了,她的身份比你高貴。她哪裡都值得本殿傾心相愛。”寒曜臉上的溫和難得地斂了起來,非常不悅地反駁著陳青桐。

  “殿下……”

  “本殿忙。”寒曜淡冷地拋下一句,冷著臉轉身離開了涼亭。

  看著寒曜無情地離去,陳青桐臉現恨意,恨恨地在心裡說著:寒曜,只要有我陳青桐在,你一輩子也別想得到南宮玲瓏!

  南宮玲瓏,我陳青桐和你誓不兩立,他日,不是我死,便是你亡!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10:13 PM

041 寒曜的痛

  寒曜從御花園回到自己的太極宮,慣有的溫和早已經斂了起來。

  他大步地走進大廳裡,先是走到大廳正中那張太師椅上坐下,但是椅子還沒有坐熱,他又站了起來,在廳裡來回地走動著,俊雅的臉上掩不住他的焦慮。

  倏地,他轉身又朝外面走去。

  “殿下。”黑衣侍衛立即攔住了他的去路,銳利的眼眸洞悉了寒曜的心思,恭冷地勸阻著:“殿下,你不能去找皇上,不要為了一個女人而惹皇上不快。”黑衣侍衛冷靜而一針見血地說著:“皇上對玲瓏郡主的寵愛大家有目共睹,但皇上明顯就沒有把玲瓏郡主納入太子妃人選裡。”

  陳青桐的話裡就說明了一切,太子妃人選只能是后族貴女。

  皇后敢確定陳青桐就是太子妃人選,自然也是得到皇上首肯的。

  黑衣侍衛相信這些寒曜都是清楚的。

  “我愛瓏兒,我只想與她白首,為什麼這麼簡單的要求也不能提,也不能說!”寒曜氣恨地低吼著,心裡也明白黑衣侍衛的說詞,他去找父皇的話,一定會惹父皇不快的。

  可一想到自己深深地愛著的女人不能和自己在一起,他的心就揪成了一團。他是天之驕子,可他到底驕在哪裡?他連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權利都沒有。

  “殿下,您該多想的是國事,是如何把三皇子黨的朝臣趕出朝堂,趕盡殺絕。獵場上的暗殺失敗了,我們也不能氣餒,機會無時不在,只要殿下抓住就行。殿下,只要保住了您現在的地位,將來順利登上寶座,天下間的女人還不是殿下的。”黑衣侍衛盡心盡力地勸著。

  他既是寒曜的貼身侍衛,也是貼身的軍師。

  寒曜沒有再說話,緊緊地繃著俊臉,用力地把雙手握成了拳頭狀,變得銳利深邃的雙眸恨恨地瞪著遠方,心思千百轉。

  良久,他低低而痛苦萬分地說著:“黑炎,本殿想去看看瓏兒,行嗎?”

  為什麼要作出抉擇的人總是他呀?

  他本喜歡過安靜的生活,偏把他推上了儲君之位。他喜歡吟詩作詞,卻硬逼著他爭權奪利,他只想和心愛的瓏兒做一對無拘無束的神仙眷侶,現在卻要他痛舍瓏兒,接受命運的安排。

  可有時候,他又別無選擇。

  “殿下,後天晚上便是除夕皇宴了,玲瓏郡主也會進宮,殿下何必急於此時相見?殿下見了玲瓏郡主又能改變什麼?”其實黑炎覺得南宮玲瓏並不適合寒曜,反倒是那個看似高貴端莊的青桐郡主才適合。

  寒曜痛苦的神情再重三分,他連見瓏兒都不能像三皇弟寒煜那般隨心所欲。

  就是因為這樣,在瓏兒高燒不退之時,他未能當面去看望她,結果她病好了之後,和他疏遠了,要不是他一番剖腹的解釋,瓏兒甚至不再喚他“曜表哥”了。

  忠於他的臣子們都說他對瓏兒的愛過於明顯,這樣對他非常不利,會被三皇子黨利用瓏兒來牽制他,可他真的無法掩壓那深深的愛意。瓏兒也說過了,掩壓不了何必再掩壓?其實寒煜對南宮玲瓏的疼愛哪裡比他少了?忠於寒煜的臣子們卻絲毫不擔心南宮玲瓏會成為寒煜的軟肋。

  他真的不想再掩壓,他就是愛南宮玲瓏!

  倏地轉身,寒曜向自己的書房走去,腳步沉重中帶著幾分的無奈。

  淡淡的陽光落在他那襲明黃色的太子朝服上,照出了生在帝王家的悲哀。

  時間靜悄悄地走過。

  老天爺的臉卻總是變得特別的快,露了半天笑臉的太陽很快地又被厚厚的雲層遮壓住,大地再一次陰沉沉,寒風呼嘯地吹著,夾著刺骨的寒冷。

  中午時分,再一次下起了大雪,老天爺存心不讓人們過一個溫暖的年。

  雪一直地下,下了兩天一夜,在除夕的傍晚才慢慢地停了下來。

  除夕,除舊迎新,普天同慶的大日子。

  京城裡所有大街小巷的店鋪都早早地關上了門,除夕夜,沒有人做生意的,都是在家裡和家人團聚,喜迎新年。

  有錢人家則忙著準備子時盛放的煙花。

  窮苦的百姓沒有錢買煙花,只能在子時的時候,向皇宮的上空看去,因為皇宮的煙花才是最美的。

  皇宮裡同樣喜氣洋洋,那刺骨的寒氣絲毫壓不倒大家對新年到來的歡愉。

  滿朝文武百官都穿著嶄新的朝服,坐在屬於他們的位置上,在他們面前擺滿了美酒佳果。九位皇子以寒曜為首坐在第二排,文武大臣以聞人初為首,坐在第三排。第一排的位置還是空著的,那是后妃們的位置。

  這次的皇宴和冬至皇宴有些許的不同,就是參加皇宴的大臣們都可以攜著自己的正室夫人,皇子們只要有姬妾的,也允許帶著參加皇宴。

  那些宗親王爺,王妃命婦們都小心又滿臉笑容地坐著,視線不停地在九位皇子身上溜轉,心裡想著龍生九子,子子不同,子子都是人中龍鳳呀。

  南宮玲瓏淡然地坐在父母的身邊,坐在她對面的是陳青桐,兩個人的視線總是隔空相對,一個淡笑著夾著狡黠,一個溫和中閃爍著嫉恨。

  皇上還沒有出現,現場的氣氛顯得輕鬆很多,大家都在低聲議論著今晚的煙花盛會,每年新年來臨那一刻,煙花齊放,天空五彩繽紛,美麗至極,那一刻也是百姓新的希望,希望新年的到來能改變他們的生活。

  今年負責采購煙花的最高指揮官是寒煜。

  寒煜早在數天前就吩咐下面的人把最好的煙花運進了皇宮安置好,準備在子時盛放,博龍顏歡笑。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10:15 PM

042 指婚

  寒煜依舊是一身紫色的錦袍,俊美的臉上掛著的笑容淡淡的,不細看,根本就看不出他在笑。

  他除了和身邊的人談笑風生之外,鳳眸總在不經意間地落在對面的南宮玲瓏身上。坐在南宮玲瓏面前的是六皇子,六皇子不過十二歲,還是個孩子,根本就無法替南宮玲瓏抵擋對面的視線。

  “皇上駕到,太后駕到。”

  驀然傳來了太監尖銳的聲音,眾人立即神情一凜。

  寒天運和皇后扶著老太后,在后妃和宮娥的簇擁下走進了大殿。

  寒天運在龍椅上坐下,太后和皇后分左右兩邊坐在他的身邊,諸妃按地位高低坐下。

  眾人等到寒天運坐下之後,齊齊站起來,三呼萬歲。

  “眾卿都平身吧。”寒天運沉聲地揮了揮手,帝尊的威嚴散髮得淋漓盡致。

  眾人謝恩後平身站著,坐回了原位。

  寒天運說了幾句平常的話之後,臉色便整了整,沉聲地說著:“朕有一件大喜事要宣布。”

  眾人相互看一眼,大都知道那件大喜事是什麼了。

  忍不住,眾人都扭頭看向了坐在父母身邊的南宮玲瓏。

  南宮玲瓏一臉的淡然,認為皇上看不到她,正端著一杯用葡萄釀成的美酒,慢慢地喝著,冷不防被眾人看著,她挑了挑眉,眼神詢問著:都看我幹嘛?

  她看看寒天運,又掃了眾人一眼,意思是說皇上要宣布大喜事,讓大家聽大喜事去,別看她。她不認為大喜事與她有關。

  不就是替寒曜指婚嗎?

  與她何干?

  別人知道的事情,現在的她焉有不知之理?

  “太子二十有三,已到適婚年齡。青桐郡主出身名門,聰穎賢惠,待人和藹,舉止端莊,和太子算是青梅竹馬,朕決定替兩人指婚,擇日大婚。”寒天運把大喜事宣布出來,然後又看向了禮部尚書,吩咐著:“王熙,這件事就交給你們禮部著重去辦了。”

  王熙立即站了起來,恭恭敬敬地應著:“臣遵旨。”

  寒曜明知道結果了,他還是忍不住全身一僵,坐在原位上沒有任何的動作。

  “殿下。”太子太傅小聲地叫喚著,他才回過神來,抬首看向上位,接收到皇后讓他謝恩的眼神時,他心一痛,最終站了起來,扭頭深深地看了一眼南宮玲瓏,南宮玲瓏也看向了他,並舉起了酒杯向他晃了晃,眼裡帶著笑,祝賀他。

  她,竟然祝賀他!

  寒曜心底的痛更深了。

  “咳——”寒天運淡淡地輕咳一下,銳利的眼眸也盯住了沒有動作的寒曜,眼底深處飛快地掠過了一抹陰冷。

  皇后立即緊張地再次用眼神示意寒曜趕快謝恩,否則惹皇上不快,就會喜事變禍事。

  寒曜慢慢地斂回了看著南宮玲瓏的視線,僵著身體走出了座位,和陳青桐站在一起,跪下向寒天運叩頭謝恩。

  在兩個人叩頭謝恩的時候,眾人不約而同再次看向了南宮玲瓏。

  正若無其事地準備挑起一塊點心吃的南宮玲瓏,再一次停下了動作,一副無辜的樣子,掃了眾人一眼。

  又看我幹嘛?

  南宮玲瓏朝謝恩的寒曜呶呶嘴,告訴大家該看的應該是那對青梅竹馬。

  “瓏姐姐。”六皇子寒景逸扭頭,小聲地問著南宮玲瓏:“你不難過?”大家都知道太子和玲瓏郡主才是真正的青梅竹馬,太子心儀之人一直是她南宮玲瓏,如今皇上卻替青桐郡主指婚,難道她一點也不難過?

  “我難過?”南宮玲瓏把點心塞進了寒景逸的嘴裡,小聲地笑問著:“我為什麼要難過?”她是站在寒曜這一邊,但她並沒有說過愛寒曜呀?前生經歷了趙然的無情,她就說過了,她不會再輕易地去愛一個男人,她選擇幫寒曜,是因為寒曜一直都對她很好,很好,他們表兄妹感情深厚而已。

  寒景逸嚼著嘴裡的點心,瞪著一臉笑意,無所謂,半點傷心也看不到的南宮玲瓏,忍不住朝南宮玲瓏豎起了大拇指,瓏姐,堅強!

  南宮玲瓏甩給他一記莫名其妙的眼神,繼續淡然地喝著她的酒,吃著她的點心。

  心裡想著的卻是顧小璃會不會答應和她合作?太子派去瀾月國調查聞人初身世的人是否安全到達了瀾月國?她該如何才能挖到君天磊和冷天嘯這兩尊大冰山忠於寒煜的原因?

  眾人看到南宮玲瓏淡然的樣子,都微微地吁了一口氣,像是會擔心南宮玲瓏大鬧皇宴似的。

  看到寒曜謝恩了,皇后松了一口氣,寒天運眼底深處的陰冷也慢慢地淡去。

  接下來便是邊吃邊喝邊看表演了。

  開始大家都還有些拘謹,慢慢地就放鬆了。

  寒天運臉上總是掛著淺淺的笑意,似乎對於宮娥在殿下的表演很滿意。

  殿外的氣溫越來越低,雖然寒風停止了呼嘯,大雪也停了,夜色的加深導致氣溫的急劇驟降。

  不知道過了多長的時間,外面忽然傳來了煙花升空的響聲。

  一名太監匆匆進殿稟報著:“啟稟皇上,子時已到,請皇上移駕殿外觀賞煙花。”

  寒天運大笑著,“好,大家都到殿外去看煙花,不必再拘謹。”說完,他自龍椅站起來,率先向殿下走去。

  南宮玲瓏放下了酒杯,肚子也填得七分飽了,為了參加這個皇宴,她老娘都不準她在府裡用過晚膳進宮,還好宮裡的點心不錯。

  她站起來,也跟著人群向殿外走去。

  “瓏兒。”寒曜快步地走到她的身後,伸手拉住了她,把她拉扯到偏殿去,避開了眾人。

  “曜表哥,怎麼了?”南宮玲瓏掃了一眼扭頭看她一眼的寒煜以及聞人初,寒煜會看她,很正常,那該死的笑面狐狸看她做甚?看她會不會毒發痛打寒曜一頓嗎?

  她發誓這個月的毒發來臨前,她就潛入相府,專門毒打相府的人,最好就把可恨的聞人初打得滿地找牙!

  “瓏兒,指婚非我所願,我……”寒曜急急地想向南宮玲瓏解釋,他愛的人是南宮玲瓏,而不是陳青桐。

  “曜表哥。”南宮玲瓏阻止了他的解釋,仰起俏臉,認真地說著:“你不必向我解釋,我們只是表兄妹。外面的煙花肯定綻放得很漂亮,我們也到殿外看看吧。”說完,她輕輕地拿開了寒曜拉著她的大手,轉身瀟灑地離去。

  “瓏兒……”寒曜痛苦地低叫著。

  南宮玲瓏的腳步頓了頓,但最終還是朝外面頭也不回地走出去。

  她從來就沒有愛過寒曜,她壓根兒就不在乎寒曜會娶誰。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10:18 PM

本帖最後由 淺漾 於 2013-12-1 10:23 PM 編輯

043 意外

  殿外,黑色的夜空裡,各種各樣的煙花綻放著,五顏六色,美麗至極。

  隨著皇宮裡的煙花升空,整個京城裡,四面八方的上空隨即也升起了五顏六色的煙花。

  “好漂亮,好漂亮。”嬪妃們交頭接耳,笑著稱讚。

  “皇上呀,煜兒這次選購的煙花比去年的好多了,升得更高,綻放得更燦爛。”老太后也笑著稱讚。

  寒天運笑著點頭,笑容裡有著對寒煜的寵愛。

  站在寒天運身邊的皇后雖然也笑著,但笑容有了些許的僵硬,因為去年負責選購煙花的人是太子。

  南宮玲瓏走到父母的身邊站著,看著天空那五顏六色,綻放如花的煙花,她的脣邊也忍不住浮起了些許的笑意,回想起往年的除夕,她都在宮裡和幾位皇子一起放煙花的。

  寒曜從殿裡走出來,站到南宮玲瓏的身邊,他臉上已經斂起了痛苦,回覆了溫和,但視線還是一直灼灼地看著身邊的南宮玲瓏。

  “父皇,父皇,兒臣也想去放煙花。”幾位年紀還小的皇子孩童心性,忍不住向寒天運撒嬌請求。

  “好好好。”寒天運難得像一位慈父般,寵笑著應著。

  得到許可,幾位小皇子立即歡天喜地去放煙花了。

  “瓏兒,走,我也帶你去放煙花。”

  “瓏兒,走,我帶你去放煙花。”

  驀然,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兩隻大手同時伸來,分別攫拉著南宮玲瓏的左右手。

  寒曜和寒煜同時看向了對方,兩個人都不想放手。

  站在不遠處的陳青桐臉色暗了幾分,她被賜婚,可是太子卻當著所有人的面邀請南宮玲瓏一起放煙花。

  聞人初也掃了南宮玲瓏一眼,那雙桃花眼掃到拉著南宮玲瓏的兩隻大手時,眼眸深處掠過了一抹不悅,隨即他別開了視線,脣邊慣性的笑容有了絲絲的牽強。

  “煜表哥,我們走吧。”南宮玲瓏笑著拿開了寒曜的手,跟著寒煜走了。

  她並不是想傷寒曜的心,但寒曜剛剛被指婚了,她以後和他還是保持著君臣名份好一點。

  寒曜的大手慢慢地垂了下來,深沉地看著那抹嬌俏的身影離他越來越遠,慢慢地,他的大手握成了拳頭。

  別開視線的聞人初不著痕跡地調回了視線,看著漸行漸遠的兩個少年,他的桃花眼笑得更彎了。

  看到寒煜拉著南宮玲瓏去放煙花了,還有一個人有了動作的,那就是皇后。她扭頭遞了一記陰冷的眼神給她身後的那名老嬤嬤,那老嬤嬤心領神會,然後腳步慢慢地後退,趁眾人不注意,轉身離開了人群。

  寒煜把南宮玲瓏拉離了人群之後,沒入了黑暗中,把南宮玲瓏扯進了懷裡。

  下一刻,他就低叫著松了手,因為南宮玲瓏狠狠地踩了他的腳一下。

  “瓏兒,你好狠的心呀,我無條件奉獻我溫暖的,寬闊的,只為你一個人敞開的懷抱給你依靠著哭泣,你居然踩我,哎喲,痛死了。”寒煜抱著腳,在原地打轉著。

  一隻纖纖素手伸來,揪住了他的衣襟,隨即那張俏麗的臉湊到了他的面前,南宮玲瓏沒好氣地說著:“我親愛的煜表哥,你看到小妹我的臉上有傷心的表情嗎?我眼裡有淚水嗎?我哭泣?我為什麼要哭泣?為誰哭泣?”這頭腹黑狼分明就是想占她的便宜。

  她不愛寒曜,她就不信這傢伙看不出來。

  “嗯,好像是沒有。”寒煜呵呵地低笑著,溫和的鳳眸細細地瞅著南宮玲瓏的俏臉看著,身體卻不著痕跡地往前傾,再往前傾,瞄準那紅灩灩的脣瓣,前進,前進,距離目標越來越近了。

  “走了,放煙花去。”南宮玲瓏倏地鬆手,轉身一個飛縱,飛走了。

  “瓏兒,你太傷我的心了,就差那麼一丁點。”寒煜在原地故意低嚷著,脣邊的笑還是那般的淡,鳳眸的笑意卻斂了起來,換上了一抹深不可測。

  縱身一躍,他追著南宮玲瓏而去。

  幾位小皇子拿著煙花回到殿外,在殿外那寬敞的空地上放著,那些是小煙花,專門為小皇子們準備的。

  煙花越放越多,眾人的心情也越來越輕鬆。

  寒煜和南宮玲瓏也拿著煙花混在幾位小皇子堆中一起放,大家玩得不亦樂乎。

  “瓏兒,試試這個。”寒煜拿了一個單個的煙花給南宮玲瓏,說著:“店家說這種單個的煙花更加美麗,升空更高。”

  “好。”南宮玲瓏不疑有它,接過那個單個的煙花,隨便看了一下,覺得和其他煙花沒有多大區別,便把煙花放在地上。

  她看了看煙花距離人群有些近,她又拿起了煙花後退了二十步,才把煙花重新擺放在地面上,然後拿著香支,把引子點燃。

  點燃了引子,她立即跑到了一邊去,準備看著煙花射上高空,“砰”一聲響,如花般盛放。

  誰知道意外卻發生了,那煙花並沒有升空,反而橫著飛了。煙花橫著飛不算,偏偏對準了寒曜。

  眾人大驚,連連後退。

  南宮玲瓏發覺不妙,如鬼魅一邊飛去,想阻止煙花在人群中綻放。

  有兩抹人影比她更快,一個是寒曜身邊的黑炎,一個是榮親王爺趙然。

  他們同時閃身飛出,意欲把向著寒曜而來的煙花踢飛,趙然動作稍微快了一點,煙花被他踢飛了。

  隨著“砰”的一聲響,那煙花綻放了,哦,不,是爆炸了,在寒曜面前十米遠的地方爆炸了,把地板炸穿了一個大洞,泥塵伴著炸藥的煙味瞬間籠罩著全場。

  南宮玲瓏被急急躍起的寒煜撲倒在一邊的地上,否則她會被藏在煙花裡的炸藥炸傷。

  有那麼一瞬間,所有人都愣住了。

  好端端的煙花怎麼會藏有炸藥?

  幾位小皇子玩的煙花怎麼沒事?

  為什麼南宮玲瓏點燃的煙花就藏著炸藥?而且方向偏偏對準了寒曜?

  “啟稟皇上,後宮起火了。”煙消霧散之時,一名黃衣侍衛匆匆而來,他的通報再如平地一聲驚雷,把人群炸開了。

  剛剛從爆炸事件中回過神來的寒天運立即瞪大眼質問著:“怎麼回事?”

  “回皇上,估計是煙花星火引起的火災。”侍衛誠惶誠恐地應著。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10:22 PM

044 入獄

  眾人大驚,瞬間驚惶起來,特別是后妃們,都在擔心自己的寢宮是否遭到祝融之災。

  文武大臣的視線不約而同地瞪向了寒煜,這次負責煙花采購最高指揮官是寒煜,現在出了意外,當然要由寒煜負責。

  往年的煙花盛會在相同的地點點放,卻不曾發生過煙花火星引起火災,更不曾發生過煙花裡面裝著炸藥。大家不想懷疑,但不得不懷疑寒煜在煙花裡動了手腳,企圖炸死太子寒曜,甚至燒死後宮諸妃。

  “來人,全力救火!”寒天運沉穩有力,極具威嚴的聲音響了起來,隨著他一聲吩咐,那些侍衛,宮女太監趕緊往後宮趕去救火。

  寒天運的臉色很黑,精湛深沉的眼眸迸出了一記凌厲的眼神掃向了剛剛扶著南宮玲瓏站起來的寒煜。

  “皇上。”皇后瞪向了寒煜和南宮玲瓏,風韻猶存的臉上此刻布滿了冰霜雨雪,冷冷地說著:“皇上,三皇子和玲瓏郡主在煙花裡做了手腳,安置了炸藥,企圖炸死太子,更想燒死後宮諸妃,兩人犯下了滔天大罪,請皇上立即問罪!”

  “父皇,兒臣冤枉!”

  “皇上,臣女沒有!”

  寒煜和南宮玲瓏雙雙撲跪到寒天運的面前,惶恐地自辯著。

  “皇上。”趙宸妃、儀長公主和南宮浩也跪到了寒天運的面前。

  “冤枉?”皇后咄咄逼人,冷笑著:“三皇子,煙花明明是你采入宮中,不是你在煙花裡做了手腳還能有誰?”煙花運進宮中都是有專人看著的,因為是寒煜負責,看守煙花的人自然是他的人,除了他做手腳之外,別人似乎真的沒有辦法在煙花裡暗藏炸藥。

  “南宮玲瓏。”皇后又陰冷地瞪著南宮玲瓏,冷冷地質問著:“你說你沒有,為什麼偏偏是你點放的煙花衝著太子而來,發生了爆炸,如果不是榮親王爺相救,此刻太子就要給你炸死了。南宮玲瓏,你好狠的心哪,太子對你愛護有加,你居然狠心對太子下毒手!”

  南宮玲瓏仰起臉,冷靜地應著:“娘娘,臣女沒有,那是意外。”

  “意外?”皇后冷笑著:“好一個意外,你……”

  “母后。”寒曜阻止了皇后再質問下去,他已經從剛才的意外回過神來了,他不相信南宮玲瓏會想炸死他,但煙花裡混有炸藥卻是事實,唯一可以解釋的是,他親親的皇弟,意欲藉著南宮玲瓏的手炸死他。

  “太子!”皇后黑了臉,想不到這個時候了,兒子居然還向著南宮玲瓏。

  “皇上,這是三皇子的陰謀,請皇上定奪!”太子一黨立即跪倒在地,齊聲高呼寒天運問罪於寒煜。太子一黨和三皇子一黨明爭暗鬥多年了,此刻三皇子犯下如此大罪,正好給了太子一黨鏟除對方的理由。

  “皇上,這是個陰謀,但未必是三皇子所設,煙花雖然由三皇子負責采購,但也是從煙花製造商那裡買來的,這些炸藥說不定是別人買通了奸商,故意栽贓陷害三皇子,請皇上明察。”三皇子黨立即也撲跪在地上,替寒煜申辯。

  “皇上,這件事一定要徹查清楚呀。”老太后從驚惶中回過神來,也忍不住看向了一直不語的寒天運。

  寒天運的臉更加陰沉,繃得緊緊的,銳利冰冷的眼眸此刻看不透他的心思,他只是冷冷地瞪著寒煜。

  “皇上,瓏兒年幼單純,她和太子殿下自小親密無間,她絕對不會加害太子殿下的,皇上一定要明查呀。”儀長公主伏在地上,惶惶地替自己的女兒辯解著。

  南宮玲瓏並沒有過多為自己爭辯,她知道自己已經落入了這個煙花陰謀裡,這個陰謀布置得極其周密,如果陰謀成功了,既能炸死太子,又能定罪於寒煜,還能連累她,可謂是一箭三雕,就算陰謀失敗了,太子不死,寒煜和她也脫離不了關係,對方的目的也能達到一半,但,這個陰謀到底是誰設下的?

  南宮玲瓏不著痕跡地掃向了聞人初。

  “皇上,煜兒和太子手足情深,他也不會加害太子的。”趙宸妃也哭泣著替自己的兒子辯解著。

  寒天運從寒煜身上斂回了視線,冷冷地掃了趙宸妃一眼,最後看向了伏地不起,滿臉驚惶的儀長公主,他陰冷的眼眸深處掠過了一絲的心疼,似乎對這位皇姐特別的於心不忍,看到皇姐伏地不起,滿臉驚惶,他的心更在隱隱泛痛。

  但是……

  唇瓣一啟,寒天運沉冷地吩咐著:“來人,把三皇子以及玲瓏郡主打進天牢,等候刑部調查問審後再作定奪!”

  黃衣侍衛立即上前把寒煜和南宮玲瓏帶走。

  “皇上……”趙宸妃臉色變得蒼白,哭著爬到了寒天運的腳下,抱著寒天運的腳哭喊著:“皇上,煜兒是冤枉的,他是冤枉的。”

  “皇上……”儀長公主絕美的臉上也失去了血色,刑部的調查問審,聽起來很公正,但是陰謀的真正策劃者卻可以讓刑部把她的寶貝女兒折磨至死呀。

  寒天運低首,瞪著趙宸妃抱著他腳的雙手,趙宸妃惶恐地鬆開了雙手。他大步一跨,站在儀長公主面前,微彎下腰,親自把儀長公主扶了起來,語氣從陰冷變成了淡冷,帶著絲絲安撫:“皇姐,別擔心,瓏兒如若無辜,朕定會把她毫發無損地送還給皇姐。”

  在他把儀長公主扶起來的時候,皇后眼底掠過了一抹深深的怨恨以及嫉妒。

  寒天運說完之後,再次沉聲喚著:“向太傅。”

  “臣在。”帝師向景天立即恭恭敬敬地應聲,垂立於寒天運的面前。向景天六十多歲的樣子,老臉上難掩年輕時的俊逸與剛毅,垂老的身軀依舊硬朗,他是寒天運的老師,博識淵深,為人正直,在寒天運為帝後,被封為當朝太傅,深得寒天運的倚重。

  “朕把三皇子和玲瓏郡主交給你了,是清是濁,務必查個一清二楚。刑部諸卿為副,協助向太傅全力調查此案,不得有誤!”寒天運並沒有真正把寒煜和南宮玲瓏交給刑部為所欲為,而是任命剛正不阿,並不依附任何一黨的向景天為主審官員,刑部所有官員只是從旁協助,這樣安排,既能查清事實的真相,又能確保寒煜和南宮玲瓏不被人嚴刑逼供。

  “臣等遵旨。”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10:27 PM

045 各自行動

  刑部幾位官員連忙接旨。

  “沒有朕的許可,誰也不準到天牢裡看望兩人。”寒天運再低冷地下令。

  寒天運說完再看了儀長公主一眼,然後轉身,冷冷地離去,臨走之前吩咐宮娥把老太后送回寢宮。

  好好一個除夕皇宴就這樣被打擾了。

  後宮的火勢也不算大,都被撲滅了,起火的都是距離點放煙花最近的幾座宮殿,住的都是在後宮級別較高的嬪妃。

  寒天運一走,皇后也甩袖回她的慶寧宮了,不過她在走之前冷冷地掃了儀長公主,那眼中的冰冷,狠毒,遠遠比她瞪趙宸妃要厲害。

  很多人都察覺到這一點,卻猜不透皇后為什麼會對一個皇姐如此憎恨。

  夜色越來越深,氣溫越來越冷。

  天牢裡,陰暗極寒,沒有床,更加沒有被,不管南宮玲瓏和寒煜曾經多麼的受寵,一旦被打入了天牢,就像其他罪犯一樣,睡陰冷的地板。

  寒煜和南宮玲瓏並沒有關押在一起,兩個人分開關押。

  此刻,南宮玲瓏坐在牢房角落的地板上,俏臉上依舊鎮靜自若,從她被關進來後,她不曾說過一句話,那些獄卒們因為她還沒有定罪的,也不敢對她怎樣。把她關進來後,那些獄卒就跑到外面去喝酒取暖了。

  看著手臂一般粗的牢柱子,南宮玲瓏攏了攏眉,她不會坐以待斃,她要親自去查清楚一切。

  自地上站起來,她走到了牢門前,抓著牢門柱子看著外面,外面除了獄卒喝酒猜拳的聲音之外,就沒有其他雜音了。此刻夜色太深,她並沒有等來那些可能會來看望她的人,她並不知道皇上下令誰也不準來看望她。

  此時是趁夜離開的最好時機。

  想到這裡,南宮玲瓏忽然把她的頭自木柱子之間的空隙鑽出去。空隙不算大,她的頭看上去是鑽不出的,可她偏偏就鑽了出去,非但把頭鑽出去了,沒過多久,她整個人都鑽出了牢房外。

  出了牢房,她扭頭看看那空空的大牢,脣邊牽出一抹冷笑,天牢並不能關住她,別忘了她是出生於武林第一世家南宮家,而武林中有一種叫做縮骨功的奇異武功,對不起,她剛好學了。且除了她的師父以及爹爹,還沒有第三個人知道。雖然沒有學得十分的精,但從牢房裡鑽出來,她還是行的。

  南宮玲瓏出了牢房後,立即施展她的踏雪無痕輕功,如鬼影一般從那些獄卒身邊掠過,那些獄卒意識到不妙時,已經倒在了地上,全被南宮玲瓏快速地點了昏睡穴。

  以她的武功造詣,這些獄卒被她點了昏睡穴,沒有昏睡兩個時辰是不會自然醒來的,兩個時辰足夠她去查探某個人的府邸了。

  黑色的天底,伸手不見五指,一團黑影從天牢裡閃身躍上了空中,在空中一掠,便不見了蹤影。

  不用說這團黑影就是南宮玲瓏。

  在南宮玲瓏從天牢裡躍出來的時候,也有一團黑影藏在暗處,準備潛入天牢,當黑影看到一團人影從天牢裡閃出來時,那雙深幽銳利,在黑暗中如同狼眸一般能看清一切的眼眸一閃,立即也跟著追了去,從身形和身法看出那個人是個成年男人,而且輕功達凌駕於南宮玲瓏之上,達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

  南宮玲瓏飛縱了幾下就察覺被人跟蹤了。

  她飛快地離開了皇宮地盤,在京城的大街小巷裡穿梭,但那個人就像她的影子一樣,緊緊地咬著她不放。

  甩不掉,南宮玲瓏乾脆不甩了,在一處屋頂上停下來,轉身坦然迎接著對方的追來。

  那黑影很快就在她的面前停下來,藉著積壓在屋頂上的雪光,南宮玲瓏看到了熟悉的青衣。

  啞奴!

  “啞兄,是你。”南宮玲瓏大喜,她想不到一路追著她不放的人居然是啞奴。

  啞奴再上前一步,深幽的眼眸把南宮玲瓏從頭到腳細細地打量了一番,確定南宮玲瓏沒有受傷,他才松了一口氣。

  “你怎麼會……”南宮玲瓏原本想問啞奴怎麼會在天牢附近的,才開口又停了下來。啞奴一直潛在她玲瓏閣的屋頂上,她隨父母進宮參加皇宴,久久未歸,啞奴應該是擔心她才會潛入皇宮的,以他出神入化的輕功要潛入皇宮也是易而反掌的,他潛入皇宮後估計就聽說了煙花意外,才會想著到天牢裡救她吧。

  幸好她會縮骨功,先一步從天牢裡出來了,否則啞奴就會因為她而劫獄,犯下死罪。

  “你來了也好,我要到相府去一趟,你陪我一起去吧。”南宮玲瓏沒有再多說什麼,說了自己竄出天牢的目的之後,轉身就向相府而去。

  啞奴寸步不離地跟著她。

  在南宮玲瓏用縮骨功離開了天牢之後,寒煜那邊也有了動靜。

  君天磊用他特製的迷藥迷昏了所有獄卒,帶著冷天嘯光明正大地走進了天牢裡。

  君天磊特製的迷藥能讓人產生錯覺,醒來後會以為一切都是夢。

  “三殿下。”君天磊那身飄逸的白衣在牢房微弱的燈光下格外的耀眼,他走到寒煜的牢房前面就想替寒煜打開牢門。

  “天磊,不必了。”寒煜沉冷地阻止了君天磊的動作,吩咐著:“你們不必擔心我,先去查看各處起火的宮殿,看看到底是煙花的星火引起的火災還是人為的。另外通知雲煙主僕,密切留意聞人初的行動,時機成熟之時,把真相丟給向太傅還我清白。”

  “是。”

  君天磊和冷天嘯同時應著。

  “天磊,你還要掌握到太極宮所有動靜,瓏兒被我扯了進來,太子必定心疼至極,亂如麻,皇后又一心想除掉我和瓏兒,為了瓏兒,太子也會和皇后臣子們起爭執,君臣分心,就是我們最好的時機,我們要趁機剪除太極宮的勢力。”

  “是。”君天磊淡冷而恭敬地應著。

  吩咐完畢,寒煜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剛剛還冷漠無情的俊臉上回覆了平時的溫和,低低地說著:“不知道瓏兒此刻是否安好?”

  算計利用了自己最愛的女人,這種滋味和痛苦,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10:29 PM

046 莫名其妙的吻

  太極宮。

  太極殿。

  寒曜坐在上位,在他下面分左右列坐著二十幾位大臣,這些大臣都是向著他的,大部份都和他粘著丁點兒的親,也就是後族勢力。

  他們當中有一品文官,也有手握重兵的大將,勇謀結合。

  “殿下。”太子太傅看著滿臉擔憂的寒曜,嚴肅地說著:“此刻殿下不能心軟,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不管這陰謀是不是三皇子設的,我們都要把它當成是三皇子設下的,毀掉所有有利三皇子的證據,讓三皇子把這罪名一直槓下去,皇上再寵他,企圖加害儲君,還禍及後宮,這就是死罪,皇上難以包庇。”

  寒曜坐著不語,和寒煜有幾分相似的俊臉上掩不住他對南宮玲瓏的擔心。

  此刻他很亂,很亂,根本就沒有心思和大臣們商議決策。

  不管這個陰謀是不是寒煜設的,扯進了他的瓏兒,他就不想嚴查到底。他也決不相信南宮玲瓏會和寒煜聯手炸死他,瓏兒明顯就是偏著他的。

  他也能想到瓏兒或許只是對方利用來擾亂他心神的棋子,可他沒有辦法做到不在乎,連假裝都難。

  望向殿外,黑漆漆的一片,寒風凜冽。

  再想到天牢裡陰暗極寒,瓏兒此刻肯定很冷吧?肯定很害怕吧?

  他都盡量不把她扯進朝政之爭來,可是她還是被卷進來了。

  如今,他只希望她能活著出來。

  父皇不準任何人去看望她,連送衣服的路都被切斷了。

  還好,主審官是剛正不阿的向太傅,總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他可以略略地放心,不用太擔心母后落井下石,逼死寒煜和南宮玲瓏。

  “殿下。”眾人低叫著,眼裡都帶著期盼注視著坐著不語的寒曜,寒曜身上那襲明黃色的太子朝服在燭火的照耀下是那般的尊貴非凡,可他的氣勢總是略差幾分。他那溫沉的眼眸有狠,卻沒有最狠。

  眾人其實很清楚寒曜的本性,清楚寒曜並不喜歡朝政之爭,如果不是嫡子身份,甩不開儲君之位,寒曜肯定會懶得爭一分的。但現實很殘酷,寒曜以嫡子身份,早早就被推上了儲君之位,如果寒曜不爭不奪,那麼他們這些人的性命也會難保。

  說他們為了保住寒曜,還不如說他們是為了保住他們後族的尊貴,他們的地位,他們的榮華富貴。

  “殿下,不能再心軟了,瀾月國最近又蠢蠢欲動了,皇上有意讓三皇子出征,如果讓三皇子立下了戰功,那對殿下的威脅更大。趁事情還沒有發生,殿下要抓住這個機會,把三皇子除掉。”皇后之兄,陳青桐之父,陳侯爺語重心長地勸著。

  “臣等知道殿下重手足情,但三皇子對皇位虎視眈眈又深得皇上寵愛,對殿下將來繼承大統威脅太大,殿下不能再猶豫了。”

  看著眾人期盼的眼神,寒曜深思良久,才沉沉地開口:“保住瓏兒之命,其他的該怎樣做,你們就怎樣做吧。”他是不能過於心軟了,寒煜明顯是個城府極深的人,他如果再心軟下去,別說儲君之位難保,連他們所有人的性命都難保。

  歷代以來,奪嫡,朝政之爭都是充滿血雨腥風的,勝者為王,敗者命喪黃泉,抄家滅族。想抄別人的家族護住自己的家族,就要學會心狠手辣。

  寒曜說完站了起來,轉身就向後殿走去,走了幾步他又扭頭冷冷地說著:“記住,本殿要瓏兒毫發無損!”

  說完,他扭頭,再次邁開沉重的腳步,冷冷而大步地離去。

  ……

  南宮玲瓏帶著啞奴潛伏在相府某處黑漆漆的屋頂上,並沒有潛入相府。

  她在等。

  從她懷疑陰謀是聞人初策劃的,她就想到了聞人初可能會殺人滅口,把知道一切的人,特別是在煙花裡藏有**的人除掉,因為此時向太傅還沒有把製造煙花的人抓起來,或者向太傅的人去抓人了,但還沒有到達煙花製造商那裡。

  煙花是易燃易爆之物,自然不會在鬧市中製造,通常商家都是在效外沒有人煙的地方**生產的。此刻夜色太深,向太傅就算安排了官兵出城去抓捕,也需要一段時間,遠遠不如聞人初的動作快。

  所以她一直在屋頂上監視著相府的動靜,等著證實自己的猜測。

  “啞兄,等會兒如果有人從裡面躍出來,你就跟去,但千萬別被對方發現,如果對方是去殺人的話,你就把他們要殺的人救下來,然後送到向太傅的府裡。”南宮玲瓏一邊盯著還有亮光的相府,一邊低聲對啞奴說著。

  啞奴點了點頭。

  這時候,相府裡果真躍出了一團黑影,那黑影如同鬼影一般,瞬間就不見了。

  “啞兄,看你的了。”南宮玲瓏低低地說著。

  她話音還沒有完全落地,啞奴已經悄無聲息地追著那團黑影而去。

  啞奴消失後,南宮玲瓏也不打算再盯著相府了,轉身就向皇宮的方向而回。

  當她回到皇宮的時候,卻發現一抹紫色的身影站在天牢大門口,負手背對著她而立,在他面前的那些獄卒全都倒在地上不動。

  南宮玲瓏一眼就認出了那抹紫色的身影是和她一起被打進天牢的寒煜。

  寒煜似乎知道她回來了,轉身,溫和的俊臉上浮出一抹淡淡的笑,笑著:“瓏兒,好身手呀,皇宮天牢都未能困住你。”他在吩咐君天磊和冷天嘯查探後宮起火的原因後,最終還是未能壓下自己的擔心,讓君天磊打開了牢房,獨自前來看望南宮玲瓏。

  夜晚的皇宮戒備是很森嚴,但對寒煜這位生於皇宮,長於皇宮的皇子來說,毫無抵擋力。他輕易地闖過重重戒備來到了關押南宮玲瓏的天牢,用君天磊的迷藥把天牢門口的守衛適數迷倒,然後小心地打開牢門往裡走,沒想到看到的是牢房內所有獄卒全被點了昏睡穴,而牢房裡空無一人,牢門卻被鎖得緊緊的,當下他驚詫萬分。

  “彼此彼此。”南宮玲瓏輕鬆地落到了寒煜的面前,低笑著:“何事?”

  她輕鬆的口吻把寒煜當成了來竄門的客。

  “沒事,只想看看我的好瓏兒是否被嚇壞了。”寒煜同樣低笑地應著。

  “對不起,讓你失望了。”南宮玲瓏把俏臉端到了寒煜的面前,皮笑肉不笑地說著:“看到我好好的,三皇子殿下,你可以回你的牢房裡好好地過新年了。”

  說完,她越過寒煜,就向牢房走去。

  驀然,一隻大手自背後伸來攫拉著她的手。

  下一刻,她被那隻大手用力地扯拉著轉身,她撲進了寒煜敞開的懷抱裡。

  溫厚的唇瓣驟然落下,準確地捕捉住她柔軟的紅唇。

  南宮玲瓏一愣,想不到寒煜竟然會吻她,在這個時候,這種場景下,寒煜莫名其妙地吻她。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10:32 PM


047 各人心思

  南宮玲瓏很快回過神來,立即用力地推開了寒煜,冷著臉,捂著唇瞪著他。

  寒煜灼灼地注視著她,眼裡浮現出一抹:可惜!

  他才剛剛吻上,還沒有細細品嘗呢,這丫就反應過來把他推開了,嗯,他吻的動作慢了點,下次要來一個餓虎撲食才行。

  寒煜舔著唇瓣在心裡想著。

  嘴裡卻呵呵地吐出足可以把南宮玲瓏氣得吐血的話來:“瓏兒,這是我送你的新年禮物,也是壓驚賠禮之吻,如果不是我拉你放煙花,你也不會大冷的天,大團圓的新年夜被關進天牢裡。”

  去他的新年禮物,這腹黑狼分明就是占她便宜!

  南宮玲瓏咬牙切齒,切齒咬牙,如果眼神可以殺人,她早把寒煜砍了千萬刀,可恨的傢伙。

  懶得理他,南宮玲瓏轉身離去。

  等到她消失之後,寒煜才低沉地說著:“出來吧,雲煙。”

  隨著他的音落,水雲煙如仙子一般閃落到他的身後三步遠,恭恭敬敬地垂立著。冷風刮著她那襲香氣溢人的衣裙,雙臂上纏著的流蘇如浣紗一般柔軟,腦後三千青絲更是隨風起舞,飄逸至極。她恬靜地站著,絕美的姿容,高雅的氣質,纖細的身子,在這寒風之中,她顯得那般的嬌美,那樣的柔弱。

  誰也無法把她和殺手想到一起去。

  “說吧,何事進宮。”寒煜沒有轉身看她,只是淡淡地問著,右手抬起,落在他的唇瓣上,來回摩挲著,回味著剛剛與南宮玲瓏四脣相觸的美妙。

  下次,他一定要撲倒她,再狠狠地嘗透她的唇。

  反正,她遲早是他的!

  寒煜在心底霸道地想著。

  表面上他卻是那樣的慵懶,那般的淡然,身上那襲紫色錦服並沒有在進天牢時換掉,紫衣飄飄,年輕健壯,挺拔的身軀如蒼松,屹立於冷風之下,俊臉上雲淡風輕,慵懶的鳳眸看不到他半點心思。一個被打進天牢的皇子,生死未卜,他卻鎮靜自若,躲在暗處操縱著棋局瞬變。

  “煙花商人,八死兩失蹤。”水雲煙恭敬地說著,漂亮的眼眸劃過歉意,臉垂得更低了。

  寒煜瞬間轉身,鳳眸更加的溫和了,那卻是他發怒的前兆。

  “動作這般快?”設下陰謀的人,比他想象中麻利呀。

  他以為他能掌握乾坤,沒想到……

  是他太過於輕敵了。

  “三方人馬加殺,三方人馬施救。”水雲煙低低地說著。滅口的三方動作太快,他們救人這一方動作稍慢,除了那個武功出神入化,一身青衫,使一把鈍劍的黑影救走了兩名煙花商人之外,其他八位都死了。但那襲青衫是敵是友?她一時間也沒有辦法確定。

  “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寒煜終是沒有發怒,而是淡淡地讓水雲煙回煙花閣裡。此刻已是黎明前,他也要回到天牢裡維持原狀了。

  “屬下告退。”水雲煙不著痕跡地朝南宮玲瓏消失的方向看了看,終是什麼也不敢再問,轉身一縱,如行雲一般,消逝在黑色的天際裡。

  寒煜也如鬼魅一般消失了。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到來,大地更加陰黑沉冷。

  歡愉的皇宴演變成陰謀暗殺儲君,好好的新年硬是被染上了幾分的緊張,幾分的詭異,幾分的較勁。

  哪一方贏,哪一方敗,哪一方坐收漁翁之利,盡在這一場陰謀中演變。

  正月初一,新年第一天,皇上是不早朝的。

  一般來說,正月初一皇宮都會舉行家宴,就是進宮參加此宴的都是皇親國戚,但此刻皇宮內氣氛格外的緊張低沉,家宴在籌備中,人人臉上卻沒有歡快之色。

  皇后的慶寧宮,坐等對手落敗。

  太子的太極宮,在害人也在救人,既要把陰謀死死地栽在寒煜身上,又要想方設法保住玲瓏郡主性命。

  南宮府裡,惶恐之中夾著儀長公主幾分的憤怒,幾分的害怕。

  身為南宮玲瓏之母,儀長公主其實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她和皇上之間……

  皇上寵愛南宮玲瓏,是陽光一面,背後一面卻恨不得南宮玲瓏死,只是這一面除了儀長公主之外,沒有人知道皇上對南宮玲瓏其實愛恨交織。

  武林盟主南宮浩在擔憂中直喃:早該讓女兒闖蕩江湖去,免受奪嫡牽連的,可如今,怕的是,就算遠離是非之地,也難脫是非之纏呀。

  而御書房裡,皇上寒天運坐在龍椅裡,若無其事地看著他的書,卻不見任何人,存心把緊張詭異的氣氛推到最高點。

  偶爾,他腦海里掠過的是他皇姐惶恐帶淚的臉,以及南宮玲瓏年輕冷靜的俏顏。

  放下手中的書,寒天運低嘆著:不愧是母女呀,都有傾倒眾生的資本。

  如果不是她的拒絕,或許年輕的她便是他的愛女了。

  不過……

  寒天運忽然低笑,眼底是寵溺,是讚賞,他最愛的兒子繼承了他年輕時的個性,對付政敵手段一樣,選擇女人,目光也一樣。只是,他這一輩子都得不到他真正愛的女人,希望他的兒子能與心愛的女人攜手白頭。

  現在,就讓他這個帝皇以一位平常父親的心,給兒子一些非人的考驗了。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10:34 PM

048 太子情深

  天牢。

  南宮玲瓏躺在被她用衣袖拂乾淨的陰冷地板上,合著雙眸,閉目養神。凌晨的時候,她從外面回到天牢裡,一副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的樣子,在牢房的地板上安靜地躺著,等到那些獄卒的昏睡穴自動解開醒過來,帶著懷疑趕緊來查看牢房時,她還在牢房裡的事實擊碎了獄卒們的懷疑,讓他們誤以為他們是在做夢。

  白天,她什麼也不能做,除了呆在天牢裡,就是等著向太傅的審問。

  “太子殿下,請不要為難奴才們。”驀然外面傳來了獄卒們為難的聲音。

  南宮玲瓏立即睜開了雙眸。

  寒曜來了!

  “讓開!”寒曜溫沉的聲音隱隱壓著怒意,他冷冷地瞪視著把他攔下的獄卒,雙手背負於後,身上那襲明黃色的太子朝服提醒著獄卒們,他是太子殿下,是東宮儲君,不是誰都能攔的。

  跟在他身後的是兩名宮女,宮女手裡分別捧著一套嶄新的棉被以及兩套厚厚的棉襖。

  今天沒有下雪,但寒風依舊暴怒,冷得讓人不敢輕易走出屋外。

  寒曜一夜難眠,擔心被打進天牢裡的南宮玲瓏,擔心她冷著。

  明知道皇上下令了,沒有皇上的允許,誰也不準來看望南宮玲瓏和寒煜,可他就是壓不下擔心,一大清早便準備了厚厚的棉被以及棉襖,偷偷地前來天牢,給南宮玲瓏送衣服。

  沒想到獄卒居然敢攔他的路。

  “太子殿下,皇上有令,沒有皇上的允許,誰也不準看望玲瓏郡主,殿下請別為難奴才了。”獄卒惶恐地說著。

  在牢房裡的南宮玲瓏聽到獄卒的話,微微地怔了怔,現在她總算知道為什麼沒有人來看她了,原來是她的皇帝舅舅下的命令。

  脣邊忍不住浮起了一抹嘲笑,果真是伴君如伴虎呀。

  她無辜地被卷進了陰謀,皇帝舅舅居然要切斷她與外界的接觸,難道皇帝舅舅害怕別人救走她,還是當真認為她存心要炸死寒曜,所以切斷她和外界的接觸利於審查嗎?亦或想逼著某人違反君命?

  想到這裡,南宮玲瓏忽然全身一震,因為最後一個可能性是針對寒曜。

  “讓開!”寒曜語氣再加重了三分,冷意夾著怒意狠狠地擲到了獄卒面前。

  “太子殿下請回吧。”獄卒雖然惶恐不安,但還是堅持著皇命。

  太子得罪不起,但是皇上更加得罪不起呀,皇上有令,不準任何人探望犯人,他們要是違反了皇命,死罪一條呀。

  “曜表哥!”南宮玲瓏暗運內力急急地叫著,以她對寒曜的了解,寒曜肯定會強行闖進來的,她不能讓寒曜因為她而違反了皇命。在皇命面前,沒有父子之情呀。

  皇上最忌的就是有人挑戰他的威嚴。

  “曜表哥,我沒事,你不用擔心,你快走吧。”皇上會下那個命令,肯定是有目的。

  “瓏兒。”聽到南宮玲瓏的聲音,寒曜更是心急,倏地抬手,就想一掌拍飛擋道的獄卒。

  “曜表哥不要!”南宮玲瓏急急地叫著,像是看到了寒曜出手似的,她急急而發狠地說著:“曜表哥,立即走!走!否則以後我再也不理你了!”

  寒曜拍出的大掌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斯文的俊臉上掩不住他的擔心與痛楚。

  他心愛的女人背上了謀殺他的罪名,他明知道她是無辜的,可他此刻連想見她一面都不能,有那麼一瞬間,寒曜意識到了皇權的重要性,龍椅的無上至尊。

  大掌慢慢地放下,寒曜自心底發出一聲低吼:“瓏兒!”

  南宮玲瓏沒有再出聲,只是聽到寒曜那聲夾著無盡苦楚的低吼,她的心揪了揪。寒曜對她,一直都是最好的。無論是前生還是重生後,他對她都是那般的好。前生,她對趙然一見鍾情,一意孤行,請旨賜婚,不知道自己那樣做,傷了誰的心,痛了誰的情。

  重生後……

  她已經看淡了情愛,更不願再嫁入深宮禁苑。

  得不到南宮玲瓏的回應,寒曜的痛揪得更緊了,轉身,他從宮女手裡拿過棉被,遞給差點就要死於他掌下的獄卒,剛才一怒之下,他暴露了武功。

  “拿給玲瓏郡主,不準對郡主無禮!剛才之事,誰敢透露半聲,殺無赦!”寒曜把棉被用力地塞到了獄卒的手裡,一向溫和的眼眸變得異常的陰冷,異常的森冷,如同沾了劇毒的利劍一般,散髮著殺氣,狠狠地瞪著所有獄卒,暗中警告著,如果獄卒敢把他會武功的事情說出去,他會殺人滅口!

  獄卒們連忙撲跪在他的腳下,惶恐地應著:“奴才們什麼也沒有看到。”

  寒曜又深深地看向了牢房,半響,他才轉身,冷冷地離開。

  走了幾步,他忽然停下了腳步,陳青桐領著蘇兒站在他面前五步之遠,漂亮的丹鳳眼炯炯地看著他。

  “殿下,這是您該來的地方嗎?”陳青桐輕啟檀口,吐出口的話夾槍帶棍,全是她的憤怒,是她的嫉妒。

  奉皇后懿旨進宮,沒想到會被她看到她未來的夫君不顧皇命,偷偷地給她的死對頭送衣服棉被。

  寒曜跨上前幾步,高大的身軀罩住陳青桐,略略低首,宛如來自冰山的聲音逸出:“陳青桐,本殿也是你能質問的嗎?”

  陳青桐仰視著他,俏臉上的表情不變,暗中卻暗咬銀牙,她是他未過門的妻子,他卻存心以太子之尊強制地壓她,存心讓她在他面前低一等。

  這些都是南宮玲瓏害的!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10:35 PM


049 右相探監

  “記住你的身份!”寒曜冷冷地拋下一句,半點溫和也不給陳青桐。

  越過陳青桐,寒曜領著兩名宮女離開了天牢。

  瞪著寒曜留給自己的冷漠無情背影,陳青桐銀牙再次緊緊地咬了起來。

  心,止不住痛意。

  刺骨的寒風帶著刀尖,狠狠地刺著她,在她的身上劃出千刀萬刀。

  墜入冰窖是什麼滋味,她這一刻體會到了。

  俏臉上的溫和在寒曜越過她那一刻便不復見。

  丹鳳眼裡掠過了堅定,她,一定會讓寒曜以後都離不開她的!

  腳下一動,陳青桐依舊領著蘇兒往裡走著。

  那幾名獄卒捧著寒曜送來的衣服正想轉身送到牢房裡給南宮玲瓏,忽然又看到陳青桐,他們隨即再次攔下了陳青桐,恭敬又淡冷地說著:“青桐郡主止步,皇上有旨,誰也不準探望玲瓏郡主。”

  “本郡主不是前來探望的。”陳青桐淡冷地說著,脣角刻著幾縷淡淡的冷笑,眼底染著她的心狠,瞪著獄卒手裡捧著的新衣服,她纖纖玉手伸出,淡冷地說著:“衣服給我!”

  寒曜不顧皇命前來送衣服給她的情敵,她偏偏就是要南宮玲瓏冷死。

  不管南宮玲瓏有罪還是沒罪,此刻進了天牢,她姑媽絕對不會讓南宮玲瓏進來的,她也不會!

  “郡主,這是……”獄卒遲疑了。

  陳青桐俏臉倏地一沉,冷冷地瞪著獄卒,如同外面的寒風那般冰冷,瞬間讓獄卒們冷得在心裡打顫,沒有溫度卻威嚴十足的聲音逸出:“狗奴才,你們想害死太子殿下嗎?”

  獄卒們連忙撲跪在她的面前,顫抖地說著:“奴才們不敢。”

  “不敢?”陳青桐冷笑,瞪著那兩套棉襖,冷哼著:“皇上有令不準私下探望罪犯,如今太子殿下不顧皇命,私下送來了衣服棉被,不就是公然違抗皇命嗎?皇上知道了,太子殿下輕則受到譴責,重則……你們還敢說不是害太子嗎?”

  聞言,獄卒們顫抖得更厲害了,陳青桐字字帶針,帶刺,卻句句在理呀。

  顫顫抖抖地,獄卒們趕緊把那兩套棉襖和棉被遞送到陳青桐的面前。

  陳青桐滿意地拿過了衣服,隨即丟給身後的蘇兒,沉冷地吩咐著:“蘇兒,拿到無人的地方燒了,別讓人抓到太子來過天牢的半點痕跡。”

  “是。”蘇兒恭敬地應著。

  陳青桐又狠狠地朝牢房方向瞪了一眼,才轉身冷然地離去。

  坐在牢房裡的南宮玲瓏把陳青桐的話都聽進耳裡去了,她臉上沒有什麼反應,只是淡淡地聽著。雖然陳青桐視她為死對頭,無可否認的是,那女人倒是一心一意為了寒曜好。

  寒曜有點兒感情用事,真的不適合朝政之爭呀。

  時間靜悄悄地流逝,讓她好奇的是,向太傅並沒有提審她。

  或許向太傅還在忙著搜集證據吧。

  昨天晚上她吩咐啞奴去辦的事情,也不知道如何了。

  望向外面,南宮玲瓏盼著黑夜的到來。

  靠著冰冷的墻壁,南宮玲瓏再次合上了眼眸,閉目養神,準備晚上再當夜貓。

  驀然,她迅速地睜開了眼,看著站在牢房門前的聞人初一身白衣勝雪,衣袂隨著手的劃動而劃出優美的弧度,俊臉掛著淡淡的笑,桃花眼微彎,也在淡淡地笑著,定定地睨睇著她。

  他身後,空無一人。

  “我沒有驚擾郡主的美夢吧。”聞人初淡淡地笑問著,他在南宮玲瓏面前,並不像其他大臣那樣自稱為臣。

  “如果我說有,你會不會以死謝罪。”南宮玲瓏皮笑肉不笑地應著。

  聞人初呵呵地低笑了兩聲。

  南宮玲瓏自地上站起來,走到了牢房前,杏眸炯炯地瞪著聞人初那張讓她看一次就想揍一次的俊臉,一看到他,她就會想起自己身上的怪毒,就會想起這該死的狐狸奪走了她的初吻,越是想起,她就越想扒了聞人初的狐狸皮。

  “皇上對相爺真是信任至極呀。”南宮玲瓏清脆的聲音如黃鶯一般動聽,但聽在聞人初耳裡,卻字字都是憎恨。

  皇上不準任何人來看她,卻準了聞人初來,不得不說這個男人有本事讓皇上同意他來天牢。

  “因為我對皇上忠心耿耿,皇上自然也會對我信任至極。”聞人初依舊淡淡地笑著,桃花眼卻灼灼地盯著南宮玲瓏,不著痕跡地把南宮玲瓏細細地打量了一番,確定她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說吧,來意。”南宮玲瓏懶得再和他打哈哈,打斷了聞人初的君臣忠心論。

  她不認為聞人初是因為擔心她才來看她的。

  這陰謀,她認準了是聞人初設下的,聞人初此刻前來準沒安好心。

  “我來看看你好不好,不行嗎?”聞人初上前一步,拉近了與南宮玲瓏的距離,桃花眼彎成了半月,灼灼地睨著南宮玲瓏,眼底眸光略略閃動,卻是不為人知的眼神。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10:37 PM

050 狠辣

  “現在看到了,我還好好的,你很失望吧。”南宮玲瓏揚起了一抹笑,笑中盡是刺骨的寒意,她和聞人初之間,除了敵對還是敵對。

  她不會希冀他的關心,他也別想得到她的友好對待。

  “我擔心呀。”聞人初右手略略地抬起,一串鎖匙在他的右手拿著,那是牢房裡的鎖匙。

  南宮玲瓏瞪著他,不答話。

  和這個人相處的時候,答了他的話,很容易被他套走他想知道的事情。

  最好的方法,就是他說,她少答。

  看到南宮玲瓏不理自己,聞人初也不生氣,俊美得如同天神的臉還是掛著那抹能傾倒眾女的笑,再上前一步,用鎖匙打開了南宮玲瓏的牢房門,卻不是讓南宮玲瓏出去,而是他走進了牢房裡。

  “郡主,昨天晚上十個煙花製造商,八死,兩失蹤呀。”聞人初走進了牢房裡,站在南宮玲瓏的面前,兩個人的距離很近,近到南宮玲瓏都能聞到他身上的剛強氣息,不過南宮玲瓏硬是覺得聞人初身上帶著一股狐騷味,呵呵,當然這是她故意的。

  南宮玲瓏向後一靠,靠在牢房門上,雙手環胸,語氣輕淡,問著:“這些與我何關?相爺該不會懷疑是我殺的吧,我可是在這裡插翅也難飛呀。”

  聞人初呵呵地低笑著,人卻逼近了兩步,幾乎貼到了南宮玲瓏的身上,桃花眼近距離地注視著南宮玲瓏,性感的脣瓣輕輕地說著:“那些可是證人呀,如今都沒有了,郡主就不擔心一輩子坐在天牢裡,或者……上斷頭台嗎?”

  昨天晚上確定了煙花裡藏有了炸藥之後,效果雖然不算理想,但也不錯了,於是他吩咐夜梟可以除掉那些煙花商了,不讓任何人掌握到陰謀背後的策劃者是他,沒想到夜梟未能完成任務,當初逃出了相府的啞奴突然出現,救走了兩名煙花商,夜梟奮力追殺,卻又遇到第三方人馬阻擋,終未能除掉最重要的證據。

  當初追殺啞奴的人回報,啞奴是被南宮玲瓏救走,不,準確地說是啞奴救走了南宮玲瓏。

  他懷疑啞奴突然出現是南宮玲瓏吩咐的。

  但南宮玲瓏昨天晚上就被關進了天牢,她如何離開天牢,吩咐啞奴救人?

  帶著這個疑問,他才會進宮請旨探監的。

  “清者自清。”南宮玲瓏睨著聞人初那張傾倒眾生的俊臉,一字一字地噴在聞人初的臉上。

  “呵呵,郡主還是太天真了,進了天牢裡的人,哪還有‘清者自清’呀。”聞人初再次低低地笑了兩聲,驀然他雙手如鉤擒向南宮玲瓏的下巴。

  南宮玲瓏急急地一仰頭,聞人初的手從她的面前穿過,幾乎就貼到了她的鼻端。她在向後仰頭躲過聞人初的攻擊時,腳下也狠狠地踢向了聞人初,頭急急地向旁邊偏開,總算躲過了聞人初突然的一招。

  和聞人初交過手,知道自己並不是聞人初的對手,南宮玲瓏想著避而不接,但牢房裡太窄了,她也避不到哪裡去,只能使盡自己畢生所學再一次和聞人初交手。

  兩個人在牢房裡打了起來,外面的獄卒居然沒有一個人進來看看,想必是聞人初下了命令不準他們進來了。

  交手同樣是十幾招,聞人初就招式突變,一掌狠狠地朝南宮玲瓏的太陽穴拍來,這一掌如果拍下,南宮玲瓏立即倒地身亡。聞人初此刻的心思似乎特別的歹毒,在這一掌拍出之時,用上了八成的內力,掌風如同外面刺骨的寒風那般呼呼而起,形成了一道強大的風網,瞬間把南宮玲瓏席捲,不讓南宮玲瓏有機會脫離而逃。

  南宮玲瓏除了舉掌相迎之外,別無他法。

  “砰”的一聲響,兩個人對掌,南宮玲瓏內力不如聞人初,被震得向牢門的方向飛去。

  聞人初腳下瞬間急移,如鬼魅一般,搶在南宮玲瓏撞上牢門之前把南宮玲瓏帶入懷裡,但下一刻,他又把受了內傷的南宮玲瓏身體一轉,將她面對著牢門,用力地把她的頭往牢門柱子中間的空隙塞去。

  這個男人好狠的心呀!

  南宮玲瓏脣邊逸出了鮮血,內傷傷得不輕。

  這該死的男人,竟然還狠心把她往牢門撞塞而去。

  這柱子與柱子之間的空隙那般窄小,他再怎麼用力撞塞,她的頭也是出不去的,反倒是夾在中間,疼痛難忍,難受至極呀。

  聞人初一手按著她的頭,狠心地把她的頭往柱子空隙間推塞的同時,另一隻手卻又扣住了南宮玲瓏的腰肢,緊緊地控制住南宮玲瓏。

  “夾得難受嗎?頭痛嗎?”聞人初身體一趨,傾壓在南宮玲瓏的背部,天運皇朝公認最俊美的那張臉湊到了南宮玲瓏的脖子,淡淡地笑問著。

  南宮玲瓏不答,這個男人是變態的!

  “或者你縮一縮的話,就能減輕此刻的痛苦了。”聞人初低低地笑著,桃花眼盛載了溫柔,明明在傷人,他的眼神卻像在寵愛一般。

  南宮玲瓏咬牙不語,頭被夾得很痛,幾乎要被兩根木柱子夾扁了。

  心裡狠狠地罵著:縮你該死的頭!聞人初,大變態,算你狠!

  舊怨新恨,讓南宮玲瓏和聞人初之間的過節更上一層樓,也為以後的交戰之路鋪得更深更寬了。

  看到她不語不言的,聞人初的臉湊到更近了,瞄到南宮玲瓏藏在衣襟下的脖子,肌膚雪白,他的桃花眼閃了閃,溫潤的脣瓣輕輕地落在那雪白的肌膚上。

  “聞人初,拿開你的狼脣,否則我會把它割下來喂狗!”南宮玲瓏在聞人初吻著她的脖子時,身體微微地顫了顫,咬牙切齒地低吼著。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10:40 PM


051 不錯,合我意!

  “呵呵,好瓏兒,憑你現在的本事,對付普通的高手還行,但對付本相,差遠了。”聞人初好脾氣地笑著,兩片脣瓣一張,含著了南宮玲瓏的耳垂。

  “瓏兒不是你叫的!”南宮玲瓏牙齒咬得咯咯響,但她還得忍著。

  聞人初前來,還說了外面發生過的事情,目的不純,她可不認為聞人初是好心讓她知道外面的情勢。他分明就是懷疑兩名失蹤的煙花商與她有關。

  嗯,或許是啞奴救走了兩名煙花商,那的確是與她有關了。

  但她人在大牢裡,聞人初怎麼會懷疑到她的身上。

  這大變態現在這般對她,說的話又話中有話,他似乎是懷疑她會縮骨功。

  南宮玲瓏全身都顫了顫。

  這個男人太敏感,太厲害了。

  和他打交道,一定要全力以赴才行。

  “呵呵。”聞人初依舊低笑著,那笑聲聽起來真的溫暖如春天裡的朝陽。

  他離開了南宮玲瓏的後背,按著南宮玲瓏的手倏地加重了力道,狠命地把南宮玲瓏的頭硬是推出了牢房外,因此也弄亂了南宮玲瓏的發絲,扣著南宮玲瓏腰身的大手,也鬆開了。

  看著南宮玲瓏的頭在外,身在內,他像是完成了一件讓人賞心悅目的傑作似的,滿意地笑得更溫和了。

  打開牢門,聞人初走出了牢房,來到南宮玲瓏的面前,右手輕佻地挑起了南宮玲瓏的下巴,南宮玲瓏隱忍著,任他挑著,杏眸圓瞪著,狠狠地瞪著他。

  “吐血了,傷得不輕吧。”聞人初手指似乎愛憐地拭著南宮玲瓏嘴角邊的血漬,另一隻手從懷裡摸出了一隻藥瓶子來。

  這個人身上無時無刻都能摸出藥瓶子來的嗎?

  南宮玲瓏暗思著。

  他又想對她下什麼毒?

  她以前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右相大人擅長使毒?

  不過她前生從來沒有和聞人初接觸過,自然不了解聞人初。

  聞人初鬆開挑著她下巴的手,擰開了藥瓶子的蓋子,從裡面倒出了一顆比黃豆大一點的淡黑色藥丸來,然後伸手過來就想捏著南宮玲瓏的下巴,喂南宮玲瓏吃藥。

  南宮玲瓏雙手一揮,揮開他的大手,怒目圓瞪,冷冷地警告著:“聞人初,你想給我吃什麼毒藥?”

  “不是毒藥。”聞人初呵呵地笑著,倏地出手如風擒住南宮玲瓏的下巴,然後把藥丸塞進了南宮玲瓏的嘴裡,笑呵呵地說著:“我勸你最好就把藥吞進肚子裡去,否則……”他的俊臉傾壓過來,低低地說著:“我不介意用嘴喂你。”

  這個大變態!

  南宮玲瓏冷冷地瞪著聞人初,抿脣不語。

  “不吞?”
  聞人初慢騰騰地拂了拂南宮玲瓏的紅脣,桃花眼微微地彎了彎,低笑著:“看來懷念的人,不止我一人。”說完,他作勢低頭。

  南宮玲瓏不想再受辱,只得把藥吞了下去。

  聞人初滿意地鬆開了她的下巴。

  但隨即他還是飛快地俯下頭來,吻上南宮玲瓏的紅脣。

  “砰!”

  南宮玲瓏趁此難得的大好機會,迅速地呼出一掌,狠狠地拍在聞人初的胸膛上。

  丫的!

  第一次被強吻,那是意外,她也被驚到了,才會讓這變態占了便宜。

  第二次,她再發呆任他占便宜,她就不是南宮玲瓏了。

  南宮玲瓏呼出一掌之後,還拍了拍掌,像是打得很過癮似的。

  聞人初想不到她在受了內傷,又被他強吻之時,會對他出掌,沒有絲毫防備,空門大開,結結實實地挨了她一掌,瞬間就被震退了好幾步,站穩之時,丹田真氣亂竄,喉嚨間涌上了腥味,一口鮮血逸了出來,順著他優美的脣角滑落。

  “你!”聞人初俊臉陰沉得如同雷公,桃花眼殺機頓現,身形一閃,閃到了南宮玲瓏的面前,迅速地扣住了南宮玲瓏的喉嚨,正想狠狠地掐下去的時候,對上了南宮玲瓏那雙帶恨卻依舊明亮清澈的杏眸時,他手上的力道又在一瞬間收回。

  鬆開了大手,後退兩步,聞人初拭去了脣邊的血,瞅著南宮玲瓏,淡淡地笑開了,說著:“不錯,合我意。”

  說完,他投給南宮玲瓏一記深不可測的眼神,轉身,向外面飄出。

  在他走後,一名獄卒搬了一張板凳走到了牢房前坐下,緊緊地盯著南宮玲瓏。

  不用說也知道是聞人初吩咐的。

  南宮玲瓏就這樣保持著頭在外,身在內的姿勢一直站著。

  她發絲散亂,脣色因為受了內傷而顯得有幾分的蒼白。

  此刻,她需要調息。

  她看一眼負責監視她的獄卒,說著:“你過來一下。”

  獄卒防備地看著她。

  “我現在這個樣子,能吃了你嗎?”南宮玲瓏沒好氣地說著。

  獄卒才從板凳上站起來,走到她的面前。

  風,瞬間刮起。

  下一刻,獄卒無聲地倒在了牢房門前的地板上。

  確定獄卒倒地並沒有驚動外面的人時,南宮玲瓏才施展縮骨功,把頭從牢房外面縮了回來,然後走到角落裡盤膝而坐,運功調息。

  當她調息完畢的時候,發現自己的內傷居然恢復了,她忍不住攏了攏蛾眉,她內力不算十分渾厚,就算調息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治好自己的內傷,而此刻她只不過運功調息了一會兒,內傷竟然就好了。

  不對勁!

  不正常!

  驀然,她想到了聞人初逼她吃下去的那顆藥丸,難道那是治療內傷的好藥?

  可是聞人初為什麼這樣對她?

  既對她痛下殺手打傷了她,又要醫她?

  那變態的心還真能捉摸呀。

  南宮玲瓏懶得猜想,內傷恢復了最好不過了。

  自地上站起來,她走到牢房前,施展縮骨功把頭伸出了牢房外,然後蹲下身去,解開了那名獄卒的昏睡穴,在獄卒睜開雙眼的時候,她巧笑倩兮地說著:“這位大哥,你撞邪了,怎麼忽然間就睡了過去。”

  獄卒急急爬起來,後退兩步,瞪著南宮玲瓏,南宮玲瓏還是剛才的模樣,看不出有什麼不同呀,真要說不同的便是她的脣色已經回覆了紅潤,正調侃地笑睨著他。

  他無端端地怎麼會失去意識?

  “這裡陰氣沉沉的,想必冤死了不少人吧。”南宮玲瓏環視著牢房四周,故意說得陰森森的。

  獄卒想起自己昏睡前感到了一陣陰風吹向他,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全身爬起了雞皮疙瘩。

  天牢,自然也有冤死人的時候。

  難道有鬼!

  獄卒的臉色變得青白,他趕緊跌跌撞撞地轉身跑了出去。

  “呵呵,膽小鬼,這種膽量也能當獄卒。”南宮玲瓏嘻嘻地低笑著,被聞人初惡整的壞心情在戲侃了獄卒之後,好了幾分。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10:44 PM

052 措手不及

  冬天的白日總是結束得很早。

  黑色的天窗拉下來。

  皇宮裡所有的河流,湖水都結了厚厚的冰塊,皚皚白雪又讓黑色的夜晚多了幾分幽冷。

  安宴如常進行,但卻結束得很早,因為寒天運只是露了露面,甚至連酒杯都沒有碰一下,就回他的寢宮去了。

  原本是想趁家宴想替南宮玲瓏分辯的寒曜,希望落空。

  他的勢力很得力,在一天的時間內就幫他查到煙花藏有炸藥,南宮玲瓏半點也不知道,也就是說南宮玲瓏點燃的煙花向他飛炸而來,是意外。

  可他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寒天運卻走了。

  回到寢宮裡的寒天運,靠坐在龍椅上,神情深不可測,他似乎在等著什麼似的。

  沒過多久,他的貼身太監,太監統領福公公從外面走進來,小心地稟報著:“皇上,儀長公主和駙馬爺求見。”

  寒天運略略地挑了挑眉,抬起右手撫了撫自己的下巴,深不可測的龍眸閃了閃,低淡地吩咐著:“宣儀長公主單獨進來。”

  “是。”福公公恭恭敬敬地應著,轉身向外面走去宣儀長公主進來。

  儀長公主很快就跟著福公公進來了。

  寒天運從龍椅上站了起來,走下了座下,站到了儀長公主的面前,儀長公主想向他行禮,被他阻止了。

  細細地看著自己的皇姐,那張風韻猶存的絕美臉上僅是一天一夜已經憔悴了幾分,是擔心女兒所致。

  寒天運的心掠過了痛楚。

  他輕輕地擺了擺手,示意福公公退下,等到倘大的寢室裡只有姐弟倆的時候,寒天運情難自禁地執拉起了儀長公主的手。

  “皇上!”儀長公主臉色一變,急急地掙脫他的大手,後退了好幾步,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寒天運臉色也是大變,意識到自己再次情難自禁,不禁有點惱羞成怒。

  自小,兩人一起長大,感情極好,可他對皇姐的感情漸變。

  他是九五至尊,全天下的女人,只要他想要,都可以得到,偏偏眼前這個女人是他的姐姐,他想要卻要不到。

  曾經,他也想不顧世人的眼光,逼姐為妻的。讓他意外的時,太后當時並不反對,讓他有點懷疑姐弟之間的血緣關係,可儀長公主以死反抗,他最終不得不放棄逼姐為妻,卻遲遲不肯替儀長公主指婚,直到後來南宮浩的出現,武林第一世家的勢力飛速猛進,成了他心中一塊心病,只得忍痛把儀長公主指婚給南宮浩,借此控制了南宮府。

  這就是儀長公主是皇姐,但南宮玲瓏卻比寒曜小了好幾歲的真正原因。

  “皇姐求見朕所為何事?”寒天運明知故問地問著,視線陰沉地瞪著儀長公主。兩個人雖然都年過半伯了,但是寒天運那顆痴心並不變,儀長公主在他眼裡更顯女人的風韻,更迷著他的心,更刺痛了他的情。

  “皇上,瓏兒是無辜的,求皇上放了瓏兒吧。”儀長公主立即撲跪在地上,哭泣著。

  “朕不是讓向太傅調查了嗎?只要瓏兒是無辜的,朕絕對不會傷她分毫。”寒天運淡淡地說著。

  “可是……”

  “皇姐不必過於擔心,瓏兒是習武之人,她不會輕易有事的。”寒天運輕描淡寫地說著。

  轉身,他背對著儀長公主,走到了窗前站著,微微地推開了些許的窗,看著黑色的天底,並沒有喚儀長公主起來。

  倘大的寢宮在一瞬間轉入了死靜。

  在儀長公主跪求寒天運的時候,南宮玲瓏卻再次從天牢裡竄了出來。

  不過這一次她並沒有離開皇宮,因為她一離開天牢,就被一團青影攔住了。

  “啞兄,你怎麼在這裡?”看清攔著自己的人是啞奴的時候,她有點吃驚地問著。

  啞奴深幽的眼眸對上她的吃驚,抿了抿脣,轉身,就往某處屋頂飛掠而去。

  南宮玲瓏立即跟隨著。

  當她在屋頂上落下腳步的時候,卻看到屋頂上有兩名中年男人被點了全身穴道,坐在那裡。

  “他們是你救下的煙花商嗎?”南宮玲瓏看了兩名中年男人一眼,又看向了啞奴,低低地問著。

  啞奴點了點頭。

  “我不是讓你把他們送到向太傅那裡嗎?”這可是重要的證人呀,煙花是在進宮前就被做了手腳的還是在進宮後被做了手腳的,都要從煙花商這裡查獲。

  她已經吩咐了啞奴,只要從黑影手裡救下的人,都送到向太傅那裡,通過向太傅的手,光明正大地還她的清白。

  啞奴搖了搖頭,表示向太傅那裡不安全。

  向太傅再剛正不阿,終是老臣,手下那些官兵又怎能阻止一等一的殺手殺人滅口。

  深知這兩名煙花商關係到主子的清白,啞奴自然不敢有絲毫的輕心,所以救下了兩名煙花商後,便躲了起來,等到夜色深了,才提著兩名煙花商往皇宮天牢而來,交給南宮玲瓏處理。

  看懂了啞奴的意思,南宮玲瓏也為難了:“可是帶到我這裡也不行呀。皇宮裡耳目雜亂而眾多,我白天又要呆在牢裡,如何安置保護他們。”她走到兩名被啞奴救下來的煙花商面前,出手解開了他們的啞穴。

  “俠女救命呀,俠女救命呀。”兩名煙花商啞穴被解,立即急急地向南宮玲瓏求救,他們覺得南宮玲瓏是個好人,嗯,雖然救了他們的啞奴似乎也是好人,但太可怕了。

  南宮玲瓏在他們的面前蹲下,看著他們,深思地問著:“三皇子的煙花都是從你們手裡買的?”

  “沒,沒,只有一小部份。”

  “對,只有一小部份。”

  兩個人異口同聲地應著。

  一小部份?

  南宮玲瓏挑了挑眉,想到聞人初說煙花商八死兩失蹤,一共就是十個人,那麼寒煜是從十人手裡買的煙花。藏有炸藥的煙花又是從誰手裡買的?還是十名煙花商都提供了藏有炸藥的煙花?

  冷冷地瞪著兩名煙花商,南宮玲瓏陰冷地質問著:“煙花裡藏有炸藥,可是你們做的手腳?”

  兩名煙花商臉色大變,吱吱唔唔著不說話。

  看他們的神色,南宮玲瓏就知道是他們。當下俏臉一沉,語氣更顯森冷:“你們好大的膽,居然敢陷害三皇子,又加害太子殿下,你們活得不耐煩了!”

  “女俠,我們也是被一名黑衣人逼迫的。”一名煙花商惶恐不安地應著,紙是包不住火的,何況他們犯下的還是滔天大罪,早就害怕東窗事發了,此刻被南宮玲瓏一質問,連狡辯都失去了勇氣。

  “黑衣人?”南宮玲瓏眉一挑,急急地問著:“誰?”

  “黑衣人矇著黑布,我們都不知道他長相如何,不過,他的口音卻是瀾月國的。”一名煙花商顫抖地說著。

  瀾月國?

  難道聞人初真的是瀾月國的人?

  南宮玲瓏站了起來,當機立斷地吩咐著啞奴:“立即把這兩名煙花商送到向太傅那裡,向太傅一定會立即升堂審問,這兩個人……”南宮玲瓏掃了兩名煙花商一眼,冷冷地說著:“諒你們也不敢再隱瞞下去,刑部的刑具可不是鬧著玩的。”

  啞奴點頭,走上前來,出手如風,再次點了兩名煙花商的穴道,然後又深深地看著南宮玲瓏。

  “我沒事,你不必擔心,把他們送到向太傅那裡後,你也別離開,直到向太傅審問完畢。這兩個人,包括我的性命,都交到你的手裡了。”南宮玲瓏最後一句話加重了幾分,提醒啞奴一定要萬萬分小心,千萬別被聞人初的人有機會再殺人滅口。

  啞奴重重地點了點頭。

  ……

  啞奴把兩名煙花商親自送到向府裡,啞奴不會說話,又是深夜前往,讓向府以為是刺客,啞奴幾乎是打進向府去的。

  打鬥聲驚動了老太傅,他披著厚厚的外衣匆匆而出,在院落裡看到了啞奴以及被啞奴緊緊地拖著的兩名煙花商。

  見多識廣,經歷過大風大浪的老太傅立即意識到來人不是刺客,大喝一聲:“都住手!”

  隨著他一聲大喝,向府所有護院全都停了下來。

  地上,倒滿了向府的護院,全都是被啞奴打倒在地,但沒有傷及性命。

  向府的人收手之時,啞奴出手如風拂解開兩名煙花商的啞穴,然後把兩個人丟到了向太傅的面前。

  “這是?”

  啞奴只是手握著鈍劍,冷冷地瞪著兩名煙花商,院落裡,風大,吹開了他的發絲,露出了他那張赫人的臉,在燭火的照耀下,嚇得在場的人倒退了幾步。

  “大人饒命呀,饒命呀。”兩名煙花商剛才都把南宮玲瓏吩咐啞奴的話聽清了耳裡,此刻被丟到了老太傅面前,他們連忙跪爬到老太傅面前,拼命求饒著。

  向景天瞪著他們,又看一眼啞奴,質問著:“你們都是什麼人?”

  兩名煙花商你看我,我看你,垂下了臉,吱吱唔唔。

  啞奴上前幾步,手中鈍劍一劃,寒光如電閃,在兩名煙花商面前劃過,兩個人瞬間嚇得面如死灰,被逼著說出了身份。

  向景天一聽說兩個人就是被人救走了的兩名煙花商,當下臉色一整,正想吩咐人把兩名煙花商押至刑部大牢,誰知啞奴阻止了他。

  啞奴指指天,指指地,指指兩名煙花商,又指指向景天。

  眾人傻眼了。

  這個人是啞的!

  向景天也想不到啞奴居然是個啞巴,他細細地猜想著啞奴的意思,想了半響,他試探地問著:“大俠的意思是,讓老夫夜審,以免他們再遭滅口?”

  啞奴重重地點了點頭。

  這兩個人既然關係到他的小主人身家性命,向景天當然是越快審查才好。

  向景天深思了一會兒,最後決定夜審。

  ……

  隔天。

  南宮玲瓏被帶出了天牢。

  寒煜也被帶出了天牢。

  因為向太傅有了證據,證明煙花裡藏有**與兩個人無關,而是瀾月國設下的陰謀。兩國關係一直緊張,瀾月國會安排高手潛入天運皇朝的京城,設下這個陰謀,有說服力,何況有煙花商為證。

  南宮玲瓏和寒煜在被關進天牢,僅一天兩夜,便無罪釋放了。

  速度快得讓人措手不及。

  三皇子黨想藉著南宮玲瓏入獄讓太子心亂,從而找機會剪掉太極宮的勢力,更想讓太子和皇后母子爭吵,結果希望落空。

  太子黨想藉著這個陰謀除掉三皇子,希望同樣落空。

  皇后姑侄想南宮玲瓏死,希望落空。

  設下這個陰謀的聞人初,希望更是從高空中狠狠地摔了下來。

  就連皇上,都深感意外。

  ……

  暗夜裡,太極宮。

  一處極為淡雅的小院裡,寒曜坐在天底下,浸著黑色,迎著寒風,獨自品著悶酒。

  幾名謀士站在他身後不遠處。

  這個在天運皇朝除了帝後之外便是最尊貴的人,此刻覺得什麼似乎都不重要了似的,心愛的人兒,無罪釋放了,他沒有出到半份的力。面和心不和的兄弟無罪釋放了,他又錯過了大好鏟除政敵的機會。

  “殿下。”黑炎大步地走了進來,走到寒曜的面前,恭敬地稟報著:“當晚救走兩名煙花商的青衫高手是……玲瓏郡主的人,也是月前被右相大人追殺,玲瓏郡主出手相助的那個人。”

  寒曜端著的酒杯脫手掉落在地上,倏地抬眸看向了黑炎,眼裡有著不敢置信。

  黑炎重重地點了點頭,臉色凝重,他查到的就是這個結果。

  殺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同時挫了所有人希望的人,就是他們殿下一心要護著周全的玲瓏郡主。

  ……

  雅王府。

  “天嘯,你再說一次!”寒煜臉色倏地一沉,鳳眸緊緊地瞪著站在他面前的冷天嘯,不太相信自己聽到的。

  “當晚救走兩名煙花商的青衫高手的確是玲瓏郡主的人,叫做啞奴,原本是聞人初的家奴,後來不知道犯了什麼過錯,被追殺,至今沒有人知道原因。玲瓏郡主在冬至當晚出手相助,自始啞奴便成了玲瓏郡主的人,一個月來,藏於玲瓏閣的屋頂之上,暗中保護郡主安全。”

  寒煜臉繃得更緊了,鳳眸更加深沉。

  “就算他是瓏兒的人,沒有瓏兒的命令,他也不會趕著去救走遭滅口的煙花商。”寒煜深沉地說著,入獄當晚,他和瓏兒都出了天牢,他是利用君天磊的迷藥出的天牢,那南宮玲瓏呢?

  “可知道瓏兒在入獄當晚是如何出獄的嗎?”

  冷天嘯搖了搖頭。

  寒煜微微地蹙了蹙眉,抿著脣不語了。

  半響後,他低低地笑著:“那丫頭,越來越讓人愛不釋手了。”

  冷天嘯不話話。

  玲瓏郡主現在真的……讓人有點捉摸不透了。

  ……

  相府。

  書房。

  “主子,屬下該死,壞了主子大事。”夜梟跪在聞人初的腳下,向聞人初請罪。

  聞人初低首看了他一眼,輕輕地拂了拂自己身上勝似雪的白衣,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低嘆著:“她,果真夠格……當我的女人。”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10:46 PM

053 戲弄青衣

  正月初三,又下了一場大雪。

  正月初四,風雪初停,高空上便露出了明媚柔和的陽光,如絲如線的萬縷陽光從高空中洋洋灑灑而下,落在錯落有致的街道上,替清冷的街道上添了幾分朝氣。

  福來客棧

  福來客棧是京城最大的客棧之一,每天前來這裡住宿,吃飯的客人絡繹不絕。

  二樓臨窗的一張桌子前,南宮玲瓏坐在那裡,靜靜地看著窗外的街道。雖然天氣很冷,大街上行人倒不少,大年初四了,那些小商小販們都開始做生意了。生意人就是這樣,一年忙到晚,只有過年幾天才能休息一下。

  今天的南宮玲瓏穿著她最喜歡的粉色衣裙,肩披一件銀白色的狐裘披風,披風的紅色帶子系在她的胸前,打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輕鬆的拂雲髻上只別著數朵精緻的蘭花,一支打造精美的梅花簪輓插在髻上,漆黑如墨的發絲如瀑布一般垂落在她的背後。

  站在她身後的依舊是一身青衫的啞奴,啞奴的頭髮披散著,大白的天,他害怕嚇著別人,頭髮披著能遮去他臉上的疤痕。原本他是不想跟著南宮玲瓏一起來的,但南宮玲瓏說現在他跟在她身邊,那些上位者想必都查得一清二楚了,他也不必再藏於暗處。更何況她現在已經對上了聞人初。

  青衣也跟隨著。這是奶娘堅持要青衣跟著的,奶娘見到啞奴之後,不知怎的就堅持要她帶著青衣出門,否則就不讓她出門。

  敞開著的窗,送進了凜冽的寒風,哪怕外面陽光普照,風,卻依舊是刺骨的寒。

  “郡主,換一張桌子坐吧,這兒風大。”青衣擔心地說著。

  南宮玲瓏沒有看她,還是看著窗外,脣邊卻扯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應著:“沒事,你沒看我今天披著狐裘出門嗎?”

  “可是……”青衣還想多說什麼,南宮玲瓏抬手,阻止了她繼續勸下去。

  要不是不想被奶娘念叨,她連狐裘披風也不會披出來的。

  “郡主,你到底來這裡等什麼人?”青衣頓了沒多久,忍不住又擔心地問著。郡主自從高燒退了之後,整個人除了樣貌沒有變之外,其他總覺得換了一個人似的。

  南宮玲瓏斂回了視線,扭頭看了看青衣,杏眸骨碌碌地轉著,宛轉流動間,全是狡黠,她故意嘻嘻地笑著:“我約了京城最好的媒婆,打算替你找個婆家,青衣,你也不小了,該嫁人了。”

  青衣一怔,隨即慌亂地說著:“郡主,是不是青衣做錯了什麼?”好端端的,郡主居然要幫她找婆家?不對就算是找婆家,也用不著郡主親自幫她張羅呀,府裡有管家,有媽子,只要郡主吩咐一聲,全京城的媒婆都可以把南宮府的門檻踏破。

  看到南宮玲瓏眼裡全是狡黠的笑意,青衣忍不住輕嗔著:“郡主,你故意嚇唬奴婢的,是不是呀。奴婢不嫁人,一輩子侍候郡主。”

  “那怎麼行?”南宮玲瓏心情大好地說著:“我可是好主子,希望自己身邊的人都能得到幸福。青衣,看在你跟在我身邊那麼多年了,我一定會細心地挑,幫你挑一個好人家,嫁過去當夫人。”

  “郡主!”

  “呵呵。”南宮玲瓏低低地笑了幾聲,看了一眼抿著脣,全身毛髮都豎起來的啞奴,又看看青衣,忽然戲侃著:“青衣,啞兄人很不錯的說,要不,我不找媒婆了,我就當個現成的媒婆,把你許給啞兄如何?”

  “郡主!”青衣臉色大變,先是青白交接,後是羞紅萬分,郡主怎麼越說越過份了。

  啞奴的臉色同樣變了,他深幽的眸子緊緊地盯著南宮玲瓏,眼裡染著反抗之色,他不想娶妻!他是奴,青衣姑娘卻是主子身邊的大丫環,在南宮府的下人堆中算是有地位的人,他哪敢染指青衣姑娘。何況……

  啞奴深深地看著南宮玲瓏嬌俏的臉,巧笑倩兮的神情,他苦澀地別開了視線。

  “好了,好了,逗你們玩的。”南宮玲瓏嘻嘻地笑著,扭頭看了啞奴一眼,她會幫啞奴娶個妻子,不過不是青衣。她心裡已經有了人選,只是現在八字還沒有一撇,她慢慢來。

  南宮玲瓏再次看向了窗外,明亮的杏眸變得銳利起來,在大街上的行人中穿梭。

  半響後,她扭頭看向了啞奴,問著:“啞兄,你確定顧小璃會赴約嗎?”

  她從天牢裡出來後,就聽到府裡的下人稟報說,顧小璃約她大年初四在福來客棧見面。她也吩咐啞奴親自去問過了顧小璃,確定是真的,她此刻才會在這裡等人。

  可她都等了半個時辰了,還沒有看到顧小璃的身影。

  難道顧小璃要失約?

  還是顧小璃架子擺大了,想讓她親自去請?

  抑或故意讓她等,想看看她是否真心合作?

  顧小璃!

  絕對不簡單!

  南宮玲瓏心底對顧小璃的看法又多了一層。那少女,經歷了從天堂掉進地獄,她相信,她好好地相待,一定能讓顧小璃對她死心塌地的,就像啞奴一樣。

  啞奴重重地點了點頭,微垂著,用發絲遮著的臉掠過了一抹冰冷,那姓顧的少女,明明說了會在今天和主子相談,現在主子都等了半時辰了,姓顧的還不出現,存心讓主子等嗎?

  “那,我再等等了。”南宮玲瓏視線再一次飄向了窗外。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10:50 PM


054 瞬間心動

  窗外,來來往往都是人。今天難得有陽光,出門透氣的人明顯比起前兩天要多。

  在京城陪著心愛的男人度過了一個年的劉妍也拉著趙然出府散心。

  走了一會兒,她覺得累了,便扯了扯身邊的人衣袖,嬌柔地說著:“然,我走得累了,我們找個地方坐坐吧。”

  趙然停下了腳步,環視了一下四周,視線定在了福來客棧,便扭頭看著劉妍,淡淡地說著:“這裡有間客棧,我們進去坐坐,喝杯熱茶吧。”

  劉妍點頭。

  兩個人向福來客棧而入。

  一樓還有空桌子,不過劉妍嫌一樓的人太多,太吵,也太雜。看到她和趙然走進來,那些人,男的都盯著她看,女的都盯著趙然看,她覺得非常的不舒服。

  跟趙然回到京城也有一個多月了,她覺得京城裡特別多美人,像她這種姿色的,其實只能稱為清秀。

  “然,我們上樓去吧。”劉妍看著趙然,溫柔地請求著。

  趙然不說話,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率先往樓上走去。

  因為客棧很大,兩個人上了樓,也在臨窗的一張桌前坐下,卻沒有看到南宮玲瓏同樣在這間客棧。

  一位全身素白的老婦人坐在他們的旁邊,因為老婦人一身的素白,衣裳料子質地柔軟,看上去不是普通人,趙然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她臨窗而坐,視線看著窗外,趙然沒有看清她的面容。

  “然。”劉妍看到趙然看了幾眼老婦人,有點好奇地叫著。

  趙然不說話,斂回了視線便坐了下來,坐下之後,他喚來了店小二,吩咐店小二送上兩壺熱茶,數盤熱點心,然後扭頭也看著窗外。

  似乎坐在窗前的人,都喜歡看著窗外。

  “然,窗外有什麼好看的。”劉妍坐下後,看到趙然只看窗外不看她,忍不住問著。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趙然越來越難捉摸了,對她是好,但比過去更淡了。

  今天她要求他陪著她出門散散心,他是應允了,但一路上極少和她說話,不知道心裡在想著什麼。像劉妍這種愛一個男人愛了很久,又一心想嫁給心愛男人的女人,特別的敏感,特別的小心眼,時時刻刻都會懷疑自己有了情敵。

  了解趙然的性子,劉妍還不敢當面質問原因,心裡卻打算私下找人問問趙然最近都接觸了什麼女人。

  她最怕的,還是上次在錦玉閣遇到的那名女扮男裝的少女,因為趙然一直都看著那名少女。

  她愛了那麼久的男人,身份又是如此的尊貴,她絕對不會讓別的女人搶走趙然的。劉妍在心裡狠狠地發著誓。

  “沒,隨便看看。”

  趙然視線依舊鎖著窗外的街道上,淡淡地應著劉妍。

  他看到一位少婦抱著一名大概只有兩歲左右的孩子在專賣兒童玩意兒的小攤上,大概是想替她孩子賣個風車吧,那小孩子看到風車不停地轉動著,小手伸得長長的,小嘴似乎在嚷嚷著什麼。趙然沒有凝神細聽,聽不到那孩子在嚷嚷什麼,不過他能猜到大概的意思。

  性感稜而有角的冷脣微微地彎了彎,看著那孩童童真的一面,他忍不住淡淡地笑了。

  那位少婦決定買一個風車給自己的孩子,便把孩子放在了地上,她去掏錢袋。

  一個老頭子扛著冰糖葫蘆走過,那小孩子看到冰糖葫蘆,似乎覺得更好玩,更吸引他,便邁開了小腿,跟著那個老頭子走著。

  驀然街道的轉彎處奔來了一輛馬車,馬跑得飛快,過路的人都紛紛閃避。

  扛著冰糖葫蘆的老頭子也穿過了大街,閃到了另一邊去,誰知道那個小孩子也跟著想穿過大街,但是馬車已經奔來了。

  看到這一幕,很多人都驚大了嘴。

  不好!

  趙然暗叫一聲,立即站起來,幾大步跨到窗前,打算穿窗而出,搶在馬車奔過之前救走那名小孩。

  誰知眼前一道白影如雪,瞬間從客棧裡飛掠而出,落在大街上,動作快如閃電,一把抱起了那名小孩子,隨即沖天而起,馬車瞬間奔過。

  好險!

  白影在半空中旋轉而下,白中夾著粉紅,那柔軟的裙子迎風而轉,美麗至極。

  等到白影落在地上的時候,趙然才看清對方的面容,一張精緻的臉,膚白似雪,眉如青黛,脣色嫣紅,似乎是天生紅潤,明亮清澈的杏眸,俏挺的鼻子,漆黑如墨的發絲,一身粉色衣裳,肩披銀白色的狐裘,神情嬌俏中夾著狡黠。

  這不是看到他,就一副恨不得他死的玲瓏郡主嗎?

  看著此刻的南宮玲瓏,趙然忽然間覺得她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淡漠的心,忽然間一陣陣的心悸,這種心悸是面對劉妍的時候沒有過的。

  南宮玲瓏救了那名小孩,孩子的娘親早嚇得面如死灰,看到孩子被救了,趕緊撲過來,從南宮玲瓏的手裡接抱過孩子,緊緊地摟著,不停地親吻著,然後又抱著孩子朝南宮玲瓏千恩萬謝的。

  “以後小心點,孩子太小,亂跑,很容易遇著危險。”南宮玲瓏溫和地說著。

  少婦連連點頭。

  南宮玲瓏笑了笑,示意少婦帶孩子回家,不用再站在這裡千恩萬謝了,她救人,並不是圖報的。

  少婦抱著孩子走了。

  南宮玲瓏抬眸,不經意間就接收到趙然定定地注視,她眉一挑,那無情郎怎麼也在?

  懶得理趙然的注視,南宮玲瓏再次往客棧裡走進。

  她剛剛救人的舉動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有些人認出了她的身份,在她重新走進客棧裡的時候,那些人都小聲地贊著:“這是玲瓏郡主,武林第一世家的嫡長女,果然武功非凡呀,剛才她身如閃電,快如蛟龍,有俠女風範,更擁有天姿國色,難怪引得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傾心不已。”

  步上了樓梯的南宮玲瓏聽到眾人低低的議論,腳下頓了頓,想扭頭說幾句,不過最終什麼也沒有說,嘴巴長在人家身上,人家要說什麼就什麼。

  重新回到座位上坐下,青衣立即喊出一連串關心來:“郡主,剛才好險呀,嚇死奴婢了。郡主,下次再遇到這種事情,就讓奴婢來吧。”

  南宮玲瓏睨她一眼,笑問著:“你行嗎?”青衣就會幾招三腳貓的功夫,兩米高的墻都躍不過,還想在那千鈞一發之時救人,別說救人,她自己都需要別人救。

  青衣呶呶嘴。

  她不行。

  啞奴把手中的鈍劍擺放到南宮玲瓏的面前,盯著南宮玲瓏,眼神傳意:他行!

  說實話的,那樣救人真的很險,要是動作慢一點,就會迎面撞上飛奔的馬,肯定會受傷的。

  剛才他沒有看著窗外,否則,他絕對不會讓南宮玲瓏出手的。

  只要有他在場,他希望,她只要好好地站著看就行。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10:51 PM

055 合作

  南宮玲瓏失笑,把鈍劍拿起遞還給啞奴,好笑地說著:“啞兄,不必自責,我不會不自量力的。”她已經不是前生的她,衝動行事。

  這時候,大街上總算出現了顧小璃的身影。

  “啞兄,小璃姑娘來了,你下樓去,免得她好找。”南宮玲瓏吩咐著。

  啞奴點點頭,轉身就往樓下走去。

  顧小璃快步地向福來客棧而來,腳步匆忙,她遲到了,遲了近一個時辰了。

  對方是高高在上的郡主,不知道還在客棧裡等著她否。

  要不是臨出門的時候,奶奶在院落裡不小心滑了一跤,摔傷了,她忙著去請大夫替奶奶看傷,也不會遲到的。

  她認為南宮玲瓏不會再等她了,可她答應過的事情,她覺得還是要做到,哪怕她遲到了,她也要到福來客棧看看。

  這是誠信,哪怕遲到了,也不能言而無信。

  當她看到啞奴從客棧裡走出來的時候,腳下立停,臉現錯愕。

  啞奴冷冷地瞪著她,他的眸光一向深幽,銳利,冰冷,讓人不敢接收,此刻冷冷地瞪著顧小璃,讓她忍不住頭皮發麻,心裡直嘀咕著:玲瓏郡主身邊怎麼會有這麼一個粗魯的大冰山。

  她可沒有忘記啞奴半夜三更把她捉走,像提小雞一樣把她提到玲瓏閣的瓦面上,後來又從玲瓏閣的瓦面上把她提回家裡。

  這個武功出神入化,永遠一身青衫,披頭散髮,冷冰冰的青年,給她的印象特別的差。

  “郡主還在等我?”顧小璃始終有幾分的不信。

  啞奴冷冷地點頭,轉身就往客棧而入。

  顧小璃微愣了一下,隨即跟在他身後走進去,心裡對南宮玲瓏的看法有所改觀。一個高高在上的郡主居然願意等她一個時辰。

  從中,她也看出了南宮玲瓏和她全作的誠心。

  上了二樓,顧小璃走到南宮玲瓏面前,微微地福了福身,淡雅地說著:“民女來遲了,讓郡主久等了。”

  “你好大的膽子,明知道……”南宮玲瓏還沒有開口,青衣就壓不下心中的氣憤,指責著顧小璃。

  “青衣!”南宮玲瓏低斥著:“不準對小璃姑娘無禮。”

  “是,郡主。”青衣連忙噤聲,並且投給顧小璃一記歉意的眼神。

  南宮玲瓏指指自己對面的空位,對顧小璃說著:“坐吧。”

  顧小璃淡淡地拒絕,並不因為自己遲到了而故意順從南宮玲瓏,她說著:“民女不敢與郡主平起平坐。”

  “此刻我是以生意人和你見面,不是郡主,坐吧。”南宮玲瓏抬眸笑睨著顧小璃,繼續說著:“我希望我們能合作,合作後,我們是合作夥伴,無尊卑之分。”

  顧小璃定定地和她對視,看到她眼中的真誠後,她輕輕地一笑,然後走到了南宮玲瓏的對面,優雅地坐了下來。

  桌上只擺著一壺熱茶,在顧小璃坐下之後,南宮玲瓏示意青衣喚來店小二,吩咐店小二重新沏上一壺上等的熱茶,再送上最好的熱點心。

  兩個人喝著茶,吃著點心,細細地交談著。

  經過交談,南宮玲瓏更驚喜地發現,顧小璃果真有經商頭腦。她的意思是開像錦玉閣那樣的首飾鋪,因為女人的錢容易賺,也提出了在錦玉閣的首飾原基礎上再改變一下,讓首飾更加精美別緻,更討人們的歡心。顧小璃同意她這個出發點,卻不贊成她立即投入巨資經營,而是提出先把錦玉閣的首飾改良後,先以木質上市,看看大家的反應。

  木質首飾本錢低,客源卻極為廣泛,雖說是京城,並不是人人都是千金小姐,都能買得起金銀珠釵,相反木質首飾卻適合占大半數以上的人們。

  木質獲利不算十分豐盈,但絕對不會虧本。

  最主要的,是先打響名聲。

  當然在推出木質首飾的同時,也要加緊打造金銀銅質首飾,免得名聲打響了,被別人搶了頭利。

  聽了顧小璃的分析,南宮玲瓏完全同意,當即就從懷裡掏出了她所有積蓄,適數交給顧小璃,把一切都交給顧小璃去做。

  她是郡主,深得寵愛,逢年過節,僅是宮中的貴人賞給她的賞錢就夠普通人家過上三輩子了。

  當顧小璃接過她遞來的銀票,細細地過了目之後,忍不住看向了她,問著:“郡主不擔心民女卷款潛逃?”這可是一大筆的錢呀。

  南宮玲瓏一笑:“我相信你不會!你是個有誠信的人。”

  顧小璃怔了怔,她沒想到南宮玲瓏對她信任至此。

  家族破敗後,她看到的都是無情的嘴臉,此刻得到南宮玲瓏的信任,她心一熱,滿腔感動難以言口,只是朝南宮玲瓏深深地說道:“多謝郡主信任,民女一定不會負郡主所望的。”

  “給你的利潤,你可以從盈利中扣取,也可以在每個月計算帳冊的時候,經由我手結給你。”南宮玲瓏笑了笑,又轉到了答應給顧小璃的利潤上面去。

  “每個月計算帳冊收入的時候,再由郡主結給民女吧。”顧小璃一邊細心地把銀票收起來,一邊應著。

  “也好。”

  南宮玲瓏點點頭,又扭頭吩咐著啞奴:“啞兄,小璃姑娘懷揣巨款,行走不安全,你把她送回顧家吧。”

  啞奴點了點頭。

  “還有,預防賊人盯上她,從現在開始,你就守護在小璃姑娘的身邊,直到商鋪建立為止。”

  啞奴立即拒絕地搖頭。

  他只保護南宮玲瓏!

  “啞兄,我不會有事的。”南宮玲瓏明白啞奴的意思,安撫著。

  啞奴還是拒絕。

  不會有事?

  她還敢說不會有事?

  除夕皇宴的時候,他未能跟隨她進宮,結果呢?

  所以,他絕對不答應離開她的身邊。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10:53 PM

056 道不同,不相為謀

  “啞兄,如果你不答應,以後你也不必回到我身邊了。”南宮玲瓏忍不住下了重話,如果啞奴不暗中保護顧小璃,顧小璃懷揣巨款,肯定會遭遇不測的,那是她不樂見的。

  啞奴緊緊地抿著脣,深深地看著南宮玲瓏,他第一次真心認主,他不想被趕,用力地咬了咬牙,啞奴重重地點了點頭,不過眼底卻有著請求,他希望他不在南宮玲瓏的身邊時,南宮玲瓏好好地保護她自己。

  看出啞奴的深意,南宮玲瓏心底同樣劃過了暖流,也深深地泛起了歉意,讓啞奴追隨她,她是用了計的,但此刻啞奴對她,真的極為忠心,時時刻刻都心系她的安全,有這麼忠心一個人追隨,她覺得此生也值了。

  自桌前站起來,南宮玲瓏帶著青衣朝顧小璃說著:“小璃姑娘,我先走了,啞兄會護送你回家的,還有,不必害怕啞兄。”南宮玲瓏笑笑,瞟了啞奴一眼,忽然趨近顧小璃的面前,附在顧小璃的耳邊,小聲地說著:“啞兄是個不錯的男人。”

  顧小璃微怔,不太明白她話中的深意。

  看到南宮玲瓏要走了,顧小璃連忙站起來福身就想行禮,被南宮玲瓏阻止了。南宮玲瓏扯了扯系得有點緊的披風帶子,非常認真地看著顧小璃,認真地說著:“別再當我是郡主,你年長我兩歲,我也不叫你姑娘了,就叫你璃姐吧,你也可以叫我瓏兒。”

  顧小璃大驚,她怎麼敢呀。

  別說她此刻已經不是顧家大小姐了,就算顧家還沒有敗落,也無法和南宮玲瓏平起平坐,姐妹相稱呀。

  南宮玲瓏卻不給她再拒絕的機會,帶著青衣轉身下樓去了。

  啞奴深幽的眼眸一直追著南宮玲瓏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到,他才扭頭冷冷地瞪著顧小璃。

  顧小璃也瞪他一眼,越過他,也向樓下走去。

  啞奴立即寸步不移地跟著她。

  顧小璃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她這裡走走,那裡停停,帶著啞奴幾乎走遍了大街,才慢悠悠地向顧家走去。

  啞奴跟著她走,眼裡一直載滿了冰塊,半點也不曾融過。

  ……

  南宮府。

  一輛華麗的馬車停在南宮府面前,馬車上隱隱刻著一個“雅”字。

  南宮府的管家正陪著站在馬車前面的一位太監在說著話。

  太監視線一直盯著遠方,似乎在等著什麼人似的。

  管家也陪著他張望,嘴裡說著:“鐵公公,郡主只是出去走動走動,說要驅散楣氣,很快就會回來的。”南宮玲瓏出門的原因除了自己身邊貼心的人之外,其他人並不清楚。

  太監訕訕地笑了笑,等了一個時辰的他也不敢露出半點不耐煩來。

  “去找郡主的人怎麼還沒有找著郡主,可別讓三皇子久等啊。”鐵公公說著,他似乎是自言自語,其實是提醒管家,多安排一些人去尋找南宮玲瓏。

  “應該快了,快了的。”管家連忙堆笑著說,心裡卻不停地說著:我的好郡主呀,你快點回來吧,三皇子的人已經等了一個時辰了。

  鐵皓不出聲,只是臉上更顯焦急。

  驀然——

  “回來了,郡主回來了。”管家眼尖,遠遠就看到了南宮玲瓏的身影向他們走來,立即歡喜地叫著。

  隨即他眼前人影一閃,站在他身邊的鐵皓已經快步地迎上前去了。

  管家訝然:

  動作真快!

  鐵皓迎到南宮玲瓏面前,恭敬地說著:“奴才鐵皓見過玲瓏郡主。”

  南宮玲瓏腳下未停,只是挑了挑眉,她認得鐵皓是寒煜身邊的太監管事,淡冷地問著:“鐵公公?有事嗎?”

  鐵皓白淨的臉上堆滿了笑意,恭恭敬敬地答著:“三皇子在府裡設宴,吩咐奴才來接郡主過府去湊湊熱鬧。”

  寒煜設宴請她?

  好端端的,他設什麼宴?

  南宮玲瓏深思著,有幾分好奇,卻不打算參加。

  她一邊抬腳邁上台階,一邊說著:“鐵公公回稟煜表哥吧,我累了,不想去。”

  說完,也不管鐵公公的一再哀求,領著青衣進府就向她的玲瓏閣走去。

  “郡主,似乎還是特別的不喜歡三皇子。”青衣在走進了玲瓏閣後,忍不住開口。在她的眼裡,三皇子對主子同樣好,為什麼主子一直都不喜歡和三皇子相處?

  “那傢伙給我的感覺總是有點陰沉,有點狡猾,並不像表面那般溫和,所以我不喜歡和他一起。”南宮玲瓏隨口應著。

  “呵呵,我什麼時候在你的嘴裡就成了‘那傢伙’。”一道紫影從玲瓏閣的屋裡走了出來,赫然就是寒煜。

  “奴婢見過三皇子。”青衣連忙向寒煜行禮。

  寒煜揮揮手,示意青衣起來,退下。

  青衣悄然退下。

  屋前的長廓下,寒煜站在南宮玲瓏的面前,高大欺文溫和的身軀罩著南宮玲瓏,怎麼看也覺得是寵溺的氣息,哪有陰沉?

  “瓏兒,那麼多年了,你總該給我一個理由吧?”寒煜笑睨著南宮玲瓏,說真的,他真的很想知道南宮玲瓏為什麼不喜歡和他相處。

  “剛剛那個就是理由。”南宮玲瓏越過他就往屋裡走去。對於寒煜人就在屋裡,卻讓鐵公公在外面等候,她似乎沒有興趣過問,更不會認為寒煜是想給她驚喜。

  寒煜轉身也跟著她往裡走,嘴裡笑呵呵地說著:“你是怕愛上我吧?”

  南宮玲瓏倏地頓住了腳步,轉身,瞪著寒煜的笑臉,杏眸一轉,朝寒煜指了指外面的墻,嘻嘻地笑著:“煜表哥,我今天第一次發現,原來你的臉皮厚得像外面那道墻。”

  寒煜俊臉微抽!

  “煜表哥,請回吧,我不會去赴宴的。”南宮玲瓏斂起了笑意,淡冷地說著,她已經站到了寒曜那邊,她和寒煜就是道不同,不相為謀,和寒煜,她當然要拉開距離。

  “瓏兒。”在南宮玲瓏再次轉身的時候,寒煜拉住了她的手臂,背對著她,低沉地問著:“如果是太子,你會去嗎?”

  “那是我的事。”南宮玲瓏伸手再次扳開他的大手。

  寒煜俊臉一沉,用力地把她扯到他的面前,一慣的溫和再也不復見,森冷地瞪著她,冷冷地說著:“總有一天,我會迎你進雅王府,成為我的人!”說完甩開了南宮玲瓏的手,與她擦身而過,冷冷地向外面走去。

  這是寒煜第一次衝南宮玲瓏發怒。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10:54 PM

本帖最後由 淺漾 於 2013-12-1 10:55 PM 編輯

057 妖孽王爺

  瀾月國

  皇宮,御書房。

  一名高大的男人,一身明黃色的龍袍,頭戴皇冠,端坐在案台內,視線落在案台上的一封密函,剛毅的臉隱隱泛起了憂色,深邃冰冷的眼眸掠過了怒意,略薄的脣瓣微微地張了張,重重一聲嘆息逸脣而出。

  站在他身旁的一名太監連忙惶惶問著:“皇上,怎麼了?”

  拓跋磊一邊合上了那封密函,一邊冷冷地吩咐著:“德公公,宣肅王進宮,朕有事要和他商議。”

  “皇上。”德公公太驚,“肅王他……他才十七歲,未曾參與朝政呀。”皇上今天到底怎麼了,居然要宣肅王進宮議事。

  肅王拓跋昊俊美得如同妖孽,年僅十七歲,是先皇最寵愛的小兒子,和皇上拓跋磊是同母兄弟,自然也深得皇上寵愛,成為當今瀾月國最受寵最年輕的王爺。可是肅王好扮女裝,他過分俊美,穿著女裝,巧笑倩兮的,誰也分辯不出他到底是男是女。

  德公公冒著汗回想起去年春,肅王身著女裝外出踏春,結果撞上了他們京城第一首富的寶貝兒子,那名被寵壞的少爺也是有眼無珠,一見肅王驚為天人,非要娶肅王為妻,鬧得要死要活的,整個京城都知道了這件事。後來那位少爺得知自己看上的美人竟然就是瀾月國最受寵的王爺肅王,當場吐血。

  “德公公,朕的話你聽不明白嗎?”拓跋磊臉一沉,語氣瞬間轉變。

  德公公一抖,惶恐地應著:“奴才該死,奴才立即就去請肅王進宮。”說完德公公急急地向御書房外面走去,匆匆往皇宮而出,前往距離皇宮最近的肅王府。

  肅王被封王后,並沒有退出京都前往他的封地,一來是他年紀太輕,太后擔心他到了封地,奴才們照顧不周,二來是太后和皇上都舍不得他遠離他們的視線,三來,他並未參與朝政,受寵卻沒有朝中勢力,皇上對他放心,才會被封王后繼續留在京師重地。

  德公公一路匆匆趕往肅王府,剛剛到達的時候,迎面就看到一名擁有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色的少女,領著兩名侍女,拿著一條錦色的絲帕,優雅地從王府裡而出。

  那少女有高佻的身材,一張絕美精緻的臉,水汪汪的杏眼脈脈含情,掩不盡風花雪月之色,兩道彎彎的蛾眉飛揚在杏眸之上,如同柳葉,更似彎彎明月。俏挺的鼻子下面是紅紅的櫻脣,潔白可愛的耳垂上垂吊著一副淚珠型耳墜。苗條的身材在厚厚的棉襖覆蓋下似乎還沒有發育似的,她動作優雅,神情淡雅,活像那九天仙女下凡塵,半點不粘凡塵之埃。

  德公公一看到那名少女,趕緊迎上前,恭恭敬敬地行禮:“奴才見過肅王。”

  少女看也不看他一眼,越過他就向台階走去,紅脣輕扯,拋回問話:“何事?”

  “皇上口諭,請肅王速速進宮,有要事商議。”德公公一邊轉身恭恭敬敬地跟隨著少女的身後,一邊把皇上的話帶到。

  “哦。”少女,不,少男,拓跋昊腳下未停,步下了台階,鑽進了早已準備好的軟轎裡,淡淡地吩咐著:“進宮。”

  軟轎隨即被抬起,向皇宮的方向走去。

  德公公看著遠去的華麗溢滿了香氣的軟轎,忍不住抖了抖,掉滿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好端端的一個少年,偏偏扮作少女,存心造孽呀。

  不敢再多想,德公公趕緊跟著往宮裡而回。

  軟轎一直抬到了御書房前才停下來。

  兩名侍女輕挑開轎簾朝拓跋昊恭恭敬敬地稟報著:“王爺……”

  “叫郡主。”淡淡的聲音逸出,帶著不可抗拒的命令。

  兩名侍女慌忙改口:“郡主,御書房到了,請落轎。”

  “嗯。”拓跋昊這才淡淡地應了一聲,然後優雅地從轎內鑽出來。跟隨著的德公公聽著主僕的對話,忍不住再次抖了抖。

  德公公先進御書房向拓跋磊通稟,然後才再次而出對拓跋昊說著:“肅王請進。”

  拓跋昊淡冷地睨了德公公一眼,雲淡風輕地說著:“德公公,你似乎特別喜歡抖呀,要不要幫你扒掉一層皮?”

  德公公連忙惶恐地應著:“奴才該死,奴才以後再也不抖了。”心裡卻想著,這少年好銳利的眼眸呀。

  拓跋昊淡淡地笑了笑,越過了德公公,自顧自地向御書房走進去。

  還坐在案台內的拓跋磊看到他一身女裝走進來,本就沉冷的臉更加地沉冷了。

  “臣弟見過皇上,皇上吉祥。”拓跋昊優雅而恭敬地同拓跋磊行禮。

  “臣弟?”拓跋磊冷哼著:“昊兒,朕說過多少次了,進宮的時候,不準穿女裝,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是個男人!”

  拓跋昊站起來,俏臉一變,撒嬌似地說著:“人家原本是外出遊玩的,是皇上突然召見,人家才沒有換衣服嘛。”

  德公公忍不住再次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不過不敢再抖了。

  倒是拓跋磊差點抖了起來,哪怕熟知這位皇弟的喜好,也習慣了,此刻聽著拓跋昊展現女兒嬌態,他也忍不住頭皮發麻。

  大手抄起了案台上那封密用力地擲到了拓跋昊的面前,沒好氣地說著:“你一天到晚就喜歡外出遊玩,到處招風引蝶,朕就給你這個好差事。探子回報,天運皇朝除夕當晚盛放的煙花暗藏炸藥,對方查明是我們瀾月國做的手腳,兩國關係緊張,戰事一觸即發,這明顯就是栽贓。不過我們也不能掉以輕心,對方能查到是瀾月國人所為,說明一件事。”

  他定定地睨著拓跋昊,冷眸裡閃過了一抹殺氣,冷冷地說著:“十五年前,雲妃死後屍首突然失蹤,連同她身邊的夜梟組織也跟著在本國內消失,她所生的六皇子,更是如同人間蒸發,不知所蹤,這十五年來,朕一直派人查探,都沒有消息傳回。這一次天運皇朝除夕煙花之禍,倒是給朕了消息。六皇子肯定藏在天運皇朝,昊兒,朕想讓你出使天運皇朝,明是緩和一下兩國關係,暗是打探六皇子消息,如若尋得六皇子……”拓跋磊咬牙低冷地吩咐:“殺!”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10:56 PM

058 絕殺令(上)

  拓跋昊拿起了那封密函,細細地看了一遍,臉上的嬌柔不見了,換上了和拓跋磊相同的陰沉,嬌滴滴的聲音也變成了渾厚低沉:“他沒死嗎?當年不是和雲妃一起被毒了嗎?”

  拓跋磊冷哼著:“母后估計是小看了夜梟組織,那個組織不但高手如雲,使毒,解毒的高手同樣是天下少見,六皇子估計是中毒較輕,被夜梟組織的解毒高手解了毒,存活下來。”

  這是瀾月國十五年前的一場奪嫡政變,也是一場後宮的腥血之爭。

  瀾月國先皇共有十一子,八女,其中六皇子拓跋初深得先皇寵愛,不顧祖訓,在拓跋初年僅周歲即封為太子,定為皇位繼承人,把皇后所生嫡子遺棄一邊。拓跋初母妃,雲殿主子雲妃和先皇青梅竹馬,又曾和先皇馳騁沙場,是個文武雙全的奇女子。

  皇后嫉恨雲妃得寵,嫉恨拓跋初庶子之身躍為東宮儲君,暗中收買雲殿中人,總算在十五年前,拓跋初六歲之時,下毒加害了雲妃母子,雲妃當天毒發身亡,因為所中奇毒,御醫驗不出死因,只得稱暴疾而亡,拓跋初卻生死不明,人間蒸發了。

  先皇明知雲妃被害,卻因傷心過度,被皇后一黨一舉拿下,逼宮奪位,拓跋磊才坐上了瀾月國至尊寶座。

  但拓跋初是生是死,始終是他心中一塊心病,他害怕拓跋初回來重奪皇位。

  “皇上讓臣弟什麼時候前往天運皇朝?”

  “越快越好。”

  拓跋昊想了想,當下說著:“臣弟此刻回府,立即前往天運皇朝。”

  拓跋磊點了點頭,在拓跋昊轉身欲走之時,忽然說著:“你以女子身份出使天運皇朝更為隱蔽。”

  拓跋昊一笑,應著:“好,那是臣弟的強項。”

  拓跋磊揮揮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

  天運皇朝。

  太極宮。

  雅築小院。

  雅築小院是太極宮一個極為淡雅的小院落,也是寒曜最喜歡呆的地方。南宮玲瓏從天牢裡被放出來的時候,他就是坐在雅築小院裡獲得了消息。

  此刻,同樣的夜晚。

  同樣的地方,同樣在自飲自酌。

  不同的是,此刻他的心情不一樣。

  “行得通嗎?”寒曜右手端著一杯酒,湊到了脣邊,輕輕地呷飲著,俊逸的臉上神情溫和,眉眼淡然,身上穿著一襲月牙色的錦衣,並不是那耀眼的明黃色。看上去,他就像隱居世外,不問世事的人。

  黑炎站在他的身後,在他面前站著幾位大臣,都是忠於太極,慶寧兩宮的。

  太子黨的謀臣們想在寒煜身邊安插他們的人,此刻前來就是請求寒曜同意計劃的實施。

  他們想在冷家兄弟中用上以桃代李的陰謀,殺冷天嘯,冷天宇取而代之。

  “殿下,可以。天宇和冷天嘯是孿生兄弟,一模一樣,連冷大將軍都極難分辯出他們誰是兄,誰是弟。只要殺了冷天嘯,讓天宇取代跟在寒煜身邊,那對我們大大有利。”陳侯爺低沉地解說著。

  “哦。”

  寒曜淡淡地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淡淡地說著:“冷天嘯是煜兒身邊信任的人,他們更是朋友,如果天宇能取代冷天嘯,嗯,不錯。”

  他又抬眸,眼神還是那般的溫柔,淡淡地吩咐著:“讓天宇來見本殿。”

  “是。”

  立即就有一個人去尋找冷天宇了。

  半響,一名同樣是白衣的男子匆匆而來。

  “屬下參見殿下。”白衣男子冷天宇,也就是冷天嘯的孿生兄長,和冷天嘯無論是在外表上,還是在性格上,都一模一樣,兩個人如果站在一起,就連他們的父母也難以分辯。

  “侯爺,把計劃說給天宇聽聽吧。”寒曜看也不看冷天宇一眼,只是瞟了陳侯爺一眼,再次拿起了酒壺,倒了一杯酒,輕輕地喝了起來。

  陳侯爺把以桃代李的計劃說了出來。

  冷天宇聽後,冷硬的臉微微地怔了起來。雖說他和弟弟各為其主,可畢竟還是兄弟,讓他去執行這項任務,不是讓他親手殺死弟弟嗎?

  但,他又是為太極宮賣命的,接受任務的時候,六親不認。

  “天宇,你沒意見吧?”寒曜終於睨了冷天宇一眼,低淡地問著。

  冷天宇立即拱手應著:“屬下一定會完成任務的。”

  “嗯,那你下去準備準備吧。記住,絕殺,不可有任何的心軟。”在冷天宇轉身要走的時候,寒曜雍淡地說著。

  “屬下明白。”

  冷天宇峻冷的臉上並沒有過多難過與不願的表情,似乎他要殺的人並不是自己的弟弟。

  “嗯,好。”寒曜低淡地應著,然後隨意地揮了揮手,讓冷天宇退下。

  “屬下告退。”

  冷天宇轉身離去,腳步略帶幾分沉重。

  等到冷天宇退下之後,陳侯爺看著寒曜自飲自酌,笑著:“殿下,要不要讓桐兒陪陪?”

  寒曜的動作立即頓了頓,溫和的眼眸瞬間變得有幾分陰沉,斜睨著陳侯爺,低冷地說著:“侯爺,本殿的心思,你莫是不知?就算青桐是你女兒,本殿不愛就是不愛,指婚,是父皇的旨意,並非本殿真心。”

  陳侯爺臉色微微地變了幾分,他既是陳青桐之父,也是寒曜之舅,可寒曜對他卻沒有多少信任,他會在寒曜身邊出謀策劃,全是皇后的意思。

  “臣,多嘴了。”

  縱是千般不快,陳侯爺也不敢過分表現出怒氣來。

  “你們都退下吧,沒有本殿的許可,誰也不準到這雅築小院來。”

  “是,臣等告退。”陳侯爺和幾位謀臣,連忙告退而出。

  雅築小院只有寒曜和黑炎主僕了。

  仰望著黑漆漆的蒼穹,寒曜的心全是那道嬌俏的身影。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10:57 PM


059 絕殺令(中)

  新年一過,時間就過得飛快,轉眼間便到了正月十五元宵佳節。

  元宵佳節花燈會,京城裡到處都懸掛著各種各樣的花燈,到了夜晚,大家都歡天喜地地走出家門,來到大街上,參加花燈會。

  南宮玲瓏自然不會呆在府裡,天色剛暗,她就帶著青衣和彩玉從府裡而出,在大街上穿梭,欣賞著各種各樣的花燈。

  黑色的夜空被花燈點綴得美麗異常。

  “郡主,這花燈比去年更加美麗。”青衣一邊看著路邊懸掛著的花燈,一邊笑著說。

  南宮玲瓏一邊向護城河走去,一邊應著:“是美麗了很多。”她都有三年不曾參加過花燈會了,當然那三年是指前生,她嫁入了榮親王府的三年。

  很多人喜歡把花燈放在護城河面上飄遊,眾多花燈浮於河面上,把沉寂的護城河染上了幾分美麗的色彩。

  南宮玲瓏在欣賞花燈的時候,警覺更高,因為大街上人潮如水,又是晚上,很多人喜歡趁著這種時機,做著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

  驀然一道白影飛快地從遠處急促掠過,南宮玲瓏僅是眼角余光捕捉到那道白影,她總覺得那道白影帶給她絲絲熟悉感。

  她正想尋著追去看個究竟時,又一道白影緊追著第一道白影消失在遠處。

  她蛾眉挑了挑,第二道白影給她的感覺和第一道白影極為相似,但她敢肯定第二道白影,她未曾見過。

  “青衣,彩玉,我要去方便一下,你們在這裡等等,或者先行回府。”南宮玲瓏拋下一句,立即快速地向兩道白影消失的方向追去。

  “郡主,郡主。”青衣,彩玉追了幾步之後,沒有追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南宮玲瓏消失不見了。

  ……

  某處寂靜的空巷盡頭,冷天嘯停止了飛躍,也因為他已經無路可退,落在地上,他轉身,冷冷地迎視著隨即在他不遠處飄落的那道身影。

  那是一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也極為冰冷的男人,他親親的大哥。

  冷天嘯手上握著長劍,劍尖上微微地滴著血,顯然他剛剛和人廝殺過了。

  “天嘯,你已經無路可退了。”冷天宇手裡同樣握著一把長劍,冷冷地一步一步地逼過來,開口,語言冰冷異常,相對於冷天嘯來說有過之而無不及。

  “大哥,為什麼?”冷天嘯冰冷的俊臉上有著難以壓抑的痛楚。他親親的大哥以賞花燈為明誘他出府,誰知卻在外頭暗藏殺機,他拼盡全力,殺出重圍,兄長緊追不捨,似乎非要置他於死地。

  同為虎門之子,同為一母所生,只因立場不同,所以兄長便要置他於死地麼?

  “天嘯,別怪大哥心狠,大哥也是奉命行事。”冷天宇冷冷地應著,他是太極宮暗衛首領,兄弟雖為一母所生,卻各為其主。平時兄弟倆回到家中,還能相安無事,畢竟也是兄弟嘛,冷天嘯壓根兒就沒有想到兄弟對決這麼快就到來。

  是他大意了。

  原本以為太子和三皇子明爭暗鬥的,但動作還不算過份,這樣他和兄長就不會太快對決。誰知道太子會突發此令,終把他們兄弟逼成了廝殺場上的敵人,不是兄死便是弟亡。

  “大哥,各為其主,我不怪你,來吧。”冷天嘯長劍抬起,冷冷地迎視著冷天宇,準備決一死戰。

  冷天宇沒有再說話,只是森冷地看著冷天嘯,下一刻,他揮劍衝上前去。

  兩道白影在這狹隘的空巷盡頭展開了生死廝殺。

  兄弟倆人所學武功不同,內力也有高低之分。

  交手過百招後,冷天嘯處於下風。

  “你們誰是冷將軍呀?”冷不防一道清脆的女音敲進了正在激戰的兄弟耳裡。緊接著嬌影急撲而來,素手夾住了冷天宇刺向冷天嘯的利劍,隨即玉手一掌拍出,把冷天宇的劍拍偏了。

  高手過招,外人一般難以插手,除非武功不相上下的人。

  嬌影落地,正是因為好奇追著而來的南宮玲瓏。

  南宮玲瓏嘻嘻地笑著,神情嬌俏,眼底卻精冷異常。

  冷天嘯兄弟倆都微微地變了臉色,他們都認得南宮玲瓏,更知道南宮玲瓏是各自主子的心頭肉。南宮玲瓏此刻出現在這裡,以她的個性,絕對不會就手旁觀,如果他們不小心錯傷了南宮玲瓏,無論是哪一方,都會受到主子責罰。

  “嘖嘖嘖,長得真像。我只聽說冷家有孿生子,卻不曾親眼所見,今日一見,果真一模一樣呀。一樣的身高,一樣的容顏,一樣的冰冷,一樣白衣飄飄,嘖嘖嘖,真像,真像。”

  “不過,聽說孿生子感情特別的好,你們兄弟倆相煎何太急呀。”南宮玲瓏明嘲暗諷地說著。

  冷天宇冷冷地看了南宮玲瓏一眼,沒有再戰,一縱身,躍上了半空,掠過南宮玲瓏的頭頂,走了。

  “郡主。你怎麼來了。”冷天嘯上前幾步,淡冷地問著。

  瞪他一眼,南宮玲瓏沒好氣地應著:“怎麼,這裡是你的地盤,只準你來不準我來嗎?”她要是不來,他此刻說不定就命喪兄長劍下了。

  冷天嘯微垂著臉,恭冷地應著:“不敢,臣,多謝郡主救命之恩。”

  “甭謝了,我可沒有出手相救。”南宮玲瓏語氣有點衝,心底涼嗖嗖的。她想不到太子和寒煜之間的爭鬥會讓兄弟相殘。

  也是,各自為主呀,他們的主子尚且兄弟相殘,更何部身為隨臣。

  那她站在寒曜那邊,她不也成了推動兄弟相殘的劊子手?

  “不管怎麼說,臣的命是郡主救的,臣永記心中。”冷天嘯低冷地說著。

  南宮玲瓏看他一眼,這個冷面將軍,一向不喜歡多話,又像一根木頭一般,從上直到下,只認死理。他忠於寒煜,明知道太子才是儲君,偏偏要追隨寒煜。

  對了,南宮玲瓏忽然記起了她一直想知道冷天嘯和君天磊這兩座冰山為什麼追隨寒煜。

  此刻,不是正好相問嗎?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10:58 PM

060 絕殺令(下)

  “冷將軍。”南宮玲瓏神情一轉,嘻嘻地笑著說:“我救了你,如果我問你一句話,你會不會老實回答我?”

  冷天嘯立即拱手應著:“只要是臣知道的,臣不敢瞞。”

  “好,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追隨那傢伙。”想到寒煜十幾天前拋下的話,南宮玲瓏忍不住再次稱寒煜為“那傢伙”。

  冷天嘯劍眉一攏,恭冷地糾正著:“郡主,是三皇子。”

  “反正就是那混蛋了。”寒煜強吻過她,在她心裡就和聞人初一樣混。

  “郡主,是三皇子。”冷天嘯的死心眼此刻和南宮玲瓏扛上了。

  南宮玲瓏忍不住失笑,隨即附和著:“好吧,是三皇子。”

  冷天嘯這才鬆開了攏著的劍眉,低冷地回答了南宮玲瓏兩個字:“投緣。”

  投緣?

  就這麼兩個字,這般的簡單,就讓他甘願追隨一個皇子而與太子為敵?

  “郡主,此地不宜久留,臣送你離開。”冷天嘯深冷的眼眸落在南宮玲瓏的俏臉上,隨即垂下,恭冷地說著。

  南宮玲瓏揮揮手,應著:“得了,不用你送了,我自己可以走。”說完轉身就向巷口走去,冷天嘯緊跟其後。

  誰知道才走了幾步,她被迫停了下來,只因巷口被人墻堵住了。

  清一色的黑衣人。

  殺手的代名詞。

  冷天嘯立即護到了南宮玲瓏的面前。

  低冷地說著:“郡主,這些都是太極宮的暗衛。”

  “他們為什麼非要絕殺你?”南宮玲瓏小聲地問著,人已經做好了應戰的準備。這些暗衛雖然是冷天宇所帶領,其實真正聽令的人是黑炎。

  黑炎吩咐冷天宇除掉冷天嘯,是想以桃代李,讓冷天宇取代冷天嘯,混到寒煜身邊去。

  只是他沒想到冷天宇害怕錯傷南宮玲瓏,未能完成任務。

  黑炎對南宮玲瓏沒有什麼好感,他本來就覺得南宮玲瓏不配得到太子的痴愛,覺得南宮玲瓏只會成為太子的軟肋,既然此刻南宮玲瓏多管閒事撞入了絕殺陰謀,那他也不會手下留情。到時候殺了南宮玲瓏,再封住手下的口,隨便編一個藉口回報太子,誰又能知道南宮玲瓏是死於太極宮暗衛之手?

  “陰謀。”冷天嘯低冷地吐出兩個字,手中握著的長劍再次揚起。

  黑炎並沒有出現,南宮玲瓏不死,他是不會出現的。

  “累。”南宮玲瓏低低地嘀咕著,覺得重生之後,她活得更累,身邊認識的人也是。

  她想不明白寒煜為什麼非要爭奪皇位,他深得帝寵,估計很快也會被封王,他一被封王,也會是天運皇朝最尊貴的王,說不定還是鐵帽子王呢,一生榮華富貴也享之不盡了,為什麼還要去爭那本就不屬於他的皇位呢?

  隨著她音落,黑衣人瞬間撲來。

  黑衣人接到黑炎命令,務必除掉冷天嘯,至於玲瓏郡主,如果出手相助冷天嘯,那麼,殺!

  南宮玲瓏不想幫寒煜,可她也未心狠到眼睜睜地看著冷天嘯被殺,自然會出手相助。在她動手之時,心裡也對寒曜產生了不認同。

  明知道奪嫡之路,血雨腥風,可是真正面對的時候,她發覺自己不夠狠。

  或者說,她看重人命。

  不知道將來,經歷了更多血雨腥風之後,這位滿腔俠女熱血的少女是否會變得心狠手辣。為了她所幫的那個人,泯滅人性。

  激烈的打鬥。

  刀光劍影。

  鮮血飛濺。

  害怕南宮玲瓏受傷的冷天嘯,奮力擋在她的面前,意圖殺出一條血路,把南宮玲瓏送出空巷。

  外面,賞花燈的人們,還被花燈的精緻之美所吸引,人人流連忘返。

  卻不知,他們貪戀花燈之美,空出了殺人場地呀。

  南宮玲瓏一出手,就知道對方心思。

  當下,她的心再度一涼。

  她的曜表哥呀,對她,也能痛下殺手嗎?

  因為她良心未泯,做不到袖手旁觀,明知道冷天嘯是寒煜的人,還要出手相助,所以曜表哥也對她痛下殺手?

  不,她是不相信曜表哥會對她痛下殺手。

  南宮玲瓏寒下來的心,思及寒曜對她的痴心,拒絕自己懷疑寒曜,她猜測,應該是寒曜手下隨臣下的命令。

  “郡主,快走。”冷天嘯拼命地想把南宮玲瓏逼出包圍圈裡,在他心裡,南宮玲瓏是寒煜的心頭肉,他不能讓她受到半點的傷害,不能讓寒煜心痛,哪怕她對寒煜疏淡至極。

  “我不是那種會丟下別人不管獨自逃生之人。”南宮玲瓏藉助自己輕功不錯,頻頻出掌,化去黑衣人的殺招。

  況且,現在她想走,也不行了。

  想活著走出去,她必須踏著這些黑衣人的屍體出去。

  沒有武器在手,對她不利。

  南宮玲瓏在拍飛一位黑衣人手中的利劍後,飛快地接住利劍,隨即施展她的劍法。

  對付聞人初,她是失敗者,因為聞人初武功深不可測,從來就沒有人知道他的武功到底有多深。但對付這些殺手,她還是綽綽有餘。

  她身輕如燕,劍走輕靈,在黑衣人群中穿梭,劍出,傷人。

  傷於她劍下的人越來越多。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激烈的打鬥聲漸漸趨於平靜。

  南宮玲瓏立於空巷口路中間,發絲凌亂,身上的衣裳也被黑衣人挑破了數處,可見裡面雪白的裡衣。氣息稍亂,握著滴血之劍,喘息著。

  地上,躺著的黑衣人,死的,是冷天嘯所殺。傷的,是她所傷。

  寒曜的人,她也不想殺。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11:00 PM


061 水月宮主

  “走吧。”南宮玲瓏轉身就走,不打算趕盡殺絕,也阻止冷天嘯趕盡殺絕,這是她看在寒曜的份上。

  在她出手傷了寒曜的人時,她的心也有絲絲愧疚,她畢竟是站在寒曜那一邊的,可如今,她等於是為了政敵而傷了自己人。

  但讓她眼睜睜地看著冷天嘯被殺,她又做不到。

  如果,她不好奇追來,她此刻根本不必對寒曜心懷愧疚。

  在南宮玲瓏轉身就走的時候,橫空一團黑影撲來,正是一直隱在暗處的黑炎,黑炎來勢洶猛,狠狠一掌拍飛了冷天嘯,冷天嘯根本就無法抵擋他那一掌,當即被拍飛到一邊去,撞上了空巷的一邊墻上,跌落地上之時,脣邊鮮血直涌,明顯內傷極重。

  黑炎再出一掌,狠狠地拍向了南宮玲瓏,掌風帶著罡風,狠狠地席捲南宮玲瓏,顯然,在拍向南宮玲瓏的這一掌,比冷天嘯那一掌還要狠。

  南宮玲瓏本能地抬手接掌。

  “砰”的一聲響,兩人對掌,南宮玲瓏瞬間被對方強大的內力震飛,如同秋天裡的落葉那般落在地上。

  黑炎存心要她死,在她剛剛跌落在地上,身形再閃,撲上前去,再呼出一掌。

  南宮玲瓏已經無法再接那一掌。

  “砰”的又一聲響,那一掌還是有人接下了。

  這一次黑炎反而被震退了兩步。

  一位全身素白的老婦人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站在南宮玲瓏的面前,替她擋下了黑炎的一掌。

  下一刻,老婦人輕輕鬆松地夾起了受了內傷的南宮玲瓏以及冷天嘯,瞬間消失在空巷上空。

  老婦人挾著受傷的南宮玲瓏和冷天嘯如狹無物一般,轉眼間就飄遠了,讓黑炎想追,都追不上。

  “你……是誰?”南宮玲瓏微弱地問著,被挾住,她覺得更加的難受,體內真氣如翻江倒海一般亂竄,脣邊,早已經粘著血絲。

  老婦人不答,挾著兩個人一路飛縱,最後在一處屋頂降落。

  南宮玲瓏覺得屋頂特別的熟悉。

  細看下,不禁吃驚,這是她的玲瓏閣呀。

  老婦人怎麼知道她是南宮府的人?

  還知道她住在玲瓏閣。

  老婦人明顯就是個世外高人,她又怎麼會在萬分緊急的時候出手相救?

  老婦人隨手把冷天嘯丟在屋頂上,塞了一顆藥丸進冷天嘯的嘴裡,說著:“這是我水月宮特效治療內傷的藥。”

  說完,她抱著南宮玲瓏從屋頂上躍下。

  幾近暈厥的冷天嘯聽到水月宮三個字的時候,怔了怔。

  武林中門派眾多,最讓人畏懼,卻又極欲想了解的便是位於漠北之地的水月宮了。水月宮聽說高手如雲,宮中全是女子,清一色穿著月色衣裳,不會輕易在武林中走動。

  此刻,老婦人說出水月宮,證明她是水月宮中之人。

  水月宮宮規聽說極其嚴厲,宮中之人未經宮主許可,不準踏出宮門半步。天運皇朝京師距離漠北十萬八千里,水月宮之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老婦人武功奇高,估計是宮中極有地位之人,說不定就是水月宮宮主。

  老婦人抱著南宮玲瓏回到她的閨房,把南宮玲瓏扶坐在床上,她盤膝於南宮玲瓏背後,運真氣替南宮玲瓏治療內傷。

  半個時辰之後,她收掌,下床,把南宮玲瓏扶躺在床上,又掏出一顆藥丸塞到南宮玲瓏的嘴裡,溫和地說著:“好好休息幾天,你的內傷就能痊愈了。”

  “婆婆,多謝你的救命之恩,玲瓏感激不盡。”南宮玲瓏吞下藥丸後,略顯虛弱地道謝。

  老婦人在床沿上坐下,細細地看著南宮玲瓏,說著:“不愧是武林盟主的女兒,不失俠義之風,可惜扯上了皇家,今後,只怕你……罷了,尋了多年,總算尋到閤眼之人,你身骨不錯,是練武之才,根基紮實,內傷好了之後,你拜入我宮門之下吧。”

  南宮玲瓏不解地看著她。

  老婦人輕輕地笑了笑,慈愛地伸出手撫了撫南宮玲瓏的秀髮,說著:“我是水月宮宮主水映月,十幾天前在你出手相救差點命喪馬蹄之下的兩歲孩童時盯上了你。別緊張,我只是想找一個繼承人,我水月宮弟子眾多,但能擔起宮主之職的沒有,我才會萬里迢迢,遍尋天下,尋找繼承人。”

  “可我……”能學水月宮絕世武功是好,可她身為皇親國戚,此刻又被捲入了奪嫡的漩渦裡,如果她投入水月宮門下,不就是把不問世事的水月宮扯入了朝政之爭嗎?

  “無防。”水映月溫和地笑著。“我既然敢挑上你,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我水月宮也毫不畏懼。”

  “我能考慮一下嗎?”南宮玲瓏輕輕地問著。她深感這奪嫡漩渦血雨腥風,她還是不願意水月宮被卷進來。

  水映月點點頭:“我不會逼你的,你可以慢慢地考慮,不過我可以坦白地告訴你,憑你此刻的武功,你很難真正幫到你想幫助的人。你身邊的那幾個男人,都是莫測高深之人,相信身後都有絕世高人擔當其師,你武功無法更上一層樓的話,你只會成為在乎你的男人累贅。”

  南宮玲瓏微愣,水映月居然把她身邊的一切人和事都摸了一清二楚。

  而她,竟然什麼都不知道。

  “好了,夜深了,我先走了,過幾天我會再來看你的。”

  水映月說完轉身便走。

  “水宮主。”南宮玲瓏連忙叫住她,在她停下腳步之時懇求著:“救救冷將軍。”

  水映月轉身看了她一眼,意有所指地說著:“你立場既已定,應當心狠手辣,不過……我欣賞的,倒是你這一點俠氣,一點良心。放心吧,那小子死不了的,吃了我水月宮特效內傷藥,他要是還敢死,我追到陰曹地府也找他算帳。”

  “謝謝宮主。”南宮玲瓏慌忙道謝。

  水映月笑了笑,再次轉身離去。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11:01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3-12-2 02:43 PM 編輯

062 我的女人,他也敢傷

  太極宮。

  “你說什麼?你傷了瓏兒?黑炎,你再說一遍,你居然敢傷了瓏兒?瓏兒怎麼會被捲入其中的?到底怎麼回事,你說!”

  寒曜氣急敗壞地瞪著跪在自己面前的黑炎,俊臉上全是擔心。

  他的瓏兒呀,怎麼會又一次捲入了陰謀當中?

  而她,還被他的人所傷。

  黑炎的武功有多高,他最清楚。

  瓏兒哪能承受黑炎一掌呀。

  “殿下,玲瓏郡主幫著冷天嘯,她,不值得殿下所愛,不值得殿下所護。”黑炎冷冷地應著。

  “瓏兒心性純良,好管閒事,被她碰上,她怎麼可能袖手旁觀,你……她傷得重不重?”寒曜此刻恨不得立即趕到南宮玲瓏的身邊。

  “屬下用了八成的內力。”黑炎恭冷地應著,南宮玲瓏就算被人救走,承受他八成的內力,不死也會重傷。

  “黑炎!”寒曜的臉色大變,黑炎用了八成的內力,以瓏兒的武功修為,不死也得重傷呀。一想到自己同意了謀士們的絕殺計劃導致了南宮玲瓏重傷,他的心就像千支針插著那般痛。

  狠狠地一甩袖,寒曜大步就向外面走去,他要去看瓏兒。

  “殿下,玲瓏郡主為一老婦人所救,此刻估計不會在南宮府裡。”黑炎趕緊說著,不想讓寒曜前往南宮府。

  寒曜邁出的腳步立即頓住了,他轉身,冷冷地瞪著黑炎,冷冷地質問著:“當真?”

  黑炎恭敬地應著:“屬下不敢欺騙殿下。殿下,屬下懇請殿下三思呀,玲瓏郡主真的不值得殿下如此相護,她……”

  黑炎的話沒有說完,寒曜已經再次轉身冷然離去。

  黑炎自地上站起來,陰寒地看著寒曜消失的方向,他一心護著的殿下,就是太過於兒女情長了。南宮玲瓏真的不適合殿下呀,他隱隱有一股不祥之感,南宮玲瓏遲早會從殿下這一邊移站到三皇子那邊的。

  因為,今天晚上的絕殺會在南宮玲瓏的心底留下抹不去的陰影。

  ……

  京師重地,高手如雲,消息靈通者,處處有人在。

  空巷發生的激戰,太極宮發出的絕殺令以為沒有人知道,卻不知道掌控著京城大半經濟命脈的右相大人聞人初卻在第一時間內獲知。

  相府後院最偏南的一間屋子裡,混著各種各樣的氣味,異常的刺鼻難聞。

  聞人初正在屋內挑燈研製著怪毒解藥,就是他施在南宮玲瓏身上的怪毒。

  他喂南宮玲瓏吃下怪毒的時候,說解藥只有他才有,其實他是在騙南宮玲瓏,解藥,他根本就還沒有研製出來。

  “主子。”夜梟推門而入,聞著刺鼻的氣味,他臉色不變,但鼻子明顯抽了抽。

  “怎麼了?外面的花燈會發生異常了。”聞人初聞慣了這些氣味,他若無其事地繼續著。

  “太極宮發出了絕殺令,意欲殺冷天嘯,以桃代李讓其兄混入三皇子一黨。”

  “哦,太極宮動作加劇了嘛。”聞人初眉都不挑一下,繼續研探著那些藥。

  “玲瓏郡主……”

  “她又怎麼了?”聞人初總算有了點兒反應,不等夜梟說完就抬眸看著夜梟淡淡地問著,“是不是她又多管閒事,剛好撞上了太極宮的絕殺令?那丫頭呀,過段時日,我該想個法子把她栓在我身邊。”

  夜梟點了點頭,覺得聞人初對南宮玲瓏了解甚深。

  “沒傷著吧?”

  “傷了,傷在黑炎之手。”夜梟微垂下臉,把空巷激戰適數告訴了聞人初,似乎當時他就在場似的。

  “砰!”聞人初拿在手裡的藥碗忽然間被他用力地捏碎了,瓷碗劃傷了他的手,鮮血順著傷口流了出來。

  “主子。”夜梟低叫起來,慌忙走到旁邊的一個放滿了各種各樣的草藥的大木架上,熟練地從一個架子上找到一瓶裝有藥丸的瓶子,擰開了蓋,倒出一粒藥丸,稍微用力便把藥丸捏碎了,轉身,輕輕地灑在聞人初的傷口上。

  藥粉灑落之後,很快傷口的血便止住了,這是聞人初研製出來的止血最快的創傷藥。

  他是被無數師父調教出來的,除了武功深不可測之外,解毒,下毒也是一流的。

  夜梟說過了,只有他成為天底下最強大的人,才能替母報仇,奪回他應得的一切。

  “我的女人,他也敢傷!黑炎!”聞人初迷死人的俊臉雲淡風輕,但桃花眼卻迸出了陰冷,明明看上去他溫和至極,偏偏邪戾繞身不散,讓人膽戰心驚。

  “主子別擔心,她被一婦人所救。”夜梟連忙安撫聞人初。

  “哦?”聞人初桃花眼一挑,斂起了陰冷,頗感興趣地問著:“黑炎武功和你不相上下,這天底下沒有幾個人能從他的眼皮底下救走他要殺的人。”

  “那婦人全身素白,輕功倒和啞奴差不出,同樣的出神入化。”夜梟深思著,在當今武林,有誰總是全身素白,卻又武功奇高的。

  “啞奴怎麼不在她身邊?他捨得讓我的瓏兒受傷?”聞人初聽到南宮玲瓏被人救走了,心中的擔心放了下來,重新取來一隻藥碗,繼續研製他的解藥。

  他想在收服南宮玲瓏的時候,研製出解藥讓南宮玲瓏服下。

  “沒有留意,好像是被郡主遣走了吧。”

  “哦?”聞人初又頓了頓動作,隨即淡淡地吩咐著:“查下。”

  “是。”

  “沒事了,你退下吧。”聞人初示意夜梟可以退出去了。

  該知道的,他都知道了,接下來該怎麼做,那是他的事了。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11:03 PM


063 知曉,怒!

  另一端:

  冷天嘯吃了水映月給他的治療內傷的特效藥之後,又在玲瓏閣的屋頂上盤膝調息一個時辰,才拖著傷體跌跌撞撞地向雅王府而來。他不敢回到冷家,他害怕自己的大哥還會對他動手。

  太極宮的暗衛們一旦接下任務,就是不達目的不罷休,除非暗衛們都死光了。

  想到親親大哥對自己痛下殺手,冷天嘯內心深處還是泛起了痛意。就算各自為主,他們還是親兄弟呀。

  但,這個局面,這條路,又都是他們自己選的,怨不了任何人。

  夜色已深,花燈會早已結束。

  冷天嘯跌跌撞撞地回到了雅王府,爬到了王府的大門前,爬在門身上,抬手便去拍門,聲音依舊虛弱,他所受的內傷其實並不比南宮玲瓏輕。南宮玲瓏能得到水月宮主的真氣治療,他只吃了一顆藥,效果自然不如南宮玲瓏。

  冷風呼嘯,如刀如劍一般從背後撲殺著冷天嘯的身體,他身上那襲白衣因為打鬥已經被挑破了,對方下手極狠,衣裳破了,肌膚也被劃傷了,鮮血把他的白衣染成了紅色。現在被他封住了傷口周圍的穴位,傷口才沒有再流血。平時束起了的黑髮,此刻也披散著,脣色蒼白帶血,長劍早在被黑炎拍飛那一刻掉落在地上了。

  冷天嘯覺得這是他二十年裡最狼狽的一次。

  “……”冷天嘯想大叫,可是中氣明顯不足,最終什麼話也沒有吐出來。

  深夜裡,寒意更濃,他感到了刺骨的寒冷。從門身上退開,他吃力地走到了墻邊,決定施展輕功躍進府裡去。

  站在墻下,他暗運內力,往上一提,人也跟著往上躍起,飛是飛起了,卻未能躍過圍墻,反而從上面跌落了。內傷未愈的他,這樣一跌,傷得更重了,一口鮮血在他跌落的時候,逸出了脣邊。

  捂著中掌的地方,冷天嘯仰望著眼前這道圍墻,如果換作平時,他隨便一躍,便躍過去了,可此刻,他卻從上面掉了下來。

  吃力地從地上爬起來,再次盤膝而坐運功療傷。

  半個時辰之後,他真氣一提,往上面躍去,這一次,他總算躍過了圍墻,安全地躍落在王府的外院花園裡。

  或許是他落地發出的聲音響了一點兒,驚動了王府裡面的侍衛。

  很快,幾十名侍衛手握大刀,握著火把匆匆而來,把他團團圍住了。

  “是我。”冷天嘯低冷地說著。

  “冷將軍?”侍衛們高舉火把一看,果真是他,看到他狼狽至極,全身是傷,身上的白衣幾乎變成了紅衣,侍衛們心知大事不妙,立即有人上前扶住了冷天嘯,也有人緊急通報寒煜。

  “冷將軍,快,進去,外面冷。”兩名侍衛扶著冷天嘯往屋裡走去。

  “天嘯,怎麼回事?”就寢了的寒煜被驚動,披著一件披風,匆匆而來,看到冷天嘯全身是傷時,他連忙搶上前兩步,親自扶著冷天嘯,一邊低沉地吩咐著:“快請君御醫,小心,別驚動其他人。”

  說完扶著冷天嘯走進了屋裡,把冷天嘯扶到一張椅子上坐下,他又扭頭吩咐侍衛統領:“讓鐵公公到我房裡把所有金創藥取來。”

  “是。”

  那位侍衛統領應令,轉身而出。

  “天嘯,到底怎麼回事?”寒煜一向溫和的俊臉,此刻變得格外的嚴肅深沉,鳳眸銳利地盯著冷天嘯。“到底是誰傷了你?”能把冷天嘯傷成這樣的人,絕對是一等一的高手。

  “臣被陰了。”冷天嘯低低地應著,把事情的真相說了出來,也把遇上了南宮玲瓏,南宮玲瓏因為幫他而被捲入了絕殺陰謀裡,同樣受了重傷的事情說了出來。

  “你說什麼?”寒煜倏地揪起了冷天嘯,鳳眸變得像鷹眸,狠狠地瞪著冷天嘯,低吼著:“瓏兒受傷了?她呢?她現在在哪裡?該死的,你怎麼不保護她?”

  南宮玲瓏不喜歡和他相處,大年初四那天,他第一次衝南宮玲瓏發了怒之後,這十幾天來,他沒有再去南宮府,但心依舊懸在南宮玲瓏的身上,她的一舉一動依舊緊緊地牽動著他。

  哪怕他也算計她,也利用她,可他的算計和利用都不會真正傷到她身體的。

  此刻,聽到南宮玲瓏受了重傷,他忽然後悔了,忽然恨自己了,後悔把南宮玲瓏拉進了奪嫡之爭,恨自己算計和利用南宮玲瓏,如果不是他,她還是過去那個天真無邪,單純的衝動少女,就不會被捲入一個一個陰謀裡,更加不會受到重傷。

  黑炎的武功遠在瓏兒之上,他的瓏兒怎麼承受得起那一掌呀。

  “臣,該死。”冷天嘯垂下了臉

  如果不是為了幫他,南宮玲瓏就不會受傷。

  水月宮的人是救了他和南宮玲瓏,但南宮玲瓏傷得如何,那位老婦人並沒有告訴他,他,也帶著深深的擔心與愧疚呀。無論他是否身為人臣,還是站在寒煜朋友的身份上,他都應該護南宮玲瓏周全。

  是他沒用!

  是他大意!

  是他技不如人!

  寒煜狠狠地瞪著他,很想狠狠地罵他一頓,但看著冷天嘯全身是傷,他最終壓下了衝動,把冷天嘯丟回椅子上坐著,臉上怒氣橫生,咬牙切齒地低吼著:“寒曜,你該死!既然無法護她周全,那麼,從今往後,離她遠點!”

  冷天嘯怔怔地看著寒煜,認識多年,他是第一次看到寒煜怒容滿面的。

  ……

  玲瓏閣

  南宮玲瓏睡得極為不安穩。

  她夢見了前生的自己,夢回了前生的世界裡,夢到了趙然對她的無情。

  轉眼間,她又夢到了重生後發生在她身邊的點點滴滴。

  夢到了寒曜,也夢到了寒煜,更夢到了她記恨一生的無情郎趙然。

  “瓏兒。”耳邊忽然傳來了低低的呼叫聲,很低,很溫柔,夾著對方深深的痛,是心疼她的痛楚。

  是誰在呼她?

  “瓏兒,痛嗎?”低低溫柔夾著心疼的聲音再次響起,緊接著,她感覺到熟悉的氣息串進了她的鼻端,一隻充滿了溫柔的大手輕輕地落在她的臉上,哪怕她還沒有睜開眼睛,甚至神智還沒有回清,她也能感受到對她的疼惜。

  他是誰呀?

  是曜表哥嗎?

  記憶中,也只有曜表哥才會對她這般溫柔,這般憐惜的。

  對了,傷了她的人就是曜表哥的人,估計曜表哥知道她受傷了,所以來看她了?

  曜表哥對她那般的好,痴戀著她,知道她傷在他手下手裡,他該有多麼自責愧疚呀。

  她,同樣愧疚呀。

  她明明確定了立場,卻還選擇救冷天嘯,才會讓自己受傷。

  “瓏兒,不要有事,如果你敢有事的話,我一定會讓寒曜為你陪葬!”低低溫柔的聲音忽然一轉,轉成了殺氣沉沉。

  這話?

  不該是曜表哥所說。

  那是,寒煜!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11:05 PM

064 心痛

  昏睡中的南宮玲瓏意識立即清醒,睜開了雙眼,對上的果然是寒煜那雙鳳眸。

  寒煜正坐在她的床沿上,用憐惜心疼的眼神深深地看著她。

  看到南宮玲瓏醒轉,寒煜立即溫柔地低聲說著:“瓏兒,你醒了?我吵到你了。”他伸手,想把南宮玲瓏扶起來。

  誰知南宮玲瓏玉手一揮,揮開了他好心的雙手,她自己坐了起來。

  水映月用真氣替南宮玲瓏療傷,又喂她吃下了治療內傷的藥丸,此刻,她看起來好了很多,臉色雖然還顯得蒼白,至少有了精神。

  “你怎麼來了?”南宮玲瓏坐起來,棉被滑到腰間,露出了她僅穿著裡衣的身軀,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只穿著雪白色的裡衣,連忙扯起了棉被,把自己的身子緊緊地包住,她動作很快,可她微微發育的苗條身材還是落入了寒煜的眼眸裡,讓寒煜閃了閃眼。

  “天嘯回去了。”寒煜低低地說著。

  南宮玲瓏攏了攏眉,冷天嘯是寒煜的擁護者,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冷天嘯自然要告訴寒煜的,她是沒想到寒煜會連夜來看她。

  兩個人都有十幾天不曾見面了。

  他,還是一如以往般俊逸,只是給她的感覺有點兒陰沉了。

  “你不必連夜來謝我救了你的臣子,我只是多管閒事了。”南宮玲瓏明知道寒煜關心的是她,她卻故意諷刺著寒煜,語帶著嘲諷地說著。

  寒煜抿脣不語,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南宮玲瓏被他看得有點頭皮發麻,俏臉一沉,語氣更加不悅了:“三更半夜的,男女授受不親,你請回吧。”

  “瓏兒。”寒煜坐上前了一點兒,伸手扳住了南宮玲瓏的雙肩,深深地看著她,低低地說著:“我,擔心你。”

  “謝了,我命大,死不了。”南宮玲瓏用力地揮開了他的大手。

  寒煜再次抿脣不語。

  她是命大,如果不是水月宮主相救,她此刻就不能這般和他說話了。

  “我們非要這樣嗎?”半響,寒煜心痛地低問。

  為什麼她一直都不喜歡他?

  他哪一點不如寒曜了?

  寒曜對她有幾分好,他就對她有幾分好,可她心裡記著的卻是寒曜對她的好,完全沒有他。

  此刻,得知她受傷了,第一個前來看她的,是他。

  她就不能給他一點好臉色嗎?

  他知道她心底也是關心的他,可……

  “我們不是一直都這樣的嗎?”南宮玲瓏抬眸看著他,反問一句。

  無論前世今生,她和他之間不都是這樣嗎?她不認為她要改變對他的態度,她對他,就是不喜,她改不了這種看法。

  “瓏兒,深深地愛著你的人並不止寒曜一個人,還有我呀。”寒煜的心,止不住揪痛。

  這個十八歲的少年,對南宮玲瓏是真的很愛很愛,哪怕他對南宮玲瓏有過算計,有過利用,可那些抹不去他對南宮玲瓏的愛。

  真正來說,他才是天之驕子,他受盡了寵愛,少年有智,才會得到大臣們的擁護,才會有了野心爭奪天下。

  他滿腔柔情只給她,她卻連一個好臉色也不肯給他,他,到底哪裡惹她討厭了?

  “我對親上加親沒興趣。”南宮玲瓏對於寒煜的真情表白無動於衷。

  她不愛寒曜,更不會愛寒煜。

  江山定之後,她會遠離京城,她會走得遠遠的,過她想過的生活。

  愛情,之於她,已經沒有什麼值得她去憧憬了。

  只因,她無法忘懷前生三年的深情付出,等來的卻是三尺白綾。
  
      她恨趙然。

  她恨劉妍。

  但,她也感激他們。

  如果不是他們那般的無情,那般的心狠,絞死了她,她又怎麼能重生?

  “我們不是親上加親!姑姑並不是我親姑姑!”寒煜倏地低吼出聲。

  南宮玲瓏倏地錯愕地看著他。

  “什麼意思?”南宮玲瓏的語氣也變了,臉上全是不敢置信。

  她娘親並非寒煜的親姑姑?

  也就是說她娘親並非真正的皇室血脈?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寒煜同樣微愣了一下,他沒想到自己會把儀長公主真正的身世衝口而出。

  “沒事,你聽錯了,我什麼也沒有說。”寒煜想起了老太后的叮囑,連忙否認了自己所說的話。

  “寒煜,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南宮玲瓏不給他否認過去,逼問著。

  “沒事,瓏兒,我先走了,天亮後,我再帶著天磊來看你。”寒煜自床沿上站起來,轉身就閃出了南宮玲瓏的閨房。

  這個武林第一世家,府中之人幾乎都會武功,卻擋不住這些天之驕子,真正的高手,真正的上位者。

  “混蛋,說了一半不說一半,存心讓我猜測,讓我好奇!”南宮玲瓏狠狠地揪著被子,生氣地罵著寒煜。手裡揪著的被子,此刻就成了寒煜的發絲,她要狠狠地揪寒煜的黑髮,讓他痛死!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11:08 PM

065 將計就計

  雅王府

  大廳裡,依舊燈火通明,君天磊正在認真地替冷天嘯包紮傷口。冷天嘯除了受了重傷之外,皮肉傷也不少。

  “太極宮的暗衛果然厲害。”君天磊低冷地說著。

  冷天嘯不出聲。

  太極宮為太子東宮,暗衛自然厲害,而最厲害的莫過於黑炎了,他的武功算不錯的了,至少十幾名太極宮暗衛是無法殺得了他的,但他今天晚上接二連三遭到圍攻,消耗的不僅僅是內力還有體力。而黑炎突然間出手,又快又狠,他根本就沒有辦法反應過來,接下那一掌,即使接下那一掌,他也會受到內傷,就像南宮玲瓏那樣。

  “三皇子去了一個多時辰了。”冷天嘯抿著的脣動了動,吐出一句同樣低冷的話來,他的臉色還是蒼白,在君天磊幫他處理外傷的時候,他卻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郡主受傷,傷在郡主身上,痛在他的心上。”君天磊語氣冰冷,俊臉毫無表情。他,只忠於主,對於主人的愛情,他懶得理。

  “回來了。”冷天嘯低低地說著。

  君天磊不出聲,他耳尖,早就聽到了。

  片刻,便見寒煜陰著一張俊臉走了進來,什麼話也不說,徑直走到冷天嘯旁邊的那張太師椅前坐下,鳳眸幾乎不動,似乎在深思著,又似乎在難過著。

  君天磊和冷天嘯相視一眼,心知他在南宮玲瓏那裡碰了軟釘子,兩個人也沒有打擾他,任他深思,任他發愣。

  君天磊替冷天嘯處理完所有皮肉傷之後,淡冷地吩咐著:“回房好好地休息,你的內傷,我就不再醫治了,你體內已經有了最好的藥,你只要休息十天半月的,內傷便可痊愈,我先回去了。”說完,他也不看寒煜,淡漠地走出了大廳,在外面候著的管家連忙把他送出雅王府大門。

  冷天嘯扭頭看看身邊的寒煜,也不打算細問,只是吃力地站起來,準備讓管家安排一間廂房給他在府裡養傷。

  “坐下。”寒煜忽然低低地說了一句話,並且扭頭看向冷天嘯。剛剛落寞的神色在他臉上再也找不到了,狹長的鳳眸微微地轉動著,似乎想到了什麼好計策似的。看著冷天嘯,寒煜深不可測地說著:“天嘯,這是一個好機會,大好的機會。”

  冷天嘯微愣,想了想,便明白了寒煜所指。

  他是當朝四品武將,卻被太極宮暗衛所傷,他要是死了,寒煜倒是沒有辦法對付太極宮,偏偏他今晚沒有死,而且還有了一個極好的證人,證明他是被太極宮暗衛所傷,那便是南宮玲瓏了。

  他們可以到皇上那裡告狀,就算皇上明知道兩黨明爭暗鬥的,但表面上,還是要維護著所謂的兄友弟恭,再怎麼說,太子和寒煜都是皇上的親生兒子。如今冷天嘯為太極宮暗衛所傷,皇上一定會大怒,嚴懲太極宮。另外,南宮玲瓏是當朝最受寵的郡主,她被黑炎重傷,皇上如若得知,將是怒上加怒,他們這一黨就可以利用龍顏大怒除掉黑炎。

  寒曜身邊只要沒有了黑炎,對於寒煜這一堂的人來說,等於是斬斷了寒曜的左右手,以後暗殺寒曜就容易了很多。

  “將計就計是不錯,不過郡主未必會當這個證人。”冷天嘯皺了皺眉,深思地說著。南宮玲瓏明顯就是偏向太子一黨的,她今晚會幫他,是因為她做不能眼睜睜看到他被殺,她才會趟這一渾水。在交手的時候,她只傷不殺,就可以看出她無心與寒曜為敵。

  寒煜冷笑,冷天嘯想到的,他自然也想得到。想到剛剛南宮玲瓏對自己的態度,寒煜的心就如同被火燒著一般難受。他絕對不會讓她和寒曜在一起的,先別說寒曜已經被指婚,就算沒有被指婚,他也不會放手!他寒煜認定的王妃,誰也別想搶。

  “我明天一大早就去找姑姑,讓姑姑出面向父皇告狀,父皇和姑姑手足情深,肯定會答應姑姑嚴懲凶手的。再怎麼說,太極宮暗衛都是刺殺朝臣,這是大罪。我就不信父皇能包庇太子!”寒煜輕冷地說著,眼眸深處泛著寒意,心裡冷冷地道:瓏兒,我會讓你在太子黨那裡無法立足,乖乖到我的身邊來!

  只要南宮玲瓏當了“證人”證明太極宮暗衛刺殺冷天嘯,那麼太極宮就會倒霉,太極宮的謀士們就會對南宮玲瓏更加的憎惡,就算她一心維護著寒曜,也會被太極宮的謀士們排斥,逼迫離開。

  寒煜在步步算計自己的兄長,爭奪至尊寶座的時候,也在一步一步地把南宮玲瓏逼到他的身邊來。

  “嗯。”冷天嘯低低地應了一聲,認為可行。

  儀長公主要是知道南宮玲瓏受了重傷,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就算南宮玲瓏不願意出面指證黑炎等人,儀長公主也會逼著她當這個證人。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11:11 PM

066

  大廳裡,又安靜了下來。

  廳外,夜色更深,寒意更濃。

  而太極宮裡,也是徹夜的燈火通明。

  太極宮暗衛刺殺冷天嘯的陰謀失敗了,還讓玲瓏郡主撞了進來,雖說黑炎突發殺招,對方卻命不該絕,被人救走了。通常刺殺失敗,對方又是獲知自己身份的,代表他們將要倒霉。

  寒曜心系南宮玲瓏的安危,也明白這件事情將會為自己帶來災難,只得連夜把所有謀臣們召到了太極宮商量對策。

  坐在主位上的寒曜了無睡意,淡淡地看著自己面前的十幾位謀臣,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著,他的心有點兒亂。

  “黑侍衛,你那兩掌,能要他們的命嗎?”陳侯爺看向了黑炎,問著。

  “如果救人那方沒有極為深厚的內功,沒有特效的內傷藥,他們,凶多吉少。”黑炎話音一落,寒曜就一記狠狠的眼神掃向了他。

  黑炎不知道救走南宮玲瓏和冷天嘯的老婦人到底是什麼身份,但他可以肯定一點,他的如果,只是自欺欺人。能把他震退的,內力肯定在他之上。

  “放眼天下能有幾個人的內力能和黑侍衛相比?”另一位謀士也深思地問著。

  現在他們只能心懷僥倖,希望那位老婦人救不到兩個人,這樣他們就不會被三皇子一黨反咬一口。

  “在下內力雖深厚,但天外有天,人外有外,武林中內力修為在在下之上的,估計會有好幾個。”黑炎低沉地應著。他側身,恭敬地對寒曜說道:“殿下,不管冷天嘯和玲瓏郡主是生是死,我們都必須做好萬全之策,以免三皇子將計就計反將我們一軍。”

  他覺得老婦人救走了冷天嘯和南宮玲瓏,哪怕他們兩個大命不死,此刻也不會太快出現在人們面前,這樣就有時間讓他們抵賴了。

  黑炎一千萬個想不到老婦人會是漠北水月宮的宮主,更想不到水映月早就盯上了南宮玲瓏,已經把南宮玲瓏所有事情摸得一清二楚了。

  在他們心懷僥倖之時,寒煜那邊已經開始行動了。

  “如果瓏兒不說,憑冷天嘯,拿我們無法,我們可以抵死賴帳。”寒曜掃了下面的謀臣們一眼,終於低沉地開了口。

  冷天嘯如果到皇上面前告狀,說他太極宮刺殺他,沒有人證,皇上是不會輕易相信的,他還可以反告冷天嘯陷害他。誣陷太子,同樣是重罪!

  但如果南宮玲瓏願意指證太極宮暗衛刺殺行為的話,那麼他太極宮必敗無疑。因為皇上會相信南宮玲瓏,何況南宮玲瓏還受了重傷,儀長公主得知,肯定會哭求皇上嚴懲太極宮。

  “殿下,玲瓏郡主似乎大不如以前,現今,她怕是不易對付了。”太子太傅一針見血地說著。

  眾人全都重重地點了點頭,深有感觸。

  寒曜站了起來,在座位前背著手來回地走動著,走了幾回之後,他才面向眾人,沉聲吩咐著:“傳本殿旨意,全城暗查玲瓏郡主下落,如有郡主消息,立即通知本殿。”他要第一時間出現在南宮玲瓏的面前,請求南宮玲瓏不要當證人。以南宮玲瓏對他的態度看,他也相信南宮玲瓏不希望他太極宮倒霉。

  “是。”

  眾人齊聲應著。

  寒曜坐回了座位上,語氣恢復了溫淡,說著:“夜已四更,你們都回府去吧。”

  “臣等告退。”眾人跪安行禮後,陸續轉身離開。

  等到只有寒曜和黑炎兩個人的時候,寒曜重重地嘆一口氣,扭頭定定地看著黑炎,深深地問著:“黑炎,實話告訴本殿,瓏兒受你那一掌,能否保命?”

  黑炎拱手應著:“殿下,如果沒有人相救,她,必死無疑!”

  寒曜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無力地靠在椅背上,低低地說著:“如果她有三長兩短,本殿什麼也不想爭,什麼也不想搶了。”

  “殿下……”

  “黑炎,你出去,本殿想安靜一下。”寒曜無力地揮了揮手,示意黑炎退下。

  “屬下告退。”黑炎恭冷地應聲,退了出去。

  等到黑炎退下之後,寒曜才露出了極為心痛的神情,剛才和眾臣商議對策的時候,他不太願意表露出他在乎的是南宮玲瓏的傷勢,他不想被那班大臣天天耳提面語,告訴他大局為重,告訴他,南宮玲瓏不適合他。

  苦澀地笑了笑,寒曜心想著,適不適合是他自己的事,為什麼他的人生大事就輪不到他自己作主?

  “瓏兒,你一定要好好的,千萬不要有事。”寒曜低低地呢喃著,心,始終是揪得緊緊的。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11:12 PM

067

  隔天。

  正月十五過後,便進入了初春。

  看似枯萎的樹木悄悄地開始吐出新枝嫩葉,雖然天氣依舊寒冷,因為沒有再下雪,小草已經開始慢慢地抬頭,枯黃的葉子也慢慢地變綠。郊外的山嶺上,到處可見迎春花。

  南宮府兩扇厚重的朱紅色大門剛剛打開,就看到寒煜快馬加鞭地向這邊飛奔而來,在他身後緊緊地跟著鐵公公。

  兩個人飛奔到了南宮府門前,飛身下馬,寒煜一甩衣袖,大步地就往台階邁上,兩名下人趕緊迎上前去,恭恭敬敬地向寒煜請安問好。

  “立即通知姑姑,本皇子有急事要見姑姑。”寒煜一邊低沉地吩咐,一邊跨過門檻,徑直往裡走去。

  “奴才立即就去。”

  一名下人趕緊去稟報儀長公主,另一名下人則迎著寒煜往裡走著,走到前院花園的時候,管家聞聲而來,代替了那名下人把寒煜往前院迎客大廳迎進去。

  看到寒煜一大清早就匆匆而來,臉色嚴肅而陰沉,管家有點惶惶的,不知道寒煜匆匆而來所為何事。

  在皇親貴戚裡當差,雖然待遇不差,其實卻提心吊膽,生怕主人家惹下了什麼滅家之禍,那樣他們這些身為下人的也往往也會受到牽連。

  儀長公主剛剛才起來,昨天晚上南宮浩並沒有來她的院落裡,而是去了二夫人那裡。聽到下人的稟報,她微微地蹙起了眉,深知寒煜的個性,如果不是特別重要的事情,他是不會在一大清早就驚擾她的。

  儀長公主領著兩名貼身宮女,匆匆往前院大廳趕去。

  寒煜正在大廳裡來回地走動著,似乎心事重重,又似乎特別焦急似的。

  儀長公主進來就是看到他這個模樣,當下急問:“煜兒,發生了什麼事嗎?”

  “姑姑。”寒煜看到儀長公主進來了,立即停止了來回走動,快步地迎上前去,對儀長公主身邊的兩名宮女說道:“你們先退下,我和姑姑有些要事要說。”他又扭頭示意鐵皓退出去。

  兩名宮女連同鐵皓無聲地退了出去,寒煜才扶著儀長公主走到主位上坐下,他站在儀長公主面前,著急地說著:“姑姑,昨天晚上冷天嘯遇刺了,瓏兒,碰上了。”

  “什麼?瓏兒碰上了?瓏兒昨天晚上帶著青衣彩玉出府去看花燈了,等等,我差人去玲瓏閣看看。”

  “姑姑,昨天晚上……我來看過瓏兒了,她,受了重內傷。”寒煜低低而心疼地說著。雖說要利用這一次機會打擊寒曜,可是南宮玲瓏受了重傷,他是真的心疼。否則他就不會得知她受了傷後,連夜潛入了玲瓏閣,偷偷地看她。

  天知道看到她的臉色蒼白,他的心有多痛。

  他寧願,傷在他身上。

  “誰傷了她!”一聽到寶貝女兒受了重內傷,儀長公主臉上的端莊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心痛,是驚慌。女兒有多少能耐,她是一清二楚的,能重傷女兒的人,絕對不簡單。

  “太子殿下貼身侍衛黑炎。昨天晚上冷天嘯被其兄,也就是太極宮暗衛首領冷天宇騙出了將軍府,進行暗殺,天嘯奮力廝殺突出了重圍,逃跑之時可能被瓏兒看到了,瓏兒那個性,姑姑也知道,她肯定會追去的,也會出手相助,結果太極宮一怒之下,絕殺令也用來對付瓏兒,瓏兒不敵黑炎,被黑炎重傷,幸得一老前輩相救,才倖免一死。侄兒也是在冷天嘯爬回雅王府,從冷天嘯嘴裡得知整件事情的。冷天嘯現在都不敢回將軍府,害怕其兄再次執行絕殺令。”

  “黑炎!狗奴才,連本宮的女兒也敢殺!寒曜!你混蛋!”儀長公主又氣又心疼。氣太極宮連南宮玲瓏也敢殺,心疼女兒心性還是不變,總是招惹到禍事。

  “瓏兒現在在哪裡?”儀長公主忽然緊張地問著。

  “姑姑別擔心,瓏兒已經被那位老前輩送了回來,此刻就在玲瓏閣裡。”寒煜連忙安撫著儀長公主,又說著:“姑姑,侄兒認為這是一個打擊太極宮的機會,他們暗殺朝臣,是罪,重傷瓏兒,更是罪上加罪,我們絕對不能讓太極宮囂張地置身於法外,要抓住這個機會向父皇告狀,除去黑炎。”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11:14 PM

本帖最後由 淺漾 於 2013-12-1 11:21 PM 編輯

068

  儀長公主聽說女兒獲救,又被送回了玲瓏閣,寒煜昨天晚上又來看過了,深知寒煜對女兒的愛,她可以確定女兒是不會再有生命危險了,一顆高高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一半。

  又聽得寒煜的計策,她深思片刻後,淡淡地點頭,應著說:“嗯,這的確是一個大好的機會。黑炎武功深不可測,形影不離地跟在太子身邊,有他在,沒有人能傷太子分毫,如果能借此機會除掉黑炎,對我們倒是大大的有利,太子身為太極宮主人,宮中暗衛暗殺朝臣,又重傷瓏兒,太子也脫不了關係,皇上或許會念及父子之情,不會重罰他,但絕對會抑制太極宮的權勢與行動。”

  只要皇上出面抑制了太極宮的權勢和行動,那麼雅王府的勢力就能迅速地擴大,超越太極宮。

  朝堂之爭,奪嫡之路,本來就是誰的勢力大,誰的強兵多,誰便是勝利者。

  寒煜神色一轉,略帶著無奈,暗嘆一口氣,說道:“姑姑,太極宮暗衛是刺殺了天嘯,但如果只是天嘯出面指證,太極宮會反說我們誣陷他們,證據不足,對我們也不利,除非瓏兒肯出面作證,刺殺冷天嘯的確是太極宮暗衛所為,但瓏兒一向和太子感情極好,侄兒覺得她不會出面作證的”寒煜話鋒一轉,轉到了作證這件事上。

  現在,最重要的人物,便是瓏兒了。

  寒煜一想到南宮玲瓏對寒曜的偏心,他的心就嫉妒得發狂。

  他們都是和南宮玲瓏一起長大的,對南宮玲瓏都是一樣的好,可南宮玲瓏一直都偏向著寒曜,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那也是。”儀長公主有點為難地想著,半響,她忽然招手示意寒煜趨近前去,她在寒煜耳邊低聲地吩咐著。

  寒煜聽後,面露喜色,連聲叫好。

  “還是姑姑想得周到。侄兒現在立即進宮求見父皇。”寒煜朝儀長公主抱抱拳,然後轉身,匆匆而出。

  在雙方都在積極利用南宮玲瓏的時候,南宮玲瓏剛剛才從沉睡中醒轉。

  昨天深夜寒煜到來,兩個人相處得極為不愉快,等到寒煜走了之後,南宮玲瓏反而睡得安穩了。

  這一睡,便睡到現在。

  躺在床上,她動了動身子,覺得身體似乎有了好轉,她才從床上坐起來。

  床邊上的貴妃椅上丟放著她昨天晚上換掉的衣服,衣服上粘著血跡,爛了好幾個地方,她只是受了重內傷,皮外傷倒沒有,最多就是有幾道劍尖劃過的痕跡,衣服上的粘血,都是那些暗衛受傷時,濺到她的衣服上的。

  滑下床,南宮玲瓏走到貴妃椅上拿起了那破爛的衣服,然後環視著房間,想找個地方藏起這件衣服,免得被人發現。昨天晚上的事情,她不打算讓父母知道,免得父母擔心。更害怕對寒曜表面和藹可親,實際上並不喜歡的娘親進宮告狀。

  這事,她覺得並不像自己遇到的那般簡單,她絕不相信寒曜會吩咐黑炎殺她。

  她懷著僥倖的心理想著,只要冷天嘯那邊沒有動靜,她就閉口不提,哪怕這種可能性很低,她也滿懷希冀。如果能瞞過去,她就等到傷勢稍好之後再進宮找寒曜問個清楚。在沒有親耳聽到寒曜的吩咐,她都不願意相信寒曜會要她的命。

  寒曜身邊的人對她一向表裡不一,她懷疑這一切都是黑炎的主意。

  一想到極有可能是黑炎的主意,南宮玲瓏又替寒曜感到悲哀。寒曜對她的情,她不接受,不代表現在的她感受不到。他愛她那般的深,一直把她當成了心頭肉,可他的手下卻瞞著他,要除掉他的心頭肉,就因為她的良心未泯,無法眼睜睜地看著暗衛們殺人?

  冷天嘯,怎麼說也是朝中武將,又曾幫她作證對付過陳青桐,讓她生生地看著他死在她面前,那比殺了她還難受。再說了,她幫助冷天嘯的時候,對太極宮的暗衛只傷不殺,已經留情,算是兩方仁義盡了。

  她知道,或許自己是婦人之仁,畢竟成大事者,就不能被兒女情長牽制。但黑炎瞞主擅自行動,就是對寒曜的不忠呀。而寒曜一直都把黑炎當成心腹,既是護衛又是軍師,黑炎卻……因此,她才會替寒曜感到悲哀,同時也覺得自己真的愧對寒曜。

  就像水映月說她一樣,既然選定了立場,就要狠。

  她前生太單純,未經歷過大風大浪,重生後,哪怕看透感情,不打算輕易去愛人,可她此刻的年紀畢竟輕,她的心,無法做到最狠。

  或許,是她出生於武林世家吧,南宮家原本在武林中就是俠義之家,才會受到大家的愛戴,爹爹才能成為武林盟主。在這種充滿了俠義之風的家庭長大,她能見死不救嗎?

  說她錯,她其實也有錯,錯在背叛寒曜。

  說她對,她其實也對,因為她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斂回飄遠的思緒,南宮玲瓏低低地嘆了一聲,如今什麼都發生了,想後悔,想重來,已經不可能,她,只有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隱瞞,不讓父母知曉她傷在黑炎之手,把自己對太極宮的愧疚減到最輕。

  南宮玲瓏在房裡走動著,翻看著,想著該把衣服藏到哪裡去,才不會被人發現。幸好晚上水映月用真氣替她療了傷,又喂她吃了藥,此刻,她才能下床行走,否則她想瞞著父母都不行。

  驀然,長廓外面傳來了急促而輕微的腳步聲。

    南宮玲瓏仔細地辯聽著腳步聲,確定來人是她的貼身侍女青衣。

  昨天晚上她拋下了兩個侍女,她們肯定很擔心她。

  南宮玲瓏顧不得再找地方,動作迅速地把手裡那套衣服隨手就藏到了床底下,藏好了衣服後,又趕緊坐到銅鏡前,背對著房門,裝著剛起來打算梳妝的樣子。

  片刻,傳來了敲門聲,青衣擔心的聲音傳進來:“郡主,你在嗎?”

  “嗯,我在,青衣,進來侍候我更衣。”南宮玲瓏淡淡地應著。

  聽到南宮玲瓏的聲音後,青衣明顯松了一口氣。

  昨天晚上,南宮玲瓏獨自離去,拋下她和彩玉兩個,她們也無心再欣賞花燈,等了南宮玲瓏很久,也沒有看到南宮玲瓏回來,兩個人輕功又不行,找不到南宮玲瓏,她們只能先行回府。

  一個晚上,她們的心都放不下來,直到深夜,她們看到郡主的房裡亮著了燈火,知道郡主回來了,她們才放心地回房裡睡覺。

  “吱——”的一聲響,青衣輕輕地推開了房門,走了進來。

  外面的天,還是陰沉沉的,雖然不再下雪,但今天也沒有陽光,有風,風吹在人的臉上,就像刀子劃過一般痛。

  “郡主。”青衣走進來,看到南宮玲瓏已經坐在銅鏡前了,她立即走到南宮玲瓏的後面,一邊拿起木梳子替南宮玲瓏梳頭髮,一邊抱怨著:“昨天晚上可讓奴婢擔心了。”

  “呵呵。”南宮玲瓏乾笑兩聲,應著:“我不是沒事兒嗎?只是兩個飛賊兒,我看看熱鬧便自行回府了。”

  “可是奴婢還是擔心呀。”青衣輕輕地梳理著南宮玲瓏的秀髮,不經意地抬眸時,看到銅鏡中的人兒臉色帶著幾分的蒼白,當下她心一急,關心地問著:“郡主,你的臉色很白,郡主受傷了?”

  青衣一邊問著一邊停下了手裡梳發的動作,雙手就開始焦急地在南宮玲瓏的身上翻看著,想看看南宮玲瓏身上有沒有傷。

  “青衣,我沒事。”南宮玲瓏連忙阻止青衣查看她身上的傷,她雖然沒有受到外傷,但那些暗衛的利劍劃破她衣裳的時候,劍尖不可避免地在她雪白的肌膚上劃出了幾道血痕跡。青衣這般翻看,她昨天晚上受傷的事情就瞞不下去了。

  “郡主,你別想瞞著奴婢了。”青衣被她阻止了翻看的動作,只得停下來,看著她,說著:“郡主的臉色青白,帶著病態,分明就是受了傷。”青衣一邊說著,一邊趁著她不注意伸手探了探她的額。“沒有發燒。”

  南宮玲瓏在心裡低嘆著,怎麼青衣這丫頭如此的精明呀。

  “我說了,我沒事,沒有受傷,別問東問西了,你家郡主我,自小習武,哪是輕易就會受傷的。替我梳頭!”南宮玲瓏俏臉一沉,擺上臉色嚇唬著青衣,逼迫青衣停止追問下去。

  青衣呶呶嘴,還想說什麼,在接收到南宮玲瓏不悅的瞪視後,只得再次拿起了梳子替南宮玲瓏梳著頭髮。

  冷不防房門被儀長公主推開了,儀長公主帶著兩名宮女走了進來。

  青衣停下手裡的動作,後退幾步,讓出位置等儀長公主走到南宮玲瓏的身旁,她才福身恭恭敬敬地請安:“奴婢見過公主。”

  南宮玲瓏也站了起來,叫著:“娘。”

  儀長公主一看到南宮玲瓏的臉上帶著幾分病態的蒼白,就知道寒煜所說不假,她立即上前一步,扶著南宮玲瓏,關心地問著:“瓏兒,你的臉色很難看,你怎麼了?是不是昨天晚上外出闖禍時受傷了?傷在哪裡,快讓娘親看看。”

  “娘,我哪有,我昨天晚上只是看了花燈,可是什麼禍也沒有闖的,更不會受傷了,我好好的呢。”南宮玲瓏一邊扯著笑容,一邊在心裡嘀咕著:娘今天怎麼會來她的玲瓏閣,難道是寒煜告訴娘,她受傷了?

  帶著疑惑,南宮玲瓏瞟向了青衣,用眼神詢問著:三皇子今天可曾來過?

  青衣搖頭,她都有好久沒有看到三皇子了,好像就是大年初四那天起吧,也不知道那天三皇子和郡主說了什麼話,三皇子怒氣衝衝而出,到現在十幾天了,都不曾再出現過。

  “青衣,你們先退下,咱娘倆說說話。”儀長公主扭頭吩咐著青衣和兩名宮女。

  “是。”三人連忙福身退下。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11:20 PM

069

  房裡只有母女倆人了,南宮玲瓏把儀長公主扶到房內的圓桌上坐下,笑著問:“娘,你要跟女兒說什麼?”

  儀長公主抬眸定定地盯著南宮玲瓏,眼裡全是心疼,半響,輕輕地嘆息著:“女兒大了,翅膀硬了,什麼都不讓娘親知道了。”

  “娘,你說什麼呢,女兒哪有什麼事情不讓娘知道的?”南宮玲瓏嘻笑著,心裡卻敲響了警鐘,娘的話,明顯話中有話。

  儀長公主站起來,伸手就到南宮玲瓏的衣襟口處,要脫南宮玲瓏的衣服,嘴裡說著:“讓娘看看你的傷。”

  “娘!”南宮玲瓏低叫,“我沒有受傷。”

  “沒有受傷為什麼不讓娘看?”儀長公主不讓她隱瞞下去。

  “娘。”南宮玲瓏微微地紅了臉,擺出一副嬌羞的樣子,小聲地說著:“女兒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她剛剛及笄,身體處於發育間,胸前已經隆起了小籠包,少女的嬌羞讓她不願意再被任何人窺看到自己的身體,哪怕是沐浴,她都是遣退侍女,自己動手。

  雖然她是和黑炎對掌才受的內傷,但身上那幾道血痕跡卻可以暴露一切。

  在未確定寒曜是否對她真的痛下殺手之前,她都不希望母親對付太極宮。

  因,她沒有忘記自己被捲入奪嫡漩渦後,她最想做的事情是護太子周全。

  “你是娘生的,娘又是女人,還怕什麼,除非,你在試圖掩飾著什麼。”儀長公主語氣溫和中夾著咄咄逼人。

  南宮玲瓏連忙嘻笑著,撒嬌似地應著:“娘,女兒會掩飾什麼呀,娘的眼睛利著呢,女兒哪敢在娘面前隱藏什麼呀。”

  “瓏兒。”儀長公主眼神炯炯地盯著南宮玲瓏,逼問著:“那你的臉色怎麼會如此的蒼白?”

  “有嗎?”南宮玲瓏依舊嘻嘻地笑著,並抬手摸了幾下自己的臉,又故意走到銅鏡前看看鏡中的自己,身子微移,不著痕跡地擋住了儀長公主的視線,讓儀長公主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她的手飛快而小心地打開了胭脂盒,兩邊的掌心一按,按在胭脂盒上,然後又飛快地合上了胭脂盒,自言自語地說著:“娘,我看我的臉色紅紅的呀,哪裡蒼白呀。”雙手再抬起摸著自己的的臉,掌心上的胭脂粉自然被她摸到了臉上去,掩去她臉上因為受了重內傷而顯出的蒼白。

  儀長公主微微一笑,女兒的小小動作,她哪有看不清楚的。

  別忘了,她是在皇宮里長大的,皇宮是爾虞我詐,勾心鬥角之地,在那裡成長的人,都有幾分心計。

  “娘,你看,女兒的臉色紅著呢。”南宮玲瓏轉過身來,面對著儀長公主,嘻嘻地笑著,只是笑容怎麼看都有著幾絲的牽強,畢竟是受了重內傷的人,黑炎那一掌,把她的五臟六腑都震傷了。如果不是幸運地得高人相救,她必死無疑。

  儀長公主站了起來,走到她的面前,伸出手,愛憐地撫著她的秀髮,灼灼地注視著她,淺淺地笑著:“昨天晚上空巷處,你拳腳施展得過癮吧?”

  南宮玲瓏臉色一變,但很快就恢復了原狀。

  難怪母親開口就問她是否受傷了,分明就是在試探她的真誠呀。

  “娘都知道了。”

  “你的一舉一動,娘都知道,把衣服脫了,讓娘看看你的傷。”儀長公主臉色更顯憐愛,聲調更是帶著十分的心疼。

  自知無法再隱瞞下去了,南宮玲瓏只得承認:“娘,我現在沒有什麼事了,就是受了一點內傷而已,我身上沒有外傷的,脫了衣服也看不到什麼。”她是和黑炎對掌的,身上並沒有留下掌印。

  “誰?”儀長公主重新坐了下來,風韻猶存的絕美臉上染上了幾分黑色,漂亮溫和的眼眸也在傾刻間暗下來,眼底染上了怒意。前一刻,她還是個雍容華貴的長公主,下一刻,她就變成了來自地獄的使者。

  短短一個字的質問,散髮著儀長公主的威嚴與怒氣。

  “娘,他們都矇著黑布,女兒不知道他們是誰。”南宮玲瓏微垂著臉,不讓儀長公主對上她撒謊的眼神。她撒謊,還是懷著僥倖的心理,希望母親獲知空巷一事,是母親身邊那些不露風不露水的手下查到的,而非寒煜或者冷天嘯明說的,只要母親還沒有扯到太極宮,她就不會主動招出太極宮。

  母親是三皇子黨的,她傷在黑炎之手,母親就會抓此機會對付太極宮,幫助寒煜那傢伙。

  “瓏兒!”儀長公主臉色沉了下來,怒了,精湛銳利的眼眸瞪著南宮玲瓏,語氣也加重了,更變冷了:“你以為你不說實話,娘就會饒過太極宮嗎?太極宮先刺殺朝臣,是罪,後傷你,更是重罪,娘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傷害你的人,娘都不會放過他們!”

  她三番四次地試探,給女兒坦白的機會,沒想到女兒護寒曜至此,竟然連她這個當娘的都要騙。如果不是寒煜告訴她實情,她還真的會被女兒所騙。

  她就不明白了,皇后對女兒並不好,都是表面一套,背後一套。而趙宸妃視女兒為自己生的一般疼愛著,寒煜對女兒也是寵愛有加,為什麼女兒就如此偏袒著寒曜?

  儀長公主瞪著南宮玲瓏,深感南宮玲瓏自從兩個月高燒退了之後,就開始發生變化,如今的南宮玲瓏看上去還是那個單純好管閒事的小郡主,實際上,已經學會了使手段,耍心計。

  女兒變聰明了,她這個做母親的是該高興,可她偏偏高興不起來,因為女兒站的立場是和她對著乾的。

  南宮玲瓏對上母親盛怒的眼眸,依舊撒著謊,這一次,她的神情更加認真,還配上無辜的眼神,反問著:“娘,你聽誰說女兒是太極宮所傷?女兒只是遇到了一個賊人,追趕賊人的時候,才會受傷的。”

  聽到南宮玲瓏如此撒謊,極力維護著寒曜,儀長公主更氣,她站起來,恨恨地說著:“那好,我們進宮找太子殿下問過清楚。”

  “娘。”南宮玲瓏臉色一轉,低低地叫著,杏眸裡閃過了試探:“是不是寒煜告訴你的?”冷天嘯是寒煜的追隨者,他被太極宮陰了,他一定會告訴寒煜,只有寒煜知曉了,才會告訴她母親。

  該死的寒煜,就算你很想坐上太子之位,也別這般心急呀!南宮玲瓏在心裡低咒著。

  怎麼說都是兩兄弟,相煎何太急呀!

  南宮玲瓏的心開始變得澀澀的。

  怪,只怪那至尊寶座太誘人了。

  “瓏兒,你以為娘就沒有能耐獲知昨天晚上空巷發生的所有事情嗎?”

  南宮玲瓏據脣不語了。

  母親貴為長公主,如果她想知道一些事情,還是能打聽得到的。

  “瓏兒,娘再問你一次,到底是誰傷了你?太極宮那些暗衛未必能傷你如此,能讓你受傷的,除了黑炎還能有誰,你說是不是黑炎?”儀長公主追問著。

  南宮玲瓏看看儀長公主,依舊抿脣不語。

  “你還是想護著你的太子表哥吧?”儀長公主直點南宮玲瓏的心思,她睨著南宮玲瓏,冷哼著:“就算你不說是誰,冷將軍沒有死,他也會出來指證誰是凶手,娘一樣能替你討還公道!娘現在就進宮去找皇上告狀去,娘就不信皇上嚴查之下,查不出真相來。”

  儀長公主說完越過南宮玲瓏就向外面走去。

  “娘。”南宮玲瓏急急地轉身攔下了母親的腳步,如果讓母親進宮去告狀,的確能查到真相,她依舊保護不到寒曜。

  重重地低嘆一口氣,南宮玲瓏沮喪著俏臉,沮喪地應著:“我說。”

  儀長公主這才拉著她的手,拉著她坐回到桌前,心疼地拍著她的手說著:“瓏兒,別怪娘逼你,娘也是擔心你呀。”黑炎都敢對女兒痛下殺手了,如果她不能讓女兒早點和太極宮劃清關係,將來總有一天女兒都會死於太極宮之手呀。

  畢竟慶寧宮恨她恨得徹骨,其實她真的沒有……

  唉,陳年舊事,她真的不願意回想。

  現在,別怪她心狠幫著寒煜,她真正只想護著女兒的性命。

  就算她沒有選擇站在寒煜這一邊,女兒深得兩位皇子的寵愛,遲早也會被扯進這深深的漩渦裡的。

  “女兒知道。”南宮玲瓏深深地說著,父母對她的愛,都是千真萬確的,再次暗嘆了一口氣,南宮玲瓏不再隱瞞,也沒有必要再隱瞞了,把昨天晚上發生的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母親,說完之後,她看著母親黑下來的臉,哀求著:‘娘,那是個意外,都是女兒多管閒事,好奇心重,才會惹來殺身之禍的,娘,你別告訴皇上好吧,皇上對曜表哥本來就不是很好,要是知道曜表哥近身侍衛重傷了我,龍顏大怒,曜表哥就會受到嚴懲的。”

  “瓏兒……”

  “南宮玲瓏,你敢包庇太子!”冷不防,房門被用力地推開了,寒天運寒著臉大步地走了進來,跟在他身後的人竟然就是寒煜。

  看到寒天運竟然出現在這裡,南宮玲瓏大驚失色,隨即便明白自己中了母親的計了。狠狠地瞪了一眼寒煜後,南宮玲瓏趕緊站起來,向寒天運行禮請安。

  儀長公主也站起來微微地向寒天運請安,請完安之後,她不著痕跡地和寒煜交換了一下眼神。她剛才吩咐寒煜立即進宮把皇上請到玲瓏閣外面,然後她進房誘逼南宮玲瓏說出一切,這樣就算南宮玲瓏不想當證人,但皇上還是從她的嘴裡聽到了太極宮的罪行。

  寒天運並沒有走到桌前坐下,他冷冷地站在南宮玲瓏的面前,龍眸瞪著南宮玲瓏,冷冷地說道:“太極宮暗衛刺殺朝臣,又重傷了你,你居然還敢包庇他們的罪行!南宮玲瓏,你好大的膽呀!”

  南宮玲瓏立即原地跪下,惶恐地說著:“臣女該死!”

  寒天運沒有叫她起來,眼神特別的陰寒,似乎對於南宮玲瓏意欲包庇太極宮行為特別的生氣。如果不是親耳所聽,他也不相信這個一向單純,率直的外甥女會包庇太極宮的行為。

  身為帝皇,最想維護的就是所謂的大公無私。因為法條是他們這些掌權者制定的,如果自己的親人徇情枉法,視人命為螻蟻,他們就覺得那是在扯他們的後腿,往往會特別的生氣。

  更何況寒天運心裡真正想立的太子是寒煜,對寒曜表面疼愛,心裡面是想把他從太子之位扯拉下來的。

  “皇上,臣女該死,請皇上降罪。”南宮玲瓏伏跪在地上,連頭也不敢抬。

  寒煜站在寒天運的身後,看到南宮玲瓏伏跪不起,自行請罪,有點心疼了,但更多的還是嫉妒,嫉妒寒曜能得到自己心愛的女人如此相護。

  “你……”寒天運臉色更沉,氣怒至極。

  那沉冷的眼眸狠狠地瞪著南宮玲瓏,眼角余光卻落在儀長公主的身上,其實聽到寒曜下了絕殺令要除掉冷天嘯,他心裡並不覺得有什麼,他以前雖然也是太子,但奪嫡風波一樣有,他也是一步步地坐上皇位的,他知道至尊寶座一向都是充滿血雨腥風,他當初就是踏著無數人的屍體繼承大統。

  太極宮以及雅王府相爭,他心知肚明,當然,表面上他還是要求皇子們兄友弟恭,嚴責皇子們不能心生歪念,內心早就默許了兩黨相爭。

  所以太極宮暗殺冷天嘯,如果沒有南宮玲瓏的涉入,他或許不會真正追究下去,哪怕冷天嘯沒有死,可是太極宮會在這件事上抵賴,到時候一句:沒有刺殺過冷天嘯,誰又能證明?雅王府在這件事上根本就討不到根本性的好處,他是想睜隻眼閉隻眼,暗暗說說兩個兒子就算了。

  可是南宮玲瓏涉及了此事,又被黑炎重傷,他就不能不管了。

  畢竟南宮玲瓏也是他手裡一顆極重的棋子,是他用來約束和親近儀長公主的棋子。

  寒天運對於自己得不到真正愛的女人,一直耿耿於懷,對儀長公主的心思,幾十年了,依舊不變。

  現在南宮玲瓏受傷了,他要是不好好地管一下,又怎麼能讓儀長公主對他的態度回覆到以前?

  他是受夠了,不宣,儀長公主就不進宮的日子。

  還有,他知道太子深愛著南宮玲瓏,太子是絕對不會對南宮玲瓏痛下絕殺令的,痛殺南宮玲瓏的肯定是黑炎的主意,對於這種沒有徵求主子意思,又明知主子心意,卻還要妄自行動的下屬,他不會姑息的。

  黑炎今天可以不在意主子的心意獨自行事,明天也可以不顧主子的吩咐,做出更出格的事情來,甚至是背叛。

  太子心軟,黑炎一直跟在他身邊左右,就算知道了真相,他最多就是心疼南宮玲瓏,後悔自己下了絕殺令,責罵黑炎,卻絕對不會除掉黑炎的。

  寒天運不喜歡太子就是這一點了,覺得太子心軟而重情,容易為情所牽所制,不像寒煜那般,心狠中不失重情,寒煜可以利用心愛的女人,卻又能在利用的同時確保心愛的女人不會有生命之危。寒天運覺得這樣的兒子才夠格繼承大統,但祖訓又不可違,他才不動聲色地寵愛著寒煜,給寒煜奪嫡的資本。

  “皇上。”儀長公主看到南宮玲瓏伏跪不起,寒天運臉色陰黑,生怕自己和寒煜聯手的計策會對南宮玲瓏不利,立即上前一步,撲跪在寒天運的面前,南宮玲瓏的身邊,惶恐地哀求著:“瓏兒年輕不懂事,順情而行,看在她只是想保護太子,並無邈視法條之意的份上,不要為難瓏兒。”

  這包庇罪,可是能大能小的呀。

  她可不想自己的計害到自己的女兒。

  看到儀長公主跪下,絕美的臉上一片惶恐,寒天運的心一揪,又痛了起來。他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儀長公主表現出來的害怕。

  他不想她怕他!

  可……

  想到二十幾年前,他強行奪走她初吻,霸道而低吼地對她說,他不要她當皇姐,只要她當皇后時起,她就開始迴避著他,害怕著他。哪怕現在她嫁了南宮浩,並且也愛上了南宮浩,對他,她依舊退避三舍。

  外面的人,只知道他對這位同年齡的皇姐特別的好,誰知道真相卻是……

  他真的很憎恨老天爺的捉弄,為什麼他和儀長公主是姐弟!

  “皇姐,請起,朕不會責罰瓏兒的。”寒天運微彎下腰,把儀長公主輕扶起來。

  站在寒天運身後的寒煜,微微地松了一口氣。

  “皇上,黑炎以下犯上,重傷了瓏兒,如果瓏兒不是得高人相救,此刻皇姐就和瓏兒陰陽兩隔了,皇上,你一定要替瓏兒討還公道呀。”儀長公主被扶站起來後,話鋒一轉,終於轉到正題上去了。

  “娘!”南宮玲瓏低叫,心裡暗暗叫苦,自己此刻中了娘親和寒煜的計謀,在皇上面前成了證明太極宮暗殺冷天嘯一事,太極宮那邊知曉之後,今後讓她如何面對曜表哥呀?她和自己說過,如果被卷走進了奪嫡的漩渦裡,她最想,一定要保住的便是寒曜的性命與地位,可如今娘親和寒煜聯手已經陷她於不義之中了。太極宮的人本來就不喜歡她,其實是不喜歡前生的她,得知此事之後,肯定更加不喜歡她了。

  抬眸,南宮玲瓏狠狠地再瞪了寒煜一眼。

  都是寒煜,如果不是寒煜,她現在也不會被陷於不義之中。

  寒煜也看著她,狹長的鳳眸裡依舊如過往一般的溫和,只是眼眸深處閃爍著他曾經對南宮玲瓏說過的話:總有一天,他會把南宮玲瓏迎進他的雅王府,成為他的女人!

  看懂了他眼裡的深意,南宮玲瓏杏眸一沉,眼神回話:就算你用八抬大轎,也別想把我迎進你的雅王府!

  寒煜眸光一沉,有點惱恨,直接一記霸道森冷的眼神擲回到南宮玲瓏的眼裡:禮不成,搶!

  南宮玲瓏氣極,這頭腹黑狼,果真具備了狼的本性!

  不過,此刻的她豈肯輸給寒煜,不甘示弱地再回一記:有本事的,把我打倒扛進府去!

  寒煜這次沒有用眼神回話了,而是脣邊浮起了淺淺的笑意,看著她的眼神變了,變得溫柔,又變得難測,就像幽深的潭一般,看不到底。

  斂回視線,南宮玲瓏也懶得再和他眼神交戰。

  “皇姐放心,朕一定會為瓏兒討還公道的。”寒天運看向了南宮玲瓏,淡冷地應允了儀長公主。但,隨即他的臉色又一寒,語氣再度轉變,問著南宮玲:“瓏兒,你願意進宮對質嗎?”

  南宮玲瓏臉色微變,還要逼她當面指證黑炎嗎?

  “皇上……”

  南宮玲瓏眼底有著遲疑。

  寒天運炯炯地瞪向南宮玲瓏,眼底有著寒意與狠厲。這種眼神,南宮玲瓏是第一次從他身上看到,當下她的心一凜,更加明白伴君如伴虎,她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地應付,才能在皇權面前生存下去。

  她不能答應,但又不能拒絕,她該怎麼辦?

  “瓏兒。”看到南宮玲瓏還不回答,儀長公主在她旁邊低叫著,寒煜也定定地瞅著她。

  眼看南宮玲瓏無時無刻都維護著寒曜,寒煜就像喝了十罈子的醋一樣,從發絲到腳底,陣陣泛酸呀。

  “臣女……”南宮玲瓏才說了兩個字,忽然口吐出一口鮮血,然後向右側軟軟地倒下,暈了。

  “瓏兒!”三聲驚呼響起,寒煜搶上前急急地把暈了的南宮玲瓏抱了起來,快步地抱回到床榻上放躺下。

  寒天運扭頭朝外面吩咐著:“傳太醫!”

  “瓏兒,瓏兒。”儀長公主急急地上前,坐在床沿上,心慌地叫著,心裡開始後悔和寒煜聯手設計南宮玲瓏了。

  她是明知道女兒和寒曜的感情,又得知女兒受到了重內傷,哪怕得到高人相救,大難不死,重傷卻是未愈的呀,她竟然如此設計女兒,又任由皇上逼迫女兒作出決定。

  肯定是女兒焦灼攻心了,才會吐血暈倒。

  “父皇。”寒煜也扭頭,轉身,跪下,請求著:“父皇,別逼瓏兒了,她受了極重的內傷,讓她好好休息養傷吧,父皇現在已經確信兒臣所說,也可以定黑炎的罪了,就別逼瓏兒了。”

  在南宮玲瓏一口鮮血逸出,軟軟倒下之時,如那秋風中的瑟瑟落葉,寒煜的心差點就要跳了出來,他幾乎是在南宮玲瓏一倒下之時搶到她身邊扶著她的。

  是,他是將計就計欲除掉黑炎,可他也不想逼得南宮玲瓏傷上加傷,她心心念念護著寒曜,他只能暗自心痛了。

  看著寒煜一臉心痛,又看看床榻上的南宮玲瓏,再看著已經擔心得低泣的儀長公主,寒天運微嘆一口氣,應允:“好吧,朕不再逼她了。煜兒,朕先回宮,你等瓏兒醒轉再說。”說完深深地看了儀長公主一眼,轉身離去。

  “恭送皇上。”

  “恭送父皇。”

  儀長公主和寒煜連忙跪安。

  等到寒天運的腳步聲漸行漸遠了,寒煜立即從地上站起來,轉身就坐到床沿上,愛憐地用自己的衣袖替南宮玲瓏拭去嘴角的血跡,心疼地低喃著:“瓏兒,為什麼你就是要護著他呀?”

  為什麼?

  南宮玲瓏在心裡冷哼著,沒有為什麼,本郡主就是看你不爽,如何?

  南宮玲瓏並非真正暈倒,她這是為了擺脫被皇上逼著進宮和太極宮當面對質想出來的計策,故意自己引亂體內的真氣。她是受了重內傷的人,此刻內傷未痊愈,引亂體內的真氣,自己反噬自己,自然就吐血了。

  心知吐血還不能完全擺脫被逼進宮,她乾脆一不做,二不休,來一個暈倒,這下子,她可以擺脫皇上的逼迫了吧?

  有母親在場,又有寒煜在,她敢保證,只要她一暈倒,什麼都能免了。

  不過,她也不能一直裝著暈倒呀,皇上回宮了,她要搶在皇上回宮之前到達太極宮,告訴寒曜,皇上已經知曉一切,讓寒曜想出應對之策才行。

  可是該死的寒煜就在床沿上坐著,她母親也還在房裡,她又該如何脫身?

  想了片刻,南宮玲瓏決定醒轉,趁寒煜不注意,點住他的穴位,母親不會武功攔不到她,她就可以趕往太極宮了。唉,早知道她會接二連三地出事,她就不讓啞奴離開了,保護顧小璃的事情,她可以另外安排人去的。

  誰知道呀!

  “瓏兒,瓏兒。”儀長公主也坐到床沿上,不停地低喚著,又擔心地對寒煜說道:“浩還不知道瓏兒受傷一事,我還沒有告知他,要是他知道我竟然和你……煜兒,你姑父一直不願意和朝政之爭扯上關係的,可我……”

  “姑姑別擔心,瓏兒不會有事的。”寒煜堅定地說著,“侄兒不會讓她有事的!”

  她,是他的!

  沒有他的允許,他絕不許她離開他的世界!

  裝暈的南宮玲瓏很想反駁他一句,你說我沒事就沒事了?你是神呀?

  不過心裡因為寒煜最後一句話,又變得有點怪異起來。

  她不喜寒煜,前生就這樣的了,可此刻聽著寒煜堅定地說不會讓她有事的時候,她的心,竟然掠過了一點異樣,又有點兒甜絲絲的感覺。

  真是見鬼了!

  南宮玲瓏忍不住在心裡咒罵了一句。

  “嗯”南宮玲瓏低低地嗯了一聲,是時候醒轉了。

  “瓏兒,瓏兒。”聽到她一聲低嗯,儀長公主和寒煜都大喜,急切地叫喚著。

  南宮玲瓏悠悠地睜開了雙眸,她是暈倒了的人,當然不能一下子就用力睜開眼睛。

  一睜眼,南宮玲瓏就看到寒煜坐在床沿上,滿臉都是心疼地看著她,她眨了眨眼睛,狡黠在眼底閃過,語氣軟軟地對寒煜說著:“煜表哥,我怎麼了?”

  “瓏兒,你醒了。”寒煜大喜,聽到她叫自己煜表哥時,他更是狂喜,自從年初四那天,他衝她發了一次怒之後,她對他都是愛理不理的,就連昨天晚上他連夜來看她,她的口氣也衝得很,此刻軟軟地叫著,仿佛回到了以前那個衝動卻單純的南宮玲瓏了。

  “嗯。”南宮玲瓏掃了寒煜一眼,然後作勢要坐起來,寒煜立即伸手來扶她。

  冷不防,南宮玲瓏飛快地出手點了寒煜的穴位,讓他動彈不得。

  “瓏兒!”寒煜臉色微變,沒想到南宮玲瓏竟然算計他!

  “以你的內力,半個時辰內,估計能衝破我的封穴,不過夠了。”南宮玲瓏翻身下床。

  “瓏兒,你?”儀長公主立即反應過來,敢情女兒是裝暈的。

  “娘,我有事,外出。”南宮玲瓏丟下一句話,立即就向外面跑去,跑出房間後,她不顧自己此刻不宜過份施展輕功,耗損內力,一縱身躍上了屋頂,施展輕功匆匆地向太極宮趕去。

  “瓏兒……”儀長公主追出房間,哪還有南宮玲瓏的身影?

  “姑姑!”寒煜動彈不得,他陰沉著俊臉叫喚著:“去找姑父來,讓姑父替我解開穴道。”

  儀長公主回過神來,連忙應了一聲好,便急急地去找南宮浩了。

  ……

  榮親王府。

  在王府的南面,有一間院落布置得清靜而幽雅。那長而寬的院落裡,右邊種著一棵參天大樹,擺著數盤盤栽,參天大樹雖經隆冬,春意尚未完全展露,大樹還有幾分“垂死”之態,可那樹頭上,綠葉已經悄然而長,那大樹的茂盛氣勢已經可以從那縱橫交錯的樹丫看出來。正中間是一條鋪著光滑而細碎的大理石小路,大概只有一米寬左右,從院門直達屋前台階。而左邊相對于右邊僅一棵大樹,數個盤栽就顯得熱鬧多了。

  既有花圃,花圃裡面種植著各種各樣的鮮花,正在等著春雨來臨,似乎只要經受春雨的灌溉,就會立即開花爭艷似的。還有奇形怪狀的假山、小小的鯉魚池,平坦的草坪。一條每隔一步便鋪著一塊小石的小路呈半月形,蜿蜒而伸,讓人沿著小路,就能把院落左手所有景物一覽無遺。

  而那寂靜的屋前,一條長廓必不可少,門框之上懸掛著“文曲閣”三個蒼勁有力的隸體字。

  文曲閣是榮親王府的書房,趙然習慣在這裡處理府中之事,也習慣在這裡吩咐某些事情。

  此刻,他正站在案台前,手執著一支畫筆,在一張紙上細細地描畫著一幅美人圖。

  一名侍衛快步地走進了文曲閣,穿過院落,跨過台階,走進了屋裡面,朝趙然恭恭敬敬地叫著:“王爺。”

  正在畫著美人圖的趙然,聽到侍衛的叫聲後,立即轉過身來,冷眸裡閃過了一抹不自然的急切,問著:“本王吩咐你去查的事情,查到了嗎?”

  “查到了。”

  “快說!她怎樣了?”趙然峻冷的臉上有了三分的急切。

  “受了重傷,被人所救,此刻身在何方還不知道,太極宮的人正在城裡城外,暗中急查她的下落。”那名侍衛恭恭敬敬地稟報著。

  “重傷?”趙然怔了怔,冷眉攏了起來,隨即擺擺手,吩咐著:“繼續去查,本王要知道她的生死。”

  “是。”

  那名侍衛應聲,轉身便退出了屋外。

  趙然拿著筆,準備再次描繪完那幅美人圖,可他發覺自己忽然間無心再畫,只得坐回案台內,腦裡揮不去的還是那道白衣如雪,躍窗而出,快如閃電救人的那道嬌俏身影。

  再看被他畫於紙張上面的美人,明眸皓齒,膚白似雪,眉間英氣逼人,明眸中又狡黠閃爍,清麗脫俗的臉上淺筆嫣然,漆黑如墨的青絲梳著輕鬆的拂雲髻,風一吹,飄逸至極。

  畫中的美人,分明就是他腦海揮之不去的南宮玲瓏。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11:25 PM

070

  從初見南宮玲瓏開始,他被她眼中的恨意所赫,他一直暗中調查,卻查不出個所然來,在此之前,他根本就沒有見過南宮玲瓏,更沒有和南宮府打過交道,南宮玲瓏因何恨他,像一根刺一樣刺在他的心頭,讓他急欲拔掉,卻又無法下手。

  當他無意中看到她躍窗而出,救下兩歲孩童的時候,他又被她的英姿所迷。

  美人,他見多了,愛人,他似乎也有了,劉妍和他青梅竹馬,算得上是他所愛之人,可他,竟然對那一瞬間的南宮玲瓏怦然心動,至此難忘。

  既想知道她因何恨他,又想著,他是否能擁有她!

  昨天晚上,他爹爹多年前在京中布置的一些眼線告訴他,南宮玲瓏在賞花燈的時候,不知所蹤,他忽然間擔心她,才會安排人去打探消息,又不想讓劉妍知道,便叮囑侍衛不準說出南宮玲瓏的名字來。

  這次回京,趙然敏感地感受到京城高手如雲,處處充滿了危機。

  更感到召他回京,並不只是想奪他兵權那麼簡單。

  屋外,天空上,烏雲翻滾,如同海浪翻騰,蘊藏著看不到的狂風暴雨。

  未來,誰知道自己的結果如何?

  風雲變幻之間,消息靈通者,亦隨著風雲變幻而變化。他們就像是天空中的浮雲,老天爺的心情好時,他們就是白色的,老天爺心情不好時,他們就是黑色的。

  相府。

  寬敞的院落裡,一座無名亭下,聞人初依舊一身白衣勝似雪,俊美無雙的臉上掛著慣性的微笑,漂亮奪人心魂的桃花眼掩不盡風花雪月。他隨意地坐在無名亭下的石桌前,獨自擺著一盤棋,自顧自地下著,神情悠然而自得。

  兩名侍女垂臉站在無名亭外面,趁他不注意的時候,會偷偷地偷看他,眼底掩不住她們的愛慕之色。

  聞人初是天運皇朝公認的第一美男子,相府裡所有女性都被他所迷,偏偏無人能得到他一個正眼相看。婢女們都在猜測著,將來會是哪一家閨秀能打動她們的爺。

  四周圍安靜至極,只聽得春風呼呼吹過的聲音。

  這時候,管家領著兩名女人向無名亭而來,其中有一名才十六七歲的少女,美若天仙,神情淡然而高雅,正是煙花閣的頭牌花魅水雲煙。

  看到水雲煙的出現,那兩名侍女,立即心生羨慕,她們的爺對她們不屑一看,此刻卻召來了煙花女子,在爺的心裡,她們這些身家算得上清白的清秀佳人卻不及妓院裡千人騎,萬人壓的煙花女子。除了心生羨慕之外,她們心裡更多的是嫉妒。

  當然,她們臉上不敢有半分的表情,害怕被聞人初看到,惹爺發怒的後果,她們承受不起。

  管家帶著水雲煙和如煙主僕倆走到了無名亭外停下,管家轉身對水雲煙說道:“雲煙姑娘稍等片刻,待我向相爺通稟一聲。”

  水雲煙溫淡地點了點頭。

  管家這才轉過身來,快步地步上無名亭前的台階,走進了無名亭,站到聞人初的面前三步遠停下,微弓著身,恭敬地對聞人初說著:“相爺,雲煙姑娘來了。”

  “嗯。”聞人初淡淡地應了一聲,並沒有抬眸,只是悠閒地下著他的棋。

  管家微弓著身,一直不敢站直腰板,聽得聞人初一個淡淡的“嗯”,卻不知道聞人初的意思,只得微抬臉,堆笑著問:“相爺,要讓她們進來嗎?”

  聞人初這時候抬起了眼眸,桃花眼淺淺帶著責備之意,卻笑得溫柔如春風,應著:“讓你請人,人請來了,還需要我吩咐你怎麼做嗎?”

  管家立即臉現惶恐之色,隨即恭敬地說著:“奴才這就帶雲煙姑娘進亭。”

  說完管家匆匆而出,步下了台階,快步走到了水雲煙的面前,堆笑著對水雲煙說道;“雲煙姑娘,相爺有請。”

  水雲煙微微地頷首,便領著如煙,跟著管家步入無名亭。

  進入亭中之後,管家自動地退到一邊去,讓出位置給水雲煙站到聞人初的面前。水雲煙領著如煙福身,朝聞人初恭敬地行禮,清脆,甜美的聲音逸出:“雲煙見過相爺。”

  聞人初聽著這一聲動聽的嗓音,似乎和某人的聲音頗為相似,再次抬眸,桃花眼落在水雲煙的臉上,細細地打量著,他的眼神灼灼卻不帶著驚艷,更沒有半點情愫可說。打量完之後,他脣瓣微扯,淡淡地笑著:“傳言煙花閣花魅絕美無雙,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呀。”

  水雲煙恭淡地應著:“相爺過獎了,雲煙只是略有幾分姿色,不敢稱絕美無雙。”

  聞人初笑笑,在他眼中,絕美的水雲煙的確不如某人。

  “雲煙姑娘請坐,陪本相下一盤吧。”聞人初示意水雲煙坐下,修長的手指淡淡地指著石桌上擺好了黑白棋子卻又下到了一半的那盤棋,笑著:“本相聽說雲煙姑娘琴棋書畫無所不精,還望雲煙姑娘能賜教一二。”

  水雲煙淺笑地坐下,謙虛謹慎地應著:“相爺言重了,奴家只略懂一二,不敢言教。”她在聞人初面前,一直都是淡然鎮定,高雅而自持,一點也沒有風塵女子的味道,聞人初看在眼裡,卻什麼也不說。

  “呵呵。”聞人初爽朗地笑了兩聲,執起黑子,先走一步,這樣水雲煙想不走也不行了。

  就這樣,兩個人在無名亭下下起了棋來。

  不過一盤棋還沒有分出勝負,夜梟出現在亭外恭恭敬敬地向聞人初稟報著:“相爺,屬下有要事相告。”

  聞人初扭頭看向他,然後淡笑地放下了棋子,對水雲煙笑道:“雲煙姑娘,本相先去處理一些小事情了,改天再和姑娘下棋,雲煙姑娘若不嫌棄的,可以在院子裡賞賞景。”

  水雲煙連忙站起來,頗帶著受寵若驚的樣子,應著:“相爺請便。”

  聞人初笑笑,站起來,大步向亭外走去,走出涼亭的時候,又扭頭吩咐著管家:“好好招待雲煙姑娘,那是本相的貴客。”

  說完又再看水雲煙一眼,桃花眼此刻卻脈脈含情似的,在水雲煙朝他福福身,做出恭送他的樣子,他才轉身帶著夜梟往他的書房走去。

  走進了書房,聞人初坐進了案台內,斂起了慣有的淡笑,問著:“何事?”

  “主子。”夜梟關上了書房門,低低地稟報著:“屬下已查明,昨夜救下玲瓏郡主的白衣婦人是漠北水月宮宮主,她救下郡主之後,又把郡主送回了南宮府的玲瓏閣裡。太極宮絕殺令失敗,被雅王府將計就計和儀長公主聯手借玲瓏郡主之口讓皇上知道了一切。此刻皇上正往皇宮而回,估計一回宮便會召太子質問絕殺令一事,因為黑炎重傷了玲瓏郡主,儀長公主請求皇上替郡主討還公道,黑炎,這一次估計在劫難逃。”

  “哦?小丫頭的運氣倒是不錯嘛。”聞人初低低地應著,倒想不到漠北的水月宮宮主居然如此看得起南宮玲瓏,出手相救。

  對於寒煜的將計就計,他似乎並不吃驚,更覺得理所當然。

  寒煜並不是笨蛋,放著這麼好的機會,他肯定會利用的。

  “主子?”夜梟察看著他的神情,卻看不透半分,不知道他此刻心裡在想著什麼,更猜不到他這一次會幫人,還是落井下石。

  聞人初低首,又輕淡地拂了拂身上的白衣錦袍,淡淡地說著:“黑炎膽敢傷她,搶了我的權利,我是時候替她討還公道了。”

  夜梟心一凜,看來主子對那位玲瓏郡主非同一般。

  聞人初這淡淡的語氣,聽在夜梟的耳裡,卻夾著重重的殺氣。

  “主子要黑炎死?”

  “黑炎傷了她,你說,我能輕饒嗎?”聞人初抬手輕輕地撫著自己的下巴,邪肆地睨著夜梟。

  在聞人初的心裡,被他奪走了初吻的南宮玲瓏已經印上了他的標籤,今後便是他的人,能愛她,擁有她的人,是他聞人初,當然了,能傷她,殺她的人,亦只有他聞人初。

  而朝政之爭中,他一直以來都是左右飄搖的,有時候會幫太子黨,有時候會幫雅王府,這一次,他當然是站到雅王府這一邊了,能除掉黑炎,對他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啞奴在哪裡了?”聞人初忽然又問著。

  “屬下安排人去查了,回報說看到他在城東顧家出現過,但找不到他真正的落腳點。”

  聞人初臉色一整,低沉地說著:“顧家?他怎麼會在那裡出現?顧家現在連翻身的機會都不會有了,難不成那啞巴有錢施捨顧家?不管他在哪裡,把空巷之事泄露出去,他知道了,自然會回到我的瓏兒身邊保護她,也能給上位者一些壓力。”

  早在啞奴隨南宮玲瓏回南宮府,他其實就知道了啞奴一直藏在暗處保護著南宮玲瓏。在他未正視南宮玲瓏的時候,他是一心要除掉啞奴的,也猜到好管閒事的南宮玲瓏一定會從啞奴裡面套被追殺的原因。所以,他早早地在府裡恭候著南宮玲瓏和啞奴的自投羅網。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南宮玲瓏竟然和啞奴分開行動,她獨闖他的密室,而啞奴武功非凡,他身邊的人很難攔捉得到啞奴。他才會饒了南宮玲瓏的性命,不想讓啞奴把事情鬧大,那樣對他沒有好處,反而有害。

  強喂南宮玲瓏吃下怪毒之後,那一強之吻,悸動了他無情的心,自此,便放任啞奴跟在南宮玲瓏的身邊,不再下令追殺啞奴。

  這一系列的轉變,沒有任何人知曉。

  他吩咐夜梟把空巷之事泄露出去,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有些大臣迂腐得很,絕對會抓著這件事上書請求嚴懲黑炎的,誰叫冷天嘯是冷大將軍的小兒子。

  冷大將軍可是握著京師重地的兵權呢,不能輕易得罪,也不能輕易招惹的,官場上那些見風使舵,落井下石者,比比皆是,有時候,他不必開口,那些官員也會替他做了一些他不方便出面做的事情。

  迫於壓力,皇上就算想對太極宮開恩,想為太子饒了黑炎,也很難。再說,他不認為皇上會饒了黑炎,皇上對太子的父子之情並不像表面看到的那般深。

  聞人初長期站在兩黨之外觀看著,皇上的心思,他也看透了幾分。

  皇上最想立為太子,將來繼承大統的人是三皇子寒煜。

  當然,他此時幫著雅王府對付太極宮,也是有著和寒煜一樣的心思,慢慢地把南宮玲瓏逼離寒曜身邊,不讓她站到太極宮那一邊,最好就是站到他的身邊來,因為對付了太極宮之後,他同樣要對付雅王府。

  “屬下立即安排人去辦。”夜梟恭恭敬敬地應著。

  聞人初點點頭,從案台內繞出來,一邊向外走著,一邊淡淡地說著:“本相進宮看看。”

  “屬下恭送主子。”

  聞人初擺擺手,不甚在意,但他走了幾步之後又轉身炯炯地鎖著夜梟,意有所指地問著:“你會涉黑炎後塵嗎?”夜梟對他忠心耿耿,又是他其中一位師父之一,更是看著他長大的,但南宮玲瓏畢竟是他的敵人了,他不知道夜梟會怎麼看待南宮玲瓏。

  夜梟立即跪下,峻冷的臉上一片忠誠,答著:“屬下忠於主子,也會忠於主子之愛。”

  有他這一句話,聞人初放下心來,不用擔心自己會成為第二個寒曜了。

  “起來吧。”說完,他轉身,大步地離去。

  夜梟站起來,看著他遠去的身影,忍不住仰頭看著蒼穹,神情更加恭敬卻萬分沉痛,低低地說著:“雲妃,六皇子總算成長為大人了,希望將來,他能帶著他動情的女人回歸國土在你陵前灑上一杯黃酒告慰你在天之靈,屬下也不枉你所托了。”

  ……

  另一端:

  迅速地點了寒煜穴位,飛出玲瓏閣的南宮玲瓏正施展著輕功,拼命地往太極宮趕去,想搶在皇上之前到達太極宮。

  她內傷未痊愈,此刻拼命地飛奔,讓她的內傷再度加重,脣邊已經逸出了鮮血。

  當她到達太極宮的時候,力氣用盡,已經無法再平穩落地,真氣一散,宛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從高高的屋頂上直墜而落。

  寒風刮亂了她的發絲,狂肆地挑動著她的衣裙。

  “什麼人?”太極宮的暗衛立即被驚動,隨即一團白影迅速地飛撲而來,冷天宇正想出招,看到南宮玲瓏直墜而下,在南宮玲瓏快要墜落到地上時,他倏然看清楚了南宮玲瓏的臉,他心下大驚,飛快地搶上前去搶在南宮玲瓏吻上地面時接抱著她。

  南宮玲瓏跌進了冷天宇的懷裡,臉色變得異常的蒼白,體內真氣如浪濤一般翻滾著,接著又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玲瓏郡主!”冷天宇低呼,和冷天嘯同樣峻冷的臉染上了幾分的擔心,深知南宮玲瓏是寒曜的心頭肉,如果南宮玲瓏有什麼意外,寒曜一定會發瘋的。

  “快……太子殿下……”南宮玲瓏吃力地說著,時間緊迫,她沒空和冷天宇解說。

  “你要見太子殿下?”冷天宇攏了攏眉,立即抱起她,就向雅築小院奔去。他有一股不祥之感,南宮玲瓏平時來太極宮都是光明正大地來的,此刻卻如此的狼狽,肯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雅築小院裡,寒曜正坐在院落中,看似很平靜,實際焦心不已,他的手下們依舊還沒有找到瓏兒,雅王府那邊又靜得可怕,不知道事情會如何轉變。

  黑炎垂臉而立於他的身後。

  冷不防,黑炎搶上前幾步,擋在他的面前,沉冷地喝問著忽然衝進來的冷天宇:“冷天宇,你……怎麼回事?”他的話在看到冷天宇懷裡抱著的南宮玲瓏時停下來,森冷的眼眸一沉,殺意在傾刻間又現,但很快,他又無聲地把殺氣吞下去了。

  他忘不了寒曜在得知南宮玲瓏傷於他之手時,是多麼的心痛,多麼的震怒。心裡非常明白,如果不是事情還遠遠未結束,極有可能連累到整個太極宮,寒曜心焦於扭轉乾坤,才沒有真正的處置他。所以他才逼著自己斂起了殺意,不願意當著寒曜的面再次傷害南宮玲瓏。

  冷天宇低沉而恭敬地稟報著:“殿下,玲瓏郡主來了。”

  “瓏兒!”

  眼神似乎失去了焦距的寒曜聽到南宮玲瓏的名字後,神魂立即回到了腦海里,人也立即跳了起來,往前一衝,人已經站到了冷天宇的面前了,大手一伸,急急霸道而極盡溫柔地把南宮玲瓏從冷天宇的懷裡搶抱過來,臉一沉,朝冷天宇低喝著:“退到一邊去!”

  冷天宇慌忙退到一邊去。

  殿下好重的怒氣!

  好酸的語氣!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11:29 PM

本帖最後由 淺漾 於 2013-12-3 12:10 AM 編輯

071

  抱著心愛的女人,寒曜心疼得俊臉都揪成了一團,僅僅一夜之間,他怎麼就覺得她瘦了很多?抱著,輕飄飄的,宛如無物,而南宮玲瓏又是軟軟地靠在他的懷裡,更讓他心慌。

  “瓏兒,你怎麼樣了?”低首就看到懷中的人兒臉色蒼白得如紙,脣的兩邊都有血跡,重重地喘息著,好像是被人追趕似的,寒曜真恨不得把南宮玲瓏身上的傷勢渡到他的身上來。

  “曜表哥……”南宮玲瓏吃力地叫著,扭頭就看向了黑炎,黑炎昨夜重傷了她,知道她內傷有多深,此刻看到她這個樣子,黑炎本能地別開了視線。

  “你傷得很重,別說話了,我帶你進屋裡療傷。”寒曜心疼地說著。

  “不……曜表哥,時間緊迫……皇上知道了一切,你……讓他……躲……吧”南宮玲瓏眼神落在黑炎身上,費力地說著。

  “瓏兒,我先幫你療傷。”寒曜似乎沒有聽進南宮玲瓏說的話,一心只想替南宮玲瓏療傷。

  看到寒曜因為南宮玲瓏如此失心落魂,黑炎在心中苦嘆著:他的主子呀,終是重情呀,註定了被兒女情長所牽。

  可此刻,他已經不能再傷害南宮玲瓏了,看著主子那般的心痛,看著南宮玲瓏冒死前來,只為通知他躲起來,他就不能再對南宮玲瓏下毒手了。

  這個小郡主,真的不是以前那個小郡主了。

  她似乎一點一點地適合主子了,只是……

  黑炎一想到陳青桐已經被指定為太子妃,就不敢再想下去,陳青桐一直對南宮玲瓏心懷嫉恨,是絕對不會讓主子和南宮玲瓏在一起的,而且,他更看出了南宮玲瓏對主子只有兄妹之情,無男女之愛呀。

  唉!

  黑炎重重地再次在心裡苦嘆著氣。

  “曜表哥……”

  “別說話。”

  寒曜低柔地說著,抱著南宮玲瓏快步地走進了屋裡去,轉入了一間寢室,把她輕柔地放躺在床上,右手隨就按到了她的膻中穴上,把自己的真氣徐徐地輸到南宮玲瓏的體內,替她平息體內狂亂的真氣。

  “曜表哥……”南宮玲瓏蒼白的臉驀地一紅,膻中穴是在兩乳之間,寒曜卻……

  “別說話!”寒曜沉聲命令著,掌下雖然觸到她衣服下那悄悄而挺立的椒胸,他也沒有任何的邪念,此刻,他只想救她。

  “不行,皇上已經知道了一切。”南宮玲瓏在寒曜輸入真氣到她體內幫她調息時,氣息稍平,說話也順暢了些。

  寒曜不出聲。

  父皇知曉了,他能怎麼辦?

  冷天嘯不死,他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哪怕他也緊急地召集過隨臣商議對策,但,大家都想不到萬全之策,原本是想找到南宮玲瓏,想讓她否認一切的,如今看來,怕是沒用了。

  “曜表哥,你讓黑炎躲起來吧。”南宮玲瓏提議著。

  寒曜依舊不語,對南宮玲瓏的話置若罔聞,只顧輸入真氣替她療傷,直到她的臉色稍有好轉,他才收回真氣,移開了手,把她扶起來,緊緊地摟在自己的懷裡,像是害怕他一鬆手,南宮玲瓏就會飛了似的。

  “曜表哥,你快點讓黑炎躲起來呀,他是你身邊的貼身侍衛,保護著你的安全,如果他被除掉了,你的太極宮就再也不安全了。寒煜絕對不會錯過這個機會除掉黑炎的。”南宮玲瓏奮力地推開了寒曜,因為用力過猛,她跌落在地上,顯得更加的狼狽。

  “瓏兒。”寒曜心疼地把她自地上扶抱起來,坐回到床沿上,苦笑地低嘆著;“躲不開的,始終是躲不開的。”就像他們所有人都想不到那名老婦人竟然是水月宮的宮主,更把南宮玲瓏的一切調查得清清楚楚,救下了南宮玲瓏並把她送回了南宮府。

  他吩咐所有人去查她的下落,都沒有消息回來,就代表他終究是逃不脫這一次的失敗了。

  “曜表哥,你就是這般認命的嗎?皇上此刻還沒有前來問罪,你先讓黑炎藏起來,然後找一個人易容成黑炎的模樣,等到皇上問罪的時候,你交出假的黑炎便能保住真的黑炎,也能保住你自己未來的安全。”南宮玲瓏有點氣恨寒曜的這般認命。

  既要如此認命,為什麼還要下那個絕殺令?

  既然要狠,就要狠到底!

  “那是欺君之罪!”寒曜低吼著。

  “就因為是欺君之罪,大家才不會懷疑你,誰會想到你膽敢欺君。”在眾人眼裡,寒曜一直都是溫和的,絕對不敢對皇上有半分的欺瞞,皇上也不會想到寒曜膽敢欺君。

  “你先交出假的黑炎,看皇上如何處置,要是死罪,以後就讓真黑炎改名換姓在暗中保護你。如果是關入大牢裡,你就等過了風頭再向皇上求情,把假的黑炎放出來,讓真的黑炎光明正大地回到你身邊,誰都知道黑炎對你的重要性,皇上除非是……存心讓你輸在寒煜手裡。”說到這裡,南宮玲瓏還是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她就是覺得皇上偏著寒煜,在煙花之禍時,她就敏感到發覺皇上居然也想利用她來打擊太子。

  仰臉,南宮玲瓏忍不住再次細細地看著寒曜,那張俊美的臉上此刻依舊難掩他天生的溫和,他身上除了散髮著尊貴的氣息,還有文人的儒雅,他,根本就不適合朝政之爭,可是現實卻是這般的殘酷,既讓他生在帝皇之家,還是皇后嫡子,更被推上了太子寶座。

  此刻聽著寒曜認命的話,南宮玲瓏更堅定了自己的立場,不管怎樣,不管結果如何,她一定要保住寒曜的性命。如果誰敢取寒曜性命,除非踏著她的屍首走過。

  因為南宮玲瓏的堅持,這讓寒煜以後用更加陰森的詭計打擊寒曜,直到……

  在房外聽著南宮玲瓏所說的每一個字的黑炎,心是無比震驚的。南宮玲瓏不計較他差點要了她的命,反而因為他對寒曜的重要性,而冒著生死,冒著欺君大罪,也要幫寒曜保全他。僅是這一點,就足夠讓他對南宮玲瓏改觀了。

  南宮玲瓏勸寒曜的話更讓他震驚,他一直覺得南宮玲瓏什麼也不懂,什麼也不會,只會多管閒事,惹禍上身,沒想到她想到的並不比他們想到的少。

  “曜表哥,時間緊逼,你趕緊找個人易容成黑炎,否則就來不及了,也浪費了我不顧生死趕來通知你。還有,讓假黑炎承擔所有責任,你千萬別說知情,一定要極力地否認。”南宮玲瓏再次掙脫寒曜的懷抱,不知怎地,此刻,她覺得寒曜的懷抱帶給她一股窒息的感覺,不像過去那般安全了。反倒是寒煜那混蛋的懷抱讓她有了一種異樣。

  只要寒曜不承認絕殺令是他下的,那麼皇上最多隻能抓著黑炎來處置,對寒曜,最多就是責罵他管教手下不力了。

  這樣,太極宮最多就是損失一名暗衛,卻還能保持著實力。

  她也知道這樣做,一旦被精明的皇上或者寒煜察覺,那麼後果將是不堪設想,但,這個計策卻是此時唯一可以保住黑炎,護住寒曜的辦法。

  她大膽地推斷,皇上必定會把黑炎斬首,只要假黑炎一死,真黑炎改名換姓,以後行動再小心些,相信這場陰謀會被淡忘的。

  寒曜深深地凝視著她還蒼白的俏臉,深思片刻,一咬牙,應允了她大膽而危險的提議。

  “來人!”寒曜沉聲喚著。

  守在屋外的黑炎立即走了進來,垂臉而應:“屬下在。”

  狠狠地瞪了黑炎一眼,寒曜才低沉地命令著:“找一名和你身高相差無幾的人來,你和他對換身份,動作要快,否則就來不及了。”

  “殿下。”黑炎重重地跪下了,“屬下萬分感激殿下的相救之恩。”

  “如果不是因為瓏兒,本殿……無力也不想再保。”寒曜低冷地應著,對於黑炎瞞住他想除掉南宮玲瓏,心生怒意。

  “屬下謝過郡主相救之恩。”

  “先別謝來謝去,此刻還沒有救下你呢,你快到外面去找人呀,三皇子估計也要追來了,要是讓他捉個正著,我們都得吃不完兜著走。”南宮玲瓏此刻真想狠狠地罵人,都什麼時候了,還謝來謝去的,還沒有真正救下呢,謝什麼謝呀。

  她要救的不過是寒曜,他黑炎因為是寒曜重要的貼身侍衛,她才不會這般大人大量地不計較呢。

  “殿下,屋外只有冷天宇一人,怕是,找人來不及了。”黑炎稟報著。

  “冷天宇?”寒曜沉吟著。

  “他?”南宮玲瓏微微地怔了一下,想到冷天嘯,她不希望是冷天宇代替黑炎去頂罪,可是再去找人,也真的來不及了。

  “讓他進來!”寒曜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沉聲命令著。

  黑炎連忙起身,轉身走出了屋子。

  很快黑炎便把冷天宇帶進來了。

  “殿下。”冷天宇一進來立即撲跪在寒曜的腳下,俊臉上依舊一片的冰冷,語氣恭敬地請求著:“殿下,就讓屬下代替黑侍衛受罪吧。是屬下辦事不力才會讓黑侍衛犯下大罪,屬下甘願代替。”

  “你……”寒曜看著冷天宇,冷天宇的身形和黑炎倒是有幾分相似,如果換掉身上的白衣,貼上精緻的人面皮,一般人很難分辯出來。“真的願意嗎?”

  冷天宇重重地點了點頭。

  他願意代替黑炎受罪,其實還有另外一個重要原因。黑炎重傷冷天嘯,又重傷南宮玲瓏,皇上追究起來,不是死罪也是重罰,如果是死罪,他代替黑炎死了,今後不用再親手追殺自己的親弟弟了,如果是重罰,估計也要一輩子呆在天牢裡,他同樣躲開了手足相殘的局面。

  而且他只是太極宮的暗衛首領,在朝中是沒有實職的,不像冷天嘯那般有著四品武官之職,就算他忽然失蹤了,別人也不會想去追查,父親長期置身於軍中,也不會在意他的事情,那麼以桃代李便沒有人會發現。等到別人發現了,想追查的時候,相信已經沒有任何痕跡可追可查,他,就會成為突然失蹤之人。

  “好,你立即和黑炎交換身份。然後你隨本殿到御書房見聖上,黑炎你先暫躲密室之中,未經本殿許可,你絕不能露面。”寒曜當機立斷,沒有再猶豫。雖惱恨黑炎重傷了瓏兒,可他的安全的確要依賴著黑炎呀,他不能真正無所謂地失去黑炎這個重要的侍衛。

  當然,他更不想辜負了不顧生死趕來通知他的南宮玲瓏。

  看到寒曜決定用冷天宇代替黑炎時,南宮玲瓏不忍地別開了視線,不忍看著那張酷似冷天嘯的俊臉。

  這個偷天換日計策是她提議的,卻要葬送一個年輕人的生命,今後,只怕午夜夢回之際,她都會被愧疚吞噬著良心。可眼前之勢,也只能大膽地冒險才能保住寒曜呀。

  “是。”

  黑炎和冷天宇立即轉身走出屋外,對換身份。

  因為身份特殊,他們對於易容都很有一套,而且動作極快。

  很快,兩個人就對換了身份,一黑一白間,還真的分不出真假。

  看到寒曜安排好了,南宮玲瓏微微地松了一口氣,一路飛奔而來的緊張也隨即放下,她忽然間軟軟地倒下了,是一種在極致緊繃之下,突然間得到放鬆,心靈上的一種極大的起落,讓她暈倒了。

  “瓏兒!”寒曜驚慌地低叫著,急急地把她重新放躺回床上。

  換掉了身份,要隱到黑暗中去的黑炎,眼底染上了一分的愧疚。

  看來,他要重新認識那個才十五歲的少女了。

  她對主子,的確相護呀。

  寒曜正準備又替南宮玲瓏療傷之時,已經有太監來傳皇上的口諭,宣寒曜帶著黑炎立即前往御書房。

  看著臉色蒼白的南宮玲瓏,寒曜心痛萬分,是他沒用,如果他再強勢一點,她就不會因他而受累了。低首,寒曜在南宮玲瓏的額上輕輕地印下一吻,心裡暗暗地發著誓,為了她,他要變得更加的心狠,變得更加的強大起來,為了她,他要抵死護住自己的儲君之位,將來坐上龍椅之後,他才能擁有她!

  從床沿上站起來,寒曜深深地再看了南宮玲瓏一眼,轉身,冷然地離去。

  一向溫和,只喜詩詞歌賦的東宮太子,溫和在這一刻起,只給南宮玲瓏,狠辣,在他心底涌來,專注地對付外敵。

  一道絕殺令,把一個溫和的男人,開始往心狠手辣的路上逼去,從今之後,再也沒有溫和軟弱的太子,再也沒有那個被後族逼著奪權的太子。

  寒曜帶著易容成黑炎的冷天宇離開了雅築小院,吩咐太極宮的管事姑姑,安排人小心照料南宮玲瓏,並且不能讓人知道南宮玲瓏就在他的太極宮裡。

  南宮玲瓏是為了他而傷上加傷的,他怎麼可能捨得讓她再在他的眼前消失?

  今後,他要她每時每刻都活在他的世界裡。

  寒曜才走出太極宮,就碰上了匆匆追來的寒煜。

  看到寒曜,寒煜俊臉立即陰寒下來,昂挺的身軀散髮著霸道冷冽的氣息,此刻,他斂起了他溫和的假象。站在迅速擋在寒曜面前相護的“黑炎”面前,他不言不語,只是冷冷地看著黑炎,身上那襲紫衣隨著風而動。他雙手負於背後,紫色衣袖,掩不盡他的倨傲。

  他的視線慢慢地越過了冷天宇,落在寒曜身上

  狹長的鳳眸微眯,眼底染上了怒意。

  來傳皇上口諭的公公連忙堆笑地對寒煜說著:“三皇子……”

  他話還沒有說完,便被寒煜推到一邊去了。

  寒煜逼上前一步,冷冷地瞪著冷天宇。

  “讓開!”低冷的兩個字從寒煜略薄的脣瓣裡逸出來。

  “三皇子……”

  “讓開!”寒煜再一次冷冷地命令著,負於背後的大手已經慢慢地收攏,握成了拳頭狀。

  冷天宇垂臉,恭冷地應著:“三皇子,請恕屬下難以從命。”

  寒煜負於背後的雙手倏地出招撲向了冷天宇。

  冷天宇只閃不還手,他武功路數和黑炎不同,寒煜心性聰明,如果他還招的話,就會露餡了。

  “黑炎,退下!”寒曜也寒著臉低吼著。

  冷天宇立即退到一邊去。

  寒煜隨即飛身而來,呼地重重一掌就拍向了寒曜。那狠狠的掌力刮起了重重地掌風,如同颱風一般,掌力未落到寒曜身上,掌風便先掀亂了寒曜身上那襲明黃色的太子朝服。

  寒曜想也不想,抬手便接下他一掌,兩個人對掌之後,均後退數步才停穩。

  “煜兒。”寒曜低叫著,兄弟倆是第一次交手呀。

  雖然兩個人身後都各自有著擁護自己的大臣,九子之中,也只有他們在爭奪皇位,其他幾位皇子要不是實力不夠,就是沒有那個膽量。但表面上,兩個人依舊在皇上面前維持著兄友弟恭的假象。

  寒煜此時向寒曜狠出殺招,寒曜雖然接下了那一掌,心底卻閃過了痛意。

  他們兄弟,終是真正地走到了對決的地步了。

  “寒曜,你該死!”寒煜咬牙切齒地低吼著。

  “放肆!”冷天宇再次閃到寒曜面前,冷冷地朝寒煜低吼,警告著:“三皇子,請注意你的用詞!殿下不是三皇子能指責辱罵的!”

  寒煜俊臉更顯陰沉,低吼著:“狗奴才,閉嘴!本皇子更不是你能指責的!”他其實很想一掌拍死黑炎,只是想到皇上已經追查此事,他才忍了下來。

  “黑炎,退下,這是本殿和煜兒之間的事情。”寒曜低冷地命令黑炎退下。

  “殿下!”

  “退下!”

  冷天宇無奈,只得再次退到一邊去。

  寒煜逼近前來,站到了寒曜的面前,兄弟倆四目相對,寒曜眼眸雖然也冷,卻沒有寒煜那股尖銳的冷冽,明明他是東宮太子,偏偏他的氣勢就是比寒煜稍弱三分。寒煜身上那襲紫色錦袍更是放肆地隨風飄蕩,玉冠是束起了他的黑髮,但發絲依舊垂落於他的身後,此刻更是張狂地飛揚著。

  他,帶著深深的問罪,站在寒曜的面前。

  “你竟然讓你的人傷了她!”寒煜陰冷地開口,那聲音宛若來自十八層的地獄,而他泛著冷冽的鳳眸不由自主地飄過了寒曜,往太極宮深處探尋著,想尋到那道粉影。

  在她不顧重傷點了他的穴位就往太極宮而來時,他的心就如同刀絞一般,陣陣發痛,感覺到她還是離他越來越遠。

  不,他不允許!

  他暗自發過誓,奪得天下,便用后位向她賠禮道歉,然後與她坐擁天下江山。

  曾經,他以為,寒曜也是這樣的,可他萬萬沒想到,寒曜竟然傷她如此之深,差點讓她跌進了閻羅大殿。他只是算計過她,利用過她,卻不曾傷害過她分毫,而寒曜……

  既然,寒曜無法保證她的安全,那麼,便由他來保護!

  寒曜的臉不可抑制地掠過了痛楚,他垂下了和寒煜對視的眼眸,痛苦地低聲應著:“煜兒,那是意外,我並不知道黑炎他……會傷害她。”傷在南宮玲瓏身上,卻痛在他心上呀。

  寒煜冷笑:“那樣證明了什麼?證明你身邊的人都不喜她,都想除掉她,你母后是這樣,你的未來太子妃也是這樣,甚至你身邊最忠於你的護衛都是這樣!寒曜,你親近她,只會為她帶來傷害,如果,你真的愛她,請你離她遠遠的!她,有我!”

  “不!”寒曜倏地抬眸低吼著,聲音更加痛苦,“煜兒,你也知道愛是什麼滋味,我放不開手,這是意外,這真的是意外。”

  他不想放開她,他舍不得自己愛了那麼多年,呵護了那麼多年的女人離他越來越遠,更不願意看著她和自己的皇弟走到一塊去!

  如果可以,他甚至願意舍下儲君之位,只為擁有她。

  寒煜抿脣不語,臉色更寒,瞪著寒曜,陰冷地說著:“那就看看鹿死誰手了!”說完,寒煜轉身,冷傲地離去。

  看著寒煜遠去的身影,寒曜怔忡立於原地。

  他和寒煜,因為南宮玲瓏這根導火索,最終撕下了虛偽的表面。



072

  莊嚴肅靜的御書房裡,寒天運一身繡著金龍的明黃色龍袍,背對著禦書房門口而立於紫檀香木案台前,福公公站在他的右手邊,微彎著腰,垂臉而立,偶爾會偷偷地察看龍顏。     

  案台下面的右邊站著儀長公主,儀長公主一身華貴的長公主朝服,雍容華貴,絕美動人,並不因為她步入了中年而減弱。她的眼楮紅紅的,是因為擔心南宮玲瓏而哭紅的。     
  
  左邊站著的自然是寒煜了。寒煜俊臉還是一如以往般溫和,表情雲淡風輕,根本就捕捉不到他心底真正的心思。     

  儀長公主看了一眼寒煜,想探知南宮玲瓏是否在太極宮,寒煜略搖頭,表示不確定,就算瓏兒在太極宮,今天,他也不會放過黑炎的。     

  “太子殿下到。”禦書房外面忽然傳來了太監的通報聲。     

  接著便看到寒曜帶著冷天宇大步地走了進來,走到案台前,跪下恭恭敬敬地向寒天運請安,一個說著︰“兒臣叩見父皇。”一個說“奴才叩見皇上,皇上吉詳。”     

  寒天運轉過身來,臉上一片陰沉,眼眸肅冷而深幽,王者霸氣散發而出,讓人不敢瞻仰。     

  他並沒有叫寒曜兩個人起來,只是走下了殿,走到了寒曜的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寒曜,眼底掠過了寒意,很快又恢原原狀,心思比起寒煜更加的難測。     寒曜不敢動,更不敢抬頭,卻能感受到寒天運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意。     

  當下,他的心揪得緊緊的。     

  雖然是父子,可也是君臣。     
  
  為君者,掌管天下法條,他身為儲君,卻安排人暗殺朝中大臣,那是觸動了法條的大罪。皇上會如何處置,他心裡一點底都沒有。   

  “啟稟皇上。”一名黃衣侍衛匆然進來,恭恭敬敬地向寒天運稟報著︰“右相大人求見。”     

  寒天運抬眸,表情不變,只是低沉地應著︰“宣。”     

  寒煜和儀長公主隔空相視一眼,聞人初怎麼進宮了?是湊巧有事要稟報,還是獲知了消息,趕來湊熱鬧?不管聞人初來意如何,他們都得小心防著,聞人初太狡猾了,又是亦正亦邪的人物。     

  “是。”侍衛應聲而出。     

  很快,一身白衣似雪的聞人初走了進來,走到寒曜的身後跪下,向寒天運行禮。     

  寒天運淡冷地揮揮手,淡冷地說著︰“聞人愛卿不必多禮了,起來吧。”  

  “謝皇上。”聞人初站了起來,又低頭看一眼還跪著的寒曜,恭恭敬敬地朝寒天運說道︰“皇上,太子殿下這是?”     

  寒天運臉色一沉,語氣不是淡冷,而是陰冷,沉聲問著︰“聞人愛卿有要事稟報?”     

  “有。”寒天運劍眉一攏,瞪著聞人初,淡冷地說著︰“你的事情重要不?不是軍情,不是災情,先站到一邊去看著。”   

  “是。”聞人初恭淡冷地應著,擺明了不是要事進宮。     

  他走到了寒煜的身邊站著,並和寒煜淡淡地對視了一眼。     

  “太子,你可知罪?”寒天運神情一轉,變得冷冽起來,冷冷地質問著寒曜。  

    寒曜伏垂著臉,腦海卻閃過了南宮玲瓏的話,嘴裡惶恐地應著︰“兒臣不知。”     

  “不知?元宵節當夜,你派出你太極宮暗衛刺殺當朝四品武將冷天嘯,你還敢說不知罪?”寒天運聲音更冷了,瞪著寒曜的眼神就像利劍一樣,似乎想在寒曜的身上刺出千百刀出來似的。     

  “父皇,兒臣冤枉,兒臣與冷天嘯無冤無仇,怎麼可能安派殺手去殺他。”寒曜抬起臉,惶恐地辯解著,眼裡全是無辜的表情。     

  寒天運冷冷地和他對視,極力想從他的眼裡看到慌亂,可惜除了無辜之外,什麼都看不到。     

  “父皇。”寒煜這時候站起來,恭恭敬敬地說著︰“天嘯幸得高人相救,大難不死,他害怕太子不放過他,躲到了兒臣的府上,他親口向兒臣證實暗殺他的人就是太極宮的暗衛,而重傷他的更是太子身邊的貼身侍衛黑炎。父皇,天嘯是冷大將軍之子,冷大將軍鎮守京師重地,掌管京中三軍,太子居然派人暗殺天嘯,不是存心想挑起冷府和朝廷不和嗎?”   

  “父皇,兒臣沒有。”寒曜再次惶恐地否認著,急急地辯解著︰“兒臣也是剛剛得知此事,正想帶著黑炎前來請罪,父皇的口諭就到了。”     

  寒天運的表情變得高深莫測,沉冷地問著︰“你的意思是說,黑炎瞞著你暗殺冷天嘯?”     

  “皇上。”冷天宇立即應聲︰“皇上,都是奴才的主意,與殿下無關,殿下根本不知情,都是奴才的錯,是奴才的主意。”   

   寒天運瞪著他,怒問著︰“黑炎,你為什麼要暗殺冷天嘯?你小小一個太子近侍,有什麼權利,有什麼資格瞞主而行事?朕允許你隨侍太子身側,是因為你武功高強,能護太子安全,並不是讓你瞞著太子亂殺人,連累太子!朕的兒子,就是讓你們給帶壞了!”   

  寒曜一向心性溫和,不喜歡爭權奪利,偏偏那些野心家硬是把他好好一個兒子逼成這樣,如果不是那些野心家的教唆,以寒曜的心性,說不定會主動請去儲君一位,也不會弄成今天兩位兒子的對立。     

  “皇上,奴才該死!奴才和冷將軍私下有恩怨,奴才才會暗中調動殿下的暗衛對冷將軍進行暗殺。”冷天宇惶恐地應著,把所有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攬。

    “狗奴才!”寒天運重重一腳,把冷天宇踢倒在地上,暴怒地吼著︰“你該死!”   

   冷天宇匍匐著,頭也不敢抬。     

  “太子!”寒天運咬牙切齒地低吼著︰“朕再問你一次,這件事,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的近侍,不僅僅是刺殺了冷天嘯,還重傷了你最疼愛的表妹玲瓏郡主!”     
  “兒臣知道!”寒曜心痛地應著。“但兒臣真的沒有下什麼絕殺令,更不可能讓黑炎傷害瓏兒。”     

  “誰都知道黑炎是你太子的近侍,只聽你差譴,他怎麼敢獨自行事?分明就是你安排的,你怎麼可以讓你的人重傷了瓏兒,枉她一直對你那般的信任,你怎麼可以置她於死地。”儀長公主忽然哭哭啼啼地插入了話。     

  “姑姑。”寒曜心痛地叫著︰“佷兒沒有。”他最不願意傷害的就是瓏兒呀。   

   “皇上,一切都是奴才的錯,殿下真的什麼都不知情。”冷天宇再次惶恐地攬罪上身。     

  寒天運抿唇不語,只是森冷地瞪著主僕倆,明知道是寒曜安排的,但寒曜一口咬定不知情,黑炎又一力承擔罪名,似乎,他的太子也在變了,不再像以前那般的溫厚老實了。   

   寒天運並不知道寒曜的變化是因為南宮玲瓏,更不知道力勸寒曜否認一切的人更是南宮玲瓏,他以為南宮玲瓏此刻還在玲瓏閣裡養傷。寒煜和儀長公主知道南宮玲瓏極有可能就在太極宮裡,卻不敢讓寒天運知道,怕寒天運一怒之下會治南宮玲瓏一個包庇之罪。   

  扭頭,寒天運看向聞人初,沉聲問著︰“聞人愛卿,你認為該如何處置?”     聞人初立即站出來,恭恭敬敬地答著︰“皇上,太子一向溫厚純良,絕不可能下什麼絕殺令的,再說了太子對玲瓏郡主的好,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臣認為,太子不可能下令刺殺冷將軍,更加不可能重傷玲瓏郡主,一切都是黑炎瞞主而行。”     他音一落,寒煜就瞪了他一眼。   

   聞人初並不理睬寒煜,他這次的目的是想除掉黑炎,至於寒曜嘛,還不到時候,此刻寒曜抵死賴帳,又是皇上親子,皇上再怎麼狠,再怎麼偏著寒煜,也絕對不會下令斬殺太子的,所以,他先不動太子。     

  “嗯。”寒天運沉沉地應了一聲,然後沉冷地說著︰“太子近侍黑炎,瞞主行事,連累主子,刺殺朝中大臣,重傷當朝郡主,證據確鑿,又已認罪,罪該萬死,來人,立即把他打進天牢,明天午時三刻刑場問斬!”   

   冷天宇當下一震,果真是死罪!     

  他匍匐得更低了,心裡悲愴地說著︰天嘯,對不起,為兄先走了,爹娘就交給你了,但願來生,我們能夠兄弟同心。     

  “父皇!”寒曜痛叫著。     

  寒天運冷眸一瞪,陰冷地問著︰“太子還想替狗奴才求情?”     

  “兒臣,不敢!”寒曜接收到寒天運陰冷的眸光,連忙垂下了臉,惶恐地應著。  

  心,終是不可抑制地刺痛起來,黑炎是他的近侍,少了黑炎,他的安全就等於是零,可是……如果不是南宮玲瓏冒死進宮勸他,他此刻真的是砧板上的肉,以後任人宰割了。     

  “太子。”寒天運又重重地叫著。     

  “兒臣在。”寒曜連忙恭敬地應著。     

  “以後看好你身邊的奴才,如果再有什麼事情與你太極宮有關的,小心你的儲君之位!”     

  寒曜立即伏爬在地,誠惶誠恐地應著︰“兒臣以後一定會好好看管下面的奴才,絕對不會再讓奴才們以下犯上,濫殺無辜。”     

  寒天運淡冷地嗯了一聲,示意走進來的黃衣侍衛把冷天宇拉出去。     

  “皇后娘娘到!”     

  一聲尖銳的聲音響起,禦書房眾人臉色一整,皇后來了!     

  皇后娘娘在宮女太監的簇擁下走進了禦書房,正想拉著黑炎離去的侍衛,連忙松開了黑炎,向皇后請安。     

  皇后等到眾人一一向她行禮後,她才獨自上前幾步,福身向寒天運請安。

  “平身吧。”寒天運淡淡地說著。     

  “謝皇上。”皇后站直了身子,又看看寒曜主僕,恭敬地說著︰“皇上,臣妾聽說皇上要處斬黑炎,不知道是不是?”     

  “皇后的消息倒是挺靈通的嘛,朕剛剛才下了命令,皇后竟然就知道了。”

  寒天運語氣難測,表情更難測,對皇后說的話也不知道是褒是貶,是說褒吧,又表情淡冷,說是貶吧,又語氣輕淡,不帶關點怒氣。     

  “皇上誤會臣妾了,臣妾原本是來向皇上請安的,剛到外面便聽到了皇上的吩咐,並不是存心打探消息。皇上,黑炎是太子身邊的近侍,護著太子的安全,皇上因何事要處斬黑炎,這和處斬太子有什麼區別?”皇后的表情維持著慣有的雍容,一副母儀天下的模樣,說話也是溫恭有禮,卻落地有聲,間接在替黑炎求情。     

  “黑炎瞞主犯罪,差點連累主子,刺殺朝中武將冷天嘯將軍,又重傷當朝郡主,儀長公主之愛女玲瓏郡主,罪該萬死,朕判他處斬,皇后認為不妥嗎?”寒天運淡冷地看著皇後。     

  “哦。”皇后淡淡地掃向了黑炎,又看一眼寒煜以及儀長公主,淡淡地問著︰“皇上,證據確鑿嗎?可別被人冤枉了黑炎哦,黑炎雖然是太子身邊小小的一名近侍,卻關係 到太子的安全,某些人想對太子不利的可都對黑炎恨之入骨呀。”     

  寒天運盯著皇后,深不可測地說著︰“皇后認為朕的耳朵是聾的嗎?朕親耳聽玲瓏郡主說起事情的經過,冷天嘯又是親口告訴煜兒的,刺殺冷天嘯的正是太極宮暗衛首領冷天宇,因為瓏兒路見不平,出手相助,冷天宇不願意傷到瓏兒,所以未能完成任務,但黑炎卻藏在暗處,冷不防出手重傷了冷天嘯和瓏兒,如果不是水月宮宮主相救,此刻皇后站在這裡,風涼話說得更風流了。”     

  “臣妾不敢。”皇后語氣一轉,惶恐起來。     

  “瓏兒和太子兄妹情深,如果不是事實,她絕不可能誣陷太子身邊的人。”末了,寒天運的語氣變得森冷無比,看著皇后的眼神更加陰沉而深不可測了。  

  “皇上,臣妾能不能讓冷天宇來證實此事是真是假?”皇后忽然惶恐地請求著。     

  “皇上,奴才認罪,一切都是奴才背著太子做的,與太子無關。是奴才吩咐冷天宇去刺殺冷天嘯,是奴才重傷了玲瓏郡主的,都是奴才。”一聽到皇后要自己出面證實事情的真相,冷天宇慌忙再次認罪,皇后並不知道他不是黑炎,一心想保住黑炎,卻不知道,她再這樣護下去,真正的黑炎就真的保不住了,還會連累寒曜和南宮玲瓏。     

  “黑炎!”皇后低冷地叫了一聲。     

  “母后。”寒曜連忙叫了一聲皇后,不著痕跡地朝皇后眨了眨眼,示意皇后不要再追究下去,皇后接收到他的眼神示意後,無奈地住了口,心知道皇上已經掌握到一切了,她怕是再也護不了黑炎,從兒子的眼神中,她更能確定真正的指使者是她的兒子。     

  黑炎雖然重要,但兒子更重要。     

  寒天運並沒有錯過母子倆的眼神,他只是沉了沉眼,並不想點破,黑炎一力攬下了所有罪名,又沒有人親耳聽到絕殺令是寒曜下的,他暫時只能拿黑炎開刀。   

  “來人,把黑炎關進天牢。”寒天運背著右手,沉冷地吩咐著。然後又看向了聞人初,說著︰“聞人愛卿,朕任你為監斬官,明天午時三刻將黑炎斬首示眾。”     聞人初恭恭敬敬地應著;“臣遵旨。”     

  他,總算能親手斬下黑炎的人頭了,誰叫黑炎居然敢傷他的女人——南宮玲瓏。     

  冷天宇被黃衣侍衛帶走了,禦書房裡隨即安靜下來。     

  寒天運臉色變得極為嚴肅,眼神森冷,他揮手讓眾人都退下,他自己坐在案台內深思著。     

  ……     

  慶寧宮。     

  “曜兒,你就這樣讓你父皇把黑炎斬了嗎?你知不知道,沒有了黑炎,你的安全等於為零呀。”一回到慶寧宮,皇後立即心痛地質問著。   

  她都在皇上的話中挑刺了,兒子卻阻止她再挑下去,讓她又氣又惱又不解,難道兒子就是扶不起來的阿斗嗎?這麼多年了,還是一點狠都學不來?   

  “母后。”寒曜低嘆一口氣,隨即上前幾步,附在皇后的耳邊,小聲地說著︰“母后,被打進天牢,明天要斬首的就是冷天宇,你說,兒臣怎能再讓母后追究下去?”     

  皇后一驚,隨即揮手示意屋內的奴才們全都退下,然後急急而小聲地問著︰“到底怎麼回事?”     

  為什麼黑炎變成了冷天宇?     

  寒曜把南宮玲瓏冒死進宮,把皇上已經知曉了事情的真相告訴了他,還建議他以桃代李,欺瞞皇上,保下了黑炎之命,但失去了冷天宇,因為冷天宇是暗衛,一直藏於暗處,就算一年半載看不到冷天宇,也沒有人會追問,原原本本地說給皇后聽。     

  聽完一切之後,皇后不禁低呼著;“你們好大的膽呀,萬一被發現了,那是欺君大罪呀。南宮玲瓏那丫頭什麼時候學會了此等到大膽的心計?”     

  不過倒真的是救下了黑炎一命,不得不說現在的南宮玲瓏真的變了,變得和以前完全像兩個人,把眾人的心裡都摸得一清二楚了。     

  “母后,兒臣也不知道如何抵擋父皇的問罪,如果不是瓏兒如此建議,兒臣到最後也只能犧牲黑炎了。”寒曜心痛而低沉地說著。   

  如今,他也不再是過去那個太子了,他也開始心狠了。     

  "那丫頭現在還在你的太極宮裡?”皇后輕輕地問著,“她受了重傷,不會有事吧?剛才你父皇說她是被水月宮的人救的,水月宮的人那麼厲害嗎?居然能從黑炎的手裡救人。”皇后開始對水月宮感興趣了,能從黑從手裡救人的,都是武林中頂尖的一流高手,如果她能把水月宮的人網羅到黑曜的身邊來,她就不用整天為了寒曜的安危而擔心了。     

  兒子是她的資本,她還等著兒子繼承大統,奉她成為尊貴的太后,然後狠狠地折磨儀長公主,報儀長公主一直以來獨霸著皇上整顆心的怨仇。     

  不錯,她不喜歡南宮玲瓏,都因為儀長公主。在她剛入宮的時候,她並不知道皇上心愛的女人竟然是儀長公主,她看到皇上對儀長公主這位皇姐關懷備至,想到自己是皇后,儀長公主也是自己的皇姐,她對儀長公主還是很尊重的。

     誰知道有一天,她送參茶到禦書房給皇上喝的時候,無意中聽到了皇上在御書房里和儀長公主爭吵,而爭吵的內容,竟然是皇上要廢掉她,而立儀長公主為后。當時她震驚得差點就打翻了手裡的參茶,儀長公主雖然義正詞嚴地拒絕了皇上,可是後來皇 上一怒之下,把儀長公主推壓在案台上,強吻了儀長公主。而她,就傻愣地站在御書房外面看著那對曖昧的姐弟……     

  任何一個女人,在得知自己的夫君愛的女人竟然是他的姐姐時,都會震驚萬分的,更會氣恨難忍。     

  她也想發狠,也想發火,可她終是忍了下來,只不過自此便不再見儀長公主親近,而把儀長公主當成了她的情敵。     

  二十幾年了,她始終無法放下那深深的嫉恨,只想在他日,她成了天下至尊之母,狠狠地折磨讓她飽受二十幾年嫉恨之痛的情敵。     

  她明知道兒子愛的是南宮玲瓏,也不讓兒子娶南宮玲瓏,而是安排自己的佷女成為太子妃,就是存心讓佷女把她的恨意繼承下去,讓南宮玲瓏也得不到幸福。     趙宸妃為什麼得寵?     

  外人是以為皇上對她情有獨鐘,卻不知道,趙宸妃是因為和儀長公主私交甚好,儀長公主經常到趙宸妃的宮中玩,才讓皇上愛屋及烏寵愛趙宸妃,繼而寵愛寒煜。     

  “水月宮聽說在漠北,在漠北武林,甚至整個武林中都是極其神秘的,宮中全是女子,全都一身素白,美女如雲,同樣高手如雲,宮中高手不會輕易出宮,兒臣也不知道怎麼就是她們的人救下了瓏兒。兒臣離開太極宮的時候,瓏兒因為重傷,再次暈厥,兒臣已經吩咐奴才們小心看守著她了。”     

  寒曜並不知道自己的母后心思,以為南宮玲瓏這樣幫了他,母后會對南宮玲瓏生好感,趕緊解說著。     

  “曜兒,你立即回太極宮去,把瓏兒軟禁起來。”皇后神情一轉,忽然吩咐著。     

  “軟禁?”寒曜微愣,不解地看著皇后。     

  “曜兒,此事,除了你知,母后知,黑炎知,就只有瓏兒知了,我們三個人都不可能說出來,但是瓏兒心性單純,寒煜又喜歡纏著她,聽說右相大人似乎對她也生出了幾分興趣,如果不她軟禁起來,萬一寒煜等人用計誘她說出了'以桃代李'之事,我們都得受累!”皇后深思地說著。     

  “母后,瓏兒不會的。”寒曜怎麼肯軟禁南宮玲瓏呀。     

  他心疼她都來不及了。     

  “曜兒,不怕一萬,最怕萬一呀。再說了……”皇后忽然放低了聲音,眼裡卻掠過了邪惡,低低地說著︰“你不是一直很愛瓏兒的嗎?把她軟禁在你的太極宮,不讓其他男人接觸她,她不就你的了?”在說完這句話的時候,皇后在心裡狠狠地說著︰儀長公主,皇上把你的女兒當成寶,給她公主一般的尊貴地位,本宮偏要把她踩在泥土裡,讓她給曜兒暖床!     

  “母后!”寒曜臉色一變,嚴肅而生氣地說著︰“母后,兒臣是很愛瓏兒,很想得到她,但如果是用這種手段來得到她,兒臣寧願放棄。 ”他要的是瓏兒心甘情願地給他,而不是靠他耍手段去得到。再說了南宮玲瓏會武功,太極宮哪能輕易困住她呀,除非用藥軟禁了。     

  那樣,他更不願意去做。     

  他一生的柔情都傾給了南宮玲瓏,哪怕是讓他親手踫南宮玲瓏一根頭發,他也不願意。     

  “曜兒!”皇后氣得直瞪眼,這個兒子對愛情還是像極了皇上呀,專一!  

    想到這裡,皇後稍稍心疼起即將嫁入太極宮的佷女了。雖說陳青桐一直都喜歡太子,要不是她,陳青桐或許不會走上她這條路。     

  如今……已經無法再回頭了。     

  為了他們陳家的榮華富貴,為了她將來的尊崇,她必須泯滅所有良心,替兒子掃清所有登上皇位的障礙物。   

  陳青桐,自然也是一枚棋子,專門對付南宮府。     

  “母后,如果沒有其他事,兒臣告退了。”寒曜心系南宮玲瓏的傷勢,此刻又被母后如此勸說,更急著想見到南宮玲瓏,再也呆不下去了,向皇后跪安之後,轉身便走,離開了慶寧宮。     

  看著寒曜遠去的身影,皇后臉上浮起了絲絲冷笑。     

  “來人。”立即進來了一名宮女,恭恭敬敬地應著︰“奴婢在。”     

  “玉兒。”皇后看向那名這宮女,吩咐著︰“到太醫院宣陳太醫來見本宮,就說本宮鳳體不適。”     

  陳太醫是皇后的心腹,皇後對他極為信任。     

  玉兒連忙恭敬地應著︰“是。”     然後轉身匆匆而去。     

  沒過多久,便見玉兒領著一位中年太醫匆匆而來。     

  “臣叩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陳太醫一跨進廳裡,便匍匐於地,向皇後行禮。   

   “陳太醫不必多禮了,平身吧。”皇后慵懶地應著,略略地擺了擺手,示意陳太醫起來。     

  陳太醫謝恩後,垂著臉站起來,惶恐地問著︰“臣聽宮女說娘娘鳳體不安,請讓臣替娘娘牽線把脈。”     

  皇后呵呵地笑了笑,站了起來,走到陳太醫的面前,淡笑地說著︰“本宮沒事。”在陳太醫錯愕地略略抬眸的時候,她才低低地說著︰“本宮,只想向太醫要一點兒藥用用。”     

  陳太醫立即恭謹地應著︰“娘娘想要什麼藥,著奴才們到太醫院跑一趟便可,不知道娘娘想要什麼藥。”     

  皇后盯著陳太醫,低冷地吐出兩個字來︰“春藥!”     

  “娘娘!”陳太醫大驚,惶恐地跪下,惶惶地勸著︰“娘娘,皇上龍體不如當年,如果再服用春藥,怕會被掏空身子的,萬萬不可呀。”     

  “陳太醫,本宮想你是誤會了。”皇後呵呵地低笑著,站到陳太醫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睨著陳太醫,說著︰“這藥,不是給皇上服用的。太子已經很久不曾召過侍應們侍寢的,本宮擔心太子身體出現問題,才想著給太子服用少量的春藥,為皇室血脈開枝散葉呀。”   

   “這……”陳太醫遲疑了。     

  太子的確有兩三年不曾召侍應侍寢過了,好像是從玲瓏郡主滿十二歲開始吧,現在玲瓏郡主都十五歲了,估計是太子心系玲瓏郡主,對其他女人都失去了興趣,才會不再召幸侍應。     

  但太子是儲君,如若無意外,便是將來的皇帝,最大的責任就是為皇室開枝散葉。如今指定的太子妃又是青桐郡主,未能如太子所願,假若太子情癡的話,都不臨幸其他女人了,那麼血統的確要擔心了。     

  想到這裡,陳太醫應著︰“那臣回太醫院取藥,不過春藥不能過多量用,會影響身體的。”     皇后滿意地應著︰“這個本宮自然知道,本宮又怎敢拿太子的身體來開玩笑。陳太醫,這是宮闈之事,本宮想,陳太醫會對此事三緘其口嗎?”    陳太醫立即又伏爬在地上,惶恐地應著︰“臣絕對不會對外洩露半個字。 ”   

   “嗯。”皇后這才轉身回到椅子前坐下,淡淡地繼續說著︰“本宮會吩咐玉兒隨你回太醫院取藥的。”說完,她朝外面喚著︰“玉兒。”     

  玉兒立即走了進來。     

  “玉兒,隨陳太醫到太醫院,替本宮取些藥回來,記住,無論踫到誰,也不準告訴別人,那是什麼藥。”   

   “是。” 皇后揮揮手,示意陳太醫和玉兒可以退下了。     

  “臣告退。”陳太醫提著醫箱退出了屋外,帶著玉兒向太醫院取藥去。     

  在他們轉身離去時,皇后唇邊的冷笑更深了。     

  南宮玲瓏,你就等著成為太極宮最低賤的侍應吧。     

  後宮規矩,寒曜如果要想納妃,都得經過太子妃同意,而陳青桐還沒有過門,她是絕對不會允許寒曜先讓南宮玲瓏入宮的,所以,就算寒曜佔有了南宮玲瓏,南宮玲瓏也得不到任何的名份,形同侍應。   

   ……   

   太極宮門前。     

  “三皇子,請不要為難奴才了,玲瓏郡主真的不在裡面。”幾位太監正攔著從禦書房出來後,就轉到太極宮來,想進入太極宮,帶走南宮玲瓏的寒煜。     

  “既然郡主不在裡面,那你們為何還要阻攔本皇子進宮?難道本皇子進去等太子皇兄回來聚聚不行嗎?”寒煜淡淡地問著,神情如風一般輕,似乎一吹,便不見了似的。     

  寒煜一手於前,一手背負於後,渾身上下散發著尊貴的氣息,那淡淡的話語,卻夾著不可抗拒的威嚴,讓攔著他的幾位太監心底直打顫,不知道這位笑面虎會不會發怒,要是發怒,會不會吃了他們。     

  他一路追來的時候,並沒有看到南宮玲瓏在半路停下或者體力不支暈厥,所以,他敢肯定南宮玲瓏肯定就在太極宮。     剛才他和寒曜打了一架,加上皇上宣太子到禦書房,他又算是原告,才沒有強闖太極宮帶走南宮玲瓏,此刻處決了黑炎,他絕對不會放任南宮玲瓏呆在太極宮的。     

  還有,他對於黑炎主動認罪,寒曜沒有替黑炎求情,感到奇怪,難道南宮玲瓏到達太極宮的時候,還沒有把皇上已知道一切的事實告訴寒曜嗎?沒有幫著寒曜想出解決的方法嗎?     

  帶著這些疑問,以及對南宮玲瓏的擔心,他必須見到南宮玲瓏。   

   “這……”幾位太監面面相覷,不知道如何作答。就算知道太子和三皇子剛剛打了一架,此刻相聚,絕對不可能和平共處,更不可能像以往那般假惺惺地表現出兄友弟恭,分明就是寒煜為了進入太極宮尋找玲瓏郡主的藉口。     

  太子離宮之前吩咐過了,不準任何人打擾到玲瓏郡主。     

  “本殿在此。”冷不防,寒曜出現在寒煜的身後,溫淡地說著。     

  寒煜扭頭,轉身,斯文俊秀的臉上揚起恭敬,微彎下腰朝寒曜拱手作揖,說著︰“臣弟見過殿下。”     

  寒曜走到他的面前,瞪著他,剛剛兩個人還在這里大打出手,轉眼間,這位皇弟又恢復了常態,對他恭敬有禮了,不得不說,這位皇弟的城府的確比他要深。     

  “不必多禮了。煜兒,瓏兒並不在本殿的宮中。”寒曜語氣也柔得如同春風,字句卻咬得極重,他是不會把瓏兒交出來給寒煜的。     

  此刻南宮玲瓏受了重傷,他想獨佔她的話,只能抵死否認她在太極宮,這樣,他才能獨佔她。     

  “如果瓏兒不在,殿下為什麼不讓臣弟進去看看?殿下,瓏兒身受重傷,如果得不到醫治,她會香消玉殞的。”寒煜抬眸,狹長的鳳眸微微地瞇著,迸出銳利的光芒,鎖著寒曜,兄弟倆,四目相觸,眼神在空中霹靂交戰幾百回,最後是寒曜別開了視線。     

  寒曜不說話。     

  他絕對不會讓瓏兒有事的,他此刻匆匆而回,就是想再次用自己的真氣替南宮玲瓏療傷。     

  現場的氣氛瞬間凝結起來。     

  “殿下,殿下。”正在此時,一名宮女慌裡慌張地跑了出來,打破了現場凝結的氣氛。     

  “發生了什麼事?慌裡慌張的!”寒曜搶上前幾步,沉下了俊臉,低冷地喝斥著。     

  “殿下。”宮女立即撲跪到寒曜的腳下,顧不得寒煜也在場,慌亂地說著︰“玲瓏郡主不見了,奴婢們去照顧郡主的時候,郡主還在暈睡中,誰知道轉眼間郡主便憑空不見了。”     

  “什麼!”寒曜臉色再沉,立即越過宮女匆匆而入。     
  
  寒煜聽到南宮玲瓏不見了,也跟著而入。     

  在兄弟倆同時走入太極宮的時候,遠處卻有一團白影抱著暈厥的一團粉影,身形一閃,快如閃電地躍上了高牆,傾刻間便不見了蹤影,速度之快,連那些大內高手都沒有看到。     

  寒曜兄弟倆沖進了雅築小院,照料南宮玲瓏的所有宮女都跪在地上,滿臉都是惶恐不安,伏低著頭,不敢抬眸看向寒曜兄弟倆。  

   “瓏兒。”  “瓏兒。”     

  此刻,兄弟倆沒心思再鬥,兩個人分頭到處尋找著南宮玲瓏的身影,可是把整個雅築小院,甚至吩咐奴才們把整個太極宮都翻了一遍,都沒有找到南宮玲瓏。     

  眼看一天就要過去了,寒曜兄弟倆也累了,無聲無力地在前院大廳裡坐著,兩個人都不出聲。     

  半響,寒曜低啞地說著︰“瓏兒……傷得極重,她,絕對不可能再自己離去。”     

  此刻,他已經沒有隱瞞的必要了。     

  “你的人!”寒煜倏地森冷地瞪著他,一副恨不得揍他一頓的樣子,陰森地說著︰“總是無法護住她!寒曜!你還想和我爭,和我搶嗎?你根本就無法護她周全,此刻,她重傷,卻不知所蹤,如果她有什麼三長兩短,寒曜,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寒煜說完,猛地站了起來,一甩袖,離開了大廳,也離開了太極宮,打算回他的雅王府,吩咐他的手下幫忙尋找南宮玲瓏。     

  他總有一種預感,南宮玲瓏是被人帶走的。     

  而那個能從太極宮裡帶走重傷的南宮玲瓏,武功高強自不必說,他目的何在?     
  
  看到那團怒氣沖沖的紫影消失在大廳裡,寒曜痛苦地低喃著︰“如果瓏兒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也不會原諒我自己。”     

  原本想著獨佔她的美好,誰知道卻讓她再一次在自己的手裡出事。     

  此刻,她到底在哪裡?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11:32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3-12-2 02:46 PM 編輯

073

      南宮玲瓏在太極宮不見的消息很快就像春風一樣,吹遍了京城,驚動了所有人。

  南宮府。

  “什麼,瓏兒不見了?”從宮裡回到南宮府的儀長公主,聽到這個消息,頓覺得天旋地轉,幾近暈厥,是一旁的宮女扶住了她。

  “……三皇子向本宮保證過,一定會把瓏兒帶回來的嗎?”儀長公主聲音都顫抖起來,在瓏兒點了寒煜的穴道離開之時,她匆匆找來夫君南宮浩替寒煜解開了穴道,寒煜在追趕瓏兒的時候,鄭重地說過,一定會把瓏兒帶回府裡的,誰知道,她從宮裡回來苦等至傍晚,卻等來了女兒不見的消息。

  “三皇子,正帶著人到處尋找郡主的下落。”奉寒煜之命前來傳遞消息的鐵皓,惶惶地應著。“三皇子還說了,為了郡主不被皇上治罪,請長公主對外宣稱郡主是在玲瓏閣不見的。”南宮玲瓏冒死趕往太極宮,畢竟是瞞著皇上的,一旦被皇上知道,龍顏大怒,大家都吃不完兜著走。

  玲瓏郡主莫名其妙地不見了,必然引起軒然大波,也會亂了很多人的心呀。

  “告訴煜兒,找不到瓏兒,本宮一輩子也不會原諒他!”儀長公主哽咽著,又咬牙切齒地低吼著,沒有反駁寒煜的提議,算是默認了。

  鐵皓垂臉應聲,不敢多說什麼。

  無力地擺擺手,儀長公主示意鐵皓離開,她急急地召來府中管家,吩咐管家帶著所有家丁護院外出尋找南宮玲瓏的下落。

  南宮浩得知愛女憑空消失了,也是心急如焚,直嘆著,是非之地,惹上是非之事,弄得是非之人不見了蹤影,隨即又聯絡各大門派,請求各大門派掌門人幫忙尋找南宮玲瓏的下落。

  ……

  慶寧宮

  “玲瓏郡主不見了?”皇后正在長廊上喂食著一隻鸚鵡,乍一聽到這個消息,明顯也感到吃驚。

  玉兒垂手於她身後,恭恭敬敬地應著:“是不見了,太子和三皇子以及南宮府的人都在到處尋找著郡主的下落,也驚動了皇上,皇上吩咐御林軍幫忙尋找了,可是整個皇宮,甚至整個京城都在最短的時間內翻了一個遍,都沒有郡主的身影,群主似乎憑空消失了。”

  “一個大活人,怎麼可能憑空消失?”皇后停止了喂食鸚鵡,皺了皺眉,淡淡地吩咐著:“到外面去打探消息,有什麼新的消息及時回報。”

  “是。”玉兒恭敬地應著,輕輕地退下。

  ……

  相府。

  “失蹤了。”優雅的聞人初反應並不激烈,只是挑著桃花眼,淡淡地反問著夜梟。“那丫頭不是在南宮府裡養著傷嗎?無端端的怎麼又在太極宮失蹤了。”

  “屬下不知個中原因,宮中傳來的就是這個消息。”夜梟恭敬地應著。

  “那就,查查吧。”聞人初淡淡地吐出一個字,桃花眼眨了眨。

  “是。”夜梟領命,低應著離去。

  在各宮各院各府因為南宮玲瓏忽然失蹤而軒然大動之時,榮親王府也悄然派出了一批批的侍衛,加入了尋找南宮玲瓏的行列中。

  所有尋找南宮玲瓏的人都把整個皇城,以及皇城外面方圓數百里都翻遍了,也沒有發現南宮玲瓏的蹤跡。

  頓時關心她的人,心慌意亂,不知道她遭遇了什麼不測。

  而恨著她的人,卻暗自高興,覺得太得天獨厚的人,終會被老天爺反噬,受到報應的。

  春天的夜來得很快,黑色的天網吞噬了天際的白色。

  一天過去了,南宮玲瓏還沒有消息。

  雅王府裡,寒煜坐在王府的迎風亭裡,身邊沒有任何人侍候,他獨自一人拿著酒壺,獨飲獨酌,一向溫和俊逸的臉上因為一天下來,未曾停止過尋找南宮玲瓏而顯得憔悴不堪,光滑的下巴此刻也冒出了胡茬,似乎就在這白天黑夜交替之間,這個尊貴的少年便蒼老了很多。

  夜晚的春風夾著深深的寒意,像利劍一身,刺進亭來,刺在他的身上,讓他覺得渾身上下都是傷痕,痛得他無以復加。

  紫金冠束起的黑髮凌亂不堪,散落於身後,他也無心梳理。

  一杯杯黃酒下肚,滴滴如針,把他的心刺成了千瘡百孔。

  他,從來沒有想到過,有一天,她會在他的世界裡消失。

  整整一天了,她就這樣無影無蹤,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到底,她是生是死?

  他都不知道。

  自認有能力和太極宮一爭高下的他,直到此下才知道自己的本事再大,掌握著再多人和事也沒用,此刻就是無法得知她身在何方?

  瓏兒!

  寒煜滴血地在心裡吶喊著:你到底在哪裡!

  他應允過皇姑,一定會把她追回來的,結果,他追到了太極宮前,還是沒有追到她,此刻才會心痛萬分,焦慮萬分。

  腦裡,總是閃過她的巧笑倩兮,耳裡,總是迴盪著,她對他的防備以及冷嘲熱諷,偶爾又夾一兩句關心的話語。

  想起在獵場上,她對他的相護,兩個人默契十足地打敗了所有殺手。

  想起了,他強吻她時,四脣相觸,她柔軟的脣帶給他一種終生難忘的芳香。

  想起了大年初四那天,她拒絕參加他的盛宴,他第一次衝她發怒。

  點點滴滴,絲絲縷縷,都繞在他的心頭,讓他揮也揮不去,趕也趕不走。

  “三皇子。”有了一分好轉的冷天嘯走進了迎風亭,在他身邊坐下。

  “三皇子,別喝了。”冷天嘯低冷地勸著,伸出手就想搶走寒煜手裡的酒壺與酒杯,卻被寒煜用力地揮開了。

  “滾!”寒煜看也不看他一眼,冷冷地低吼著。

  “三皇子……”冷天嘯還想相勸之時,卻被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來的君天磊阻止了他再勸下去。

  君天磊如泰山一般不動的冰臉略帶著此許的擔憂,但眼裡卻有著放縱,放任寒煜借酒消痛。

  三皇子對玲瓏郡主的愛有多深,只有他們清楚,不讓三皇子徹底痛一次,發泄一次痛苦,三皇子就無法振作起來,繼續找人甚至奪位之爭。

  君天磊拉走了冷天嘯,把空間留給寒煜。

  雅王府裡,寒煜借酒消痛,太極宮裡,寒曜同樣愁眉不展,心痛難忍。

  他覺得,南宮玲瓏會失蹤,都是他的錯。

  如果不是他下了絕殺令,就不會惹出一連串的事情,而他的瓏兒也不會失蹤。

  可是再悔恨,再痛苦,南宮玲瓏失蹤了就是失蹤了,任憑他們這些操縱著權勢的男人們怎麼找,也找不到她的身影。

  雅築小院裡,寒曜不像寒煜那般借酒消痛,他只是靜靜地坐在小院裡,深深地想著什麼。

  在他的身後,甚至四周,空無一人。

  他想安靜一下,不想讓任何人打擾到他。

  他的神情並不比寒煜好到多少,溫和的臉上,除了染上憔悴之外,以往和煦的笑容早已不復見,緊緊繃著的臉,陰沉難測,抿著的脣瓣就像蚌一樣緊,溫和的眼眸載滿了他的擔心。

  忽然間,淡淡的清香拂來,是他很熟悉的淡淡清香。

  “瓏兒。”倏地站起來,寒曜急急地轉身,以為南宮玲瓏自己出現了。誰知道轉身看到的卻是一身碧綠色長裙,披著一件紅色披風,領著兩名侍立的陳青桐。

  “青桐見過太子殿下。”陳青桐微微地向寒曜福了福身,行禮請安。

  “你來幹什麼?”寒曜失望地轉身,重新坐下。

  陳青桐一伸手,她身後的蘇兒便遞給她一個托盤,上面放著一碗參湯。

  她從蘇兒手裡接過托盤,上前一步,便把參湯端放到寒曜的面前,溫柔地說著:“這兩天殿下尋找玲瓏郡主,一直不休息,累極了,青桐親自到御膳房裡替殿下熬了這碗參湯,殿下快趁熱喝了吧。”

  “本殿沒有胃口,不想喝什麼參湯。”寒曜淡冷地應著。

  “殿下。”陳青桐眼裡閃過了一抹不甘,繼續溫柔地勸著:“殿下需要補充體力才能繼續尋找玲瓏郡主呀,如果什麼都不吃不喝,郡主還沒有找到,殿下就先倒下了。”

  寒曜扭頭抬眸瞪著她,冷哼著:“什麼時候,你也會關心瓏兒了。”

  陳青桐笑了笑,一副大度的樣子,說著:“青桐和玲瓏都是皇親國戚,同是殿下的表妹,青桐又年長於玲瓏,怎麼說,我們也算是姐妹,平時,青桐是會偶爾逗逗玲瓏,其實青桐也很關玲瓏的。”

  陳青桐說慌的時候,臉不紅,氣不喘的,自然得不能再自然了,好像她真的很關心南宮玲瓏似的。

  姑媽對她說,趁南宮玲瓏失蹤了,寒曜正處於傷心之期,讓她多親近親近寒曜,想辦法讓寒曜愛上她,這樣她將來的日子就不會那麼難過。

  於是,她便來了。

  “你走吧,瓏兒不必你關心!”寒曜沉冷地下了逐客令,多一刻鐘也不想和陳青桐相處。

  陳青桐美麗的臉上飛快地閃過了一抹嫉恨,一閃而逝,沒有任何人捕捉到。隨即她非常順從地應著:“青桐告退。”然後帶著兩名侍女轉身離開了雅築小院。

  總有一天,她會成為這座尊崇的宮殿主人!

  ……

  睜開雙眸,南宮玲瓏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鋪著厚厚毛毯的石床上,她愣了好一會兒,意識才慢慢地回到腦海里。

  她吃力地坐了起來,發現這是一間石室,並且帶給她些許的熟悉感。

  她似乎來過這裡。

  倏地,她想起來了,這不是聞人初府上的石室嗎?

  她暈厥之後,不是太極宮的嗎?此刻她怎麼會在聞人初的府上石室裡了?再看四周,她發現當初擺在石室中間的牌位已經不見了,估計是聞人初在上次她闖入之後,把牌位轉移他處了,現在這間石室純粹是石室,再無秘密可言。也就是說,她就算離開了這裡,告訴大家,相府有石室,也無法撼動聞人初的地位。

  顧不得猜想太多,南宮玲瓏立即盤膝而坐,運氣調息,覺得體內的真氣平靜了許多,不再像之前那樣如海浪翻騰了。

  調息了一會兒之後,南宮玲瓏跳下了石床,然後就向密道走去。

  石室裡因為有夜明珠照明,她並不知道自己失蹤已經一整天了,更不知道此刻外面的人為了找她已經翻了天。

  她順著密道,飛快地走著,她會出現在這裡,說明了一件事,抱她來這裡的人肯定是聞人初那個大變態。

  “轟!”一聲沉沉的悶聲響起。

  南宮玲瓏腳下一頓,那是石室暗門開啟時發出的聲音。

  聞人初來了!

  南宮玲瓏立即想著躲開聞人初,可是密道很窄,只容許一個人走過,她能躲到哪裡去?退回石室裡?就算石室裡有些擺設,但根本就藏不了人。

  低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南宮玲瓏有了一絲的慌亂,此刻她內傷還沒有好,根本就打不過聞人初,就算她不受傷,也不是聞人初的對手。

  慌亂閃過之後,南宮玲瓏反而鎮定了,她不退也不進,就這樣站在原地,靜靜地迎著忽然出現的聞人初。

  聞人初看到她站在密道的時候,桃花眼飛快地掠過了一抹驚喜,一閃而逝,南宮玲瓏根本就沒有捕捉到。

  “你醒了。”聞人初上前兩步,立在南宮玲瓏的面前,溫淡地開口,脣邊依舊掛著他慣性的笑容,那溫煦的笑容不知道迷惑了多少人,讓人誤以為他是個溫厚的好男人,卻不知道他才是最狠最壞的人。

  “這不是明知故問嗎?”南宮玲瓏睨著他,反問著。

  她要是不醒,怎麼可能站在這裡?

  “想走?”聞人初再上前了一步,把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縮得更短了。他已經能聞到南宮玲瓏身上散髮出來的淡淡的,如同蘭花一般的少女清香。

  “這裡不是我的家,我當然要走。”南宮玲瓏仰起俏臉,對上聞人初俯首的視線,兩個人的視線交匯,卻像在打架一樣,霹靂無限。

  “外面的人都以為你失蹤了,所有人找你找了一整天,都沒有找到。”聞人初笑著輕輕地說著,那聲音輕而淡,卻夾著他的野心。他想趁這個機會把南宮玲瓏拴在他的身邊,成為他的女人。

  “你想軟禁我嗎?”南宮玲瓏清亮的眼眸如珠子一般,炯炯地看著聞人初,那活像兩潭清泉的眼眸,諷刺地映照出聞人初的無恥目的。

  “呵呵。”聞人初低低地笑了笑,“瓏兒,有時候,太聰明的女人,容易招來橫禍。”

  “聞人初,別叫我瓏兒,我說過了,瓏兒不是你能叫的,只要一聽到你叫我瓏兒,我就全身爬滿雞皮疙瘩,一抖,滿地都是。”南宮玲瓏沉下了俏臉,語氣轉冷。

  算得上高佻的身子立即散髮出一股讓人無法忽視的冷意與傲氣。

  聞言,聞人初桃花眼飛快地閃過了一抹怒氣,衣袖下的大手緊了一下,表面上,他表情不變,依舊淡淡地笑睨著南宮玲瓏。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11:35 PM

074 暗寵

  “讓開!別逼我動手!”南宮玲瓏低冷地喝斥著。

  她打不過聞人初,此刻受了重傷更不是對手,但她的傲氣依在,絲毫不肯向聞人初低頭。對聞人初,她是沒有半分的好感,不僅僅因為聞人初喂她吃下了怪毒,而是因為聞人初強行奪走了她的初吻。

  聞人初桃花眼忽閃了一下,脣邊逸出了他慣有的笑容,是那般的散漫,讓人捕捉不到他笑容後面的心思,他的笑又是那般的溫和,容易迷惑人心,以為他是一個溫和的男人。他說話總是低沉動聽而有禮,根本就與壞人粘不到邊。

  南宮玲瓏不知道聞人初是怎麼登上相位的,以他二十出頭的年紀,是不可能當上天運皇朝的百官之首的,可偏偏就是他當上了百官之首,皇上對他也是極為信任的,在朝中,也有不少大臣對他尊敬不已。過去南宮玲瓏不曾留意到這些,和聞人初沒有任何的交集。此刻,南宮玲瓏忽然明白,為什麼聞人初能登上右相之位了,因為他夠陰,夠狠,夠邪,夠精。

  “你不是我對手。”聞人初淡淡地笑著,迷人的桃花眼宛轉間,流動的竟是般般寵溺,般般柔情,輕輕灑灑地落在南宮玲瓏的身上。

  腳下一移,他已上前一步,站立到南宮玲瓏的面前,傾首,他的俊臉湊到了南宮玲瓏的面前,溫笑著:“瓏兒,我醫治你,不是讓你和我打架的。”把她從太極宮裡偷走,藏於密室之外,表面上又假裝不知道她在哪裡,配合著大家派人去查找。而把她偷來後,他就大方地替她療傷,這就是南宮玲瓏忽然覺得自己有了好轉的原因。

  他是集百家師父之武學於一體的,南宮玲瓏因為出身於武林世家,其父又是武林盟主的原因,武學也算是集百家於一體,兩個人的內力幾近相同,當然南宮玲瓏不及他渾厚。

  南宮玲瓏冷冷地迎視著他俯下來的俊臉,冷不防一掌就向聞人初的膻中穴拍去。兩個人距離很近,她出掌又快,聞人初想躲避很難。

  “砰”的一聲,南宮玲瓏一掌落在聞人初的胸上,卻沒有拍中他的膻中穴。

  “嗯!”後退,受傷的人不是聞人初,卻是南宮玲瓏。

  聞人初不閃不躲,卻迅速調動了體內的真氣,那渾厚的內力就如同金鋼罩一般,在他胸前形成了厚厚的一道墻,南宮玲瓏一掌落下,仿佛打在結實的墻壁上,又像是打在金鋼之上,強硬至極,讓受了內傷的南宮玲瓏更是傷上加傷,頓時後退兩步,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聞人初身形再一閃,閃到南宮玲瓏的面前,大手一伸,勾住了南宮玲瓏的腰肢就把她帶進了懷裡,緊緊地鉗制住南宮玲瓏的雙手,不讓她再突然出招,似氣似怒似憐似嗔地說著:“瓏兒,你何苦?你這是自殺般的攻擊呀。”

  南宮玲瓏在他懷中仰臉,俏臉蒼白而緊繃,杏眸染著怒火,冷冷地燒著聞人初,冷哼著:“落在你手裡,生不如死。”

  舊仇未報,新怨又來。

  該死的聞人初,竟然膽大到想把她軟禁在處。

  這個大變態,這個色胚子,看到他,她就作嘔,就恨不得把他打得滿地找牙,偏偏自己又不是他的對手,每處碰上了,她都是輸的一方。

  腦裡忽然想起了水映月的話,水映月說她遇上的這幾位男人都不簡單,肯定都有拜高人為師。此番細想,南宮玲瓏驀然發覺,事實上的確如此,寒曜的武功有多深,她不知道,寒煜的武功有多深,她更不知道,而眼前這個可惡的色胚子更是深不可測。每一個人,她都不知曉,但她在他們面前,卻如同不著寸縷一般,他們都把她看得一清二楚,這就是她為什麼老是被制壓的原因了。

  她如果想強大,真正的強大,就必須讓自己的武功再上一層樓。

  水映月說等她傷好了之後會再來看她,那個時候,她到底要不要跟著水映月遠走漠北,入水月宮學藝?換成了以前,她一定會立即答應的,可此刻,她卻不敢輕易答應了,因為她被捲入的是非太多了。

  聞人初桃花眼當下一沉,眼神變得沉冷,鎖著南宮玲瓏仰起的俏臉。內心深處因為南宮玲瓏語氣裡的冰冷,對他的排斥,掠過了一絲絲的痛楚,這種痛楚是他二十一年來不曾有過的。

  女人,之於他,如無物。

  而對南宮玲瓏,他自認是唯一的,無論是對她壞,還是對她好,都是二十一年來唯一的一次。可是南宮玲瓏回報給他的,是對他的抗拒,記恨。此刻,南宮玲瓏內傷未好,她明知道她一動手,必定會加重傷勢,可她寧願加重傷勢,也要出手攻擊他,她對他,不僅僅是討厭。

  “放開我!”南宮玲瓏再次冷冷地命令著。

  她討厭聞人初的親近,打從心底裡討厭。

  聞人初不語。

  冷不防,他的胸前傳來了劇痛,南宮玲瓏的頭埋在他的胸前,狠狠地咬著他,隔著衣料,他也能感覺得劇痛,可見南宮玲瓏是發了狠地咬著。

  聞人初摟著南宮玲瓏腰肢的大手倏地加重了力道,似乎想把南宮玲瓏的腰肢勒斷,桃花眼早已經斂起了柔情,而是閃爍著殺氣。

  右手抬起,暗運內力於掌心,就想狠狠地一掌拍向南宮玲瓏的天靈穴,可是掌到一寸之距之時,他終是停了下來,隨即一抖身子,把像個吸血鬼一般咬著他的南宮玲瓏甩退到寬敞的密室內,南宮玲瓏跌落在地上的時候,還不死心,倏地又飛躍而來,雙手如鉤分別攻向他的眼和喉嚨。

  “南宮玲瓏!”聞人初低吼,在化去南宮玲瓏的攻擊後,看到南宮玲瓏因為再次運功臉色更顯蒼白時,他急欲上前再次把南宮玲瓏扣入懷裡,低吼著:“你真的不要命了!”待在他的身邊就讓她如此難受嗎?寧肯以雞蛋碰石頭。

  “放我走!”南宮玲瓏氣息不穩,依舊冷冷地命令著,那股倨傲的氣勢讓聞人初覺得有幾分的熟悉,他似乎從寒煜身上看到過。

  “你是我砧板上的肉,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格!”聞人初陰冷地說著。

  “聞人初!”南宮玲瓏也低叫起來,“你這個大變態,色胚子,你一定不會放過你的!總有一日,我要剝你的皮,抽你的血,啃你的肉!”

  睨著她,聞人初忽然淡淡地笑開了,笑著:“好,我等著那一天的到來。”

  隨即,他鬆開了手。

  他一鬆手,南宮玲瓏立即抓著機會就向密道竄去。

  這一次,讓她意外的是,聞人初並沒有再阻止她,更沒有說要軟禁她的話了,只是掛著一抹深不可測的笑容,淡淡地看著她離去。

  良久,他低低地吐出一句話來:“貓爪過於尖銳,需要修剪一下。瓏兒,我可以用時間來征服你,讓你心甘情願地當我的……女人!”

  南宮玲瓏逃出了聞人初的密室後,立即想向相府外面逃去。

  外人眼裡急欲巴結的相府,在她眼裡就是狼窟,聞人初是頭比寒煜更可怕的腹黑狼。

  他會傷害她,又會救她,更會輕薄她,對她的心思,就如無底洞一般,難測。

  南宮玲瓏憑著以前潛入過相府的記憶,小心地躲過了相府護衛的巡邏,總算來到了墻邊。

  仰望著差不多三丈高的高墻,南宮玲瓏在估量著自己此刻的體力,如果是以往,她是能輕鬆地躍過這一道高墻,但此刻她不宜再動真氣了。如果不躍出去,她爬,能爬出去嗎?

  扭頭看看四周圍,黑漆漆的一片,除了冷風呼嘯之外,根本就沒有人發現她在此。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自己能安全走到這裡有點怪異。相府戒備森嚴,她是知道的,可她一路走來,竟然沒有驚動到府裡的高手。

  懶得去分析原因了,南宮玲瓏在高墻前面來回走了一遍,想著如何翻墻離去。

  墻邊沒有任何建築物,更沒有什麼參天大樹,她如果不施展輕功,是出不去的。

  想到這裡,南宮玲瓏決定再次冒險,施展輕功躍過這道高墻。

  當她暗提真氣的時候,瞬間就覺得體內如翻江倒海一般,五臟六腑都在痛。

  她額上立即滲出了冷汗,隨即趕緊散去了真氣。

  “該死!我南宮玲瓏居然連一道墻也躍不過了嗎?”南宮玲瓏氣恨地嘀咕著。

  不能施展輕功,又翻不出去,她怎麼辦呀?

  總不能找個狗洞鑽出去吧?

  想到這裡,南宮玲瓏又在心裡狠狠地咒罵著聞人初。

  遠處,藏在暗處的一道白影,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在高墻下懊惱不已的可憐人兒。

  “主子?”立於白影身後的黑影夜梟,疑惑地叫著。

  白天,主子吩咐他查查南宮玲瓏的下落,晚上,他忽然看到南宮玲瓏竟然就在相府裡,而他的主子更帶著一副看戲的神情藏於暗處,遠遠地看著那道纖細的身影在高墻下徘徊,讓他疑惑不解。以他對主子的了解,南宮玲瓏落入了相府裡,主子怎麼可能讓她離去?

  可目前看來,分明就是主子有心放她走呀。

  “夜梟,你說那丫頭會不會去鑽狗洞?”聞人初淡淡地笑著。

  南宮玲瓏離開了密室後,他就一路尾隨著,也是他吩咐手下的人不必阻攔南宮玲瓏,他深知南宮玲瓏此刻不宜再動真氣,而相府那道高墻就成了此時的南宮玲瓏難以跨越的一道墻。

  “屬下認為不會。”畢竟是郡主呀,千金之軀,怎麼可能鑽狗洞。“以她的膽量,屬下認為她必定會找梯子來。”

  夜梟話音剛落,果真看到南宮玲瓏轉身就消失在高墻邊上了。

  “夜梟,讓人暗中準備最高的梯子給她吧。”聞人初淡淡的笑中隱著深深的寵溺。

  “屬下立即去辦。”夜梟恭敬地應著,轉身就走,言語間也帶著些許的笑意。

  一會兒後,南宮玲瓏果真槓著梯子走到了高墻邊上,把梯子搭到了墻上,然後她順著梯子往上爬,爬到了梯的最盡頭後,再稍加運氣,便躍上了高墻,轉眼間便消失在聞人初的眼裡了。

  聞人初等到墻邊歸於平靜了,他才從暗處走出來,向墻邊走去。

  冷不防,數不清的細小石頭從墻外扔了進來,他趕緊後退,躲開了陣陣的小石雨,而墻外卻傳來了南宮玲瓏清脆的聲音:“聞人初,謝謝你的高梯,咱們後會有期,如果石頭砸中了你,還請你笑訥,這是我的謝禮。”

  聞人初當場變臉。

  南宮玲瓏早就知道是他一直暗中阻止護衛們出現,讓她安全到達墻邊的,更知道是他吩咐人把梯子擺在某個地方讓她去槓的。

  她,原來還是那般的鬼精靈呀。

  墻外,扔完了石雨,“狼心狗肺”的南宮玲瓏,心情大好,她拍了拍雙手,拍掉手上的泥塵,然後轉身就走,很快就融入了黑色之中。

  墻內,聞人初依舊站在那裡,看著那梯子,俊臉回覆了正常,脣邊牽出了一抹溫柔得如同春水一般的笑容。

  他就是喜歡她的出其不意。

  “主子,沒有砸到你吧?”夜梟關心地問著。

  聞人初扭頭看他一眼,徑直吩咐著:“把梯子搬走吧,明天起,把墻加高一丈。”

  “主子,再高一丈就和宮墻差不多高了。”夜梟小心地提醒著。宮墻高達四丈,此刻相府的墻差不多三丈,加高一丈,就差不多四丈了,接近了宮墻的高度。

  “那就加高半丈吧,只要下次她爬梯也躍不出去就行。”說完,聞人初轉身離去,留下夜梟怔愣不已。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11:38 PM


075 識破

  南宮玲瓏從相府出來後,就沿著街道向城西的方向走去。

  夜色稍深,人們早早就躲進了被窩,此刻的大街上看不到半個人影。

  南宮玲瓏微垂著臉,卻耳聽八方,快步地走著。

  相府離南宮府距離很遠,坐馬車的話,來回都要半個時辰,走路的話,估計要一個時辰了。

  走著走著,南宮玲瓏忽然聽到遠處傳來了腳步聲。她腳下一頓,抬眸看向了遠方,看到一頂小轎與她迎面而來,隨著那小轎行走的還有一名女人,南宮玲瓏覺得那名女人有幾分的眼熟。

  南宮玲瓏略略地停下腳步,變得銳利的眼眸飛快地把小轎打量了一番,最後的視線鎖定了轎前那名女人,細思片刻才記起那個女人是煙花閣的,那麼轎裡面坐著的肯定也是煙花閣的人,一般坐轎子的,都是一些受歡迎的名妓。

  確定是煙花閣裡的人,南宮玲瓏才放下心來,繼續微垂著臉,與小轎迎面而過。她知道很多煙花女子都會被一些王公貴族叫到府上尋歡作樂,半夜才會返回煙花巷。

  寒風吹著,正月裡頭的氣溫其實還很冷,南宮玲瓏感到了三分的冷意。

  縮了縮,南宮玲瓏在心裡低嘆著:受傷的人就是不一樣。

  小轎內的少女隨意地挑開了轎簾,看了看,剛好看到迎面而過的南宮玲瓏,少女倏地一驚,急急地放下了轎簾,又飛快地挑開了小轎的後簾,盯著南宮玲瓏越過了轎子的背影,眼裡閃過了詫異,然後放下了轎簾,神情恢復了正常。

  轎子很快就回到了煙花閣,少女下了轎,赫然是水雲煙。

  水雲煙回到煙花閣之後,隨即回到她的房裡,迅速地換過了衣服,然後推開了窗,悄無聲息地從窗口閃了出去,目標是雅王府。

  水雲煙溫溫柔柔的,但她的輕功也不錯,很快便到達了雅王府,她沒有敲門,而是直接躍過了那道高墻,悄無聲息地落入了雅王府的院落裡。

  片刻,一團紫影匆匆而出,如同閃電一般,迅速地向通往城西的那條街道飛奔而去。

  寒煜運上了十成的內力飛奔著,他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急切過。

  水雲煙說看到瓏兒了,就在大街上走著,向城西南宮府的方向走去。

  不管是不是真的,他都要追上前去看個究竟,不願意錯過一絲一毫可以找到她的機會。

  當他遠遠地看到那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嬌俏身影快步地在街道上走著的時候,他的心因為狂喜差點就要蹦出來了。

  是瓏兒!

  僅從背後,他就可以確定是南宮玲瓏。

  “瓏兒!”發自五臟六腑的呼喊低吼而出。正在飛快地趕往家中的南宮玲瓏倏地停下了腳步,那聲音帶著巨浪一般的狂喜呀,卻是來自寒煜。

  她還在考慮要不要轉身的時候,一道勁風疾閃而來,她的腰身已經纏上了一只有力的長臂,緊接著她被那隻手臂用力地扯著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彎,跌撞進紫色的懷抱裡。

  “瓏兒,瓏兒,是你,是你,真的是你……”寒煜狂喜地摟緊她,狂喜地呢喃著,臉上的表情就像他得到了整個天下那樣,不,得到整個天下,他都未必會狂喜成這個樣子。

  “寒煜……”南宮玲瓏在他懷裡掙扎著,他摟那麼大力幹嘛,她都要喘不過氣來了。

  “瓏兒。”寒煜意識到自己的力氣太大了,連忙鬆開了力道,低首,就用雙手托起了南宮玲瓏的俏臉,深幽的眼眸此刻如同兩顆夜明珠一般,把南宮玲瓏臉上的蒼白盡收眼底,修長的手指開始顫抖而輕柔地撫摸著南宮玲瓏的俏臉。

  他害怕一切都是夢。

  他們搜遍了全京城都沒有找到她,此刻,她卻自己出現了,還在深夜中的大街上行走著,是誰把她帶離太極宮的?她又藏在哪裡?

  漂亮的鳳眸隨著手指的滑動,載滿了心疼。

  南宮玲瓏原本想推開他的大手,卻被他的心疼震住了。她愣愣地,呆呆地,深深地,第一次坦然地面對著寒煜的深情,那張俊臉,僅是一天,似乎瘦了,臉上憔悴的神情明顯就是疲勞過度,又處於擔心狀態下產生的,身上散髮出濃濃的酒味,他,肯定在酗酒,這個天之驕子,算得上是最尊貴的皇族子弟,竟然酗酒,似乎還是為了她。最讓南宮玲瓏震撼的是寒煜眼底的心疼,是那般的深,那般的真,深到讓她無法忽略,真到讓她無法懷疑。

  這個男人,真的愛慘了她!

  “瓏兒,找到你了,終於找到你了,是你,真的是你。”寒煜不停地觸摸著南宮玲瓏的臉,又不停地呢喃著,那語氣讓南宮玲瓏忽然揪起了一顆心,有一種想哭的感覺。

  十幾年來,無論是前生還是今生,她都是第一次看到寒煜這般的瘋狂,他,一直都是淡淡的,如風一般難以捉摸的。

  “該死的!你到底藏到哪裡去了?是哪個該死千千刀的把你帶出太極宮?”下一刻,寒煜又狂怒地暴吼起來。

  “是個該死萬萬刀的人。”南宮玲瓏拉下他的手,退出他的懷,眼裡閃過一抹懊惱,隨口應著,卻讓某位終是不放心她,偷偷跟隨著想保護她安全回府的男人氣得桃花眼怒意橫閃,在心裡狂責:真是個不識好歹的丫頭!

  “瓏兒。”寒煜不滿懷中的空虛,大手一伸,想再次把她摟入懷裡。

  “寒煜,我累!”南宮玲瓏不知不覺中,竟然直呼寒煜的名字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改口,而且改得是那般的自然。

  “我抱你。”寒煜一彎腰,就把她抱了起來。

  “我自己會走。”南宮玲瓏俏臉倏地一紅,掃走了臉上的幾分蒼白。她想掙脫寒煜的懷抱,寒煜不讓她掙脫,低啞地說著:“別動,讓我好好地抱著你。”

  “男女授受不親。”

  “我們親過無數次了。”寒煜此刻哪肯放手呀,他有一種失而復得的感覺,而失去的痛楚,他是不願意再承受。

  “你這是毀我清譽。”南宮玲瓏氣結。

  “你清譽還有嗎?你以前沒少對寒曜投懷送抱。”寒煜的語氣轉為酸溜溜的了。

  “我把他當哥哥……”

  “這麼說,你不把我當哥哥了。”寒煜倏地低首,鳳眸緊緊地盯著南宮玲瓏俏麗的臉,因為她的羞澀,此刻俏臉一片的紅暈。

  南宮玲瓏啞口無言。

  ……

  天牢。

  易容成黑炎的冷天宇靜靜地坐在牢房裡,了無睡意,只是盤膝而坐,深沉的冷眸定定地看著牢房外面,外面偶爾會傳來獄卒交談的聲音,周圍的牢房裡又是空盪蕩的,整個天牢裡,就只關了他一個人。

  通常關進天牢裡的犯人都是犯了重罪的,要不就是準備處斬的,因為天牢裡的戒備最嚴,一般人很難殺進天牢裡救人。

  但此刻的天牢裡動來了一個不速之客——寒煜。

  寒煜送南宮玲瓏回府後,酒便醒了,擔心南宮玲瓏的一顆心也放下來了,從南宮府回到雅王府後,他並沒有立即就寢,而是細細地想起了白天的事情。

  他覺得寒曜輕易就把黑炎交了出來,黑炎又輕易地認罪很不正常,黑炎是寒曜身邊最重要的侍衛,這是誰都知道的事情,寒曜自己更清楚自己少了黑炎,就等於少了左膀右臂。而黑炎個性冷狠,是不會輕易認罪的,可今天這兩個人都很怪,寒曜是直接把黑炎推了出來,承擔起所有罪名。

  寒煜和寒曜兄弟十幾年了,他比任何人都了解這位兄長,寒曜或許是真的很生氣黑炎傷害了瓏兒,也知道錯在他自己,要不是他下的絕殺令,黑炎是不會傷害南宮玲瓏的。但他不可能任由黑炎去承擔所有罪名的,他了解的寒曜是個善待下屬的人,不會把過錯都推給下屬。

  這其中肯定有蹺蹊。

  他又想起了他和黑炎交手的情形,黑炎只閃不還招,身法似乎也有些不同了。

  難道,被關進天牢裡的並非真正的黑炎?

  南宮玲瓏是在太極宮失蹤的,證明南宮玲瓏搶在皇上面前先一步到達了太極宮,以她對寒曜的相護,她絕對把一切都告訴了寒曜的,說不定在他追到太極宮的時候,寒曜找人易容成黑炎,以假亂真呢。

  這樣想著的時候,寒煜心一凜,如果天牢裡的黑炎是假的,那麼寒曜便是犯下了欺君大罪,他告到皇上面前,別說真正的黑炎了,連同寒曜都脫不了關係。

  但轉念一想,寒煜又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龍顏大怒,瓏兒也脫不了關係。

  他不希望瓏兒此刻再受到傷害,她傷得太重了。

  但他還要走一趟天牢,看個究竟。

  此刻,他才會出現在天牢裡。

  “把牢門打開。”寒煜淡冷地吩咐著。

  “是。”一名獄卒連忙打開了牢門,然後後退幾步垂立一旁,緊緊地盯著冷天宇的動作,害怕冷天宇會傷害寒煜。

  寒煜大步地走進了牢房裡,走到了冷天宇的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冷天宇。冷天宇卻不看他,依舊冷冷地看著牢房外面,看著那些獄卒滿臉防備地盯著他,他眼底露出了譏誚,如果他真要反抗,這些獄卒並不是他的對手。

  冷不防,寒煜伸手就朝冷天宇的臉襲去。

  冷天宇心下一驚,隨即出手阻攔寒煜的動作,不讓寒煜碰觸自己的臉。

  他就知道寒煜深夜前來,鐵定沒有好事。

  冷天宇依舊只閃不還手,兩個人便在牢房裡你追我趕起來。

  “三皇子。”鐵皓急急地叫著,正想吩咐獄卒們衝進牢房裡去幫寒煜,想不到寒煜低沉地拋出來一句話:“都不準動!”

  眾人立即不敢再有動作。

  寒煜的掌風帶著凌厲的殺氣,在牢房裡刮起來,連守在牢房外面的人都無法忍受,紛紛避風而後退。

  冷天宇身形也極快,無論寒煜出掌有多狠,他都能躲閃而過。

  片刻,風停,人也停。

  兩個人面對面地站著。

  “冷天宇,撕下你臉上的人面皮!”寒煜冷冷地吐出一句話來,卻讓牢房外面所有人臉色大變,就連冷天宇都大吃一驚,他並沒有還手,寒煜居然能認出他來。

  “三皇子,奴才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奴才是黑炎,並不是冷天宇。”冷天宇鎮定地否認著自己是冷天宇。

  寒煜笑,那笑還是大家熟悉的那抹淡如雲煙,無法捉摸的淡笑。

  “冷天宇和冷天嘯是孿生親兄弟,兩個人的身形極為相似,就算你扮作黑炎也極為相似,也瞞不過本皇子,別忘了本皇子和天嘯的關係。”

  “身形相似者,大有人在。”冷天宇依舊鎮定地否認自己就是冷天宇。

  他不能承認,一承認,一切都前功盡棄。

  “既然如此,那黑炎侍衛,怎麼不敢讓本皇子摸摸你的臉?”寒煜依舊氣定神閒地笑著,狹長的鳳眸炯炯地盯著冷天宇。他上前兩步,站到了冷天宇的面前,絲毫不怕冷天宇會突然出招打傷他,他淺淺地笑著,繼續說著:“人面皮,是精緻到能以假亂真,但,畢竟是假的,表情始終真不來,帶著幾分的僵硬。黑炎冷,臉硬,但硬得有生氣,不同你此刻這般,死硬,沒有半分的生氣。”

  冷天宇在心裡狠狠地倒抽一口氣,寒煜果真精明狡猾。

  “怎樣?”寒煜鳳眸含笑,卻咄咄逼人。

  “聽說,三皇子殿下對玲瓏郡主情有獨鐘。”冷天宇淡定地開口,沒有再否認寒煜的質問。

  “如何?”寒煜玩味地問著。

  “郡主聰明,一招偷天換日。”冷天宇冷眸睨著寒煜,意有所指地說著。擺明了,他冷天宇會易容成黑炎頂罪,是南宮玲瓏提出來的,如果寒煜執意還原真相,那麼寒煜心愛的瓏兒也脫逃不了關係。

  “那丫頭是膽大了點。”寒煜笑,笑中帶著淡淡的讚賞,覺得南宮玲瓏的膽量已經慢慢地適應融入他的人生了。

  他的女人,絕對不能是柔弱的!

  以前的瓏兒,單純,但不柔弱,他喜歡。現在的瓏兒,明亮的大眼裡總是閃爍著狡黠,也有了一點兒心計,他更喜歡。

  “三皇子是個聰明人。”

  寒煜笑而不語,只是灼灼地看著冷天宇。

  半響,寒煜招手喚道:“鐵皓。”

  鐵皓連忙走進牢房裡,恭恭敬敬地應著:“奴才在。”

  “去,找一名和他一樣身高的死囚來,換上死囚的衣服,粘上和他一樣的人面皮,帶到這裡來,記住,神不知鬼不覺,如覺……神知,殺神,鬼知,殺鬼!”

  “奴才立即去辦。”鐵皓立即應著,轉身便走。

  “三皇子,你想做什麼?”冷天宇驚問。

  睨他一眼,寒煜先不答他,卻扭頭掃向了牢房外面的獄卒們,笑得極其溫和,語氣輕飄飄的,卻飄著凌厲的殺著,問著:“你們都聽到了什麼?看到了什麼?”

  獄卒們大驚失色,立即撲跪在地上,惶恐地應著:“奴才們什麼也沒看到,什麼也沒聽到。”

  “嗯。”

  寒煜淡淡地嗯了一聲,卻讓獄卒們驚出了一身冷汗,人人都說三皇子溫和的假象下,有著深不可測的一顆心,如今看來,果真如此呀。

  再看向冷天宇,寒煜淡淡地說著:“本皇子向來喜歡有用之人。”意思是,他救下冷天宇,為他所用!

  “三皇子怕要失望了。”冷天宇冷哼著,他追隨的是太子,忠心也只給太子。

  寒煜微微地斂起了溫和,鳳眸一掃,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萬分,語氣也在傾刻間轉為深沉:“我信我的眼睛!”冷天宇是錚錚鐵骨,卻是個懂得知恩圖報的人,他救下冷天宇,就算冷天宇會再為寒曜所用,對他,也斷定懷恩。只要冷天宇對他懷恩,他就有辦法把冷天宇撬到自己的身邊來。冷家兄弟都是他的人,那麼冷大將軍自然就會站到他的身邊,他就等於掌控了京師的兵權。

  舉國兵權,等於二分,冷家掌控京師,趙家掌控京外,兵力相差無幾,他先讓冷家兄弟都成為他的人,那麼冷大將軍就不用再顧忌兒子的性命而不敢站定立場了。掌控冷家後,他再一步一步地收服趙然,藉著趙然掌管京外兵力。

  奪位,永遠都少不了兵權。

  冷天宇微驚,抿脣不再語。

  寒煜也不再說話,轉身走出了牢房外,衣袖一甩,便把牢房門關上,一名獄卒惶恐地上前把牢房門鎖上了。

  他展現出來的渾厚內力,別說嚇到了獄卒,連冷天宇都再次暗驚。

  寒煜並沒有立即離去,而是吩咐獄卒搬來了一張凳子,他淡冷地在凳子上坐下,淡淡地笑睨著牢房裡的冷天宇,等著鐵皓帶著他想要的死囚回來。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11:40 PM


076 啞奴回來

  沒過多久,鐵皓帶著一名死囚回來了,那名死囚的身高,體形和冷天宇有著七八分的相似,粘上了人面皮,披散著頭髮,穿著囚服,看上去還真的像黑炎。

  “三皇子,人帶來了。”鐵皓把死囚按跪到寒煜的面前,恭恭敬敬地說著。

  寒煜鳳眸微眯,把死囚細細地打量了一番之後,微微地點了點頭,露出了些許的滿意,淡冷地應著:“嗯,不錯。”他又看向鐵皓,狀似隨口問著一般:“可有人發現?”

  鐵皓連忙應著:“有,不過被奴才解決了。”

  寒煜點點頭,自凳子上站了起來,淡淡地吩咐著:“把他們的身份對換。”

  “是。”

  鐵皓立即提著那名死囚走進牢房裡。

  “三皇子,我是不會出去的。”冷天宇冷冷地拒絕寒煜的“好意”。他非常清楚,如果自己今晚一走,那麼太極宮是不能再回去了,因為太極宮的人會懷疑他投靠了寒煜,並且成為寒煜安排混到太極宮的眼線。除此之外,他還會欠下寒煜的人情債。

  “三皇子,這……”那些獄卒惶恐地跪下,領頭的那位獄卒苦著臉說:“三皇子,這件事情萬一被皇上發現了,奴才們都要被砍頭的,奴才們命賤,砍頭不要緊,三皇子可是龍子,尊貴無比,為這麼一個死囚觸怒龍顏,似乎太虧了,三皇子,還請三思呀。”

  “明天午時三刻便要問斬的人,父皇還會如何發現真相?”寒煜淡淡地笑著,那笑容裡有著的一抹篤定,皇上不是那麼好騙的,但皇上卻還是“被騙”,是因為皇上偏袒著他,暗地裡幫著他打擊太極宮。

  寒煜滿十六歲後,就開始接觸朝中之事,皇上對他偏寵不說,私下還曾經說過,如果寒曜不是嫡子,那麼皇位非他莫屬。也因為皇上說過了這一句話,才讓寒煜心生奪位。

  從他有意無意地拉攏大臣開始,皇上明裡暗裡都偏向他。冷天宇代替黑炎這件事,他能猜到破綻,皇上又怎麼可能猜不到。皇上之所以不出聲,任由這計策實施,還是因為他。皇上是在磨練他呀。

  獄卒們啞口無言,心知是無法勸阻寒煜的決定,只能在心裡告誡著自己,對這件事,一定要守口如瓶,稍吐一個字就會要了他們的命。

  “冷天宇。”寒煜背著雙手,上前兩步站到了牢房門前,淡淡地笑睨著冷天宇:“好死不如賴活著,我想你也不想二十歲就魂歸地府吧?”看到冷天宇無動於衷,寒煜依舊笑著,那笑卻開始帶著試探與算計,等到笑容斂起來之時,他忽然唉聲嘆氣地說著:“唉,我想,瓏兒的心肯定是很難受的,她心地善良,她其實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有人死,可她偏偏算死你了。我的好瓏兒,你註定要一輩子良心不安了,天嘯要是知曉了,也會對你心懷怨恨。”狡猾的寒煜並沒有勸說冷天宇順從,反倒自顧自地嘆息著,心疼起南宮玲瓏來。

  冷天宇依舊抿脣不語,也沒有任何的動作,但腦海里卻閃過了南宮玲瓏嬌俏的身影。

  寒煜鳳眸再次微微地眯起,淡淡地睨著冷天宇,但眼眸深處卻閃過了一抹陰冷。冷天嘯對南宮玲瓏有幾分好感,他能感受得出來,冷天宇和冷天嘯是孿生兄弟,冷天宇又見過了南宮玲瓏,他估測著冷天宇的眼光會不會和冷天嘯一樣。此刻,他才會大膽地用南宮玲瓏來攻冷天宇的心。

  冷天宇有反應的話,證明冷天宇對南宮玲瓏有好感。那麼,以後他可以重要冷家兄弟,但絕對不會讓他們隨便接近南宮玲瓏。一個寒曜和他搶,他都酸死了,再多一對兄弟的話,他會連牙齒都酸軟的。

  “鐵皓,我們走。”寒煜忽然喚著鐵皓,然後轉身就走。

  冷天宇陰冷地瞪著兩個人離去的身影。

  心在遲疑,他到底該選擇生還是選擇死?

  ……

  隔天。

  南宮府,玲瓏閣。

  一抹青影如石雕一般佇立在南宮玲瓏的閨房外面,動也不動。

  他有著健壯的身軀,冷冽的氣息。身上那襲青衣破舊不堪,但他依舊穿著,別人冷得要死,他卻只穿著一件衣服,似乎他是火爐一般,不怕冷。

  他的右手裡握著一把劍,劍鞘很難看,劍,估計也不是好劍。

  那雙深幽的冷眸宛如狼眸一般,總是散髮出幽冷的目光,頭髮披散著,遮去他的面容,偶爾,風會把他的頭髮吹起來,便會露出那張可怕的面容來。

  深幽的眼眸此刻是定定地看著南宮玲瓏的房門,似乎想把那扇門瞪出一個洞來,好讓他看到房內的人兒是否躺在床上,是否完好如初。

  啞奴!

  這個人就是啞奴!

  他一向不願意在南宮府裡露面,怕自己的面容嚇壞別人。但此刻,他毫不介意,他要站在這裡等著他的小主子起床,他要親眼看到她還活著。

  他在得知空巷一事後,就匆匆地從顧小璃身邊離開,匆匆趕回南宮府時,還沒有看到南宮玲瓏,又發生失蹤一事,讓他一顆心也跟著提了起來。

  她說過,她不會有事的,讓他去保護顧小璃,可她竟然還讓她自己有事,還差點……

  啞奴有點氣恨,恨自己怎麼就被她嚇到了顧小璃那個妖精的身邊。顧小璃頭腦精明,生意人嘛,總是鬼點子特別的多,兩個人相互看對方不順眼,顧小璃老是整他,他卻不能怎樣,因為主人讓他保護顧小璃。現在南宮玲瓏受了傷,他深感自責,覺得是自己這個奴才失職。

  如果……

  啞奴不想再去想如果,只是緊緊地盯著房門,等著房門被打開的那一刻。

  “喂,你別站在這裡擋路呀。”身後傳來了青衣的嘀咕聲,便見青衣端著一盆溫水越過他,推開了房門走了進去。

  啞奴身子側了側,挪了一下位置。

  “青衣,誰在外面?”房裡傳出南宮玲瓏疑惑的聲音,聲音裡還夾著幾分的無力。昨天晚上從相府裡翻墻而出,路上遇到了寒煜,寒煜把她送回了府裡,立即就驚動了整座府邸,然後她就被淚水包圍著,娘親哭著,二娘也裝模作樣地哭著,好不容易回到玲瓏閣的時候,又是奶娘和青衣等人的淚水泡制,讓她將近四更才能休息。此刻醒轉,她的魂還在睡仙那裡,說話就失去了力氣。

  “那個啞巴。”青衣應著,“他站在外面很久了。”

  啞奴?

  南宮玲瓏一愣,她不是讓啞奴保護顧小璃嗎?

  他怎麼回來了?難道是顧小璃出事了?

  顧不得多想,南宮玲瓏立即滑下床,隨手就抄起一件中衣穿上,然後快步地走去開門。房門一打開,一張恐怖的臉就出現在她的面前,那如狼眸一般的深幽眼眸隨著她打開門便鎖住了她。

  “啞兄,你怎麼回來了?是不是顧小璃出事了?”南宮玲瓏仰著臉急急地問著。

  啞奴低首,狼眸狠狠地盯著南宮玲瓏,看到她的臉色還有些蒼白,他眼底掠過了殺氣。

  “你倒是點個頭搖個頭呀,顧小璃是不是出事了?”南宮玲瓏心急至極,偏偏啞奴又是個啞巴,你問他一百句,他也不會回答一句。

  啞奴依舊狠狠地瞪著她,極力想把她臉上的蒼白抹去,半響,他才搖了搖頭。顧小璃狡猾得像妖精,怎麼可能會有事。有事的,是她!

  得知顧小璃沒事,南宮玲瓏才松了一口氣,看到啞奴還在瞪著自己,她失笑地說著:“啞兄,你別這樣瞪著我,我知道你回來所為何事了,你也看到了,我沒什麼事。”

  沒事?

  啞奴脣瓣扯了扯,當然不能吐出隻字片詞,但那深邃的眼眸裡有著責備。

  此時此刻,她還敢說她沒事?

  除夕的煙花會上,她被人扯進了陰謀裡,被關進大牢,她說沒事。

  好,那次算是有驚無險,她還能自己想辦法把自己弄了出來,更殺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可是這一次呢?

  看花燈,又把自己看進陰謀去了。

  她還是說沒事,沒事會傷得這般重嗎?

  在得知她身受重傷的時候,他一顆心幾乎跳了出來。

  “顧小璃的商鋪準備得怎樣了?”南宮玲瓏轉移了話題,想引開啞奴的瞪視。

  啞奴抿脣沒有任何動作。

  她別想轉移話題,反正,他是絕對不會離開她的身邊了,他要永遠地守護著她。

  南宮玲瓏睨著依舊陰沉著臉的啞奴,啞奴的臉被毀容,本來就很嚇人的了,此刻他陰沉著臉,更加的嚇人,但在南宮玲瓏的眼裡,沒有懼意,有著的是心憐。

  冷不防,她趨近啞奴的面前,細細地盯著啞奴的臉看,嘀咕著:“不知道大變態那裡有沒有良藥醫好你的臉。”

  她冷不防趨近前來,嚇得啞奴急急地退後了幾步,和她保持著距離。

  南宮玲瓏怔愣了一下,隨即明白啞奴後退的原因了,當下,她微微地紅了臉,她又不是想占他的便宜,他那麼驚惶幹嘛?

  轉身,啞奴如鬼魅一般,躍上了玲瓏閣的屋頂,像以往一般,藏在屋頂之上,繼續保護著南宮玲瓏。

  “啞兄……”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11:43 PM

077 你該拉攏榮親王爺

  陳侯府。

  安靜的後院裡,陳青桐一襲紫色的衣裙,披著一件狐裘披風,恬靜地站在“望天閣”頂樓上,淡然地看著後院裡的春景。

  陳侯府是當今皇后娘娘的娘家府邸,占地極為廣袤,一點也不輸給那些王府,甚至凌駕於一些王府之上,府中曲徑回廓,假山噴泉,綠樹林蔭到處可見,華麗至極。

  春風吹拂,仿佛一夜之間就帶來了無限的生機,瞬間讓世間萬物甦醒似的。

  “望天閣”是陳侯府後院最高的建築物,共有七層,七丈多高,站在最頂層俯瞰地面,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還有一種伸手便可觸及浮雲的感覺,特別是在煙雨迷濛的三月天裡,細細微雨隨風而來,形成雲霧,繞著“望天閣”,讓“望天閣”宛如天上宮殿一般尊貴而朦朧。

  “郡主。”蘇兒氣喘吁吁地爬上了頂樓,走到了陳青桐的身後,一邊喘息著一邊說著:“郡主,玲瓏郡主找到了,是三皇子找到的,現在已經回到了南宮府裡。”

  陳青桐沒有任何動作,維持著她看風景的恬靜,只是那雙溫和的眼眸深處閃過了惱意。

  南宮玲瓏莫名其妙地失蹤,京中尋遍也找不到,她以為南宮玲瓏從此便會在京城裡消失,只要南宮玲瓏消失了,那麼她才有機會奪回寒曜的心。沒想到僅是一夜到天亮,南宮玲瓏竟然又被找到了。

  不可否認的是,陳青桐恨不得南宮玲瓏死!

  一想到寒曜對她的態度,她就恨極了南宮玲瓏。

  “太子知道了嗎?”陳青桐微微地扯了扯被春風吹起的裙擺,淡淡的問著。

  問完之後,她又覺得自己是明知故問。

  蘇兒都知道了,寒曜怎麼可能不知道?

  想必,此刻寒曜已經飛撲南宮府了吧。

  心,再次劃過了痛意,陳青桐藏於袖下的玉手用力地握了起來。

  不要去想,她越是去想,心只會越痛。

  她在這裡痛也沒有用,想也沒有用,她應該有實際的行動,去把她未來的夫君從南宮玲瓏的身上拉回來。

  “這消息是娘娘派人來告知的。”蘇兒小聲地答著,看到陳青桐神色不變,她顯得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自家的主子,她最清楚的了,就算心裡非常的在意,非常的生氣,也不會輕易表現出來。

  “郡主。”蘇兒心疼地安慰著:“就算太子殿下對玲瓏郡主再疼,再寵,他們都不可能在一起的,太子殿下的身邊,永遠只能有一個人,那便是郡主你。”

  “我得到的,只是他的人。”陳青桐幽冷地說著,覺得撲面而來的春風寒冷添了幾分。

  手,輕抬,扯了扯披風,眼眸一抬,仰視著頭頂上的灰色蒼穹,灰濛濛的,沒有陽光,也沒有雨,看不到光明在哪裡,正如她此刻的情意,她和寒曜之間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守得雲開見月明。

  轉身,看也不看蘇兒一眼,便向樓下走去,溫淡的聲音傳來:“蘇兒,陪我走一趟南宮府。我也要去關心關心玲瓏了。”

  她是不會永遠坐著不動的。

  她也不會讓南宮玲瓏在她面前翻身欺到她身上來的。

  就算此時的南宮玲瓏給她的感覺不一樣了,她相信論心計,南宮玲瓏還不是她的對手。怎麼說,她也比南宮玲瓏大了兩年。

  “是。”蘇兒恭敬地應著,連忙跟隨著。

  陳青桐是第一次去南宮府,她打著看望南宮玲瓏的名號,但她到達南宮府的時候,南宮玲瓏並不在府中,下人告知,郡主被太子殿下帶走了。

  陳青桐當下的臉色就變了幾分,但她忍耐性極強,很快就恢復了神色,忍了下來,說她在府裡等等便是。於是,她便在南宮府滯留下來,儀長公主也不見她,只是吩咐二夫人招待她。

  堂堂侯府郡主,皇后娘娘的嫡親侄女,南宮府竟然只安排了一位妾室招待,可見兩家因為儀長公主和皇后的關係,又因為南宮玲瓏和陳青桐的關係,而特別的僵。

  對於陳青桐的到來,也有一個人特別的高興,那便是二小姐南宮明月了。

  現在的南宮玲瓏不需要再藉助她來抵擋寒煜了,她也真的好久沒有看到過寒煜了,這對於懷春少女來說,是一種痛苦的煎熬。聽說陳青桐登門拜訪,又是自己的親娘接待,南宮明月覺得這是另外一個攀權附貴的好機會。陳青桐此刻雖然還是郡主,可她已經由皇上親自指婚給太子,不久的將來便是太子妃了,如無意外還會成為皇后。她要是攀上了陳青桐,就能藉助陳青桐打壓南宮玲瓏的氣焰,也能認識更多的權貴,更能藉著陳青桐見到寒煜。

  二夫人生了南宮明月這種一心想往上爬的女兒,她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母女倆一拍即合,立即便把陳青桐當成了往上攀爬的階梯,對陳青桐極盡討好奉承。

  聰穎的陳青桐豈有看不清母女倆的心意,後來利用南宮明月策劃了很多傷害南宮玲瓏的事情,這些是後話了。

  福來客棧。

  還是二樓,還是那臨窗的位置。

  南宮玲瓏坐在那裡,還是靜靜地看著窗外的街景。一襲月牙色的衣裙,把她還有幾分蒼白的俏臉襯得更加的蒼白,讓坐在她對面的寒曜心疼至極。

  寒曜的身後站著一名灰衣的男人,那個男人有著陌生的面容,卻有著讓南宮玲瓏不陌生的氣息。那是易了容的黑炎。

  南宮玲瓏身後則是站著兩團青影,一個是她的貼身侍女青衣,一個自然是死也不肯回到顧小璃身邊的啞奴。

  啞奴森冷的眼眸帶著防備,冷冷地瞪著易了容的黑炎。他是在玲瓏閣的屋頂上見過寒曜和黑炎的,雖然黑炎換了一副面孔,但他那冷冽的氣息依舊,啞奴眼神一向銳利得像劍,一眼,他就認出了黑炎。

  今天是聞人初監斬黑炎的日子,此刻離午時三刻還有一個時辰,聞人初卻早就把“黑炎”從天牢裡提了出來,押往刑場,等候監斬。

  南宮玲瓏心知被斬的人是冷天宇,想到因為自己的計策而算死了冷天宇,她心底就有著愧疚。

  她淡淡地看著窗外,街道上很多人都往刑場方向跑去,人們總是喜歡看熱鬧。而今天看熱鬧的人,特別多年輕的女性,因為監斬官是她們平時難得見上一面的右相大人。

  被奉為天運皇朝第一美男子的聞人初,可是那些女人的夢中情郎。

  哪怕等會兒看到的是血腥場面,她們也不怕,只要能看到那襲白衣飄飄,俊美如天神的尊容就心滿意足,什麼也不怕了。

  “瓏兒。”寒曜柔聲開口,喚回南宮玲瓏的視線,關心地問著:“你還好吧?昨天……是誰把你從我的宮中帶走的?”

  南宮玲瓏看著他,眼神清澈如清泉,沒有半分的迷情,不同於寒曜的眼神裡壓抑著他心底深深的愛意。

  脣,輕輕地抿著,不語。

  從相府出來後,無論遇到誰,無論是誰追問,她都三緘其口,不願意把自己被聞人初擄走一事說出來。

  她深知,聞人初被稱為天運皇朝第一美男子,愛慕他的女人多如過江之鯽,上至王公貴族,下至平民百姓,大家都把這位年紀輕輕便為百官之首的美男子當成了神人一般,不容許任何人誣衊他。如果南宮玲瓏說她是被聞人初從太極宮抱走的,現在又平安地出現,大家肯定猜到聞人初救了她,而得到聞人初特別對待的女人,就會成為全京城女性的公敵,她現在已經處於多事之秋,才不想再惹禍上身,引火自焚呢。

  “如果你不想說,我也不會再追問。瓏兒,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寒曜看到她抿脣不語,心知她不願意說出來,他立即體貼地不再追問下去。

  看著桌子上面滿桌子的山珍海味,南宮玲瓏淡淡地搖了搖頭,半響才說了一句:“大家都往刑場上跑去了。”說到底,她就是愧對冷天宇。

  “瓏兒。”寒曜立即執拉起她的手,“對不起。”是他的錯,才逼得她算死冷天宇。

  抬眸看向寒曜,南宮玲瓏重重地嘆了一聲,低低地說著:“不是曜表哥的錯。這條路上,本就是用人命,用鮮血鋪成的,慢慢地,我們都會習慣的。”被逼著習慣,因為這一條路要想走到盡頭,就必須狠。否則,他們就會在中途被人殺死鋪路。

  走這條路,也有取有舍,有重有輕。

  犧牲冷天宇,留下黑炎,等於是護住了寒曜。

  “瓏兒,我一直都希望能讓你像以前一樣無憂無慮地成長,並不希望把你卷進來,可是……”如今,她還是被卷了進來。

  南宮玲瓏低低地笑,那笑有著幾分的苦澀,再揚眸之時,她眼中已經沒有了那種多愁善感,有的是狡黠,是精明。“我知道曜表哥是對我最好的,可有些人卻打著愛我的旗號,把我推上了這條路,從此萬劫不復,只有和他一路走著,一路打著,到最後,也不知道我們誰能走到路的盡頭。”

  是寒煜把她算進了奪嫡的風波,目的就是用她來牽制寒曜。

  他說愛她,可他也會算計她,利用她。

  他的愛,根本就是滲著陰謀的,叫她如何對他能有好感?

  “瓏兒。”明白她話中的某人指的是誰,寒曜更加心疼地叫著。

  其實他知道寒煜對南宮玲瓏的愛並不比他少,只是兩個人愛的方式不盡同。寒煜是覺得他愛南宮玲瓏,就應該讓南宮玲瓏和他一起,經歷無數風雨,無數考驗,才能和他並肩而立,因為他要的不僅僅是善良的南宮玲瓏,還有善良中帶著強硬的南宮玲瓏。

  而他,只是很單純地愛著南宮玲瓏,只想讓她繼續保持著單純無憂無慮的個性,讓她遠離是非之爭,縮在他的臂彎裡,過著單純的,不知道宮外世界的簡單生活。

  就是愛的方式不同,兩個人才會一個拼命想把南宮玲瓏推出奪嫡風波,寧肯不來看望高燒不退的南宮玲瓏,也不願意把她帶進漩渦裡。另一個則拼命地把南宮玲瓏拉進了奪嫡的風波,只為,風雨同舟,共同磨練。只是,他們都想不到,他們都失望了。

  “曜表哥,有些事情,我不知道該不該說。”南宮玲瓏轉移了話題,不願意和寒曜老是在感情上扯著。她可以幫寒曜,但她絕對不愛寒曜,這是個事實。再說了,寒曜已經和陳青桐綁到一起了。

  “有什麼事,想說就說,曜表哥不會怪你的。”寒曜立即寵溺地說著,對於南宮玲瓏總是躲開感情問題,寒曜的心是苦澀的,是糾結的,是痛的。

  難道,他和她之間,真的永遠不可能了嗎?

  他可以在將來掌握了至尊權利之後,把陳青桐打進冷宮,只寵她一人的,她,就不肯給他一個機會嗎?

  自己最愛的女人,視自己為兄長,和自己可以很親近,卻沒有半分的男女之情。明明愛的人就在眼前,偏偏心卻遠在天涯,可望而不可及。

  南宮玲瓏看了看黑炎,又看了看周圍的客人,然後她伸手到茶杯裡,粘上茶水在桌面上寫下了一句話:“你該拉攏榮親王爺。”

  前生,她是被趙然害死的,她恨趙然,恨得牙癢癢的,但她也知道,趙然雖然被召回了京城,但他依舊代表著京外的兵權。

  只要寒曜拉攏了趙然,讓趙然站到太極宮這一邊,那麼就能重重地打擊雅王府。

  雅王府有冷天嘯,冷天嘯是冷大將軍的愛子,又是四品武將,多少有點兵權,如果將來冷大將軍站到了雅王府那一邊,對寒曜的威脅極大。所以,寒曜如果想抗衡和制約雅王府,就必須拉攏趙然,掌握到京外的兵權。

  奪嫡,兵權必不可少呀。

  只要冷大將軍在京中有什麼動靜,以趙然為首的京外兵權就會從全國四面八方圍攏京都,就算冷大將軍麾下有數十萬大軍,也形同甕中捉鱉。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11:46 PM

078 刑場驚變

  “瓏兒。”寒曜讚賞地伸出手,握住了南宮玲瓏的手,他也知道兵權很重要,但是冷大將軍不受誘惑,堅持著只忠於皇上。以趙然為首的京外兵權,更不好掌握,趙然外表雖然俊美非凡,可他本性有點陰冷,並不好掌握,就因為如此,皇上才會藉口擔憂他的婚事,把他調回京城便於監管的。

  他的太極宮只握著御林軍兩萬的兵力,這兩萬的兵力還不是他的直系嫡軍,所以當務之急,他必須要有代表兵權的人物追隨他,替他招兵買馬,替他訓練新兵,讓他擁有直系嫡軍。而那個人,目前看來,非趙然莫屬了。

  “曜表哥,你可以考慮一下。”南宮玲瓏從他的手裡抽回自己的手,不讓寒曜拉著她。她知道那厚實的大掌已經名手有主了,今後,她最好是有多遠就避多遠的。

  “瓏兒。”寒曜有絲絲不滿地低叫著,難道她連手也不讓他碰了嗎?

  南宮玲瓏看看外面的天色,午時三刻已經即將到來,她忽然站了起來,低淡地對寒曜說著:“曜表哥,我想去刑場看看。”

  “瓏兒,那種地方,你別去了。”寒曜立即阻止她。刑場血腥太重,有時候也難免冤斬,冤氣也太重,他不想她去。再說了看到冷天宇的頭被斬下來,她的心更會不安。

  南宮玲瓏看他一眼,抿脣不語,腳下卻沒有停止,帶著青衣和啞奴越過了寒曜的身邊就向樓下走去。

  “瓏兒。”寒曜只得也站起來,跟在南宮玲瓏的身後,走出了福來客棧向刑場的方向走去。

  刑場上,早就擠滿了看熱鬧的百姓,大家對於太子近侍被斬並不覺得好奇。侍候那種尊貴的人物,本來就是提著腦袋小心著膽兒的活兒,稍不小心就會身首異處。大家看的都是坐在監斬台上,一襲勝雪白衣,俊美得宛如天神的聞人初。

  聞人初坐在監斬台上,埋頭在看著什麼,對於圍觀的百姓,他偶爾會抬眸掃一眼,每當他抬眸的時候,人群中的女性就會倒抽一口氣,神魂顛倒的人近半。

  “右相大人,午時一刻了。”隨侍的官員走上了監斬台,恭恭敬敬地向微垂著臉,溫和得如冬日暖陽的聞人初稟報著。

  “哦。”聞人初淡淡地應了一聲,然後抬起了那張迷人的俊臉,桃花眼一抬,仰望著頭頂上的蒼穹,然後又掃向了人群之中,似乎是在搜尋什麼似的。

  他的視線慢慢在人群中穿梭,溫淡中帶著如劍一般的銳利。直到他的視線鎖住了某處那道隱於人群之中的俏美身影,他的脣邊才揚起了一抹淡笑。

  她,果真是來了!

  但,他的笑很快就斂了起來,因為他看到她身邊有著另外一道挺拔的身影,那道身影緊緊地護著她,不讓人群碰擦到她半分。

  眼底,滲出了淡淡的冷意。

  寒曜,如果你不來,你還真顯得無情至極,怎麼說,黑炎都是你最信任的近侍,你來了,也會有好戲等著你。

  桃花眼眸一轉,掃向了另一道隱於人群之中的中年男人,對方心領神會。

  斂回了眼神,聞人初抽出了令牌,森冷的視線盯著令牌上面那隻“斬”字,心裡冷冷地說著:黑炎,明年的今天便是你的忌日!敢傷我的女人,今日便讓你死於我手裡!

  修長的手指隨即一揚,那動作竟然優雅至極,就連那令牌飛出,也在空中劃出了漂亮的弧度。

  令牌落在地上,還反彈了幾下子才安靜地躺在地上。

  圍觀的人們立即緊張起來,緊緊地盯著劊子手走到了死囚的身後,手裡握著的那把閃著寒光的大刀,帶著逼人的煞氣。

  一把刀,也不知道砍了多少人的腦袋裡。

  雪亮的刀刃,隱藏著腥紅的血,讓人看著有點心慌。

  午時三刻已到。

  劊子手高高地舉起了手中的大刀。

  那些衝著聞人初而來的年輕女性,立即轉過了身,緊緊地捂著自己的眼睛,終是不敢看那血腥的一面。

  驀然,一道黑影如閃電一般飛躍而來,落在刑台之上,手中的長劍一挑,便挑倒了守在刑台邊上的一名士兵。

  “有人要劫法場!”隨侍的官員倏地大叫起來。

  瞬間,所有侍衛都向刑場上圍攏過來,圍住那道黑影,便是一陣廝殺。

  刑台下面圍觀的百姓立即慌亂地後退,害怕被殃及。

  人群中的寒曜卻和南宮玲瓏面面相覷。

  “曜表哥,你安排人劫法場?”黑炎是寒曜的近侍,但他犯下了大罪,就算真正被斬,寒曜也不該安排人來劫法場,那對他沒有半點好處。何況此刻被斬的並不是真正的黑炎,而是冷天宇。之於黑炎,冷天宇對於寒曜來說,重要性明顯只有一半,她不相信寒曜會為了冷天宇而安排人前來劫法場,再次陷自己於危險之中。

  這,絕對是觸怒龍顏的事情。

  “沒有!”寒曜溫和的俊臉難得陰沉起來。他絕對沒有安排人前來劫法場,他沒有笨到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故意去觸怒龍顏。

  他陰沉地瞪著刑台上那道黑影,那是一道陌生的身影,他敢肯定自己不曾見過對方,怎麼可能是他的人?明顯,他又落入了別人的圈套陷害之中。

  這個時候,又有十幾名蒙面黑衣人從人群中閃了出來,不過他們手中的利劍不是對付那些官兵的,而是直接挑上了人群之中的寒曜。

  “殿下小心!”黑炎立即護於寒曜面前,化開了一名黑衣人一抬凌厲的殺著。

  啞奴不急著出招,他先把南宮玲瓏和青衣護送到安全地帶,他才抽出了手中那把鈍劍,躍到了黑炎的身邊,和黑炎聯手對付那十幾名黑衣人。

  那些黑衣人的招式辛辣,招招置人於死地,他們的目的就是寒曜,總想從黑炎和啞奴的身邊竄過,對付寒曜。

  不過他們就算陰冷無比,始終擺脫不了當今天下名列前十名的兩位高手。

  黑炎就算手裡沒有武器,他的掌也沒有人能接得下,往往是掌未落,如同颶風一般的凌厲掌風就先把對方吹得心驚膽跳。

  啞奴無心殺人,他只傷不殺,只要那些黑衣人不觸到他殺人的底線——傷害南宮玲瓏,他是不會輕易殺人的。

  “曜表哥,劫法場是假,刺殺你是真。”南宮玲瓏看著混亂的場面,看著那些黑衣人,她微微地蹙起了眉,覺得那些黑衣人的招式有幾分眼熟,但一時半刻,她又想不起來在哪裡看到過。

  百姓們都被這突然而來的刺殺嚇壞了,四散逃竄,那麼多人,一亂,就是你擠我推,有些弱小者,被擠倒在地上,後面的人顧著逃命,無情的腳隨即踩上了倒在地上的人身體上。

  一瞬間,哭喊聲,慘痛聲,打殺聲混在一起,演變成人間慘劇。

  南宮玲瓏立即飛躍到人群之中,搶扶起那些倒地的百姓。

  看到她躍有了人群當中,寒曜擔心她會受傷,也躍入了人群之中。

  還坐在高高的監斬台上的聞人初,桃花眼再度一沉,微微的怒意染上了他的眼底。

  她,又參與了。

  “斬!”低沉的嗓音忽然敲進了呆掉的劊子手耳裡,把劊子手從呆愣中拉回來,連忙再一次揚起了大刀,迅速地一刀劃下,“黑炎”便身首異處了,那道健壯的身軀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聞人初滿意地自監斬台上站了起來,冷眸向某處一掃。

  “撤!”為首的黑衣人看到要“救”的人被斬了,似是再也無心戀戰了,立即收手,向人群外躍去。

  打鬥結束了,逃竄的百姓們慢慢地平靜下來,被踩傷的百姓們也慢慢地被人扶了起來。

  可是這個時候,寒曜和聞人初都發現了南宮玲瓏竟然消失在人群之中了,連同啞奴。

  像他們這種精明細心,又是一流高手的人,竟然沒有發覺南宮玲瓏和啞奴什麼時候消失在人群之中的。

  寒曜臉上立即現出了擔心,而聞人初則是微微地蹙起了眉,片刻,俊臉微慍,桃花眼眨出了冷冷的怒氣,怒氣中還夾著濃濃的殺氣。

  但所有神色都是一閃而逝。

  聞人初從刑台上走了下來,向他的轎子走去,只吩咐隨侍的官員留下來,和官兵一起,查看百姓的傷勢情況,順便清算一下有多少百姓被踩傷了,而他則要為這場“驚變”向皇上解釋。

  “殿下,此地不宜久留,速速回宮。”黑炎閃到了寒曜的身邊,低低而恭敬地勸說著。

  “瓏兒不見了。”寒曜焦急的視線在人群中穿梭。

  “殿下,郡主應該不會有事的,殿下,快走吧,別讓人發現了。”雖然他和啞奴都動了手,因為他們身法極快,一般人都看不清他們的面容與身形。更沒有人認出寒曜的身份,此刻,還不知道這場驚變真正指向的是誰,寒曜最好就是立即離開現場。

  寒曜沒有在人群中搜索到南宮玲瓏的身影,也知道眼前形勢未清,他的確不宜久留,便點了點頭,在黑炎的掩護下,轉眼間也消失在人群當中。

  ……

  某處死巷裡,一青一白兩道身影堵在了死巷的出口,冷冷地看著被他們逼進了死巷裡的十幾名蒙面黑衣人。

  啞奴手裡緊緊地握著那把鈍劍,耳聽八方,眼觀六路,重點關注著身邊那道嬌俏的身影。

  “啞兄,你可有看出來。”南宮玲瓏掃視著那十幾名黑衣人,紅脣一彎,扯出了一抹輕輕的笑容來,那明亮的杏眸裡閃過了狡黠的光芒。

  她記起來了,這些黑衣人的招式和身影和冬至那天晚上,追殺啞奴的那些黑衣人是一模一樣的。而追殺啞奴的那些人卻是來自相府,也就是此刻被她和啞奴強硬地逼進了死巷裡的十幾名黑衣人是聞人初安排的。

  啞奴扭頭看她一眼,抿著的脣動了動,但卻沒有隻字吐出來。

  再看向那十幾名黑衣人,啞奴的眼神變得更加的深幽,他在相府裡呆過,這些黑衣人又曾經追殺過他,他比南宮玲瓏更早發現了他們的來源之處。

  “說吧,你們的右相大人又擺了一道什麼棋?”南宮玲瓏揚聲逼問著那十幾名黑衣人。

  她是受了內傷,不宜動武,不過啞奴這位深不可測的高手沒有讓她失望,幫著她把這些黑衣人逼進了死巷裡。

  黑衣人想離開,就必須從啞奴的鈍劍中逃生。別看啞奴的劍是鈍的,殺傷力不亞於削鐵如泥的寶劍。

  最主要的是,啞奴為了護住她的安全,必定會招招狠厲,這些黑衣人一個個明顯都不是啞奴的對手,過去追殺啞奴,是因為啞奴不想傷人,他們才能活到至今。

  十幾名黑衣人面面相覷,怎麼他們每次出任務的時候,都會遇上這個多事的小郡主,偏偏這位小郡主又是幾位上位者寵愛之人,那幾位上位之人還包括了他們那位特別無情而殘忍的主子。

  “不說是吧,那好吧,先讓你們運動運動,散散身上的冷氣再說。”南宮玲瓏嘻嘻地笑著,神情是無比的嬌俏,說出口的話也是悅耳動聽的,卻在下令啞奴狠狠把他們揍上一頓,算是為無辜被踩的百姓們討個公道了。

  “丫頭,你就是這般回報替你療傷的恩人的嗎?”冷不防身後傳來了聞人初低低而嘆息的聲音,“你呀,真是不識好歹!”每次都壞他的好事,破他的計劃。

  南宮玲瓏轉身,接收到聞人初那深邃的眼神,她笑,應著:“我的大恩人,對不起了,我一向只認理不認人。”意思是指聞人初此刻安排暗殺寒曜是無理的。

  聞人初睨著她,也笑了起來。

  “你這丫頭就是多事。”

  “遇上你,我想不多事也不行。”南宮玲瓏反脣相譏。

  “哦,是嗎?那還真是我的錯了,還望郡主千歲別怪罪。”聞人初也在和南宮玲瓏打哈哈。半響,他深深地瞅住南宮玲瓏,一字一句地說著:“如果,這場戲,矛頭指向的是雅王府,你還會多事嗎?”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11:48 PM

079 我們可以結成盟友

  南宮玲瓏蛾眉輕鎖,細思片刻,才瞪向聞人初,語帶著嘲諷:“右相大人的心思真深呀。你到底站在哪一邊?”聞人初安排殺手刺殺寒曜,竟然是想栽到寒煜的身上,因為寒煜和寒曜因為絕殺令而讓矛盾加劇,寒曜出現在刑場,寒煜派人暗殺,似乎很正常。

  這個男人,在處置黑炎這件事上明明偏幫的是寒煜,怎麼現在又在計算寒煜了,他的心到底是偏向那一邊的?或者,他是在故意挑起寒煜兄弟倆的矛盾,他坐收漁翁之利?

  盯著聞人初,南宮玲瓏又想到了密室裡面的神祗牌位,雖然後來看不到了,但聞人初的身世絕對和皇室有關聯。

  “瓏兒,你站在那一邊,我就是站在那一邊的。”聞人初低低地笑著,桃花眼竟然脈脈含情地看著南宮玲瓏,仿佛他對南宮玲瓏真的情深意重,南宮玲瓏站到了寒曜那一邊,所以他就製造刺殺,矛頭卻直接寒煜,幫著南宮玲瓏對付寒煜。

  南宮玲瓏蛾眉再鎖,聞人初這個人陰險狡猾,他的話不能全信,他說十句的話,你最多隻能信他半句,再多半句,你就會上了他的賊船,被他算得死死的。

  想到剛才黑衣人對寒曜痛下殺手,南宮玲瓏心底暗驚,自己還差點就相信了聞人初的話,她睨盯著聞人初,冷笑著:“哦,是嗎?怎麼剛才我看到你的人招招置人死地,怎麼看都是衝著曜表哥的。”

  “呵呵,演得不逼真,又怎麼能取信於人。”聞人初依舊低低地笑著,桃花眸子炯炯地注視著南宮玲瓏,眼神卻深不可測,半點也探不到他的心思,“瓏兒,我們可以結成盟友了,共同對付雅王府,護住太子殿下的儲君之位。”

  他的心思轉動很快,南宮玲瓏必須全力以赴才能跟得上他的思維,但卻不一定能對付他。在他面前,南宮玲瓏始終處於劣勢。

  明明他就是想殺了寒曜,偏偏他卻把寒煜扯了出來。而且他還不怕南宮玲瓏會出賣他,把計劃說了出來,讓南宮玲瓏短時間內弄不清楚他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結成盟友?

  她要是和這種人結成盟友,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南宮玲瓏瞪著他,擺明就是不相信他的話。

  寒煜行事比起寒曜更為謹慎,他怎麼可能會在刑場刺殺寒曜,兄弟倆剛剛才因為絕殺令鬧僵了,誰此刻有半點動作,都會落人口舌,也會觸怒龍顏,雖說他們都是皇上的兒子,但天威難測,誰敢保證龍顏大怒之下,他們還能完好無缺。皇上隨便懲罰一下,他們都會元氣大傷。

  聞人初分明就是故意為他自己的暗殺找藉口。

  “其實,我欣賞的是三皇子。”聞人初再上前一步,站在了南宮玲瓏的面前,啞奴在他上前之時,立即防備地瞪著他,防著他隨時出手傷著南宮玲瓏。

  睨了一眼曾經是自己的下屬,但自己竟然沒有發覺到他的價值的啞奴,聞人初脣邊掛著一抹譏誚,他如果想傷害南宮玲瓏,他何必從太極宮把南宮玲瓏偷出來,抱回自己的府內替南宮玲瓏治療內傷。

  南宮玲瓏挑了挑眉,抿脣不語,暗中也在防備著聞人初。聞人初對她有時候是會手下留情,但他的心難以捉摸,變化莫測,他前一刻可以對著你笑,對你溫柔萬分,讓你覺得他很關心你的樣子,下一刻,卻可以掐著你的脖子,親眼看著你在他的手裡與死神掙扎,看著你的生命一點一點地自他的指縫間流逝,而他,依舊會笑看著你。

  他就是一個惡魔與天使的集合體。

  “如果……”聞人初桃花眼一眨,眼神瞬間換成了森冷,“不是你對寒煜的特別,我也不會……”他沒有說下去,他相信南宮玲瓏明白他的意思。

  說到底,他是在吃寒煜的醋。

  因為寒煜看到她之後,對她表露出來的瘋狂愛意,以及她對寒煜的不一樣。

  表面看上去,她是特別的討厭寒煜,而喜歡寒曜,可她是把寒曜當成哥哥,卻把寒煜當成了親人以外的男人,這很危險,相當的危險,誰也無法保證她會不會愛上寒煜。

  奪權之時,他也絕對不會把自己認定的女人弄丟的,他要牢牢地抓緊她,不讓任何男人有機會搶走他。

  自負的聞人初,認為自己有足夠的能力奪得權利,替母報仇,奪回屬於自己的東西,更自負地認為南宮玲瓏已經印上了他的標記,今後便是他的女人,未經他許可,誰敢染指他的女人,那麼,死路一條。

  “聞人初,別拿我當成你野心的藉口。”南宮玲瓏沉下了俏臉,他以為她是三歲孩童嗎?

  聞人初只是笑睨著她,片刻,深深地笑著:“瓏兒,有時候,太聰明會吃虧的。”他話音一落,瞬間出手就扣向南宮玲瓏的命門。

  南宮玲瓏早有防備,在他出手之時,她就躲開了,啞奴的鈍劍隨即挑上了聞人初。

  南宮玲瓏內傷未好,她暫時還不太敢動武,如果她再動武的話,讓內傷加劇了,肯定會再一次落入聞人初的手裡。

  這個大變態,老是說一些莫名其妙,亂七八糟的話,她可不想再次落入他的手裡。

  聞人初動手了,那十幾名黑衣人立即也殺了過來。

  啞奴一人力敵那麼多人,就算武功再高,他也不是對手,何況聞人初的武功深不可測,連啞奴都對他的武功沒底。南宮玲瓏眼看情況不妙,立即從懷裡掏出了一枚煙幕彈,用力地擲向了向她撲來的聞人初,煙幕彈落地,瞬間煙幕重重,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啞奴憑著對她位置的熟悉感,立即閃身而來,誰知道聞人初也穿過煙幕飛撲而來,在啞奴攬住南宮玲瓏纖腰之時,聞人初的大手也攫住了南宮玲瓏的手腕。南宮玲瓏想也不想,低頭狠狠地咬上了聞人初的手背,聞人初吃痛,手一松,啞奴便攬著南宮玲瓏消失在死巷裡。

  等到煙消雲散之時,早就不見了兩個人的蹤影。

  “主子。”十幾名黑衣人立即拱手問著聞人初:“要不要繼續追?郡主已經知道了主子的計劃。”

  “追?追到南宮府去嗎?”聞人初淡冷地應著,視線鎖著手背上那深深的牙齒痕,南宮玲瓏咬得狠,那牙痕都要滲出血珠來了。

  “那怎麼辦?”其中一名黑衣人擔心地問著,眼裡有著不解,不解聞人初為什麼要告訴南宮玲瓏刺殺的真正目的。

  睨了那名黑衣人一眼,聞人初深思片刻,才應著:“取消計劃,僅那幾句話,就能逼她到寒煜那裡告說真相,讓太極宮再一次懷疑她,容不下她,也讓寒煜以為她對他有情,加深兄弟倆的矛盾。”南宮玲瓏心不夠狠,就算她想幫寒曜,可她同樣也不想讓寒煜死於非命,她這種婦人之仁就能為他所用。或許只有讓她經歷一些慘痛的事情,她才會斂起讓他覺得可笑的善良,變成和他一樣的心狠手辣之人,那麼,也就配得上他了。

  聞人初在心裡陰狠地想著,後來他還真的夥同朝廷做出傷害南宮府的事情,讓南宮玲瓏受到致命打擊,從而把南宮玲瓏逼成了真正的強者。

  這是後話。

  “可是三皇子那邊也就會把主子當成敵人了。”

  聞人初輕撫著被南宮玲瓏咬傷的手背,表情變得漫不經心起來,低淡地應著:“無論是太極宮還是雅王府都把我當成了敵人,這,並不是第一天的事情。”從兩邊想拉攏他,都失敗之後,他們就把他歸為敵人了。平時,他像根墻頭草兩邊倒,早就讓兩邊都對他咬牙切齒了,他,也不怕寒煜敵對他。

  寒煜,才是他視為奪權的最強敵手,此刻,他只不過是正式向寒煜挑戰。

  而在情愛方面,他也認為寒曜不足不懼,他最大的情敵依舊是寒煜。

  因此,他必須要讓寒家兄弟的矛盾更深,讓南宮玲瓏對那兩兄弟都無法生出愛意,那他奪愛的機會就更大了。

  黑衣人不出聲了。

  “都散了吧。”聞人初轉身便向他那頂轎子走去。

  在鑽進轎內的時候,他低低地說了一句:“小狗兒,下次換我咬你……紅脣了。”

  死巷在眾人都散去之後,再次恢復平靜,還是沒有人影走動的死巷。

  ……

  雅王府。

  南宮玲瓏站在雅王府門前,看著那扇倘開的朱紅色大門,腳下卻宛若有千斤般重,怎麼也抬不起來。

  她也不知道怎麼就帶著啞奴站在這裡了,她是想把聞人初的陰謀告訴寒煜嗎?

  她怎麼能如此矛盾?明明她選擇的是站在寒曜那一邊,她怎麼又擔心起寒煜來?

  難道,她是墻頭草,和聞人初是一類人,所以聞人初才會老是出現在她的面前。

  不,她不能告訴寒煜,她要到寒曜那邊去,幫著寒曜打擊寒煜。

  想到這裡,南宮玲瓏轉身就走。

  “瓏兒,既然來了,為什麼不進府裡坐坐?”寒煜帶著笑意的聲音自背後傳來。

  南宮玲瓏轉身,便看到寒煜領著鐵皓從府裡走出來,正沿著王府門前的台階向她而來。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11:50 PM


080 霸道一吻

  寒煜走到了南宮玲瓏的面前站定,狹長的鳳眸灼灼地鎖著南宮玲瓏俏麗的面容,看到南宮玲瓏的臉色不像昨天那般蒼白了,他略略地放下了一顆揪著的心。

  “什麼時候,我的雅王府對你來說,如同洪水猛獸了,來了,也不願意進去坐坐。”寒煜淺淺地笑著,他的笑雖然淡到讓人感覺不存在,但他的笑真的很迷人。

  看著他,南宮玲瓏在心裡想著,難怪她的二妹那麼喜歡寒煜,這個男人,有那種讓女人為之傾倒的本錢。

  “我忽然記起還有事情,所以就不進去坐了。”南宮玲瓏不打算把聞人初的計劃告訴寒煜,她不願意再做出對不起太極宮的事情。

  別怪她無情,她和寒煜是志不同道不合,難以為謀。

  “哦,你能有什麼事情?”寒煜皮笑肉不笑地問著。“你此刻最大的事情就是躺在床上,好好地養傷。”

  “說的是,所以,我現在就打道回府,爬上床,躺著,養傷。”南宮玲瓏輕輕一笑,接著寒煜的話為自己找一個離開的藉口。

  寒煜鳳眸微沉,笑意依舊。

  “告辭了。”南宮玲瓏朝寒煜拱手抱拳,很江湖氣地告辭。

  轉身,她低低地對啞奴說道:“啞兄,我們走吧。”

  啞奴默默地看了寒煜一眼,然後轉身跟著南宮玲瓏的步伐走。

  “瓏兒!”寒煜忽然低低地叫著。

  南宮玲瓏停下了腳步,並不回頭,只是嘻嘻地笑著:“還有什麼事嗎?”

  寒煜走到她的面前,伸手就替南宮玲瓏整了整衣服,笑著:“受傷了也不能安靜一點嗎?你看,你的衣服有點凌亂,好像和人家打架了似的。”

  揮開他的大手,南宮玲瓏不著痕跡地後退了兩步,脣邊卻笑著:“哪有,我現在哪有力氣再和別人打架,是風太大,把衣服吹亂了。”心裡卻驚著這個男人的心思細密,眼神銳利,竟然看出她的衣服有點兒凌亂,因為啞奴帶著她逃跑的原因。

  寒煜定住眼眸,細細地睨著她,半響,他笑著:“瓏兒,你覺得我好騙嗎?”

  一張俏麗中難掩蒼白的臉湊到他的面前,南宮玲瓏譏笑著:“如果你好騙,你就是狗,如果你不好騙,你就是狼。是狼是狗隨你選擇了。”

  “呵呵……呵呵……”寒煜大笑起來。

  在她心裡,他不是狼就是狗,反正就是四腳爬。

  冷不防,寒煜倏地伸手纏上了南宮玲瓏的腰肢,下一刻,便把她的腰連同雙手勒在她的腰間,他一低首,鳳眸眯著,危險的氣息吐出來:“在你面前,我覺得,我還是做狼好一點。”說完,老實不客氣地攫住南宮玲瓏的紅脣。

  “唔……”南宮玲瓏瞪著他,用力地想掙脫他的桎梏,他無端端的又吻她!還是強吻!

  他越來越讓她覺得危險了,也越來越讓她討厭了,以前就喜歡強摟她,現在還升級了。

  一旁的啞奴看到寒煜欺負南宮玲瓏,手中的鈍劍立即出鞘。

  “退一邊去!”寒煜忽然移開脣,冷冷地瞪向了啞奴,冷冷地命令著,那鳳眸陰沉,俊臉黑沉而染上了威嚴,王者的霸氣十足,一向不受人威脅的啞奴竟然被他的氣勢壓住,緊緊地抿著脣,退到一邊去,握著鈍劍的手死命地握著,深幽的眼眸更是死死地瞪著寒煜,他想救主子脫困,可他被寒煜的氣勢所壓,竟然不敢有所動作。

  “寒煜,你登徒子,我要割了你的嘴巴去喂狗,你……”寒煜再次低首攫住她的紅脣。除夕當晚,他才覆上她的脣就被他推開了,沒有品嘗到,此刻,他就要徹徹底底地品嘗她的美好。

  他要告訴她,無論她怎麼疏離他,他都不會放手的,因為,他不是寒曜!

  “唔……”南宮玲瓏緊緊地咬著牙關,不讓他更進一步,身子在不停地扭動著,想掙脫他的桎梏,她越掙扎,寒煜摟得越緊,恨不得把她揉進他的身體裡和他融為一體。

  寒煜含著她的兩片脣瓣,一寸一寸地吞噬,南宮玲瓏咬著牙關,他就先品嘗她的脣瓣,他的鼻子堵著她的鼻子,不讓她喘息,逼她張開檀口。

  下流胚子!

  和聞人變態是一丘之貉。

  南宮玲瓏氣怒地在心裡罵著。

  鼻子被寒煜頂著,無論她想偏向那一邊,他都如影如隨,不讓她喘息,閉氣那麼久,她就要窒息了,想開口喘氣,守候多時的寒煜立即霸道而靈活地滑入了她檀口,席捲她所有的甜美。

  鐵皓垂著臉,不敢看一眼。

  自己的主子,終於強勢出擊了。

  啞奴的眼瞪得更大,握著劍的手差就要把劍握碎了。

  他的心裡,在翻江倒海。

  他竟然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主人被人光天化日之下欺凌!

  雙眼一閉,啞奴最終合上了雙眸,心口卻掩不住痛意。

  “瓏兒,我喜歡此刻的你,柔柔順順地偎在我的懷裡,不會和我作對,不會幫著寒曜,不會扯著我的後腿。”一吻之後,滿足至極的寒煜摟著正在喘息的南宮玲瓏,溫聲說著。

  “你……登徒子,披著人皮的狼,混蛋!”南宮玲瓏用力地推開了他,氣極地轉身就走,一邊走還一邊用力地擦拭著脣瓣,想擦去寒煜的印記。

  啞奴立即跟隨著。

  “百里熙,保護好她,如果有第二個男人膽敢染指她,唯你是問!”寒煜忽然森冷地衝著啞奴吩咐著,好像啞奴不是南宮玲瓏的人,而是他的人似的。他還叫出了啞奴不為人知的真姓名。

  啞奴倏地頓住了腳步,轉過身,錯愕地看著寒煜,心驚寒煜的消息之廣,他的姓名連聞人初那般狡猾的人都未能查出來,而寒煜竟然查到了,可見寒煜對於南宮玲瓏身邊的人是特別的用心,掌握得清清楚楚,這對於一個有野心的皇子來說,這種用心也能用到心愛的女人身上,實屬難得。

  “啞兄是我的人,憑什麼要聽你的差遣?”走遠了的南宮玲瓏聽到寒煜的吩咐,氣得又折了回來,雙手叉腰,完全不顧形象地仰起氣得通紅更添幾分美色的俏臉,一副準備開罵的架勢。

  只有面對寒煜的時候,才會把她最惡劣那一面激發出來。

  寒煜只是淺淺地笑睨著她,不說話。

  南宮玲瓏被他睨得有點不自在起來,但她又不甘示弱,立即跳到寒煜的面前,踮起腳,杏眸圓瞪,狠狠地瞪著寒煜,比眼睛大是吧,她的眼並不他的小。

  兩個人就這樣大眼對著大眼,場面相當的牛叉。

  鐵皓看著這一幕,忍不住捂嘴偷笑。這個玲瓏郡主雖然變化很大,畢竟才十五歲,稚氣未脫,孩子心性偶爾還會露出來。

  “瓏兒,你的眼睛很大。”溫柔的讚嘆。

  “謝了,你的眼睛更大,牛眼!”清脆悅耳帶著諷刺的聲音。

  “那你是小牛眼了。”帶笑的調侃。

  “大牛小牛還不是一樣的牛眼!”沒好氣的反駁。

  “你喜歡嗎?”滿是笑意的詢問,夾著對愛的試探。

  “我喜歡狗眼,看人低。”更加沒好氣的清脆女音。

  “呵呵……”寒煜忍俊不住,再次哈哈地笑了起來。

  鐵皓早就笑成了內傷,就連啞奴都忍不住彎起了劍眉。

  ……

  皇宮,御書房。

  御書房的門一向都是敞開著的,因為隨時都會有官員有急事進宮稟報,也會有後宮諸妃求見討好龍顏,但此刻,安靜的御書房裡,那兩扇門都緊緊地關著,阻隔了外面所有人的探討。

  沒有人知道皇上命人關上御書房的門在幹什麼,只知道偶爾會傳出一些對話來,聽不清楚在說什麼,但能確定皇上是在和人交談,但到底和誰交談,沒有人知道。

  “太子在刑場遇刺了。”低沉的嗓音掩不盡他的威嚴,那是寒天運的聲音。

  “嗯。”另一道聲音同樣低沉,相對於寒天運的,這一道聲音顯得很年輕。他回答得也漫不經心,語氣中似乎沒有對帝威的害怕。

  “不是你吧?”寒天運的聲音再度響起。

  “我沒那麼笨,當著她的面殺他。”年輕的聲音依舊漫不經心地答著,好像他不是和皇帝說話,而是和知心朋友交談。

  在一國之君面前,誰敢用這種態度說話?

  房門被關,誰也看不到裡面那個神秘的年輕人是誰。

  而房裡的交談繼續著:

  “那丫頭,有點麻煩了,不再像以前那般單純,你確定是她了嗎?”寒天運有點擔心,語氣中似乎不太贊成什麼事情進行。

  “嗯。”

  寒天運不出聲了。

  半響,他溫和地說著:“回去吧,不要輕易從密道進宮,慶寧宮的眼線很多。”

  “那是你慣出來的。”

  “唉!”寒天運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沒有反駁。

  “我走了。”年輕的聲音開始慢慢消失,在快要完全消失的時候,他忽然又飄回一句:“放過儀長公主,行嗎?”

  寒天運沒有回答。

  年輕人也沒有再說下去,只是低嘆一句:“都是情痴。”

  接著,御書房恢復了平靜。

  沒過多久,寒天運喚陸公公進去侍候,御書房裡卻只有寒天運一個人,那道年輕的聲音,連個影子都看不見,讓人誤以為一切都是幻聽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11:53 PM


081 趙然來了!

  天空上忽然間下起了灰濛濛的小雨,隨著春風一起飄落,帶著濃濃的冷意。

  陳青桐在南宮府也滯留了半天。

  “郡主。”蘇兒實在是舍不得自家郡主再在這裡受著不公平的待遇,輕輕地扯著陳青桐的衣袖,低低地說著:“郡主,我們回府吧。”她說話的時候,又掃了一眼滿臉奉承的二夫人母女倆,眼裡盡是不滿。南宮府欺人太甚了,再怎麼說她家郡主也是皇親國戚,侯府嫡女,皇后最疼愛的侄女,更是未來的太子妃,南宮府安排一個妾室和庶出之女來接待不說,老半天過去了,正主兒還是沒有來看一眼,太不公平了,分明就是瞧不起陳侯府。

  此刻坐在南宮府花園裡一座涼亭下的陳青桐原本是在南宮明月母女倆陪著游一下南宮府的花園的,誰知道老天爺不給她面子,竟然下起了灰濛濛的小雨,雨點雖小,雨水卻冰冷至極,冷滲入骨,逼得她只能坐在這座涼亭下看著被灰濛濛籠罩了的花園雨景。

  不著痕跡地輕拂掉衣袖上那隻手,陳青桐美麗的臉上還是掛著溫和端莊的淺淺笑容,此刻她在情敵的家裡,她更要把自己的高貴端莊,將來的一國之母風姿展現出來,告訴情敵,她才是真正的高貴,而南宮玲瓏只不過剛好有一個長公主的娘親而已,另一半血統還是低賤粗魯的。

  “二夫人,二小姐,我想,玲瓏不會這麼快回來的,我還是先回府,趕明兒再來吧。”陳青桐在拂掉蘇兒的手之後,優雅地站了起來,看向了二夫人,淺笑著。

  二夫人連忙堆著笑應著:“瓏兒這丫頭也真是的,怎麼一出去就是老半天,我原以為她會很快就回來的,沒想到……青桐郡主,真對不起,讓你久等了,我該吩咐人去找瓏兒回來的。”

  陳青桐笑了笑,不語。

  南宮玲瓏是郡主,又是和太子一起,二夫人就算是長輩,地位上遠遠不及南宮玲瓏,她敢讓人去找南宮玲瓏回來的話,她何需在南宮府一呆就是老半天。分明就是二夫人不敢驚擾太子殿下和南宮玲瓏,才會極盡奉承地討好她,怕她生氣。

  “來人,拿把傘來給青桐郡主。”二夫人知道留不住陳青桐了,立即吩咐著身後一名丫環替陳青桐拿來一把傘。

  那名丫環拿來了傘,遞給了蘇兒。

  “明月妹妹。”陳青桐在要離開之時,走到了南宮明月的面前,溫和地拉起了南宮明月的手,一副親切的樣子,溫聲說著:“明月妹妹,我對你一見如故,以後要是有空的話,就過府去找姐姐玩,咱倆都能解解悶。”她一來,就看出了南宮明月和南宮玲瓏不和,因為南宮明月的神情,語氣都掩不住對南宮玲瓏的不滿以及嫉妒。她也聽說南宮玲瓏以前喜歡用南宮明月來擋住三皇子,而南宮明月少女懷春,對三皇子動了情,一心想成為三皇子的女人,只是苦於三皇子對南宮玲瓏的痴情而無奈。

  現在她正好利用南宮明月這顆不顯眼的棋子,在南宮玲瓏身邊好好地興風作浪。

  她能奪回寒曜的愛,南宮明月也能得到寒煜,她們是相互利用,各取所需。

  南宮明月還沒有反應過來,二夫人立即就笑開了,趕緊替南宮明月應著:“承蒙郡主看得起,我一定會讓明月過府去陪郡主散心的。”

  她的女兒在這個府裡怎麼也不及南宮玲瓏那個嫡出之女尊貴,雖說主母儀長公主對女兒還算好,可怎麼說,女兒都是庶出之女。如果能和未來的太子妃成為手帕交,那對於女兒將來的人生之路則大有好處了。南宮玲瓏身邊圍著那麼多尊貴的男人,卻不顧姐妹之情,一個也不給女兒粘粘邊,現在結交了未來的太子妃,女兒說不定就能心想事成,成為那些尊貴男人的妃子呢。

  南宮明月反應過來後,笑得更歡了,她趕緊反拉著陳青桐的手,不敢相信地問著:“真的嗎?我可以到侯府去找太子妃玩?”

  陳青桐溫笑著點頭,“當然可以,我都叫你妹妹了,我們今後就姐妹相稱了。”南宮明月那句太子妃讓她覺得很合聽。

  “太子妃姐姐。”南宮明月立即叫了一聲。

  陳青桐莞爾,漂亮的眼眸看向二夫人,淺贊著:“二夫人,明月妹妹的嘴巴真甜。”

  二夫人笑著:“月兒是個很單純的丫頭,她有什麼就說什麼的,郡主別責怪就是。”

  陳青桐客氣地再應了一句,便向二夫人告辭,帶著蘇兒,在二夫人母女相送之下向府外走去。

  誰知道她才走到門口,南宮玲瓏帶著啞奴匆匆而回,兩個人手裡都撐著一把新買的傘。

  “姐,你怎麼現在才回來?太子妃都等你老半天了。”南宮明月一看到南宮玲瓏,立即沒大沒小,沒上沒下地責備著南宮玲瓏。

  南宮玲瓏走上了台階,在門檐前站定,隨手把手裡的傘遞給了啞奴。

  “他是誰呀?怎麼以前沒看過他的?娘,我們府裡什麼時候又請了新護衛了?”南宮明月看到啞奴立即又嚷嚷起來,看到啞奴一身舊色青衫,披頭散髮的,垂著臉,又接著說:“娘,我們南宮府好歹也是皇親國戚,怎麼我們的護衛穿得這般舊,還這麼單薄,姐竟然帶著他這樣出去,不是讓人家笑話我們南宮府嗎?”

  陳青桐絕美的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但眼底明顯有著嘲笑,嘲笑南宮玲瓏堂堂一國郡主,南宮府的嫡長女,竟然被庶妹當著客人的面責備。

  南宮玲瓏杏眸淡冷地掃向了不知死活,還把她當成以前的那個南宮玲瓏來對待的南宮明月,淡冷地開口,是對二夫人說:“二娘,你沒有教明月規矩嗎?這般的沒上沒下,沒大沒小,還敢在這裡丟人現眼,還不回房裡抄家規,抄《女訓》去。”

  南宮玲瓏的語氣雖然淡冷,卻帶著無盡的威嚴,這是二夫人從來沒有看到過的。當下二夫人就微愣了一下,早聽說南宮玲瓏變得不一樣了,她還覺得大家傳言有假,十幾年來都是一種性格的人怎麼可能會變的,此刻聽得南宮玲瓏淡淡的一席話,夾槍帶棍,既指責了南宮明月,也指責了她這個當娘的,還下了責罰令,一箭三雕,二夫人不得不相信南宮玲瓏真的變了,不再是以前那個任人搓圓掐扁的衝動丫頭了。

  “姐,你……”

  “月兒,退下,回房裡抄家規,抄《女訓》去。”二夫人打斷了南宮明月氣憤的反駁,沉聲喝令著。然後又滿臉堆笑地對南宮玲瓏說道:“瓏兒呀,你二妹就是這個性子,都是二娘沒有管教好,今兒個衝撞了你,你大人有大量,別和你二妹計較。”

  二夫人說得小心至極,但給外人一種感覺,就是南宮玲瓏這個嫡女經常打壓欺負庶妹。

  南宮玲瓏剜了二夫人一眼,淡淡地應著:“今兒個又不是第一次了。”

  二娘想讓外人誤以為她經常欺壓南宮明月,她一句話就讓人明白,放肆的人是南宮明月。

  聞言,二夫人表面笑著,暗地裡早就氣得牙癢癢了。

  “你怎麼來了?”解決了欺壓她的庶妹,南宮玲瓏才轉向了一直淡淡地看著她的陳青桐,明亮的大眼帶著防備。

  陳青桐和她是死對頭,整個天運皇朝都知道,十幾年來,她不曾去過陳侯府,陳青桐也不曾來過南宮府,今天竟然來了,還在府裡等她老半天,讓她不得不懷疑陳青桐的居心。

  陳青桐看看南宮玲瓏的身後,看不到那道溫和挺拔的身影,她的心有幾分失落。在得知南宮玲瓏跟著寒曜出府時,她的心是痛的,是恨的,但她堅持著在南宮府裡等南宮玲瓏回來,是因為她知道寒曜一定會送南宮玲瓏回府的,她正好在寒曜面前表現出她對南宮玲瓏的友好,想讓寒曜對她生出好感。

  “我家郡主聽說玲瓏郡主你受了傷,好心過府來探視的,沒想到玲瓏郡主身體好得很,跟著太子殿下出府玩去了,反倒是我家郡主在這冷雨中苦等了老半天。”蘇兒不等陳青桐開口,搶著回答。“我家郡主怎麼說也是未來的太子妃了。”

  蘇兒最後一句話是說南宮玲瓏和陳青桐爭奪寒曜,也在暗罵南宮玲瓏臉皮厚。

  厲了蘇兒一眼,這個狗仗人勢的婢女以前沒少整她,南宮玲瓏又看向了陳青桐,說著:“你的婢女還是狐狸,而你,依舊是那隻老虎。”狐假虎威。

  “玲瓏郡主……”

  “蘇兒,不得無禮!”陳青桐溫淡地低斥了蘇兒,她並不生氣南宮玲瓏諷刺她,只是跨出了門檻,溫聲說著:“玲瓏,我只是想來看看你,現在看到你沒事了,我也放心了,時候不早了,我先走了。”說完又低低地對蘇兒說著:“蘇兒,我們走吧。”

  此刻的南宮玲瓏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南宮玲瓏了,她吃過一次敗仗後,也學聰明了,不會再跟南宮玲瓏明來,而轉往陰。

  “不送。”看到陳青桐那麼“溫柔嫻熟”,南宮玲瓏眉眼間揚起了一抹嘲笑,在陳青桐越過她向台階走下去的時候,她也轉身,淺笑地吐出兩個字眼。

  陳青桐沒有任何回應,腳步都沒有停一下,走著她的路,只有撐著傘跟在她身邊的蘇兒看到她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猙獰,哪怕一閃而逝,也足可以證明她被南宮玲瓏氣到了。

  在鑽進她來時坐的馬車時,陳青桐藏在衣袖下握成了拳頭的玉手才鬆開,冷哼一句:“總有一天,我會讓你成為人人憎恨的過街老鼠。”

  “郡主,那玲瓏郡主越來越不把你放在眼裡了。人家發燒只會燒糊塗,怎麼這玲瓏郡主發燒之後,反倒變聰明了。”蘇兒也忍不住嘀咕著。

  陳青桐不出聲,誰也想不明白為什麼南宮玲瓏會變得不一樣的,大家只知道南宮玲瓏是在高燒不退後,被君御醫治好了,就變了。

  難道是君御醫給南宮玲瓏吃了什麼靈丹妙藥?

  君御醫人冷,不和人親近,除了和三皇子走得近之外,連皇后娘娘都拿他沒有辦法,陳青桐懷疑是君天磊那裡做了手腳,也難以去證實。

  她這般貌美,一般年輕的男子看到她,都會被她迷倒幾分,可是君天磊看到她,是一眼也不給她的。

  像她這種心高氣傲,眼裡只有寒曜一個男人的女子,是絕對不會去君天磊那裡碰冰灰的。

  南宮玲瓏為什麼而變,只能成為一個謎,在她心裡啃咬著她的好奇心。

  陳侯府的馬車載拉著陳青桐主僕離開了南宮府,在南宮府門前不遠與另一輛馬車迎面相擦而過。

  那輛馬車比起陳青桐那輛馬車要霸氣一些,但外表不及陳青桐坐的那輛華麗。馬車上刻著一個“榮”字,那是榮親王府的標記。

  正想進府的南宮玲瓏看到又一輛馬車停在自家門前,有點好奇地看向了那輛馬車,當她看到馬車上刻著的那個“榮”字時,一張俏臉瞬間陰黑下來,眼神也變得異常的冰冷,恨意隨即散髮出來。

  趙然來了!

  察覺到南宮玲瓏的不同,啞奴和二夫人都錯愕至極。

  錯愕不解地看向了那輛馬車,看到趙然穿著一襲紫色的錦袍,端著那張冰冷難掩俊美的臉,優雅而霸氣地從馬車內跳下來,一名太監彎著腰撐著傘,站在他的身旁。

  還有兩名丫環提著很多禮品也下了馬車。

  趙然看到南宮玲瓏竟然站在府門前,似乎是在迎接他的樣子,峻冷的臉上柔化了幾分冰冷,當他遠遠地感受到南宮玲瓏像初見時那樣散髮出濃濃的恨意時,他又挑了挑眉,眼底再次染上了不解,但還是舉步邁上了台階,向南宮玲瓏走去。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11:56 PM


082 寒煜被封王

  “你怎麼來了?”南宮玲瓏沉著俏臉,語氣冰冷,杏眸圓瞪,迸出一抹帶著劇毒狠辣的眼神,冷冷地落在趙然那張俊美的臉上。趙然的俊和寒曜兄弟的不一樣,他的是冷,冷得極有男子氣概,哪怕他也有幾分的陰柔,但被他身上散髮出來的陽剛氣息壓了下去,或許是長年征戰沙場的關係吧,他就是比寒家兄弟多了幾分冷硬。

  趙然站在她的面前,輕輕地拂了拂衣服上粘到的幾滴雨水,墨黑色的眸子沒有多少溫度,卻炯炯地注視著南宮玲瓏,淡冷地應著:“本王聽說郡主受了傷,所以過府來看望看望。”

  老鼠哭貓假慈悲,真有這般好心,前生就不會冷落她三年,也不會夥同劉妍陷害她紅杏出墻,命人把她絞死了。

  “榮親王現在看到了吧,本郡主好得很,絕對不會這麼快再死一次的。”南宮玲瓏清脆冰冷的聲音夾槍帶棍,槍槍指向趙然,棍棍打在趙然的身上。

  無情郎!

  趕快滾蛋!

  一看到你丫的,本郡主就恨不得也掐一回你的脖子。

  南宮玲瓏在心裡咬牙切齒地咒罵著。

  趙然的眸子似乎變得更黑了,他微微地眯了眯眼,依舊炯炯地看著南宮玲瓏,抿脣不語,半響,他的視線落到南宮玲瓏的衣袖上,忽然伸出手,挑拿起南宮玲瓏的右手,推高衣袖,露出南宮玲瓏緊緊地握成了拳頭的玉手。

  “你幹什麼?”南宮玲瓏拳頭一抬,就向趙然的下巴打去,心裡狠狠地想著,打死你這個無情郎,最好把你的牙都打掉了。

  趙然眼明手快,在她的拳頭離他的下巴還有一寸的距離時,捉握住她的手,他的臉色微變,身上那股與生俱來的冷冽更是冷了幾分,深黑的眸子射出了銳利冰冷的光芒,冷冷地落在南宮玲瓏的臉上,他好心來看望她,她就是這樣對他的?

  他到底哪裡得罪了她?讓她對他懷著這般深的恨意?

  他雖然是外姓王,享受的待遇如同皇室王爺,再說了,他身後代表的是京外兵權,連皇上對他都忌憚三分,每次召見都對他和顏悅色的,其他皇子,王爺們對他更是不必說,都禮讓三分。偏偏眼前這個讓他僅一個畫面就忘不了的小丫頭,敢擺臉色給他看,還敢對他動手,可他竟然不知道原因。

  “玲瓏郡主能解釋一下嗎?”趙然冷冷地開口,握著南宮玲瓏的手腕,半分力勁也不松,強硬地把南宮玲瓏的手拉扯而下,南宮玲瓏猶自掙扎,他更加用力,人也上前了兩步,更加近距離地瞪著南宮玲瓏那張帶著對他的恨意的俏麗臉孔。

  看到她的臉色還有幾分,他的眸子閃了閃,握著南宮玲瓏手腕的手勁松了一分。

  “你占我便宜!”南宮玲瓏恨恨地說著。

  趙然低首看看自己握著的那隻玉手:……

  片刻,他鬆開了手,依舊冷冷地問著:“初次見面,郡主對本王也同樣帶著恨意。”

  南宮玲瓏冷哼著:“哪有,榮親王看走眼了。”他也知道她恨他,他做了那麼可恨的事情,她怎麼能不恨他?

  轉身,南宮玲瓏決定不理趙然。

  再看到趙然的尊容,她就無法克制自己的恨意。

  “啞兄,我們進去。”

  “玲瓏。”趙然再次伸手,想拉住她。

  冷不防一把鈍劍格來,擋住了他意欲再拉住南宮玲瓏的大手,啞奴深幽的眼眸略略地瞪了趙然一眼,在趙然的劍眉蹙起來之時,收回了鈍劍,跟著南宮玲瓏進府去。

  趙然站在門前,冷冷地看著遠去的那道嬌俏的身影。

  總有一天,他會弄明白她為什麼如此恨他的!

  轉身,趙然向台階下面走去。

  “王爺不進去了?”那名太監小心地問著。

  “她還有力氣打本王,死不了,本王何需再進去,禮品,差人送進去便可。”他的目的就是想來看看她,既然她精神好多了,又對他不待見,他何必再進去。

  “是。”那名太監一揮手,那兩名丫環立即把禮品拿上前,遞給剛剛得訊匆匆而出的管家。

  呆愣的二夫人在趙然離去之後,才拉回了神魂,她緊緊地鎖起了好看的蛾眉,猜著南宮玲瓏什麼時候又搭上了位高權重的外姓王。更猜著南宮玲瓏憎恨趙然的原因,難道趙然做了什麼對不起南宮玲瓏的事情嗎?可是趙然也就是年前才回京的,回京時間不足三個月,兩個人聽說也就在皇宮裡見過一次面,那次見面還相當的不愉快。

  謎!

  二夫人苦猜不得結果,只得轉身往府裡而回,想著把南宮玲瓏對趙然的態度告訴儀長公主,也可以暗諷一下儀長公主教女無方,這般沒有禮貌,對待位高權重的榮親王爺,難道就不怕惹怒了榮親王爺,對南宮府不利嗎?

  二夫人溫溫柔柔的,也不懂武功,表面上對儀長公主尊敬有禮,暗地裡卻恨死了儀長公主。如果不是儀長公主的身份,她一定能從妾室躍成正妻的。天運皇朝規定,駙馬不準休妻,除非是公主主動請求和離,否則就算駙馬再不喜歡公主,也不能扶妾為妻。

  南宮浩對儀長公主初初是沒有感情的,但相處之後,他就真正地愛上了儀長公主。二夫人未能使心計坐上正妻之位,一來是因為儀長公主的身份,二來是南宮浩和儀長公主夫妻恩愛。

  榮親王爺來訪,但被玲瓏郡主不禮貌對待後,憤而離去,很快就在南宮府裡傳開了,儀長公主後來也問了南宮玲瓏,南宮玲瓏隨口找了一個趙然輕薄她的藉口打發了儀長公主的責問。

  聰慧的儀長公主看出了些許端倪,苦於南宮玲瓏閉口不說,她也無奈。

  黑色的夜又來臨了。

  黑夜過後又是新的一天到來。

  還是灰濛濛的陰雨天,這是春雨,春雨來了,滋潤著萬物,代表春天正式到來,萬物正式復甦了。

  金鑒大殿上,百官朝集,寒天運一身龍袍端坐在龍椅之上,如無底洞一般深的雙眸炯炯地注視著殿下群臣。貼身太監,也就是太監總管陸公公站在殿前,手裡拿著一份用黃帛寫著的聖旨詔書。

  陸公公神情嚴肅,殿下眾臣表面上也是一片嚴肅,心裡卻在暗自猜測著這道詔書上面到底是什麼內容?

  “念吧。”寒天運掃一眼站在寒曜後面的寒煜,寒煜雖然一身尊貴的紫色錦袍,卻還是皇子身份,在這大殿之下,可以說實職實品還不如聞人初。

  “是。”

  陸公公恭敬地應著,然後看著詔書上的內容,尖細的聲音在這大殿之下響起:“三皇子寒煜接旨。”

  寒煜立即從寒曜身後站出來,跪在大殿正中。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之第三子煜,年已長成,今封爾為雅王,賜京師雅王府,以親王禮。欽此!”

  眾人偕愣,寒煜十六歲成年後,兩年來都不曾封王,此刻皇上突然封王,還是雅王,和皇上為太子之前的王稱一樣,依舊住在雅王府,皇上的意思有點讓人猜疑了。

  寒天運六歲封為雅王,十歲被立為太子,先住雅王府,後住太極宮,登基為帝後,雅王府因為是皇帝為子時的府邸,不會輕易賜給他人居住。後來寒煜因為深得他的寵愛,被賜住雅王府,當時都有大臣私下議論皇上賜雅王府給寒煜居住的用心了。今天忽然又封寒煜為雅王,王稱和他以前一樣,心思更讓大臣猜疑而心驚。

  “兒臣接旨謝恩。”寒煜恭恭敬敬地應著,在陸公公拿著詔書走下殿來的時候,他也從地面上站起來,恭恭敬敬地從陸公公手裡接過了詔書。

  “恭喜雅王爺!”陸公公眯眯笑著朝寒煜道喜。

  “恭喜雅王爺!”

  “恭喜雅王爺!”

  百官,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都朝寒煜祝賀。

  “退朝!”寒天運淡淡地笑看了最心愛的兒子,然後淡淡地對陸公公說著。

  陸公公連忙尖聲地說著:“退朝!”

  眾人急急地跪下,三呼萬歲,恭送寒天運。

  恭送了寒天運之後,眾人立即圍了上前,再次祝賀著寒煜。

  九位皇子當中,除了寒曜是太子之外,其餘七位都還是頂著皇子之稱,並未被封為王,現在寒煜卻被封王了,還是那讓人特別敏感的雅王,可見皇上對他真的是特別的愛。

  “三弟,恭喜!”寒曜走到被大臣圍在中間的寒煜面前,笑著地向寒煜道喜,笑意卻未達眼底深處,他的心裡就像其他大臣那樣警惕起父皇的用心。

  經歷了絕殺令事件之後,寒曜已經慢慢地逼著自己也要學會陰謀策略,學會心狠手辣。

  “恭喜雅王爺。”聞人初也上前,皮笑肉不笑地朝寒煜道喜。

  “謝了。”剜了聞人初一眼,寒煜同樣皮笑肉不笑地回應著聞人初的道喜。

  “呵呵,應該的。”聞人初低低地笑著,然後朝寒煜拱拱手,便轉身,離開人群,走出大殿。

  沒有人看到在他轉身那一瞬間,俊臉瞬間陰森難測。

  寒曜也淡冷地朝殿外走去,心向著他的那些大臣也默默地跟著他身後向外面走著。

  寒煜此刻是王爺了,一品親王了,不再是皇子身份,而封王對寒煜來說,將是他的權利再往上推一層。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1 11:58 PM

083 送上門的財

  寒煜被封為雅王的消息,在早朝一結束,很快就傳遍了整個京城。

  各宮各院,各門各戶,得知這個消息,心思各異。

  有些人隨著這個消息的到來,便有了行動。

  例如:

  南宮玲瓏俏臉黑漆漆的,活像染上了墨汁一般,在馬車停下來時,立即用力地推開了馬車的門,揮開車夫兼護衛的啞奴伸來相扶的大手,冷冷地跳下了馬車,然後在奶娘撐著傘護送下,步上了雅王府門前的台階。

  緊跟在她身後下車的是青衣和彩玉。青衣和彩玉的手裡還捧著賀禮,是儀長公主祝賀寒煜被封王的。

  兩個人下了車後,相互望了一眼,青衣小聲地說著:“郡主不開心,非常的不開心。”

  彩玉點點頭,深有同感。

  “王爺對郡主那麼好,郡主就是不喜歡和他相處,真不明白郡主心裡面是怎麼想的。”青衣有點為寒煜打抱不平,雖說太子殿下身份更尊貴,可是雅王爺對郡主同樣好,身份同樣尊貴,為什麼主子就是不喜歡親近雅王爺?

  啞奴掃了青衣和彩玉一眼,抿緊著脣,握著鈍劍快步地跟上了用力地踏踩著台階,借以發泄不滿的南宮玲瓏。

  南宮玲瓏每走一步,都非常的用力,似乎想把雅王府門前的台階踏成泥土似的,漂亮的杏眸難掩她此刻的心情。

  封王又怎樣?了不起嗎?還要她來送禮。

  南宮玲瓏心裡抗拒了萬萬遍,可她還是來了,誰叫她老娘特別的看重寒煜。

  雅王府很安靜,並沒有南宮玲瓏想象中那般的熱鬧,她以為肯定會有很多大臣前來攀附寒煜的。

  “奴才見過玲瓏郡主。”南宮玲瓏才跨過門檻,鐵皓就從裡面迎了出來,滿臉堆笑,滿臉恭敬地說著。

  “鐵公公別多禮了,你家王爺可曾在府?”南宮玲瓏隨口地說著,人已經越過了鐵皓,徑直就往前廳走去。

  “郡主,下雨,路滑,別走太快。”奶娘在旁邊小聲地勸著。

  “走快點,早點進去,早點把禮送了,我們就可以早點回府了。”

  聞言,奶娘飛快地掃了鐵皓一眼,鐵皓臉上堆著笑,明顯卻怔了一下。

  玲瓏郡主把雅王府當成了龍潭虎穴,昨天來了,不進府,今天來了,是進府了,卻想著匆匆來匆匆走。

  放眼整個京城,最尊貴的王府莫過於雅王府了,人家巴結都來不及,玲瓏郡主卻……

  不過一想到昨天寒煜的強勢出擊,鐵皓又了然於心。任何一個女人,在面對輕薄自己的男人時,都是無法淡定的。所以對於南宮玲瓏出此一言,鐵皓理解,理解。

  “郡主。”奶娘責備地低叫著,敏感地發覺自家主子和雅王之間出現了什麼問題,但是她問了,主子又說什麼事也沒有,卻臉色特別的紅。

  南宮玲瓏低低地笑著:“我只是實說實說。”寒煜昨天對她的輕薄,她恨在心頭,今天又要她主動前來找他,她是一刻鐘也不想多呆的,要不是母命難違,她還打算一輩子都不踏進這座王府了。

  “讓公主知道了,又要責備奶娘了。”奶娘無奈地苦笑著,她這個奶娘把郡主奶大,也要負責教育郡主一些基本的禮數,此刻郡主一副視雅王府為龍潭虎穴的樣子,讓她覺得自己的教育很失敗。

  “雅王爺出來了。”奶娘忽然小聲地提醒著:“郡主,奶娘知道你對雅王爺生厭,但也別太露骨哈,免得讓公主難做。”

  南宮玲瓏抬眸一看,果真看到一身紫身蟒袍的寒煜從廳裡走出來,看到她的時候,眼睛亮瞭亮,然後露出了笑容,站在長廊上,笑看著她走到他的面前。

  “瓏兒,你來了。”寒煜視線灼灼地看著南宮玲瓏俏麗的臉上已經沒有了昨天的蒼白,臉色已經恢復了紅潤。心裡卻有點疑惑,南宮玲瓏的內傷似乎好得特別的快,就算是水月宮的人救了她,幫她療過傷了,也不會好轉得這般快的,短短的三四天,就似乎完全恢復了此的,同樣身受內傷的冷天嘯,臉色還有著幾分蒼白呢。

  寒煜並不知道聞人初把南宮玲瓏從太極宮偷走之後,把他自己研製出來所有治療內傷的極效藥都喂南宮玲瓏吃下了一顆,又暗自用內力再一次幫南宮玲瓏療傷,南宮玲瓏才會好得這般快,這些,連南宮玲瓏自己都不知道。

  南宮玲瓏只是覺得在聞人初的密室裡醒轉之後,自己的內傷就在迅速地好轉,她是猜到聞人初救她了,可她並不知道聞人初為她做了多少。在她心裡,她對聞人初相當的排斥,並不會相信聞人初對自己真的關心。

  “青衣,彩玉,把禮給雅王爺。”南宮玲瓏沒有應答寒煜,只是扭頭吩咐著青衣和彩玉。

  果真想著,早點把賀禮脫手,早點離開。

  “是,郡主。”

  兩名丫環連忙把賀禮送上前來。

  寒煜掃了一眼那些賀禮,呵呵地笑睨著南宮玲瓏,視線深灼地看著南宮玲瓏,問著;“瓏兒,這些是你給我的訂親賀禮嗎?”

  “訂你的頭,這是我娘讓我送來祝賀你權利再上一層樓的。”南宮玲瓏立即沒好氣地反駁著。訂親賀禮?他想得倒是美了,讓她女方反過來送訂親賀禮,難不成是他嫁到她的南宮府去嗎?

  呃?

  她想到哪裡了?

  她這般想著,難不成想和他……

  去!

  她說過不會再嫁入深宮禁苑的。

  “姑姑太客氣了。”寒煜也不怒,使了一記眼色給鐵皓,鐵皓連忙上前接過了賀禮。

  “就是,我娘實在是太客氣了,錢太多了,沒地方花了,真沒地方花,還不如給我一些。”南宮玲瓏嘀咕著,她等會兒要帶著啞奴去找顧小璃,看看顧小璃把商鋪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她把自己所有身家都交給了顧小璃,現在她可是窮得要死。

  就算她此刻不用買什麼,可是身上沒有了錢,總覺得渾身不自在。

  “你缺錢用嗎?”寒煜笑睨著她,不著痕跡地把她的手拉起,啞奴立即瞪著他的手,卻被他一記凌厲的眼神回瞪過去,啞奴當下別開了視線。

  “我……”南宮玲瓏眼珠子骨碌碌地轉著,像是預猜得到寒煜接下來會做什麼似的,她飛快地想了想,然後俏臉被她逼著染上了幾分的紅暈,有點不好意思地承認著:“嗯……最近是有點缺。”

  堂堂一國郡主,禮同公主的她,現在竟然身無十兩銀。

  說出去,人家也不會相信的。

  沒辦法,她要做大事,她要用錢來生錢,只能窮一段時日了。

  一張大額銀票遞到她的面前,寒煜笑問著:“這些,夠你用多長時間?”

  南宮玲瓏看了看銀票上面的數字,伸手就接過了銀票,一邊老實不客氣地把銀票斂進了自己的袖中,一邊應著:“不知道,用到什麼時候沒有了,就什麼時候沒了。”

  送上門的財,不要白不要。

  何況是寒煜送的。

  她經商賺錢,目的是幫助寒曜,寒煜是寒曜的死對頭,要是寒煜知道他給她的錢是用來幫助寒曜的,肯定把他的臉都氣成綠色。

  嗯,他的臉白白淨淨的,變成綠色會是什麼樣子?

  南宮玲瓏忽然間想看看寒煜的臉被氣成綠色是是怎樣的。

  “郡主……”奶娘連忙在旁輕扯著南宮玲瓏的衣袖,郡主怎麼斂起財來了?

  南宮玲瓏不著痕跡地揮開了奶娘勸阻的動作,錢都進了她的口袋了,別想她吐出來。有了寒煜送給她的這些錢,她可以讓顧小璃加快動作,早點把首飾推出市場,很快就到了花朝節,正是首飾生意大好之時,她想在花朝節讓自己大賺一筆。

  “如果不夠用,又不敢向姑姑要的話,就來找我吧。”寒煜滿意至極,心愛的女人能花他的錢,讓他覺得那是一種無法言喻的幸福。

  “真的?那怎麼好意思呀。”南宮玲瓏當下就換了臉色,剛才黑漆漆的臉換成了親切,她竟然不知不覺中就學會了變臉如翻書。

  看到她的神情顯得親切了,寒煜心情太悅,想著,女人還是要投其所好,雪中送炭的。

  他要是早知道她窮死了,他早就送她金山銀山了。

  “哎呀,時候不早了,我的任務也完成了,煜表哥,我先走了。”南宮玲瓏語氣一轉,找藉口溜了。

  “瓏兒……”寒煜還想說什麼,南宮玲瓏已經甩開了他的大手,轉身飛快地走了。

  “郡主。”奶娘連忙追去,青衣彩玉隨後。

  郡主怎麼說走就走的,連屋都還沒有進呢。

  寒煜站在長廊上,看著南宮玲瓏飛快地向外走,他只是笑著,並沒有阻止,更沒有追趕上前。

  等到南宮玲瓏的身影消失不見了,他臉上的笑意才斂了起來,轉身就回到了大廳裡,在一張太師椅上坐下,俊臉沉冷,冷冷地吩咐著跟著進來的鐵皓:“立即安排鷹衛徹查,玲瓏郡主為什麼缺錢用。”南宮玲瓏多麼受寵,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她逢年過節,只要一進宮,大把的宮人送禮討好她,父皇更是送她無數金銀珠寶,宮中送出的珠寶都是價值不菲的,她隨便拿一件去換銀兩,都能換下好幾百兩銀,她怎麼可能會窮。

  “是。”

  鐵皓立即把儀長公主送來的賀禮擺放在桌子上,轉身,急急地離去。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2 12:01 AM


084 青桐獻計

  出了雅王府的南宮玲瓏在鑽進馬車內之後,立即掏出了那張大額銀票,嘀咕著:“登徒子,出手還真大方。”一甩手,就是一萬兩,不愧是皇上最寵愛的兒子,闊得很。

  “郡主,你的錢都哪去了?”沒有了外人在場,奶娘當即追問著。

  “生錢去了。”南宮玲瓏把銀票塞回了袖中,嘻嘻地笑著。扭身打開了車門,就對啞奴說道:“啞兄,先回府。”她去找顧小璃,只想帶著啞奴去,其他人,就算是她最信任的奶娘,她也不想帶去,奶娘雖然視她為親生的,就像她第二個娘一樣,但是奶娘的心思和她娘親一樣,都是向著寒煜的,她害怕自己經商的事情被奶娘告訴給寒煜知道。

  “生錢?”奶娘更加疑惑了。

  南宮玲瓏只是笑著,也不再解釋。

  啞奴默默地把馬車向南宮府趕去,心裡卻明白了一件事,就是上次南宮玲瓏拿給顧小璃的錢,是南宮玲瓏所有的積蓄。

  深幽的眸子更深了,啞奴似乎在想著一件事。

  主子缺錢……

  ……

  陳侯府。

  “三皇子現在為王,這對於殿下來說,將大大不利呀。”

  “該想什麼辦法打擊一下三皇子,現在三皇子越來越得勢了。”

  “是呀,是呀。”

  大廳裡,低低的商議聲此起彼伏,坐著的幾名大臣全是太極宮的,以陳侯爺為首。寒煜的封王,對於他們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皇上本來就對太極宮不看重,而寵信於雅王府,此刻寒煜又被封為雅王,看似很簡單的事情,實際上對太極宮來說,無疑是在他們的傷口上撒鹽。

  “殿下昨天在刑場遇刺,皇上知道了,也沒有說什麼,只是隨便吩咐人追查。”陳侯爺也是憂心忡忡。自己就那麼一個外甥,卻關係著他們陳家的未來,如果寒曜倒了,整個陳家族也即將完蛋。

  “唉!”

  眾人都重重地嘆著氣。

  廳外,款款而來的陳青桐剛好就聽到了這些大臣們的嘆息聲,她不由得停下了腳步,靜靜地聽著廳裡的談話。

  “郡主?”蘇兒在她身後低低地叫著,詢問著她還要不要進廳裡去。

  轉身,陳青桐低淡地吩咐著:“備轎,進宮。”

  “是。”

  蘇兒什麼也不敢問,連忙轉身去備轎了。

  ……

  城東,顧家。

  站在那一間破舊的四合院面前,南宮玲瓏差點懷疑自己看花眼了,怎麼如此繁榮的京城裡還有如破舊的房屋?怎麼能住人呀,啞奴當初帶她到的那間無人居住的屋子都比眼前這間房屋要“健壯”。

  “啞兄,你確定,這就是璃姐的家嗎?”南宮玲瓏低低地問著身後的啞奴。她是知道顧家敗落了,可她沒想到顧家此刻卻擠住在如此破舊的房屋。哪怕她沒有親眼目睹過顧家的風光,但想想曾經是京城首富的顧家,有多麼的風光,能猜得出來的。誰想到一朝落泊卻是如此的凄涼呀。

  商海就像是沒有硝煙的戰場,稍有不慎就會慘敗。

  啞奴點了點頭。

  “人生如戲呀。”南宮玲瓏低低地嘆了一聲,然後邁開腳步,上前想推開那扇虛掩著的大門,那大門因為年代已久,門身上的紅色早已經淡退,看不出曾經的面貌了,兩扇門身上各貼著一副門神,讓人能確定這屋裡住著人。

  冷不防,啞奴擋到了她的面前,深幽的眼眸緊緊地鎖著南宮玲瓏那張俏麗的臉,在南宮玲瓏看向他的時候,他搖了搖頭。

  顧家人太多,全都居住在這座小四合院裡,很擠,也很亂,地板上雖然還算乾淨,畢竟無法和南宮府相比。

  “啞兄,此刻,我不是郡主。”南宮玲瓏淺淺地笑著,然後越過了他,推開那扇門,就算顧家此刻再亂,再髒,她也不會嫌棄的,她一向不是那種會嫌棄別人窮的人。

  隨著那扇門被推開,南宮玲瓏看到院落裡有幾個孩子在玩耍,那幾個孩子雖然穿著並不好看,但身上的衣服都很乾淨,而且院落裡也被打掃得乾乾淨淨,幾名婦女坐在那裡刺鏽,估計是替別人做的,因為這樣可以賺點小錢幫補生活。

  看到南宮玲瓏進來,眾人都呆呆地看著她,不知道她是誰。

  不過她們都認得啞奴,畢竟啞奴在顧小璃身邊呆了一段時間。

  “啞公子,這位是?”一名和顧小璃有幾分相似的中年婦女快步地迎了上前,疑惑地開口。她身上雖然是一身舊衣裳,但難掩身上自然而然散髮出來雅氣,估計出身也不會很差,只是嫁入了顧家,在顧家破敗時,才會淪落成今天這副模樣。

  “顧夫人。”南宮玲瓏大膽地猜測著中年婦女就是顧小璃的娘親,曾經的顧家大夫人。

  “小姐是?”顧夫人有點吃驚地看著南宮玲瓏,驚於南宮玲瓏的眼力,一眼就看出她的身份了。

  “顧夫人,我是……”

  “郡主?”南宮玲瓏的話被忽然回來的顧小璃打斷了。

  顧小璃快步地走了進來,不敢置信地看著南宮玲瓏,她也知道南宮玲瓏出了事情,否則啞奴不會離開的,可她沒想到南宮玲瓏傷還沒有好,竟然親自跑到她的家裡來了。

  “民女見過玲瓏郡主。”

  顧小璃向南宮玲瓏行禮。

  一聽說是當朝最受寵的玲瓏郡主,院落裡那些曾經風光無限的貴夫人們都慌忙上前,和顧夫人一起跪下向南宮玲瓏行禮,就連那幾名玩耍的孩子都懂事地跑過來跪下了。

  “大家快起來,快起來。”南宮玲瓏連忙上前,親自把顧夫人扶起來,又看向顧小璃,說道:“璃姐,我說了,我們是姐妹,是夥伴,是平等的,以後不用再對我行此大禮。”

  “民女不敢。”顧小璃站起來,恭敬地應著。

  因為她和南宮玲瓏的合作,南宮玲瓏年前給她那十兩銀子,已經能讓她養活一大家不事生產的人了,雖然房子還不能換,但至少家人都能吃飽穿暖了,對於南宮玲瓏,顧小璃此刻是打心裡的感激。

  “那,我走吧。”南宮玲瓏故意沉下了俏臉,轉身就走。

  “郡主……玲瓏。”顧小璃無奈,連忙改口,追上前來,攔著南宮玲瓏的去路,苦笑著:“民,我改口,總行了吧。”

  “這才對嘛。”南宮玲瓏咧嘴便笑,那笑是那般的自然,那樣的真心。

  僅僅幾個動作,幾句話,就讓顧家人感受到這位小郡主平易近人,並不像其他郡主那般高高在上,對南宮玲瓏除了尊敬之外,也生出了幾分的好感。

  “玲瓏,你的傷怎樣了?”顧小璃一邊把南宮玲瓏迎進屋裡去,一邊關心地問著。

  “好了呀。”南宮玲瓏嘻嘻地笑著,還在顧小璃的面前轉了一圈,笑著:“你看,我一點事情都沒有了,所以你不用擔心我的。”

  “我聽到人家說你受了重傷時,都擔心死了。”顧小璃由衷地說著。

  其他幾位夫人,也跟著進了廳。

  “玲瓏,我幫你介紹一下。”顧小璃忽然記起自己還沒有把家人介紹給南宮玲瓏認識,連忙把自己的親人介紹給南宮玲瓏認識,那幾位婦女除了顧夫人之外,有一位是顧老爺的小妾,顧家破落後,她也不願意離開,就一直跟著大家了,其他的都是顧小璃的叔母。

  而她們手裡刺著的繡,是顧小璃到外面領來的手工活,她自己要忙店鋪的事情,而店鋪生意暫時還沒有什麼回報的,所以她才領些手工活讓家人幫著做,不至於坐吃山空。

  南宮玲瓏一一和幾位夫人問過好,才坐下。

  “郡主,請喝杯水,我們家……沒有茶葉。”顧夫人用一隻木碗盛了一碗清澈的溫水走進來,不好意思地擺放到南宮玲瓏的面前,臉有愧色。

  她並不知道女兒是如何和當朝郡主認識的,但她此刻能肯定一點了,女兒有錢去忙店鋪裡的事情,鐵定和眼前這位郡主脫不了關係。可是人家郡主以千金之軀前來,他們家竟然連茶都無法奉上,讓她心裡難堪至極。

  曾經的顧家,奉給客人的茶水,都是極其上等的碧螺春,龍井等名茶,如今……

  其實顧小璃可以賣一些茶葉回來,甚至可以從她忙碌的茶莊裡拿一些回來,但是顧小璃錚錚傲骨,不願意私貪任何東西。過年前南宮玲瓏給她的十兩銀子,她還要用來維持著一家人的生計,南宮玲瓏給她經商的錢,她一分也不會挪用,她覺得南宮玲瓏那般的信任她,如果她挪用了一分,就愧對南宮玲瓏,再說了,此刻的顧家已經不是以前的顧家了,茶葉,對於他們來說就是奢侈品了。所以,她並不願意去花那個錢。

  她想著,下個月,到她領工錢的時候,再置買一些生活用品的,只是她沒想到南宮玲瓏此刻會來。

  “沒事,我不喜歡茶。”南宮玲瓏連忙笑著,端起了那碗溫水,一點也不嫌棄就喝了起來,還撒了一個善意的謊,稱自己不喜歡喝茶。

  啞奴和顧小璃對望一眼,都看出南宮玲瓏是在撒謊,兩個人心底對南宮玲瓏的看法再度往另外一個方向改變。

  客氣了幾句之後,顧小璃便讓家人先避開,她猜到南宮玲瓏此刻前來是為了生意上的事情,剛好她也可以向南宮玲瓏匯報一下。

  “玲瓏,商鋪的事情都差不多辦妥了,第一批木質首飾會在花朝節推出了,另外我雇了幾名夥計當小攤主。第一批金銀打造的首飾則要在花朝節過後才能推出,數量並不多,想看看木質的歡迎程度。”家人一離開,顧小璃立即恭恭敬敬地把事情向南宮玲瓏稟報。木質首飾是沒有檔次的,幾乎都是擺攤的,她還要看著那些金銀首飾的打造,賣買貨物自然要請人了。

  “嗯。”南宮玲瓏點了點頭。

  顧小璃的頭腦和辦事能力,她相信。

  “可有成品?”南宮玲瓏忽然問著。

  她想看看自己的眼光成果如何。

  “有。”顧小璃立即應著,“在我房裡,你稍等。”說完,顧小璃轉身匆匆回房裡拿首飾去。

  很快,她就拿了幾件按照南宮玲瓏的意見用次等的紅木雕成的首飾出來,恭恭敬敬地遞給了南宮玲瓏。因為第一批木質首飾的客源瞄準的是普通的老百姓,價錢都是在一兩以下,所以選用木材,她不會用上等的木材,免得虧本。但雕刻卻精緻至極,是她花了重金才請來的那幾名手藝極好的雕刻師雕造的。

  南宮玲瓏接過了那幾件首飾,立即覺得眼前一亮,她把那些簪,釵,反反覆復地看著,越看越滿意,贊著:“不錯,樣式好,手功更精細。璃姐,那些雕工師父們你去哪裡請來的,不錯,不錯。”

  顧小璃笑了笑,應著:“在其他地方請來的,他們的手藝的確很好,就是……”

  “工錢要求高是吧。應該的,一分技術一分工錢。”南宮玲瓏並不認為顧小璃重金請師父有錯,她已經把生意上的事情適數交給了顧小璃,代表她非常信任顧小璃,百分百的信任和支持顧小璃的任何決定。

  “玲瓏,謝謝你的信任。”顧小璃再一次衷心地感謝。

  南宮玲瓏笑著:“別再說什麼謝不謝的話了,忘記我們的話了嗎?再說了,我們是合夥人,各取所需呀。”

  顧小璃抬眸看向她,看到她臉上親切的笑容,她也笑了笑,重重地點了點頭。

  “玲瓏,除了首飾之外,我還在布莊,米行,茶行,錢莊、當鋪和童玩方面發展。”顧小璃把自己的新計劃告訴了南宮玲瓏。南宮玲瓏給她的錢太多,如果只用來做首飾生意,太對不起那一大筆的錢。

  “好。”

  南宮玲瓏翻看著手裡的首飾,對於顧小璃的提議沒有任何意見。

  顧小璃不出聲了,只是轉身,再一次離去。

  半響,她手裡捧著幾本帳冊進來,輕輕地擺放到南宮玲瓏的面前,說著:“玲瓏,這是布莊,米行,錢莊,當鋪童玩等鋪的帳冊,這些商鋪開辦起來比首飾更容易,此刻都已經開張了,都請有掌櫃和夥計,各家商鋪的地契都在帳冊裡夾著了,你先收好它吧。茶莊現在還在忙碌之中,暫時還沒有帳冊。”茶莊要打響名聲,選茶很重要,她此刻還在忙碌著,並沒有正式開鋪營業。

  “哦?”南宮玲瓏笑得更歡了,她沒想到顧小璃的動作還是挺快的,她當初真的沒有信錯人,此刻,她的名下居然有好幾間商鋪了,而且已經開始運轉了。

  她接過帳冊細細地看了一遍,因為新開張,生意不算特別的好,但至少從數目上來看,還沒有虧本,只是獲利小了點,還是有賺的。

  幾家商鋪都打著“信記”的字號,那是顧小璃取的,信,意為誠信。

  “信記不錯,不過璃姐,首飾鋪別用信記。”南宮玲瓏放下了帳冊,淺笑地說著。

  顧小璃點點頭,

  把地契收好,南宮玲瓏又把寒煜給她的那一萬兩銀票拿出來,遞給顧小璃說道:“璃姐,我們剛開始,獲利暫時不多,但所請的工人們都要支付薪金的,這一萬兩給你當成初期的薪金周轉吧。”

  顧小璃連忙推拒,說著:“玲瓏,你上次給我的那筆錢還沒有花完,不用再給了,我都計算得好好的,現在我手裡的錢絕對能用到我們有獲利之時。”雖說投資了不少生意,又不是賭博,一下子就輸光,再何況她都是從小做起的,除了錢莊之外,其他商鋪的鋪面都不算大的,投資不算太大。

  南宮玲瓏上次給她的那筆錢,她還沒有用完呢,此刻哪還肯再收入南宮玲瓏給她的錢。

  一萬兩呀,數目很大了。

  啞奴也阻止南宮玲瓏再給顧小璃錢,因為他知道這一萬兩是寒煜給南宮玲瓏的。

  “那,如果周轉不來的時候,你一定要告訴我哦。”南宮玲瓏把那張銀票重新放入了袖中,叮囑著顧小璃。

  顧小璃笑,說著:“玲瓏,相信我,下個月,我們就會有一大筆的收入了。”她的眼光和頭腦可不是吹的,從目前僅開張十天不到的商鋪營運情況來看,她就敢肯定下個月,她們信記必定賺錢。

  她爹說過了,經商最講究的是誠信,只要她們信記有誠有信,態度好,貨物好,自然能在京城裡站穩腳,也能賺錢。

  南宮玲瓏也笑了起來,她相信顧小璃。

  ……

  另一端:

  慶寧宮

  “青桐,你今天主動進宮,有什麼事嗎?”皇后端起一杯香茗,優雅地喝了一口,慈愛地看著站在她面前的陳青桐,又說著:“你進宮,該多往太極宮走走,和太子增加一下感情。”

  太子以前對陳青桐還算溫和有禮的,但自從被指婚之後,太子對陳青桐的態度就換了冷漠冰冷,讓她這個當娘又當姑姑的,心裡擔心又難受,卻又不得不逼著自己繼續推動著整件事情。

  陳青桐淡雅地笑了笑,然後看了一眼皇后身後的那些宮女,笑而不答。

  皇后放下了茶杯,淡淡地吩咐著:“你們都退下吧,本宮要和郡主說說體己話。”

  “是。”

  數名宮女連忙福身離去。

  等到大廳裡只有姑侄倆的時候,陳青桐才說著:“姑姑,三皇子被封王的事情,對太子不利。”

  皇后臉色一沉,抬眸看著她,語氣也轉沉了,應著:“本宮知道,大家都知道,但是皇上的旨意,誰敢說什麼?皇上早幾年就想著封他的了,是本宮找了各種藉口才攔下來的。這一次,皇上卻瞞著本宮。”從寒煜封王這件事上,皇后已經看到了皇上開始逐漸遠離她了。

  “姑姑,我們可以想法子讓雅王惹怒龍顏。”陳青桐鳳眸輕閃,低聲說著。

  “你有法子?”皇后的臉色和緩了幾分,對於陳青桐的心計,她一向是欣賞的,也因為陳青桐外表溫柔嫻熟,實際上極有心計,她才把陳青桐推上太子妃的位置上,因為有心計的女人才能在皇宮大院生存。

  “雅王年已十八,同樣到了適婚的年齡,姑姑可以向皇上提議替雅王指婚,雅王深愛著玲瓏郡主,姑姑也說過皇上不打算把玲瓏指給任何一位皇子,那麼皇上的指婚必定是其他閨秀,雅王表面溫和,實際性子倔強,他是不會接受皇上指婚的,抗旨拒婚,必定惹龍顏不快。就算皇上再寵愛他,為君者最忌的便是自己的命令不被遵從。”

  陳青桐淺淺地道出了她的想法,明是逼寒煜惹龍顏不快,實際上是拆散寒煜和南宮玲瓏,不讓南宮玲瓏有機會嫁給深愛她的男人。寒曜是她的了,寒煜也變成其他女人的夫君,那麼南宮玲瓏就沒有上位者的庇護了,也嫁不到真正深愛她,疼愛她的男人了。

  不得不說,陳青桐是為了報復南宮玲瓏而提議此方法的。

  “雅王剛被封王,朝中大臣們都急欲巴結他,只要皇上一下旨替他選妃,肯定會有不少名門閨秀出現在雅王的面前。冷大將軍之弟冷青,封為鎮國將軍,和冷大將軍一起鎮守京師,育有一名女兒,年方十四,聽說樣貌不錯,姑姑可以向皇上提議把冷小姐指給雅王為正妃,雅王只要一拒婚,就會惹怒龍顏,同樣也會得罪冷大將軍兄弟。”陳青桐看到皇后面露讚賞之色,繼續說道。

  “桐兒,萬一雅王接受了冷小姐,我們不是幫他拉攏了冷氏一門嗎?”皇后立即反駁著,不贊成把冷天嘯之妹指給寒煜。冷氏一門除了冷天宇之外,都是手握著兵權的武將,極其重要,不能掉以輕心的。

  “姑姑,雅王的性子並不像太子。”陳青桐敢肯定寒煜是不會接受冷小姐的。“他深愛南宮玲瓏,其他女人在他的眼裡,一文不值。”

  寒煜年滿十八了,但身邊連半個姬妾都沒有,可見他對南宮玲瓏的專情。

  其他皇子們,大都是十五六歲就有姬妾了,她最愛的太子殿下,太極宮裡侍應就有近十位,都是絕代佳人。

  “雅王聰明狡猾,萬一他看透我們的心思,接受了,我們就會敗下陣來。”皇后還是不能接受把冷家小姐指給寒煜。

  陳青桐還想說什麼,皇后一抬手,阻止她再說下,淡淡地說著:“青桐,本宮會向皇上提議指婚的,至於人選,本宮再和皇上酌量一下。”

  陳青桐無奈,姑姑太過小心謹慎,不敢鋌而走險,將會錯過挑離寒煜和冷家關係的機會。

  “姑姑,還有,玲瓏郡主年已及笄,也適合婚配了,姑姑再向皇上建議把玲瓏指婚給聞人右相。”陳青桐鳳眸一轉,幽冷的聲音逸出。

  “右相?”皇后鎖眉,“皇上對他極其信任,而他又是墻頭草,難以掌握,把南宮玲瓏指給他,對我們有什麼好處?”她抬眸鎖著陳青桐的臉,忽爾低低地笑著:“桐兒,你打擊情敵的方法就是比姑姑狠,不錯,這個法子真的不錯。”同時借皇上之手分離南宮玲瓏和寒煜,一箭雙鵰呀。

  “不過,你也別忘了,那丫頭是得到皇上特許的,可以自由選擇郡馬。”

  “姑姑,皇上口頭上應承,如若皇上想反悔,誰能替她作證?”

  皇后倏地瞪著自己的侄女,陳青桐所想,竟然和皇上心思一樣,看來她這位侄女比起她,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呀。

  “呵呵,桐兒,不錯,不錯,你真的太得姑姑的心了。”皇后笑了起來。

  “姑姑過獎了,青桐還要跟姑姑多多學習才行。”陳青桐也笑了。

  姑侄倆相視著,都在笑。

  然後兩個人繼續低低地討論著這件事,暗中在替寒煜挑選著王妃人選。

  半天過去後,陳青桐才從慶寧宮裡走出來。

  “郡主,回府還是前往太極宮?”蘇兒跟在陳青桐身後,恭敬地問著。

  “靜安宮。”陳青桐淡淡地應著。

  “郡主要去向太后請安?”蘇兒試探地問著。

  “靜安宮住著太后之外還有誰?太后對南宮玲瓏疼愛至極,我也要去討討她老人家的歡心,對我以後準有幫助。”陳青桐低淡地說著。

  她即將入住太極宮,她是有這個必要去討好後宮中極有地位的女人們。

  當然,她最大的目的就是搶走屬於南宮玲瓏的一切寵愛,她要徹徹底底地打擊南宮玲瓏,讓南宮玲瓏成為她所說的過街老鼠。

  她就是要讓南宮玲瓏明白,不管南宮玲瓏如何改變,永遠都不是她的對手。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2 12:03 AM

085 不愛就是不愛

  陳青桐想不到的是,她會在靜安宮看到她最愛的男人寒曜。

  寒曜不知道是找老太后說事情,還是專門來看望老太后的,看到她來了之後,並沒有和她多說一句話,便告辭而出。

  寒曜一走,陳青桐的心也飛了。

  老太后人老了,但她還是相當的精明,看到陳青桐心不在焉,便說道:“桐兒呀,哀家想休息一下了。”言下之意是讓陳青桐離開,哪怕陳青桐剛剛才走進靜安宮。

  陳青桐回過神來,連忙向老太后跪安,然後告退而出。

  看著陳青桐著急地想去追寒曜的腳步,老太后低低地嘆了一聲,低低地對身後的老嬤嬤說道:“玉嬤嬤,你說,這是不是因果的循環呀?先帝對蘇顏深愛不已,無奈蘇顏一心系著她的展郎,先帝痛舍深情成全她與展郎共效于飛,誰想展郎戰死沙場,蘇顏竟然舍下剛出生的女兒,託付給哀家,她殉情陪著她的展郎。展家遺孤頂著皇家公主之名長大成人了,當今皇上對她又深愛不已,無奈還是一樣的結果,儀長公主她以死拒愛,兩代人,兩代情,終是以她下嫁南宮府而走向了尾聲。不,還沒有到尾聲,如今,第三代了,太子和雅王都深愛著瓏兒,可是太子卻和桐兒配成了一對,雅王和瓏兒也不知道能否把這三代情做個完美終結呀。”

  深諳其中之事的玉嬤嬤也苦嘆一聲,安撫著老太后:“太后,雅王的性子最強,相信他能抱得美人歸的。”

  “可是瓏兒並不喜歡和他在一起呀。瓏兒,玉嬤嬤,你有沒有發覺瓏兒已經變了,不再是以前那個她。”老太后雖然整天呆在靜安宮,但京城之事,沒有一件她是不知道的。

  “太后,奴婢覺得玲瓏郡主再怎麼變,她始終是孫悟空,而雅王則是如來佛。”她一向就看好雅王,對於軟性子的太子,她根本就不看好,哪怕玲瓏郡主親近的人是太子。

  “呵呵……那倒是,哀家,等著瓏兒叫哀家一聲皇祖母。”

  玉嬤嬤扶起了老太后,把老太后扶出廳,扶向寢室,主僕倆一路走著,一路低低地議討著小輩們的感情。

  宮外。

  陳青桐一出靜安宮,立即四處張望,尋找寒曜的身影,當她看到寒曜的身影向御花園走去的時候,她顧不得形象了,提高裙擺,小跑追去。

  拉近距離後,她才改跑為走,揚起清脆溫和的聲音喚著:“太子殿下。”

  寒曜聽到她的叫喚聲,並沒有回頭,只是頓了頓腳步,然後繼續走著他的路。

  黑炎跟在他的身後,什麼話也不敢說。

  以前,他還會勸勸寒曜,陳青桐畢竟是陳侯爺的女兒,陳侯爺是支持太極宮的大臣首腦。此刻,黑炎卻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因為,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寒曜對南宮玲瓏的感情有多深,而現在的南宮玲瓏已經慢慢地配得上寒曜了。

  “太子殿下,哎呀……”陳青桐追著追著,一不小心,扭到腳跌倒在地上。

  “郡主!”蘇兒立即叫了起來。

  聽到蘇兒的叫聲,寒曜才停下了腳步,扭頭,看到陳青桐蹲下,不停地揉著腳踝,一臉痛苦的樣子,他的心一軟,轉身走回到陳青桐的面前,和蘇兒一起把陳青桐扶了起來,淡淡地問著:“怎麼了?扭到腳了?”

  陳青桐痛得臉色微變,俏臉略略地扭曲著,痛苦地點點頭。

  “怎麼如此不小心。”寒曜的語氣依舊是淡淡的,他扶著陳青桐,淡淡地低問著:“能走嗎?我扶你回母后的宮中上點藥吧。”

  “姑姑這個時候,可能休息了。”陳青桐小聲地應著,她不想回慶寧宮,她想寒曜扶她回太極宮。

  看她一眼,又看她的腳一眼,寒曜沒有再說什麼,扶著她就走。

  “哎呀……”陳青桐才走一步,就痛叫起來,還差點再次跌倒,如果不是寒曜及時用力撈緊她,她會再一次跌倒。

  “太子,我走不了。”陳青桐可憐兮兮地看著寒曜,她並沒有假裝,更不矯情,她的腳真的很痛。

  寒曜看看蘇兒,看到蘇兒身子骨柔弱,估計沒有辦法背著陳青桐走,再看看黑炎,黑炎是男人,又是下屬,陳青桐一個未出閣的金枝玉葉,是不可能讓黑炎背的。

  苦嘆一口氣,只有他自己來了。

  誰叫他沒有辦法狠心到置陳青桐於不顧,再怎麼說,兩個人也是表兄妹,他對她沒有男女之情,卻有兄妹之愛。

  一彎腰,寒曜抱起了陳青桐,抿著脣就向太極宮走去。

  “太子……”陳青桐的臉紅了起來。就算她再怎麼喜歡太子,她也是個受禮教約束的女子,平時和太子並沒有過份接觸過,此刻被太子抱在懷裡,她只覺得一顆心咚咚地直跳,差點就要從她的嘴裡跳出來了。

  “別胡思亂想,如果不是你走不了,半根頭髮,我也不會碰你。”寒曜低首,淡冷地說了一句,陳青桐的身子立即僵了起來,那雙漂亮的丹鳳眼看著寒曜,滿眼都是哀怨之色。

  寒曜沒有再看她,只顧著走路,他的步伐還是前所未有的快,他是想著快點回到自己的宮中,然後可以把陳青桐放下了。

  他這輩子最想抱著的女人只有他的瓏兒,對於陳青桐,他一點兒也不想碰。

  一路上,很多人都看到了寒曜抱著陳青桐匆匆往太極宮走去,眾人不知道陳青桐扭傷了腳走不了,都誤以為寒曜對陳青桐情動了,心裡暗思著,皇宮裡的男人終是無情的,太子殿下對玲瓏郡主多麼的深情呀,到頭來還不是要和青桐郡主在一起,這才多少天呀,太子就抱著青桐郡主了,臉上還一副焦急的樣子……

  回到了太極宮,寒曜把陳青桐放坐在大廳裡的一張太師椅上,然後吩咐一位太監去請御醫。

  因為是陳青桐是未來的太子妃,太醫院並不敢怠慢,安排了一名御醫帶著幾名醫女匆匆而來。

  “青桐郡主扭傷了腳,替她看看,上點藥。”寒曜的語氣還是那般的淡冷,沒有一點情意,等到太醫來了,他吩咐著,然後又喚來了太極宮的太監管事,吩咐著:“替青桐郡主準備一頂軟轎,郡主上了藥後,送郡主回侯府。”

  吩咐完畢,寒曜轉身就走。

  “太子。”陳青桐一看到他要走,忍不住再次出聲喚著,眼裡全是受傷的表情,他就是這般討厭她的嗎?連她受傷了,也不想和她多呆在一起。

  而南宮玲瓏一旦受傷,他卻焦急萬分,心痛萬分。

  不管他以前有多麼的愛南宮玲瓏,此刻,她才是他的太子妃,和他相伴一生的人是她,而不是南宮玲瓏,他該疼愛的,該關心的人是她呀。

  她對他的心日月可鑒,難道他就一點也不感動的嗎?

  寒曜轉身,一向溫和的眼眸變得特別的清淡,他淡淡地注視著陳青桐那張俏麗的臉,其實陳青桐和南宮玲瓏一樣美,可在他的眼裡,硬是覺得南宮玲瓏更美。他喜歡南宮玲瓏充滿朝氣,帶著活力的美,不喜歡陳青桐恬靜的淑女美。“還有事?”

  聲音宛如雲煙一般輕,一般淡,卻像隆冬臘月裡的大雪,冷得陳青桐通體透心涼。

  陳青桐輕咬著下脣,一抹委屈含在嘴裡,始終無法咽下去。

  她很想痛快地說她沒事,讓寒曜想走就走,可她吐出口的話卻是:“先別走,行嗎?”

  “有事就說,沒事的話,上了藥,他們會送你回府的,我,有些事想找瓏兒問問。”

  聞言,陳青桐覺得自己再次被寒曜重重地傷害了,這個一向溫和的太子,如今竟然也變得如此的無情了。不,他的無情只針對她,他對南宮玲瓏還是那般的深情,那般的寵愛。

  看到陳青桐臉現受傷的表情,寒曜別開了視線,他對陳青桐無愛,他是做不到像關心南宮玲瓏那般關心她。何況,他心裡早就決定了,等到自己繼承大統坐上帝位,掌握了絕對的權利之後,他會把南宮玲瓏迎進宮是為後的。他說過,他不愛的女人,就算坐上了太子妃之位,也得不到他的愛,只能守活寡。

  現在,他是連侍應都不碰的了。

  “好好侍候郡主。”寒曜淡淡地吩咐著屋裡的人,然後再一次轉身,冷然離去。

  他此刻心裡想著的是南宮玲瓏離開了刑場後去了哪裡?發生了什麼事?

  在陳青桐扭傷腳的時候,寒曜的心想著是另外一個女人,對於陳青桐來說,他絕對是個冷心冷情的人。

  “等等!”陳青桐再次喚住寒曜的腳步,受傷的臉上已經恢復了以往的溫雅,輕淡地吩咐著眾人:“你們先退下,本郡主有話要和太子單獨說說。”

  “是。”

  眾人心知這對未婚夫妻之間的隔膜,連忙退下。

  “為什麼這樣對我?我才是你的太子妃,南宮玲瓏什麼都不是。”陳青桐低低的聲音壓抑著她的恨意。

  “我的感情,你最清楚不過。”寒曜背對著她,語氣一轉,冷冷地應著。

  “可是我們都被皇上指婚了,我是你的太子妃,是你的妻子,是你該愛的人。”陳青桐心碎地說著,她是知道寒曜喜歡南宮玲瓏,可如今他們都被指婚了,難道寒曜就不能試著愛她嗎?

  “沒有人規定是妻子,就一定要愛。”寒曜倏地轉過身來,陰冷地應著,陰冷地盯著陳青桐,一字一句地說著:“我不愛你,不愛就是不愛,不管你是我的太子妃還是我的姬妾,我都不會愛。”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2 12:05 AM

086 是走還是留?

  陳青桐呆了。

  呆呆地看著寒曜那張俊臉,看了十七年的俊臉一直都是溫和恭謙的,並不會因為他是東宮儲君而狂傲,可就是除夕當晚,皇上有成人之美把她指婚給他,他的溫和就再也看不到了,不,是在她的面前,她再也看不到他的溫和了,他的溫和可以給任何人,就再也不肯給她了,因為他不愛她。

  這個是事實,其實她早就知道的事實,可是此刻聽著他如此無情的話,她還是覺得一顆心很痛很痛,痛得碎成了一塊一塊的。

  他,怎麼能這般對她?

  寒曜沒有再說話,沉冷地轉身,邁開腳步,冷冷地走出了大廳,只把自己少見的漠然留給了陳青桐。

  看著那道明黃色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面前,陳青桐的眼角終是滑出了一滴晶瑩的淚珠。

  寒曜走出了大廳,就向外面走去,黑炎緊緊地跟在他的身後。

  “殿下。”黑炎看到寒曜向宮外走去,再也忍不住開口,他知道寒曜出宮又是前往南宮府的。對南宮玲瓏是改觀了,可他還是覺得殿下和南宮玲瓏不要過份地接觸,因為殿下親近南宮玲瓏一份,她的危險就多一份。太極宮的隨臣那麼多,都是和陳侯爺站在一條線上的,陳青桐是陳侯爺的女兒,不看憎面看佛面,太極宮的隨臣們自然是向著陳青桐的,對南宮玲瓏深得寒曜的心,自然會嫉恨,會有除之而後快的想法,這樣對於南宮玲瓏來說,就是新的危險。

  那名小郡主,最近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多到已經驚動了滿朝的文武。

  “說吧。”寒曜淡淡地應著,腳下並沒有停下來。

  他就是關心南宮玲瓏離開刑場後,去了哪裡?發生了什麼事沒有?

  他在刑場遇刺,他並沒有告訴皇上,但皇上那邊已經得到了聞人初的稟報,皇上吩咐人去調查,卻並不召喚他,這件本是大事的刺殺,在皇上那裡就如同風過水面,片刻就失去了痕跡。

  寒曜其實也不想驚動皇上,因為他當時和南宮玲瓏在一起,他害怕又會把南宮玲瓏扯進來,他不想再因為自己而讓南宮玲瓏陷進大大小小的陰謀裡。他更害怕寒煜說的那句話,如果他沒有辦法護南宮玲瓏周全,就放手,讓給寒煜。

  他怎能放手?

  他要是能放手,他就不會慢慢地變了。

  “殿下,屬下認為殿下暫時別去找玲瓏郡主了。”

  寒曜倏地停下了腳步,扭頭瞪著黑炎,淡漠的俊臉上染上了幾分慍色,眼眸也染上了幾分的怒意,黑漆漆的眼珠子如同利劍一般,冷冷地落在黑炎的身上。黑炎第一次從他身上看到這種銳利森冷的眼神,第一次感受到他發自心底的霸氣與冷漠。

  殿下變了!

  黑炎當下便在心底感嘆著,心沒有了過去那種恨鐵成鋼的喜悅了,有的是一種不知名的惆悵。

  “黑炎,瓏兒怎麼說也救了你一命,你對她還不能改觀嗎?”寒曜衣袖下的大手都握成了拳頭,心裡有一股即將衝出來的怒,為什麼,每一個人都要阻止他和瓏兒在一起?

  憑什麼就要阻止他?

  母后不喜歡他和瓏兒在一起,硬是把青桐表妹塞給他為妃。身邊的大臣們也不樂意看到他和瓏兒在一起,因為他們覺得南宮府是偏向雅王府那一邊的,瓏兒一個涉世未深的丫頭什麼也不懂,於他是無益的。現在連自己最親近的侍衛也不樂見了嗎?

  “殿下,玲瓏郡主現在正是多事之秋,殿下接近她,只會讓殿下身邊的人更加的恨她,對她更加不好呀。”黑炎低低地解說著。

  僅是一個青桐郡主就恨不得玲瓏郡主死。

  寒曜沉默了。

  半響,他轉身,往太極宮而回。

  ……

  日起日落的,日子轉眼間便過去。

  南宮玲瓏受內傷到現在也有七八天了,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她的內傷好了就代表水映月會來找她了。

  夜深人靜的時候,水映月便悄然而至。

  南宮玲瓏白天都是帶著啞奴出府,傍晚時分才會回來,她忙著和顧小璃一起談生意上的事情,壓根兒就忘了水映月說在她內傷好之時會再來看她。

  水映月剛剛出現在玲瓏閣裡,立即就被一團青影攔下了。

  那團青影也不說話,只是手握著一把鈍劍,冷冷地看著她。

  “你是什麼人?”水映月有點好奇地問著。她武功在武林中可以說是天下無敵的了,輕功更是一流的,她悄然而至,對方居然能發現她的蹤影,證明對方也是個一流高手。

  她記得上次來的時候,屋頂上並沒有人的。

  難道眼前這團青影是個殺手,前來暗殺南宮玲瓏?

  啞奴手裡的鈍劍指向了水映月,陰冷的眼神警告著水映月,他們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內力渾厚,就算夜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他們依舊能把眼前十幾米內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不想死的,滾!

  啞奴的眼神傳出了他冷冷的警告,帶著重重的殺氣。

  他以為水映月是來暗殺南宮玲瓏的,在看到水映月悄然而來,落地無聲,那身法,那輕功,他就知道水映月是他遇到過的高手當中最高的一個,就算他也是個高手,他也不敢保證自己能打得過水映月,可是護主心切的他,就算打不過,他也不會讓水映月傷害南宮玲瓏的。

  他見不得她受傷,尤其是在他的眼皮底下受傷。

  “小子,你不是殺手?”水映月接收到啞奴的眼神後,非但不生氣,反而淺淺地笑開了,然後自顧自地嘀咕著:“那丫頭什麼時候多了一個守護神,嗯,不錯,你比她身邊那幾個尊貴的男人好多了。”

  晚風吹拂著,她看到啞奴的衣衫竟然可以定著不動,就知道啞奴的內力渾厚無比,有可能和她差不多。她年紀大了,內力深厚不足為奇,啞奴的年紀頂多二十幾歲,內力如此深厚不正常。水映月猜測著,啞奴在學武之時肯定遇到什麼奇遇了。

  她的想法倒和南宮玲瓏所想一樣。

  啞奴挑了挑眉。

  “你不會說話?”水映月有點詫異地問著。

  啞奴抿了抿脣,看著水映月的眼神也多了一抹詫異,眼前這名一身素色白衣的婦人,眼神相當的銳利,僅一眼,就能看透他的心思。

  對方是誰?

  “哦,我知道你是誰了,你是那丫頭身邊那個啞奴,準確來說你叫百里熙,不知道百里堡和你有沒有關係?”水映月看到啞奴不會說話,頓時想起自己查南宮玲瓏的時候,南宮玲瓏身邊有一名青衫男人,是個啞巴,武功奇高,一直隱身於玲瓏閣護著南宮玲瓏,只是她沒有去查南宮玲瓏受傷的時候,啞奴去了哪裡。

  啞奴臉色一沉,冷冽氣息更盛,冷冷地搖了搖頭。

  他不會和那個家族扯上關係的。

  錯開身子,啞奴讓路給水映月。

  在水映月記起他是誰的時候,他也想到了水映月的身份。南宮玲瓏受傷時,是被水月宮的人救走的,他猜到水映月就是水月宮的人。

  “小子,你悟性極高。”水映月對於他的讓路特別的滿意,啞奴雖然啞,但他的眼神很利,悟性也極高,可惜了,是個男人,如果是個女人,就算是用綁的,她也要把啞奴綁回水月宮當少宮主。

  “可惜了,是個男人。”水映月飄過了啞奴的身邊,低嘆地拋下一句,然後人一閃,已經消失在啞奴的面前了。

  屋頂上,只有啞奴靜靜地站著,夜也再次回覆了平靜,仿佛不曾有人來打擾過它的平靜似的。

  房裡的南宮玲瓏睡著了,看上去睡得還很安穩,不是她沒有警惕之心,是因為她完全相信啞奴,有啞奴護著她,她覺得天塌下來了,也會有啞奴替她頂著的。對於啞奴,她真的很慶幸自己真的得到了他的忠心追隨,在慶幸的同時,她又心生愧疚,因為她騙了啞奴。

  她想著,等到適當的時候,她要把自己當初用苦肉計留住啞奴的事情向啞奴坦白。

  其實南宮玲瓏是多慮了,啞奴雖啞,人卻極其的精明,他是有心追隨南宮玲瓏,並非因為南宮玲瓏的苦肉計而留下,南宮玲瓏的苦肉計只能騙他一時,卻騙不了一世的,他早就識破了。選擇追隨這個才十五歲的少女,是因為南宮玲瓏對他的關心發自真心,還有……

  水映月也沒有立即就驚醒南宮玲瓏,她進房後,就在桌前坐下,定定地瞅著躺在床上的南宮玲瓏,看到南宮玲瓏睡得那般安穩,她低低地笑著:“小丫頭,磨練還是太少了,就算他對你再忠心,你也不能這般信任,不能沒有一點防備之心呀。”

  “誰?”水映月話音一落,南宮玲瓏立即喝斥一聲,然後從床上一躍而走,就想去取掛在墻上的那把軟寶劍。等她看到是水映月的時候,頓時驚喜地低叫著:“水宮主,你怎麼來了?”

  “丫頭,你的防備之心和反應還是差了點呀。”水映月溫笑著,“如果我是殺手,你此刻就魂歸地府了。”南宮玲瓏的武功對付真正的高手,始終是不行,如果她不是看中了南宮玲瓏的資質,而是別人請來要殺南宮玲瓏的殺手,憑南宮玲瓏此刻的武功和反應,哪還能活命。

  南宮玲瓏臉一紅,不好意思地應著:“我想著啞兄就在屋頂之上,所以就……”

  “看來你對那小子挺信任的。不過那小子也值得你這般信任。”

  “水宮主,你此刻前來是……”南宮玲瓏想起了水映月曾經說過的話,頓時變得為難起來了。

  水映月讓她拜入水月宮,她此刻什麼都還不夠強,每次遇到危險還需要其他人的庇護,她需要讓武功更上一層樓,也需要讓自己的磨練更深一些,這樣她才能真正地強大起來,也才能真正地護寒曜於周全。

  可是,她此刻惹上了那麼多腥,生意上的事情也還沒有步入正軌,其他事情也沒有得到真正的解決,她能跟著水映月遠走漠北學藝嗎?

  她現在十五歲了,她拜入水月宮門下,又要學多少年武藝?而不管她要學多少年,時間都是不等人的,京中的事情隨時都會變,她擔心等到自己回來後,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丫頭,我的來意我也不說了,你是知道的,你自己好好考慮一下,你要不要跟我回水月宮。你現在的處境和實力,我上次就和你分析過了的,想必你也理解透徹了。你如果真想護住你想護的人,你就必須真正強大起來。在你身邊的那些男人都是深不可測的高手,你就算自小習武,學的等於是百家所長,但你年紀太小,始終不是那些人的對手,現在你想真正幫到你想幫的那個人,根本就不可能,你只會連累到她。”水映月看著南宮玲瓏,深切地說著。

  她是武林人,又是水月宮宮主,朝中之事,她並不想管,也不想問,如果南宮玲瓏不是朝中郡主,她根本就不會去查一下。

  朝中變幻莫測,能人眾多,無論是太極宮還是雅王府,抑或右相府,都是人中龍鳳,不管是誰,隨便動動手指,南宮玲瓏都槓不起來。

  “我……”南宮玲瓏遲疑了,她不知道自己是走還是留。

  “丫頭,如果你不願意跟我回宮,我也不會勉強你的,只能說我們是有緣無份了。我出宮就是為了尋找傳人,你是我目前唯一相中的傳人,你不願意拜入我宮門之下,我也只能繼續浪跡江湖,再去尋找我的傳人了。不過,丫頭,我說句醜話,此刻你不願意拜入我宮門之下,以後你改變主意了想入我水月宮為弟子,就不可能的了。所以,你要想清楚。”水映月嚴肅地說著。

  南宮玲瓏不出聲了,抿著唇深思起來。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2 12:07 AM

087 遠走漠北

  “如果我願意拜入你們水月宮,大概要多久才能學藝出師?”南宮玲瓏抬眸看向水映月,輕輕地問著,想了想,她又繼續說著:“我是不可能和你們宮中其他弟子那般永遠都不出宮的,我的身份註定我不可能當個歸隱世外的人。”她在考慮的同時,她也必須讓水映月明白,她就算拜入水月宮門下,將來她還是會回到京城來的。

  “我們水月宮的武學博大精深,以你的資質來說,原本是需要十年左右的,不過你此刻有不錯的武功根底,到時候只要我幫你打通了任督二脈,讓你的內力暢通無阻,更上一層樓,你只需要三年便可以把十年的武功學成。當然,這三年內,你必須全心全意,不能有半點的分心。學武之時,最怕的就是分心,一分心,往往會走火入魔,這是學武大忌,我想你也清楚的。”

  水映月淺淺地笑著,心知南宮玲瓏已經心動了。

  只要南宮玲瓏願意跟她回水月宮,就算南宮玲瓏學成之後要回到京城,她也不會阻止的,她選擇南宮玲瓏的時候,就考慮到南宮玲瓏的郡主身份了。她不能強逼南宮玲瓏留在水月宮接下宮主一位,至少她的畢生武學已經有了傳人。

  “你三年學成之後,我可以允許你回來,你的身份,你的桃花,不是想避就避得開的。不過將來,我還是希望你能接下宮主一職,回到水月宮裡過著歸隱的生活。”水映月語重心長地說著。

  此刻奪嫡初起,而南宮玲瓏已被捲入其中,無論她幫了誰,將來坐上皇位的那一方都不會輕易地放過功臣們的,俗話都說了,同甘苦容易,共享樂難。南宮玲瓏就算是個女兒身,也難逃這個俗語惡運。而保命最好的方法便是在功成名就之時懂得身退。

  水月宮在武林中是個讓人極為敬畏的門派,而且遠在漠北,路途遙遠不說,地勢還屬於高原之地,那裡一年四季便有三季是處於冰雪之中的,極冷,人煙也稀少,朝廷勢力鞭長莫及,是個避世的好地方。

  如果南宮玲瓏成了水月宮的宮主,或者少宮主的話,歸隱在深宮之中,其他人想為難她,都不敢輕易有行動,因為水月宮並不是任何人都能入的,尤其是男人,基本上是不允許男性入宮的。

  “如果可以歸隱,我倒願意歸隱,只是我爹娘……”南宮玲瓏臉上的稚氣一斂,換成了沉重無奈的表情。她兩世為人了,早就看透了人世間的情愛,看透了人世間的榮華富貴,她渴望的是自由自在,沒有人打擾的生活。但她重生後,被捲入了奪嫡之爭,此刻就算她想放手不管了,都不行了。她必須沿著其中一條路,慢慢地走下去,無論將來會發生什麼事,身邊會死多少人,她都必須走完那條路,她才能從中解脫出來。

  就因為她想著有一天能解脫,才會努力地拒絕寒家兄弟的感情。她知道,只要她接受了寒曜或者寒煜,那麼她這一輩子都別想解脫。

  水映月眼神銳利地鎖著南宮玲瓏那張其實還有著三分稚氣的俏臉,南宮玲瓏一瞬間轉變的表情讓她微微地吃驚,南宮玲瓏表現得好像她看破了紅塵一般,唯一難捨的就是骨肉之情。

  明明南宮玲瓏出身尊貴,無論是在朝中還是在江湖,只要她抬出自己的身份,都會得到別人的尊敬,而她的性格也開朗,不像一個會憂愁的人。可剛剛她的表情真的帶著一種無奈,一種看破紅塵的凄涼。

  “好,我答應你,我答應跟你遠走漠北。”南宮玲瓏神情一轉,又回覆了平時的嬌俏,也作出了決定。

  “不後悔?”水映月臉上的溫慈也不見了,換上了嚴肅。

  “不後悔。”南宮玲瓏堅定地答著,為了能成為真正的強者,她願意遠走漠北,用三年時間去學更好的武功。

  “好,現在立即跟我走。”水映月點頭,對於南宮玲瓏的決定滿意至極。

  南宮玲瓏一愣,她看看外面的天色,半夜三更的,此時就走,那她不是無法和家人告別了?“宮主,現在就走嗎?可是,夜已三更,再說了,我還沒有告訴我爹娘呢。”

  “對,現在就走,誰也不能告訴。”水映月嚴肅地說著,為了能讓南宮玲瓏安心地練武,必須暫時斬斷南宮玲瓏身邊所有的思念,只要沒有任何的思念了,南宮玲瓏才能安心練武。

  “可是……”

  “走吧。”水映月不給南宮玲瓏再說下去的機會,站起來轉身就向房外走去。

  南宮玲瓏微怔了一下,最後一咬牙,立即換上衣服,拿著她的軟寶劍,跟著水映月離開了房間。

  看到南宮玲瓏跟著水映月走,啞奴本能地也跟隨著。

  “你不能跟著!”水映月攔下了啞奴。水月宮不是男人們輕易能進的,就算啞奴是南宮玲瓏的侍衛,也不能帶著走。

  啞奴立即看向了南宮玲瓏,眼神變得極其深幽,他沒有聽到水映月和南宮玲瓏的對話,並不知道水映月此刻是要帶南宮玲瓏回漠北,以為水映月和南宮玲瓏是想趁夜做什麼事。他不願意再被南宮玲瓏丟下,他要跟隨著,他要保護南宮玲瓏。這小丫頭,好管閒事,老是惹是生非,他已經對她不放心了。

  水映月不讓他跟隨,他本能地就想讓南宮玲瓏替他說話。

  沒想到的是——

  “啞兄,你別跟著了,我……從明天開始,哦,不,是從現在開始,你回到小璃姐的身邊保護她。”她這一走要三年,她惹下的事情全都未得到解決,她都可以暫時放下不管,唯獨生意上的事情,她不能放下。她不是擔心顧小璃吞了她的錢,她是擔心將來信記在京城站穩腳了,顧小璃會成為某些人的眼中釘。讓啞奴再次回到顧小璃的身邊,一來可以護顧小璃安全,二來,她覺得啞奴和顧小璃可以配成一對,她想著讓兩個人相處下去,看看能不能走動一起。

  啞奴的臉色立即繃了起來,眼眸深深地瞅著南宮玲瓏,冷脣緊緊地抿著,渾身上下都散髮著一種拒絕接受南宮玲瓏這種安排的冷冽氣息。

  “丫頭,走了。”水映月看看天色,再不走,到天亮的時候,她們就無法離開京城。如果天亮前無法離開京城,南宮玲瓏,她就極難悄無聲息地帶走。

  “好。”南宮玲瓏深深地看了啞奴一眼,便跟著水映月一起施展輕功躍下了屋頂,落在府外的地面上。

  啞奴立即也跟著她的身後躍落在地面上。

  “啞兄……宮主?”南宮玲瓏轉身想勸阻啞奴的,沒想到水映月身形一閃,她只看到眼前白影一掠,啞奴就被水映月點住了穴位,站在原地動彈不得了。

  “走吧。”水映月拉起南宮玲瓏,身形一閃,轉眼間便消失在黑色的夜空下。

  啞奴拼命地想衝破穴位,可是他衝不開。

  “小子,別費力了,本宮主的點穴手法不是那麼容易衝破的,一個時辰後,穴道會自動解開的。”

  水映月淡淡的聲音從遠處傳了回來。

  啞奴氣極,卻無可奈何。

  第一次,他遇到一個什麼都在他之上的人,還是個女的。

  啞奴以為南宮玲瓏很快就會回來的,沒想到他的穴位自動解開了,天亮了,南宮玲瓏都沒有回來。

  他急了,也慌了,真恨自己那般不小心竟然被水映月點住了穴位。

  他有口不能言,又不太會寫字,雖然南宮玲瓏有教他認字,因為時間太短的原因,現在的他也只認識幾個字,他無法用文字把南宮玲瓏被水映月帶走的事情寫出來,畫的話,人家又看不明白。

  他只能自己像個無頭蒼蠅一般,到處尋找著南宮玲瓏。

  南宮玲瓏忽然間又失蹤了,這個消息又在京城裡傳開了。

  這一次引起的轟動並不大,大家都以為她是在玩失蹤,等到大家找她找得累了,她自己又跑出來了。只有南宮府、太極宮和雅王府才是真正的著急。

  哦,不是,除了這三府之外,還有一府反應挺大的,那便是相府了。

  聞人初得知南宮玲瓏再次失蹤的消息時,桃花眼是頓時瞪大了,瞪向報告消息的夜梟,語氣也變得有幾分的陰沉,問著:“怎麼回事?又失蹤了?無端端的,怎麼可能又失蹤?”南宮玲瓏的內傷基本上好了,也能動武了,不再是隨便一個人都能帶走她的,她如果不是自己藏起來,是真正失蹤的話,那她就危險了。

  忍不住地,聞人初真正地擔心起來。

  第一次,他擔心一個女人。

  上次南宮玲瓏是被他偷走的,所以他很淡定,安派人幫忙尋找也只是做做樣。

  這一次……

  “夜梟,立即吩咐下去,全城尋找玲瓏郡主的下落!夜色來臨之前,我要知道她在哪裡。”聞人初沉沉地吩咐著,桃花眼一閃,飛快地掠過了少見的擔心。

  “如果……沒有她的任何消息,後果自負!”這一句話,聞人初說得殺氣重重。

  夜梟一顫,他還以為南宮玲瓏是再一次落入了主子的手裡,在稟報之前,他還想著這件事要不別報了,覺得那是多此一舉。如今看來,幸好他報了,否則……

  耳邊迴盪著聞人初殺氣重重的話,夜梟不敢再深想,急急地應著:“是,主子。”

  應完之後,他轉身就走。

  “等等。”聞人初忽然從懷裡摸出一瓶藥出來,遞給夜梟,淡淡地說著:“這是十香軟骨散,找到她的時候,不管你用什麼方法,讓她服下,然後……帶她來見我。”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2 12:09 AM

088 被調戲

  夜梟接過了那瓶十香軟骨散,再次應著:“是,主子。”然後轉身離去。

  等到夜梟離開之後,聞人初低冷地說了一句:“南宮玲瓏你最好就沒有意外,否則……”

  他沒有再說下去,從他的俊臉上可以看出如果南宮玲瓏發生什麼意外的話,他必定會遷怒某些人。

  “相爺。”相府管家忽然走進來,走到聞人初的面前,恭恭敬敬而壓低聲音地說著:“相爺,肅王拓跋昊已經到達了平城。”平城距離京城僅有半天的路程了。

  瀾月國肅王拓跋昊奉其兄之命,出使天運皇朝,表面上是說緩和一下兩國緊張的關係,實際上是秘密前來追查他們同父異母兄弟拓跋初的下落。

  聞人初伸手自桌上端起了一杯茶,悠悠地喝了一口,才淡淡地說著:“他帶了多少人前來?”

  “不多,沒有超出三百人。”管家低低地應著,謹慎地看向了聞人初,說著:“相爺,肅王是化名為朝陽郡主前來的。”

  “他的特長。”聞人初淡冷地說著,在說起拓跋昊的時候,他的眼裡閃過了一抹少見的恨意。

  “要安排人刺殺嗎?”管家又小心地詢問著,他是夜梟組織成員,深知聞人初和瀾月國的深仇,此刻瀾月國最受寵的肅王前來,身邊帶著的人又不多,以他們此刻的勢力要刺殺拓跋昊輕而易舉。而且在天運皇朝的國土裡刺殺瀾月國的使者,能讓兩國的交系更加的緊張惡化,直到再次發生戰爭。

  只要天運皇朝和瀾月國發生戰爭,那麼他們的主子就能趁機奪得最高權利,只要主子坐上了天運皇朝的至尊寶座,大軍一揮,就能替雲妃報仇了。

  “不必了。”聞人初抬眸看了管家一眼,淡冷地說著:“那樣我們也會曝露身份。”

  時機遠遠還沒有成熟,他還不能曝露他的身份。

  “相爺。”又一名相府護衛走了進來,恭恭敬敬地稟報著:“瀾月國有密函回來。”說完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只有拇指那般大小的竹筒,恭恭敬敬地遞向聞人初。

  管家連忙從那護衛的手裡接過了竹筒,然後轉身又恭恭敬敬地遞給了聞人初。

  聞人初接過了小竹筒,拉開竹筒的蓋子,從裡面取出了一張小紙條,展開一看,臉色微沉,眼裡殺氣驟現,但很快就一閃而過。站起來走到不遠處的燭台前,點燃了燭火把小紙條燒了之後,才轉身吩咐著管家:“雲叔,加派人手,務必要把南宮玲瓏那丫頭給我揪出來,帶回來見我!”該死的小女人,竟然把他可疑的身份告訴了寒曜,看來那怪毒還不可怕,不,是他該讓她真真正正地毒發一次,看她還敢不敢多嘴。

  小紙條上的消息很簡短,只有一句話:全部滅口,太極宮懷疑主身份。

  寒曜暗中派人到瀾月國查探他的真正身份,幸好被他的人獲悉加以截殺。而寒曜會查探他的身份,他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南宮玲瓏說的。

  她以為他不敢拿她怎樣嗎?

  “是!”雲叔趕緊應令,然後急急地離開。

  聞人初也離開了大廳,轉入他的書房裡,不知道忙什麼去了。

  他想著出動了夜梟組織,肯定能找到南宮玲瓏的。

  對南宮玲瓏愛恨交織,聞人初想著真把南宮玲瓏找到了,他該拿她怎麼辦?

  他以為她容易控制,直到此刻,他才知道,他還是低估了她。

  她,會威脅到他!

  如果他不想自己忍辱負重十五年到頭來功虧一簣的話,他只能給南宮玲瓏兩條路可以走:一是殺了她,他始終相信只有死人才不會泄密,二是娶了她,讓她愛上他,這樣她就不會背叛他。第一條路,他狠過,但他對她沒有辦法真正狠下心去。那麼他只能讓她走第二條路了。

  至於寒曜,他從來就沒有想過饒過寒曜,早晚他也會殺了寒曜。

  ……

  平城

  平城距離京師重地不遠,是個極其重要的城市,此城地勢平穩,故稱為平城。平城因為鄰近京城,所以無論是兵力還是經濟,都和京城相差無幾,大街上到處都是行人,各種各樣的攤檔商鋪遍布大街小巷。

  拓跋昊穿著一襲紫色的衣裙,梳著輕鬆的拂雲髻,宛若紫衣仙子一般,帶著四名侍女在大街上隨意地走著,所過之處都鴉雀無聲,全都被他的美所迷。他本來就陰柔如女子,又美得像妖孽,此刻經過他的刻意妝扮,簡直就是天仙下凡,月裡嫦娥都無法相比。他出生於帝王之國,那尊貴的氣息更是天生,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無不帶著高貴端莊,一身的紫衣飄飄,一頭烏黑飄逸的秀髮,僅看他一眼,就會立即成為化石,直到他走過,眾人都久久無法回神。

  當他走到一間酒樓的門前時,他忽然停下了腳步,抬眸看了一眼那間酒樓的牌匾,看到牌匾上寫著“天下第一酒樓”,他紅脣微微地笑著,漂亮的眼眸閃過了一抹嘲笑,天下第一酒樓?他倒想看看這間酒樓到底有什麼是天下第一的。

  舉步,他淡雅地向酒樓走進去。

  “嘩!”隨著他走進酒樓,不可避免的又是陣陣的驚艷,酒樓裡無論是食客還是掌櫃夥計都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嘆,然後又是鴉雀無聲,呆呆地看著他在四名侍女,實際上是宮女的簇擁下走上了二樓,在臨窗前坐下。

  “美人,美人。”拓跋昊剛剛坐下,就有一道流裡流氣的聲音響起,接著便看到一名錦衣公子在一大群的家丁簇擁下走到了拓跋昊的桌前來,那名錦衣公子身材高大,但偏瘦,倒是長得眉清目秀的,就是眼裡全是淫猥之色,一看就知道是個好色之徒。

  “美人,我可以坐下來嗎?”錦衣公子色迷迷又滿臉都是笑容,直勾勾地盯著拓跋昊看,只差沒有流口水了。

  拓跋昊不理他,只是吩咐著身後的一名侍女:“春紅,你知道我的來意吧,去吩咐吧。”

  那名喚作春紅的藍衣侍女立即恭恭敬敬地應著:“郡……”在接收到拓跋昊指責的眼神後,連忙改口:“小姐,奴婢立即去。”說完轉身就向樓下走去。

  拓跋昊不理錦衣公子,視他為無物,就連他身後四名侍女也視錦衣公子為無物,這可讓錦衣公子有點不甘了,在平城裡,他好歹是有頭有臉的公子哥兒,雖然名聲臭了點,還算個人物,還不曾讓人如此無視過呢,平時女人看到他,都是大驚失色,然後擇路而逃的。

  “美人,你想吃什麼,我請客,這間酒樓是我家開的。”錦衣公子自動地在拓跋昊的身邊坐下,色迷迷地笑著討好地說著。

  拓跋昊總算抬眸看了他一眼,原來這酒樓是他家裡開的,難怪他來了之後,掌櫃和店小二都不敢主動前來招呼。

  “美眸,美眸呀,靈動如珠子,我喜歡。”錦衣公子嬉笑著,手癢難耐,迫不及待地就伸出手去想撫上拓跋昊的俊臉。

  “公子,你想做什麼?”拓跋昊向旁邊一偏,躲開錦衣公子的狼手,眼角余光捕捉到身後三名侍女想動手的樣子,他立即不著痕跡地搖了搖頭,不讓侍女們動武,不想讓人知道他們的身份。

  “美人,我想做什麼,你還不知道嗎?”錦衣公子淫笑著,在他朝拓跋昊伸出手的時候,他的手下們立即也嬉皮笑臉地上前,硬是把拓跋昊的侍女擋在外面,而他們則圍成了一個包圍圈,把拓跋昊和錦衣公子圍在裡面,幫助錦衣公子占拓跋昊的便宜。

  這位錦衣公子是天下第一酒樓的少東家,姓薛,單名一個恭。薛家是平城第一大家族,也是平城首富,而薛恭更是薛家七代單傳的獨子,因為是獨子,自小便嬌生慣養,被家人寵得不知天高地厚,平時無所事事,就喜歡到處調戲強搶美女,官府對他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為薛家有錢,早就把官府收買了,薛恭就是這平城第一色魔。

  此刻看到他在調戲拓跋昊,其他客人有心想救拓跋昊卻沒有膽,只能裝作沒有看見,耳邊不時傳來拓跋昊的驚叫以及薛恭的調笑聲,聽不下去的人,都選擇離開。

  “小姐,小姐……”拓跋昊的侍女們裝著很緊張,很害怕,很擔心的樣子,不停地叫喚著,一副拼命想推開薛家的家丁進去救拓跋昊的焦急模樣,沒有人發現她們的眼裡隱壓著殺氣。

  “美人,來,讓本公子親一口,本公子一定會好好疼愛你的。”薛恭費力地想捉住拓跋昊,可是每次狼手都落空。他只覺得眼前這名美得像天仙,雖然讓他見了一眼就丟了魂,很想立即就把美人帶入懷裡與之**一番,卻真若天仙一般,讓他總是抓不到,兩個人圍著一張桌子轉了無數圈了,無論他動作再快,連拓跋昊的衣袖都碰不到。

  拓跋昊不停地尖叫連連,讓外面的人都以為他得手了。

  “美人,你逃不掉的,本公子看上的女人從來沒有逃得掉的,來,親一口。”薛恭一邊淫笑著,一邊如狼似虎一般飛撲到桌子的另一邊去想捉住拓跋昊。

  “救命啊……”

  拓跋昊施展著他的步法,不著痕跡地一飄,又閃過了薛恭的狼手,明明他的眼裡有著調侃與捉弄,偏偏那張絕美的臉上卻滿是恐懼,呼救聲更是軟弱萬分,讓人聽著就心生憐意,卻讓薛恭熏心,發誓要得到她不可。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2 12:11 AM

089 救了妖孽王爺

  冷不防一道粉紅色的嬌俏身影飛掠而來,一記“橫掃千軍”掃向那些家丁們。那些家丁本來就是那些只會一些三腳貓功夫的人,只是狗仗人勢而已,那道粉影明顯就是武林中人,身形極快,眾人還沒有定睛,耳邊便傳來了那些家丁的哀嚎聲,然後全都被踢飛在地上,有一個更倒霉,被踢得一頭栽出了窗外去,從二樓掉到了大街上。

  拓跋昊總算等到俠義人士出手相助了,而且還是一名女性,他當即就假裝被薛恭捉住的樣子,以極神速的速度閃進了薛恭的懷裡,製造出一副被薛恭輕薄的樣子。

  那道粉紅色的身影把那些家丁踢倒之後,落在地上,正是南宮玲瓏。

  當她看到拓跋昊落在薛恭的懷裡,薛恭正在輕薄拓跋昊的時候,她立即身形再一閃,閃到了有點呆愣的薛恭身邊,一拳揍在薛恭的臉上,頓時就把這位平城第一色魔的兩顆門牙都打落了,鮮血直流。

  薛恭就是一名仗著家裡有錢橫行霸道的紈褲子弟,什麼武功也不會,此刻被南宮玲瓏一拳打來,半邊臉都腫了起來,還被南宮玲瓏的力道打得跌過了一邊,倒在地上。

  “哎喲……”薛恭痛叫著,他捂著腫起來的半邊臉扭頭看向了南宮玲瓏,當他看到南宮玲瓏只是一名十幾歲的少女時,還是絕色少女,他呆了。在平城,誰不知道他薛恭的威名呀,這少女估計是外地來的吧,居然敢打他。頓時薛恭氣得大叫著:“臭丫頭……你,你是誰?敢壞我的好事?來人,幫我抓住她!”薛恭一點也沒有意識到自己惹上了不該惹的人物,不論是拓跋昊還是南宮玲瓏,只要一說出身份,平城的官府就再也不敢包庇薛恭了。此刻薛恭想到的是在自家的地盤上,他不甘心在自家的地盤上被人欺負了。

  那些家丁都被南宮玲瓏那一腳踢得跌在地上,爬不起來,就算勉強爬不起來也打不到人。這些平時幫著薛恭欺男霸女的家丁們只要一遇上了像南宮玲瓏這種真正會武功的人,就只有倒霉的份。

  樓下的掌櫃和店小二等人一看情況不妙,趕緊派人回薛家幫救兵去了。

  “好大的膽,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調戲良家婦女!”南宮玲瓏冷冷地瞪著薛恭,絲毫不把薛恭放在眼裡。南宮玲瓏一身粉紅色的衣裳,神情冰冷,渾身上下卻散髮出一股尊貴的氣息,那股氣息是出生於大富家庭的薛恭無法比擬的,那是一種帶著權利的尊貴,仿若上位者一般,頓時薛恭被瞪得頭皮發麻,竟然呆了。

  “小姐,你沒事吧。”拓跋昊的三個侍女連忙跑到拓跋昊的身邊關心地問著。

  拓跋昊搖搖頭,眼裡此刻全換上了懼意。

  “小姐,發生了什麼事?小姐,你沒事吧?”這時候春紅也上樓了,看到亂七八糟的場面,頓時明白了發生什麼事,連忙跑到拓跋昊的面前,惶恐地問著。

  拓跋昊搖了搖頭,看向了南宮玲瓏,說著:“多得那位女俠出手相救。”

  “少爺,少爺,你沒事吧?”掌櫃和店小二也上樓了,還帶了十幾個酒樓裡的夥計,看到南宮玲瓏一臉冰冷地瞪視著薛恭,渾身上下更散髮著一股尊貴的氣息,自家的少爺被瞪得呆了,心下暗自揣測著,少爺是不是惹到不該惹的人了?

  “快,幫我抓住她!”薛恭回過神來,立即吩咐著掌櫃。

  “不怕死的就來吧。”南宮玲瓏出身俠義之家,最恨的就是像薛恭這些欺男霸女的惡魔了,看到掌櫃竟然是薛恭的人,立即明白這間酒樓是薛恭家裡開的,自己還跑到這裡來吃飯,真是來錯地方了。

  “全都給我上,抓住她,捉活的。”被南宮玲瓏揍了一拳的薛恭被扶著站起來了,立即叫囂著,更垂涎起南宮玲瓏的美色來。

  那些人立即抄起桌子凳子朝南宮玲瓏撲去。

  “姑娘小心!”拓跋昊溫柔地驚呼著。

  南宮玲瓏赤手空拳,隨便幾招便把那些夥計一一打倒在地上,還把薛恭提起,從窗口丟出,向大街上丟去。

  可憐這位第一色魔就這樣被摔在地上了,頓時摔得他眼冒金星,全身骨頭都覺得散了架似的,立即就惹來了眾人的圍觀。

  “少爺,少爺……”掌櫃嚇壞了,急急地往樓下跑去。

  南宮玲瓏站到窗前,看著被摔得半生不死的薛恭,冷笑著:“看你以後還敢不敢調戲女人!”

  她沒有當場廢了薛恭算是她手下留情了。

  “姑娘,你快逃吧,趁官府的人還沒有來,你趕快逃吧,被你打的那個可是平城首富薛家七代單傳的獨子,薛家在官府裡也有勢力,你再不跑就來不及了。”旁邊的客人見狀好心地勸著南宮玲瓏。

  “我才……”不怕呢。

  南宮玲瓏沒有把話說完,她記起了自己已經離開家跟著水映月要前往漠北了,水映月的意思是希望她不被任何人知道,如果她此刻表明了身份,那麼她很快就會被追到,寒曜和寒煜肯定不會讓她前往漠北的,所以她不能表明身份。

  “壞了,壞了,官府的人來了。”

  一位客人忽然叫著。

  南宮玲瓏從窗前往外面看去,果真看到遠處有不少官兵和捕快向天下第一酒樓跑來了。

  想到自己自告奮勇要來買一些乾糧趕路吃的,現在乾糧沒有買到,還惹上了麻煩,當下南宮玲瓏決定“逃”。

  她看向拓跋昊,拓跋昊也正肆無忌憚地打量著她,在她看向他的時候,他連忙裝出一副柔弱的樣子。

  “姐姐,你太美了,以後上街的話,最好矇著面紗吧,還有,別帶那麼多侍女了,帶幾個會武功的護衛吧。我先走了,姐姐也快點離開吧。”說完她就要從窗前施展輕功逃離現場。

  “恩人,你一走,小女子不會武功怎麼逃得掉,恩人,你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吧,帶我離開這裡吧。”拓跋昊慌忙上前拉住南宮玲瓏的衣袖,惶恐不安地說著。

  他還不想暴露他們等人的真實身份,也不想展露出他的武功。

  南宮玲瓏不說話,纖手一撈,便把拓跋昊的撈著,兩個人穿窗而出,南宮玲瓏帶著拓跋昊輕鬆地幾個飛縱,便消失在大家的面前。

  大家看呆了,他們還是第一次見識到什麼叫做輕功。

  拓跋昊的四名侍女看到南宮玲瓏帶走了拓跋昊,她們立即向樓下跑去。

  官府的人來了,自然什麼也沒有捉到。

  於是立即逼問著目睹了南宮玲瓏面容的其他客人,把南宮玲瓏的模樣描繪下來,準備通輯南宮玲瓏,敢打傷薛家公子,在官府的心裡,簡直就是膽大包天,不要命了。

  平城的官府卻不知道,他們這一通輯南宮玲瓏卻會要了他們的烏紗帽,就連薛家也被抄家流放,薛家財產全都充入國庫,那個時候他們才知道薛恭惹上了什麼人。

  南宮玲瓏這一次多管閒事間接幫平城的百姓們除掉了黑暗的官府以及第一色魔,在多年之後,某人率著軍隊攻到平城時,平城的百姓們裡應外合,把某人放進了平城,從而奪得江山。

  這些都是南宮玲瓏想不到的。

  她此刻挾帶著拓跋昊一路飛縱,施展著輕功向城外逃去。

  被她挾帶著逃跑的拓跋昊漂亮的眼眸把南宮玲瓏的從頭到腳打量了無數次之後,然後裝著非常害怕的樣子,緊緊地攬著南宮玲瓏的纖腰,害怕地占著南宮玲瓏的便宜。

  看到南宮玲瓏的腰間竟然系著一塊玉佩,他還順手牽羊地摘下了那塊玉佩。

  南宮玲瓏挾帶著拓跋昊不停地逃跑著,她沒有那麼深厚的內力,不可能帶著拓跋昊一路施展輕功,她是一時施展輕功,一時在地面上拉著拓跋昊奔跑。

  快到城門口的時候,拓跋昊忽然說著:“恩人,小女子不能出城。”

  南宮玲瓏立即轉入了一條比較安靜的巷子路口停下來,鬆開了拉著拓跋昊的手,微微地喘著氣。

  如果拓跋昊再不開口,她也無力帶著拓跋昊逃出城了。她內傷只不過剛剛好,拓跋昊雖然陰柔如女子,畢竟是男兒,她挾帶著逃了那麼長的一段路,覺得累了。

  看向拓跋昊,南宮玲瓏的眼裡閃過了一抹疑惑,眼前這名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少女,明明柔弱至極,怎麼她會覺得對方很重。

  “敢問恩人尊姓大名?”拓跋昊盯著南宮玲瓏那張俏麗的臉,溫柔地問著。

  “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點,趕緊回家。”南宮玲瓏答非所問,在微微地平息了氣之後,她叮囑拓跋昊幾句話,然後匆匆離去。

  看著南宮玲瓏像燕子一般,一躍就飛走了,拓跋昊低低地笑著:“這位丫頭不錯。”

  他右手抬起,鬆開,掌心裡赫然有一塊玉佩,便是他剛才趁著南宮玲瓏帶著他的時候,從南宮玲瓏的腰身上扯下來的。

  玉佩碧綠通透,一看就知道是上等的翡翠玉,能擁有這種翡翠玉佩的人身份不會太簡單。

  玉佩上面還刻有一個“瓏”字。

  拓跋昊看著那個“瓏”字,低笑著:“瓏?瓏兒,我想我們還會再見的,到時候我一定會知道你的名字。”

  把那塊玉佩藏入懷裡,拓跋昊身形一閃,也像燕子一般消失了。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2 12:13 AM

第 090 章

  黑白的交替是老天爺每天的工作,每到這個時候,老天爺就讓大地披上一層黑衣,取代白天的太陽,完成交替的工作。

  春天的夜晚很黑,如同冬天的夜晚一般,伸手不見五指。

  寒意稍減,有些許的春風吹拂著。

  太極宮,雅築小院裡,寒曜還是一身繡著金龍的明黃色錦袍,靜靜地半躺在一張椅子裡,仰望著黑色的夜空。

  黑炎安靜地站在他的身後,靜靜地看著他,恭敬的眼神裡有著擔憂。

  寒曜坐在那裡一直都不說話,姿勢保持著不變,明明黑色的天空上半顆星也沒有,他還是定定地看著,好像天空上有著什麼特別吸引他似的。

  “殿下,外面風大,進去吧。”黑炎上前兩步,站到他的身後,俯下身勸著。

  寒曜不出聲。

  半響,他才問著:“還是沒有她的消息嗎?”

  “沒有,郡主這一次似乎是真的失蹤了。”黑炎低低地應著。

  “她身邊的人,半點也不知情?”寒曜的語氣有點陰沉,似乎夾著一股煞氣,和他以往的溫和不相同。

  黑色的夜幕遮蔽著他的俊美,院落裡又沒有點著燭火,他其實是喜歡在黑色的夜晚靜靜地看著天空。

  “都說不知道,儀長公主一怒之下還把玲瓏閣裡所有奴才都重打了二十大板。”

  “唉!”寒曜聽完黑炎的答話後,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然後自椅子上站了起來,往前走了幾步,仰著頭,看著黑色的蒼穹,低嘆著:“我能感受到她沒有危險,但她為什麼又失蹤了?她身上的秘密越來越多,我越來越不了解她了。”想到南宮玲瓏曾經和他說,目前他最要緊的就是拉攏榮親王爺趙然,因為趙然是京外兵權的代表。換成以前的南宮玲瓏,她是不會想到這些事情的,可是如今她卻能想到了。

  從她高燒退後,她給所有人的感覺就像是換了另外一個人似的。

  一個人再怎麼樣,性子還是不會變的。

  可是她似乎性子都變了。

  她……

  難道,她不再是她?

  寒曜忽然黑下了一張俊臉,深沉的眼眸裡迸出了一抹殺氣,如果她不再是她,那麼她必遭不幸。敢傷她的人,他絕對不會放過的。

  但……

  寒曜又覺得這個可能性不大,如果她不是她,那麼儀長公主怎麼可能發現不出來?再說了她身上的味道還是和以前一模一樣的,他也從來就不曾像此刻懷疑過她的。在他的心裡,她永遠是那個潔白無暇的天真少女。想到這裡,寒曜又在心裡狠狠地罵著自己,他可以懷疑任何人,是絕對不能懷疑他最心愛的那個女人。

  那她為什麼會變得不一樣了?難道發高燒之後,性子就會變嗎?人就會變得更聰明嗎?不管結果是什麼,現在當務之急就是先找到她。

  “黑炎,陪本殿出宮一趟。”寒曜忽然低低地吩咐著,然後大步地向外面走去。

  他要去找那個人,那個一直暗中保護瓏兒的啞巴。

  那個啞巴肯定是知情的。

  寒曜帶著黑炎悄然地離開了太極宮,向南宮府而去。

  當他和黑炎悄無聲息地趕到了玲瓏閣的時候,果真看到玲瓏閣的屋頂上,啞奴坐在黑色的夜空下怔怔地看著玲瓏閣的院落。

  該找的地方,他都找過了,就是找不到水映月和南宮玲瓏。

  他不知道水映月帶著南宮玲瓏去辦什麼事了。

  現在他最害怕的便是水映月會帶著南宮玲瓏回到水月宮。水月宮宮規森嚴,基本上是不允許男性入宮的,如果水映月帶著南宮玲瓏回水月宮了,他就不能再看到她了。

  雖然不太了解水月宮,啞奴也知道水月宮的弟子不能輕易出宮在江湖中走動的,南宮玲瓏一旦入了水月宮,想再出宮就很難。而且水月宮的弟子就算獲得宮主的允許出宮,也要在宮主規定的時間內回宮,否則就會被視為背叛,是會遭受到水月宮的全力追殺的,而放眼當今武林,還沒有任何一個人能躲得過水月宮的全力追殺。

  一想到自己以後再也看不到南宮玲瓏了,啞奴的心就痛了起來。

  二十幾歲的他,遠比南宮玲瓏成熟很多,他其實……他知道自己不該對她滋生那種情愫的,可是從初見她起,他就不由自主地追逐著她的身影。

  這段情,他不能表露出半分來。

  因為,他永遠都只能是奴,就算她不把他當成奴,也是兄,她不就是叫著他啞兄嗎?她身份那般的尊貴,圍在她身邊的男人,隨便一個都是人上之人,他……

  甩開頭,啞奴不願意再去想那種情感,因為,那種情感也不可能屬於他的,何況她試圖把他和顧小璃送作堆。

  站了起來,啞奴抽出了手中的鈍劍,倏地轉身,身如鬼影一般,鈍劍快如閃電一般刺向了寒曜。

  在寒曜和黑炎出現的時候,他就知道了,他一直沒有動作就是等著對方的靠近。

  “殿下小心!”黑炎立即搶上前,擋在寒曜的面前,替寒曜化去了啞奴的一劍,隨即低低地喝斥著:“大膽奴才,竟然敢刺殺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啞奴立即收劍,深幽的眸子冷冷地看向了寒曜,待看清了寒曜的面容後,他立即惶恐地跪下,無聲地向寒曜請著安。

  “平身吧。”寒曜低淡地說著,示意啞奴起來回話。等到啞奴站起來後,他盯著啞奴,低低地問著:“啞奴,本殿的來意,你該明白。本殿問你,你一直都守在玲瓏閣的屋頂之上,瓏兒失蹤的事情你知道吧,告訴本殿,瓏兒去了哪裡?和誰在一起?去辦什麼事?”寒曜大膽地假設南宮玲瓏不是故意失蹤的,而是去辦什麼事了。

  啞奴閃了閃眼,看著寒曜的眼神變了變,他覺得寒曜不像以前那般溫和了,不過這樣的寒曜才更適合當著太子這個寶座。

  “殿下,他是啞巴,他不會說話的。”黑炎恭恭敬敬地提醒著寒曜。

  寒曜不理黑炎,只是定定地看著啞奴,啞奴是個聰明人,他相信啞奴會有法子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他的。

  啞奴動了動一直抿著的冷脣,張嘴想說話,可是發不出半個字音來。

  寒曜眸子一轉,低淡地說著:“隨本殿回太極宮。”說完轉身施展輕功離開了玲瓏閣的屋頂。

  啞奴跟著寒曜的身後離開。

  他知道寒曜和寒煜對南宮玲瓏的愛就像大山一樣沉,像大海一樣深,他們又都是身居上位的人上人,有著足夠的人力去尋找南宮玲瓏。他是很想自己親自找到南宮玲瓏,在找不到的時候,他寧願退而求次之,藉助他人之手找到她。

  他就利用寒曜或者寒煜的人幫他到水月宮看看,南宮玲瓏是否被水映月帶回了水月宮。

  寒曜想利用啞奴找到南宮玲瓏,啞奴又想利用寒曜,兩個人都相互利用起來。

  ……

  相府。

  一向陰沉寂靜的相府此刻特別的例外,不但沒有了以往的例外,反而充滿了歡聲笑語。

  白天沉著臉吩咐夜梟尋找南宮玲瓏的聞人初,正坐在大廳裡,笑看著面前的幾名舞姬跳著舞,其中主舞者還是煙花閣的花魁水雲煙。

  聞人初那雙帶著笑意,似乎脈脈含情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盯著正在翩翩起舞的水雲煙,那笑全是欣賞,怎麼看去,都覺得他正沉浸在水雲煙的美色以及那優美的舞蹈中。

  水雲煙一邊跳著,一邊看著聞人初,她那絕色的臉上帶著絲絲羞怯之色,讓絕美動人的她因為羞怯而更添幾分迷人色彩,那柔弱的身軀,那苗條的身材,那絕美的姿容,讓男人們一看到就想著立即摟入懷裡小心地呵護著,根本就不想去在乎她是什麼身份。

  聞人初放下手裡的酒杯,招了招手,一名丫環連忙從他的身後走到了他的面前,福著身等著他吩咐。

  “拿我的簫來。”聞人初溫和地笑著吩咐那名丫環。

  “是,相爺。”那名丫環應聲,轉身便離開了大廳。很快,她就拿著一把簫回到了大廳,把那簫恭恭敬敬地遞到了聞人初的面前,恭恭敬敬地說著:“相爺,你的簫拿來了。”

  聞人初接過了簫,然後手一抬,廳裡的樂聲立即停止了,沒有了樂聲,水雲煙跳了一半的舞被迫停了下來,她立即眨著那雙明亮的大眼,疑惑地看著聞人初。

  “雲煙姑娘,看著你的舞蹈,本相忽然也心血來潮了,本相擅長的是簫,就讓本相以簫聲伴奏吧。”說完,他也不管水雲煙同不同意,能不能配合他的簫聲而起舞,自顧自地吹起了簫。

  他的簫聲初初很悠揚很輕快,水雲煙也能隨著他吹出來的曲子而起舞,倘大的廳裡,燭火把大廳照得如同白晝,悠揚的簫聲伴隨著美妙的舞蹈,在大廳裡傾情上演了。

  沒過多久,聞人初的簫聲轉變了,變得溫柔至極,聽在耳裡宛如沐浴在情人的愛撫之中。

  水雲煙的舞蹈也變了,在她舞蹈轉變時,聞人初的簫聲忽然轉為了低沉,哀婉,似乎帶著極深的仇恨似的,聽著讓人心酸。

  水雲煙跳著跳著的時候,她的臉上竟然布滿了淚水,明亮的眼神也在漸漸轉變,變得哀婉難堪,更有著深深的恨意。

  聞人初盯著她,一直都在盯著她,看到她臉上掛滿了淚水,他簫聲再轉,轉成了殺氣沉沉。

  水雲煙的眼裡也跟著迸出了殺氣。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2 08:11 AM

091 啞奴送畫

  聞人初的簫聲無論怎麼變,水雲煙都能跟著他的簫聲變換舞姿和神情。

  簫聲不知道變換了多少次,水雲煙也不知道跳了多長時間,直到簫聲驟然停止,她才停下來,絕美的臉上依舊氣定神閑,並沒有因為跳了長久的舞而露出疲倦之色。

  把手裡的簫擺放到桌面上,聞人初淺笑著向水雲煙拍著掌,說著:“雲煙姑娘好舞姿。”

  水雲煙連忙福了福身,謙虛地說著:“相爺過獎了,相爺的簫聲吹得才好呢。”

  “呵呵。”聞人初低低地笑了兩聲,然後招呼著水雲煙:“雲煙姑娘過來坐吧。”在他話音一落,立即就有一名下人替水雲煙準備了椅子。

  水雲煙走了過來,在聞人初的左下方坐了下來。

  幾名丫環奉上了香茗和數盤精美的點心。

  “雲煙姑娘不但美艷過人,舞姿過人,本相喜歡!”聞人初端起酒杯,灼灼地看著水雲煙。那些還在繼續跳著舞的舞姬們都對水雲煙投來了羨慕兼嫉妒的眼神。

  能得到當今相爺的青睬,那是前世修來的福氣。

  而相爺還不曾對哪一位女人說過喜歡的話,現在居然對水雲煙說喜歡,她們能不羨慕嗎?

  水雲煙抬眸看了聞人初一眼,一副嬌羞的樣子,柔聲說著:“相爺真會說笑,雲煙只是一介風塵女子,哪配得到相爺的喜歡,相爺快別折煞雲煙了,雲煙怕出了相府,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會被其他女人撕了。”

  “哈哈……”聞人初大笑起來,他笑睨著水雲煙,眼神依舊灼灼,好像他真的很喜歡水雲煙似的。“本相喜歡就是喜歡,不會因為姑娘是什麼身份。”

  “相爺……”水雲煙嬌羞地叫著,並且垂下了臉,在垂臉那一刻,眼底隨即就掠過了一抹警惕,聞人初對所有女人都是淡淡的,並沒有說過喜歡某一位姑娘,現在說喜歡她,目的不單純。這位相爺年紀輕輕的,心機卻沉得很,否則怎麼可能被稱為笑面狐狸,她要小心應付才行。

  “呵呵……”聞人初還是笑著。

  正在這時管家走了進來。

  “相爺。”管家走到聞人初的身邊壓低了聲音稟報著:“夜梟老大回來了,在書房裡等著相爺。”

  聞人初看也不看管家一眼,只是淡淡地揮了揮手,表示他知道了。

  他安排夜梟帶人去尋找南宮玲瓏,估計是找到了把人給她帶回來了。

  “相爺,只有老大一個人,並沒有找到她。”管家巧妙地用她來代替南宮玲瓏的名字,不想讓其他人聽到。

  聞人初立即看了管家一眼,僅是一眼,管家也從他的眼裡看到了怒意,頓時他垂下了臉,什麼也不敢再說,恭恭敬敬地退出了大廳。

  夜梟居然沒有找到她!

  聞人初內心有著一股焦心,但他表面上還是很淡定,依舊對著水雲煙笑,那雙勾魂的桃花眼灼灼地肆無忌憚地打量著水雲煙。水雲煙今天晚上穿著一襲拖地的粉紅色長裙,纏在腰間的紫色紗帶在她的手臂間纏了幾圈依舊拖曳至地。

  把手裡的那杯酒適數灌進了肚裡,聞人初才站了起來,笑著對水雲煙說道:“雲煙姑娘,本相先離開片刻,姑娘別太拘謹,慢慢地你就會習慣熟悉的了。”

  說完,他向大廳外面走去,留下水雲煙在看著舞姬們跳舞,而他走前留下的那一句話更是讓人想入非非,也讓水雲煙成為了所有舞姬嫉恨的對象。

  聞人初離開了大廳後,快步地就向書房走去。

  夜梟在書房門前等著他,看到他來後立即退到了門邊,等到他走進了書房裡,坐進了書桌內,夜梟才走進來,低啞地向他請罪:“主人,屬下讓你失望了,沒有找到玲瓏郡主,也沒有查到她為什麼失蹤,只知道在她失蹤的時候,啞奴在她的玲瓏閣屋頂上守護著她,可是啞奴並不會說話,而且啞奴也到處尋找著她的下落,估計啞奴也不清楚她到底去了哪裡。”夜梟說南宮玲瓏是去,而不是說綁,因為他相信啞奴的武功,有啞奴在,就連他都很難把南宮玲瓏帶走,更別說其他人了。

  聞人初抿著脣不語,平時帶著萬種風情的桃花眼,此刻除了冷之外還是冷,沒有半點其他情意。
  他擺放在桌面上的修長大手,慢慢地收緊成拳頭,良久後,又慢慢地舒展開。

  “主人,是屬下無能,請主人責罰。”夜梟見狀立即跪在他面前。

  聞人初並沒有看向夜梟,他只是靜靜地思考著,南宮玲瓏肯定不是失蹤的,她應該是去了什麼地方,她會去什麼地方?她一個朝廷郡主,身份尊貴,去到哪裡都有地方官認識,她能去哪裡?

  可她偏偏就消失了整整一天了,雖說這一次沒有像上一次那樣大幅度地找她,可是憑他們這幾個緊張她的男人勢力,就足可以把整個京城都翻成平地,結果一點消息都沒有。

  她,到底遇到了什麼事?要瞞著他們所有人消失在他們的面前。

  “找!直到找著為止!”聞人初低冷地吩咐著。

  “是。”

  夜梟連忙應著。

  ……

  啞奴是第一次來雅王府。

  他站在雅王府的門前,冷冷地看著籠罩在夜色下的王府,王府大門前那兩盞大燈籠隨著微風不時搖擺著,燈城的燭火把王府大門前的一切照得清清楚楚。

  從懷裡摸出一張宣紙來,那張宣紙上畫著兩個女人,一老一少,老的全身素白,年紀在六七十歲左右,可是頭上依舊梳著少女才梳的髮髻,並沒有梳婦女的開分髮髻,一看就知道她不曾嫁過人。少的穿著一襲粉紅色的衣裙,面容俏麗,有著一雙明亮狡黠的杏眸,看上去有點像南宮玲瓏,又不太像。

  畫裡的兩個女人,一個走,一個跟。

  這是啞奴在寒曜把他帶到太極宮裡,他畫出來的畫,因為他認識的字並不多,他無法用文字把他僅知道的一點告訴寒曜,只能用畫的,可是他的丹青也不好,水映月除了那身素白色的衣裙之外,其他都不像,南宮玲瓏因為深烙入他心底,勉強被他畫得有幾分似。

  在水映月的畫像前還畫著一池水,後面畫著一輪圓月,看上去卻像是太陽。

  啞奴的意思是,水映月是水月宮的人,而南宮玲瓏就是跟著水映月走的,至今也不知道身落何處。

  這幅畫,他並沒有交給寒曜,而是藏入了懷裡,把畫帶到了雅王府,他另外畫給寒曜的畫,雖然也是兩個女人,但並沒有畫有水和圓月,寒曜看了後,猜不出水映月的身份。誰都不知道水映月和南宮玲瓏說過在南宮玲瓏好後讓她投入水月宮門下,大家是知道水映月曾經出手救過南宮玲瓏,想著那是偶然,也就沒有再放在心上。所以寒曜看了啞奴的畫後,想不明白水映月的身份,只得下令手下全面搜查全身素白的女人,不管年齡大小。

  寒曜是擔心水映月的年紀不真實。

  看了看畫中的南宮玲瓏,啞奴的眼神柔和了幾分,握著鈍劍的手握著劍抬起來,輕柔地撫了撫南宮玲瓏的臉,定定地看著畫中的她。

  心裡低喃著:主人,別怪我把真正的消息給雅王,屬下是覺得雅王更適合你。

  在啞奴的心裡,寒曜的手下曾經瞞著寒曜傷害南宮玲瓏,寒曜就失去了擁有南宮玲瓏的資格,更何況寒曜已經被指婚了。

  他無法擁有主人,他就要讓主人幸福。

  而能給主人真正幸福的人便是雅王。

  腹黑得像一頭狼的雅王,看上去還不如太子,實際上,雅王才是真正的強者,他相信不久的將來,坐上帝位的人必定是雅王。

  至少,雅王的手下絕對不會瞞著雅王傷害他的主子。

  再有一點就是雅王命令過他,雅王能查到他真正的名字,僅這一點就讓他選擇了站到雅王的這邊。

  上前幾步,啞奴縮回了撫摸畫中人的手,再次抬眸看了看頭頂上的那塊匾,“雅王府”三個大字蒼勁有力,盡顯霸王之氣。

  伸出手,啞奴不再遲疑,重重地拍著門。

  夜,已經深至凌晨三更了。

  很快地,就有人跑來開門了。

  “你是什麼人?半夜三更了居然敢來拍雅王府的門,你不要命了嗎?”來開門的是一位小太監,看到啞奴後,立即沉著臉,揚著尖細的聲音責備著啞奴。

  啞奴看著他,抿著脣。

  他把畫卷好,遞到小太監的面前,然後指了指王府裡面,意思是讓小太監把這幅畫轉送到寒煜的手裡。

  小太監訝異地接過了那幅畫,還想再問,一抬眸發現啞奴竟然不見了,當下就把小太監嚇死了,以為自己遇到鬼了,可是自己手裡明明就拿著那幅畫,代表自己剛剛的確看到人了。

  把王府大門緊緊地關上,小太監立即拿著畫轉身往裡走。

  王爺因為玲瓏郡主又一次的銷聲匿跡,到現在還沒有就寢呢。

  不知道這幅畫,王爺看不看。

  看不看,他也要送去了,對方半夜三更跑來拍門,送上這幅畫,證明畫很重要,要是他不送到王爺面前,錯過了什麼事,他的腦袋就不保了。

  想到這裡,小太監加快了腳步。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2 08:14 AM

092 臣對玲瓏郡主感興趣

  一直呆在書房裡還沒有就寢的寒煜看了啞奴送來的那幅畫之後,臉色卻沉得更厲害了,因為他看明白了啞奴畫中的意思,南宮玲瓏是跟著水月宮的人走了,水月宮的人救過了南宮玲瓏,自然不會傷害南宮玲瓏,這一點,寒煜是比啞奴放心多了,啞奴明明知道水映月是水月宮的人,卻還要擔心水映月傷害南宮玲瓏。

  水映月不會傷害南宮玲瓏,但南宮玲瓏卻跟著她走了,代表是她要拜入水月宮的門下,也只有這個原因才能讓她不辭而別,也不讓任何人找到她。

  水月宮武功在武林中來說是最神秘的,可是寒煜並不想讓南宮玲瓏拜入水月宮門下,原因自然是水月宮那種古怪的宮規了。

  他害怕南宮玲瓏成了水月宮的弟子後,以後就不能再回來了,就算能回來,也不能輕易嫁人的。而他們這些人,在朝中是人上之人,權勢滔天,可是一去到了水月宮,他們就只是一種人,那就是男人。而男人在水月宮裡是不受歡迎的動物,在那些貌美如花,高手如雲的女人堆中,他們就只是高級的動物。男人想進一趟水月宮,簡直難以登記天。

  南宮玲瓏是他認定的女人,他至今保留著童子身,就是等著南宮玲瓏接受他,願意嫁給他當他唯一的王妃,他知道南宮玲瓏雖然和寒曜關係更親密一些,可是南宮玲瓏依舊是清白之身,她清白,他也要清白,他是絕對不會讓她吃虧的。何況他覺得真正的愛情,就應該是那種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唯美愛情。哪怕他以後有機會登上帝位,成就千秋事業,他也只要南宮玲瓏一個女人。

  將來他若為帝,那麼他的後宮只有皇后而無妃無嬪。

  如今南宮玲瓏卻跟著水映月走了,今後他想拉近他和她之間的距離將更加的難了。

  不過……

  大手細細地撫著畫中的南宮玲瓏,至少他是知道她安全的,知道她會在哪裡,這一點已經讓他心感欣慰了,不用像寒曜那般到處亂闖亂撞亂尋人了。

  收起了啞奴送來的那幅畫,寒煜走到了窗前,深沉的眼眸穿過窗台,靜靜地仰望著黑色的夜空,俊逸的臉上繃得緊緊的,性感的脣瓣緊緊地抿著,內心陷入了天人之交戰之中。

  此刻,他要不要立即追去把她追回來?

  不,就算他立即追去,未必能追得上,就算追上了,她也未必肯跟他回來。

  她對他,一向是不待見的。

  想到這一點,寒煜的心就揪痛了一下,他的情,他的意,她什麼時候才能懂?

  她喜歡學武,她能被水月宮相中,收為弟子,那是她的福氣,她武功根底不錯,身子骨也不錯,很適合練武,她投入水月宮,一定能讓武功更上一層樓的。

  她是站在寒曜那一邊的,時刻都在維護著寒曜,她如果武功更上一層樓,對他的威脅將會更大,以後,他又該拿她怎麼辦?

  寒煜覺得自己此刻就是遇到了一道人生難題,稍微處理不好,以後他就會遺憾終生。

  深思了很久,寒煜才低低地嘆了一口氣,低低地喃著:“瓏兒,我放你走,但,只要你會回來,我就再也不會放手了!”跟著水映月走肯定是南宮玲瓏自己願意的,只要她決定的事情,他都會試著去尊重她的選擇,哪怕以後他會有很長很長,甚至有可能再也看不到她了,他都依舊選擇尊重她的決定。

  夜,越來越深了。

  最黑暗的時候走過,便迎來了帶著希望的光明。

  榮親王府。

  花園裡的一座涼亭下,趙然正和劉妍下著棋,幾名侍女在他們的身後侍候著。

  管家忽然匆匆而來,快步地走上了涼亭的台階,幾步就來到了趙然的身後,恭恭敬敬地對趙然說著:“稟王爺,宮裡來人了,是上次那位張公公。他說是傳皇上口諭的,屬下已經把他迎進了迎客大廳裡。”

  趙然不出聲,依舊下著他的棋。

  “王爺。”管家抬眸看一眼不動的趙然,低低地說著:“王爺,宮裡來人了。”

  “然,張公公又來了,你快去看看吧,皇上說不定有急事要詔你進宮呢。”劉妍也幫著管家說話。“棋,我可以等著你回來再走。”

  她不想趙然因為陪她解悶而惹怒龍顏。

  趙然把手裡的那枚黑子放下,毫無意外地吃掉了幾顆白子後,惹得劉妍哇哇大叫,說他竟然吃掉了她幾顆棋。趙然只是淡淡地笑看了劉妍一眼,然後站了起來,淡淡地說著:“妍,那我先走了,棋盤你別動,我回來後,我們繼續。”說完,轉身領著管家離開了涼亭向迎客大廳走去。

  沒多久,兩個人就到了迎客大廳,果真看到張一清正在大廳裡焦急地等候著,看到趙然領著管家進來,張一清連忙迎上前來,恭恭敬敬地向趙然行禮,說著:“奴才張一清見過榮親王爺,王爺吉祥。”

  趙然越過了張一清,大步地走到了廳正中那張太師椅前坐下,才淡淡地對張一清說著:“張公公不必多禮了。”

  “謝王爺。”張一清站直身子,轉過身來面向趙然時又微微地彎下了腰,恭恭敬敬地對趙然說著:“榮親王爺,皇上詔你立即隨奴才進宮。”

  “立即嗎?”趙然掃了張一清一眼,這個太監上次被南宮玲瓏暴打一頓,休養了足足一個月,南宮玲瓏當時神智似乎有點不正常,後來又有太子和雅王拼命替她開脫說盡好話,皇上才沒有龍顏大怒責罰南宮玲瓏。

  此刻看到張一清,趙然就會想起初見南宮玲瓏的時候,可是聽說她又失蹤了。

  這一次,他以為她還會像上一次那樣,在當天晚上就會自動出現,所以他留意著,並沒有再暗中派出人去幫忙尋找,誰知道這一次,到了現在,還沒有她的任何消息。

  此刻,她在哪裡?

  他在今天一大清早得知她昨天沒有像上一次那樣出現,他就立即安排他的人暗中幫忙尋找她的下落了。

  “是的。”張一清連忙應著。

  趙然站了起來,說著:“好吧,本王立即隨公公進宮。”

  說完大步地向廳外面走去。

  半個時辰後。

  御書房。

  寒天運坐在案台內,正在批閱奏章,這時候陸公公走了進來,恭恭敬敬地稟報著:“啟稟皇上,榮親王爺來了。”

  寒天運立即抬頭,說著:“快宣!”

  “是。”陸公公轉身而出。

  很快趙然就走了進來。

  “臣參見皇上,皇上吉祥。”趙然一進來就向寒天運行禮,雖然禮中的敬意只有幾分,但禮是不可少的。他被皇上詔回京,本來就是福禍難測,他不能表現出任何的不對。

  寒天運從案台內站了起來,快步地繞出了案台,走下殿來親自扶起了趙然,嘴裡呵呵地笑著:“趙愛卿,不必多禮了,起來吧。”

  “謝皇上。”趙然心裡的警惕心提到了最高點,皇上親自扶他起來,突然間詔他進宮,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來人,賜座!”寒天運轉身回到案台前坐下,又揚聲吩咐人替趙然搬來了一張椅子讓趙然坐下。這下子趙然的眉都鎖得緊緊的了,皇上到底想對他說什麼?

  “趙愛卿。”寒天運笑眯眯地看著趙然,溫和地說著:“聽說你從通州回來的時候,帶著一名女子回來,那名女子是愛卿的青梅竹馬吧?”

  扯到劉妍身上來了!

  趙然的眉舒開了,但心裡的警惕還是沒有鬆開。他沒有忘記自己被詔回京的藉口是什麼。此刻皇上扯到了劉妍的身上,該不會是想……

  “趙愛卿,你也老大不小了,該娶妃了。既然你有青梅竹馬的戀人了,那位劉姑娘,朕也查過了,她的身份雖然不是特別的尊貴,至少也是官宦小姐,最重要的是她和你是青梅竹馬,所以朕想替你們兩個賜婚,擇日完婚,可否?”寒天運說完就炯炯地看向了趙然,他的神情看上去是一副為了趙然著想的樣子,沒有人看出他此刻的真正心意到底是什麼。

  趙然微微地愣了一下,他沒想到皇上竟然真的要替他和劉妍賜婚。

  並不是他討厭了劉妍,在以前,他也認為自己一定會和劉妍成親的,可是自從他的心為了南宮玲瓏而心悸後,他就覺得自己並不想和劉妍廝守一生,因為他的腦海里盤踞了那個一看到他就一副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的南宮玲瓏。

  “謝皇上的好意,但臣並不打算迎娶劉妍。”趙然站起來,恭恭敬敬地回答著。

  “哦?”寒天運一愣,不解地瞅著趙然,問著:“趙愛卿,難道是朕聽錯了,你和劉姑娘並不是青梅竹馬?那你現在心裡可有了王妃的人選?”趙然回京也有兩個月有餘了吧,應該也見到了一些千金小姐,估計也會有一兩個特別合他的心意的。

  “臣心裡的確有了王妃的人選。”趙然在寒天運的面前跪下,恭恭敬敬地說著:“皇上,臣對玲瓏郡主特別的感興趣,如果皇上要替臣賜婚的,臣懇請把玲瓏郡主指難臣為王妃。”以他榮親王爺的尊榮,也算是配得起南宮府。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2 08:18 AM

093 怪毒再發

  “瓏兒?”寒天運有點訝異地重複著,他倒沒有想到趙然居然對南宮玲瓏感興趣,因為兩個人初次見面的時候,南宮玲瓏不知道中了什麼邪,居然和趙然動起手來,他以為趙然對南宮玲瓏的印象肯定是很差的。

  “皇上,臣對玲瓏郡主非常的感興趣,請皇上把玲瓏郡主指給臣為妻吧。”趙然再一次請求著。

  “可是朕答應過了瓏兒,她可以自由挑選郡馬的。”寒天運似是為難地說著,“再說了,瓏兒似乎又失蹤了。趙愛卿,這樣吧,如果你真的喜歡瓏兒的話,你自己去追求,只要能讓瓏兒愛上你,那麼朕就充當現成的媒人,把瓏兒指給你為王妃。”

  趙然立即叩首,恭恭敬敬地說著:“謝皇上,臣會用盡一生的真心去追求她的。”他相中的女人,他是不會輕易放手的。

  寒天運淺笑著點點頭。

  他詔趙然入宮就是為了賜婚一事,現在趙然指名道姓要南宮玲瓏,他又給了南宮玲瓏的特權,這件事便這樣帶過去了,趙然退出了御書房。

  他退出御書房後,御書房的門再次關了起來。

  所有奴才都守在御書房外面,沒有人知道皇上再次下令把御書房的門關起來,他獨自在裡面做什麼。以前,他們還能聽到裡面隱隱傳出其他人的說話聲音,這一次御書房的門關上了,裡面卻是寂靜無聲的。

  與此同時的某座府祗裡的書房內,卻響起了寒天運的聲音:“趙然請求把你選中的那個她指給他為妃,趙然身後還有那麼多兵權擁護著他,如果能用她換來束縛趙然,朕覺得不錯。”

  “你答應了?”溫和中隱壓著怒氣的聲音響起。

  “朕未問過你,豈敢答應。”寒天運淡淡地笑著,笑聲裡全是對那個人的寵溺。

  那道聲音停頓了,半響,他才淡冷地說著:“她是我選中的,普天之下除了我之外,不允許第二個男人擁有她!”

  “你就真非她不可?”寒天運低低地嘆息著,“將來,你會看到更多的美人。”

  “你後宮裡美女如雲,可你心裡放下了儀長公主嗎?”那道聲音沒好氣地響起。

  寒天運不出聲了,他的確不能放下儀長公主,如果不是顧忌著姐弟關係,他用強的,都會把儀長公主強占為後。

  “她失蹤了,你不心急嗎?”寒天運轉移了話題。

  “急也沒用,她要飛,我也要適當給她飛的自由,不過,無論她飛得再高,將來,她都是飛回我的懷裡。”那溫厚的聲音帶著十足的自信。

  寒天運不說話了。

  那個人也沒有再說話,書房裡靜悄悄的。

  沒過多久,那溫厚的聲音再次響起:“你該回去了。”

  “嗯。”寒天運沉沉地應了一聲,接著又沒有聲音傳出來了。

  ……

  南宮玲瓏跟著水映月離開了平城後,兩個人專門挑小道走,因為小道沒有什麼人走,她們就可以施展輕功趕路了。

  這天的傍晚,兩個人走到了距離平城有七天路程的一個小鎮上,因為天色已晚,兩個人決定在這個小鎮上住一個晚上再繼續趕路。

  離開京城已經好幾天了,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注意,南宮玲瓏已經換掉了身上那襲華麗的衣裳,換上普通的衣裙,讓她看上去就是水映月的侍女,不過就算衣裳改變了,依舊掩壓不了她的絕美姿容。

  在她們走進一家名為“招客來”客棧的時候,南宮玲瓏絕美的姿容就引來了不少人的驚艷。

  “掌櫃,請問你們這裡還有上等客房嗎?”水映月溫和地問著客棧掌櫃。

  三十多歲,看上去一臉老實的掌櫃的視線落在水映月身後的南宮玲瓏身上,一邊應著:“還有兩間上等客房。”

  “那就給我們兩間吧。”水映月溫淡地說著,然後掏出了幾兩碎銀放在掌櫃的面前,說著:“這是訂金,明天我們離開之前,再結算。現在,能帶我們回房了嗎?另外幫我們準備一點飯菜,送到我們的房裡。”

  “好的。”掌櫃收起那幾兩碎銀,呵呵地笑著,視線依舊落在南宮玲瓏的身上,他們這個小鎮叫做梧桐鎮,因為在鎮東面有一棵百年老梧桐樹,所以就叫做梧桐鎮,鎮小,人也不算多,還不曾見過像南宮玲瓏這種衣著普通,卻散髮著一身貴氣,姿色又絕美動人的少女。平時,他們覺得鎮上首富,張家小姐張彩月是最美的,看到南宮玲瓏後,他們才知道什麼才叫做美。

  “小二,帶兩位客官上樓去。”掌櫃一邊肆無忌憚地看著南宮玲瓏,一邊喚著店小二。

  水映月雖然姿色也絕美,但她上了年紀,就算她內力渾厚,讓她看不出真實的年齡,和南宮玲瓏相比,她就是少了青春的氣息,所以大家都把目光緊緊地盯著南宮玲瓏。

  南宮玲瓏並不理睬那些驚艷中夾著色迷迷的目光,執握著軟寶劍跟著水映月在店小二的帶領下上樓去了。

  等到兩個人一離開,樓下就響起了陣陣討論的聲音:“天仙下凡呀,要是能和她睡一晚,我做鬼也甘心呀。”

  “是呀,那水嫩嫩的肌膚呀,能摸上一把也心足了。”

  “就是嫩了點,那裡還不夠大呀。”

  “嫩的才好吃呢。”

  “……”越來越不堪入耳的聲音不停地響起。

  掌櫃只是陪著眾的討論呵呵地笑著,並沒有加入討論之中。

  夜色,慢慢地覆蓋了整片大地。

  客棧裡一些只是吃飯不住店的客人結了帳後便各自回家去了。

  等到所有吃飯的客人都離開之後,掌櫃便吩咐夥計們把客棧的門關上了。

  住店的客人們各自窩在自己的房裡,偶爾會有一兩個客人叫喚店小二跑跑腿什麼的。

  水映月的房間在東面,南宮玲瓏的房間卻在西面,兩個人的房間是遙遙相對。

  兩個人吃過飯後,便吩咐店小二打來了熱水,各自洗了一個熱水澡便和衣躺到床上休息去了。

  夜色漸漸深沉,客棧裡的住客都進入了夢鄉。

  子時過後,整個鎮上都一片寂靜,只有更夫的打更聲在換更時響起。

  驀然一道黑影不知道從哪裡竄了出來,輕手輕腳地走到了南宮玲瓏的房前,先是側耳聽著房裡的動靜,然後才把手裡拿著的一支小竹筒輕輕地插穿了門上的糊紙,他湊近前,用嘴對著竹筒吹著,一縷縷帶著迷香的煙霧便在南宮玲瓏的房裡散開了。

  南宮玲瓏雖然是休息了,但她是有內力的人,早在黑影閃到她的房前時,她就醒了,她不動聲色地繼續躺在床上,當她看到那支竹筒插進來的時候,立即緊緊地捂住了嘴鼻,然後悄然離開了床上,用被子蓋著枕頭,製造一個假人在床上,她快步地走到了窗前,悄悄地打開了窗,讓清新的空氣吹進來,吹散那些迷香。

  半晌,外面的人猜測著房裡的南宮玲瓏昏睡了,立即推開門走了進來。

  南宮玲瓏就站在窗前,不過那個人的目標是床上的“人”,他並沒有留意到他真正想迷的人就站在窗前。

  南宮玲瓏看到對方的身形有著幾分熟悉感,不過對方矇著黑布,她看不到他的面容。只見黑影進房後立即就把房門關死,然後輕手輕腳走到了床前,掀開蚊帳看到床上還是鼓鼓的,他立即動手就脫衣服。

  采花賊!

  南宮玲瓏沉下了俏臉,正想出手的時候,她忽然覺得自己心裡又開始發癢了,也變得很躁動,很想打人。

  怪毒又發了!

  在意智盡失之前,南宮玲瓏腦裡閃過了這個念頭。

  聞人初說過了,她所中的怪毒每個月都會毒發一次。這個月,今天是最後一天了,她以為不會發作了,誰知道會在此刻發作,那麼倒霉的人……

  “美人,我來了。”那個采花賊脫下了外套立即就伸手去掀被子。

  冷不防一陣風刮來,他伸出的大手被一雙修長的小手攫住了,緊接著便聽到■嚓一聲響,他的骨頭被那雙小手扭斷了。

  “啊!”一聲慘叫聲立即響了起來,瞬間就把寂靜的夜驚擾了。

  那雙小手卻沒有停下來,提起他就把他大力地扔了出去,撞破了門,跌出了外面的走廊上。南宮玲瓏身形一閃如鬼魅一般,閃了出去,揪起他就是一陣暴打。

  她下手絲毫不留情,此刻她神智不清,只想著打人。

  她變著各種法兒打著那名采花賊,可憐那名采花賊花沒有采到,反遭人一頓暴打,全身到處都是傷了。

  慘叫聲把所有住客都驚醒了,水映月從房裡跌出來,看到正在把采花賊當成練拳對象的南宮玲瓏,她急急地閃到了南宮玲瓏的身邊,叫著:“瓏兒,住手,你再打下去,他就死了!”

  南宮玲瓏卻充耳不聞,把被她打得奄奄一息的采花賊一扔,就扔到樓下去了,采花賊摔落在地上,頓時口吐鮮血,昏死過去。

  眾人都被這暴力的一幕嚇得傻了眼,不明白他們眼中的美人兒怎麼會這般的暴力。

  再看南宮玲瓏,沒有了被她打的對象,她居然撲向了離她最近的水映月。

  “瓏兒!”水映月一側身就飄開了她的攻擊,疑惑地低叫著。

  南宮玲瓏此刻根本就聽不進水映月的呼喚,她看到水映月閃開了,她立即就施展輕功追向水映月。

  意識到不對勁,水映月倏地出手,使出武林中少人能及的隔空點穴手法,點了南宮玲瓏的睡穴,在南宮玲瓏從高空中往樓下掉下的時候,她如影一般飛去接抱住被點了睡穴的南宮玲瓏,然後回到南宮玲瓏的房裡拿起了南宮玲瓏的軟寶劍,又如影子一般閃出來,沖天而起,穿破了瓦面,在眾人錯愕之時,一錠銀子從瓦面上拋回來,已經遠去了數裡的聲音傳回來:“那是賠給掌櫃的銀子。”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2 08:21 AM

094 水月宮

  水映月抱著南宮玲瓏一路飛縱,向漠北的方向而去。

  離開了梧桐鎮後,水映月才尋了一處的草地停下來,把被她點了昏睡穴的南宮玲瓏放躺在草地上,並沒有解開南宮玲瓏的穴位,只是拿起南宮玲瓏的手腕替她把脈,察覺到南宮玲瓏的脈象急竄,體內的真氣暴亂不已,這種現象就是造成南宮玲瓏失去理智,只想打人的原因。

  水映月不解地看著南宮玲瓏,不明白好端端的南宮玲瓏為什麼會出現在這種現象。

  放開南宮玲瓏的手,水映月扶起了南宮玲瓏,盤膝坐於南宮玲瓏的背後,從背後輸入自己渾大的內力替南宮玲瓏鎮壓她體內亂竄的真氣。南宮玲瓏所練的內功心法和她的不同,兩種不同的內力碰在一起,也等於是在打架,幸好水映月的內力渾厚,她強行讓自己的內力壓製住南宮玲瓏的內力,直到南宮玲瓏體內的真氣恢復了平靜,她才收回手,並且解開了南宮玲瓏的穴位。

  “宮主?我沒有傷害到宮主吧?”一睜開雙眸看到周圍黑漆漆的一片,夜風不停地吹著,南宮玲瓏就知道自己是被水映月帶離了客棧,想到自己怪毒一發,就會失去理智,她擔心自己理智盡失的時候傷害了水映月,哪怕她並不是水映月的對手。

  “我沒事。”水映月溫聲答著,看著南宮玲瓏,關心地問著:“瓏兒,你怎麼會?”

  “都是聞人初那個混蛋!”南宮玲瓏氣極地罵著,接著便把自己如何夜探相府,如何落入聞人初的手裡,如何被聞人初下了怪毒的事情說了出來。

  說完之後,南宮玲瓏還在忿忿地罵著聞人初混蛋。

  水映月卻淡淡地笑了笑,站了起來,說著:“現在夜已三更,你需要休息嗎?需要的話就在這裡原地休息一下,不需要的話,我們連夜趕路了。”

  “宮主,我沒事。”南宮玲瓏也站了起來。

  水映月愛憐地看她一眼,忽然伸出手輕輕地撫了撫她的頭,淡笑著說:“其實,聞人初對你已經非常特別的了,如果不是你,換成第二個人,還能從他手裡活出來嗎?”

  “他的特別誰稀罕誰要去。”南宮玲瓏嘀咕著,只要一想起聞人初,她就是一肚子的怒火,誰叫聞人初太強大了。

  水映月再次笑了笑,沒有點破聞人初對南宮玲瓏的情愫並不會輸給寒煜兄弟倆。眼前這名少女是有勇有謀,但沒有任何閱歷經驗,很多事情,很多人,她看得並不清楚,經過磨練後,必定更加的光彩耀人。

  “走吧。”水映月低淡地說了一句,便向前走去。

  接下來兩個人不分日夜,不停地趕路。

  原本需要三個月才能到達漠北的,兩個人硬是縮短了一半時間,在一個半月後便到達了漠北。

  武林中最讓人覺得邪的宮門,水月宮其實很美,很雅,亦很高貴,既有富麗堂皇的殿宇樓閣,又有美麗自然的庭院,最讓南宮玲瓏喜歡的是水月宮到處植滿了梅花,桃花,此刻,桃花盛開,美麗動人。

  水月宮座落在漠北最高的一座山腳下,那座山名為雪山,因為山極高,從半山腰起便終年積雪,一般人難以爬上此山山頂,便稱之為雪山。

  水月宮後面是高似頂天的雪山,面前是大片的桃花林,桃花林中間卻有一座占地數畝的人工湖泊,湖水在冬天會結冰,讓人看不到它的存在,只有在春天來臨時冰雪才會融化成水,湖水清澈,湖中產有大量的魚,宮中的弟子無聊的時候,就會到湖裡練習赤手抓魚,那是練習出手的速度以及眼力。

  水月宮弟子全都是一身的月牙色,而且大都是美麗異常,隨便一個站出來,都有著幾分姿色。弟子與弟子之間要相互敬愛,不能存在任何的猜忌,更不能存在爭鬥,宮中必須一片和藹,由此可看出水月宮擇徒是非常嚴謹的。那些弟子大都溫和有禮,但不代表她們就是軟柿子,真惹怒了她們,一出手便置人於死地。

  水月宮的武功一向被武林中人視為邪功,因為輕柔中帶著狠辣,出手一般都是快如閃電,如果她們想殺人,往往一招便可取人性命。

  其中最為出名的,亦是武林中人最為神往的便是鎮宮劍法,又名無影劍法,此劍法柔中隱帶剛,剛中隱帶狠,快如閃電,偏偏劍招宛如舞姿,往往讓人小看。無影劍法練到最高層,人劍合一,並且看不到劍的存在,一招出手,無人能敵。不過無影劍法自創造出來後,除了創劍法之人練到了最高境界之外,就沒有人再練到最高境界,那需要悟性極高,內力極厚的人才能練成。

  不過就算練不到最高境界,只要練了無影劍法,執劍走天涯,也少數人能敵了。

  故無影劍法為武林中人最為渴望擁有的劍法。

  水月宮的武功一向不外傳,除了宮中弟子之外,宮外如果有人偷學到水月宮的武功,那是犯了水月的大忌,便會被水月宮執法長老追殺天涯。所以宮外之人,哪怕非常渴望學得水月宮一招半式,也不敢偷學,除非得到宮中弟子相授。

  “哇,好漂亮呀。”南宮玲瓏踏進水月宮第一步,便被宮中的桃花所迷。

  “別細看,會迷人的。”水映月淡笑地叮囑著,“所有桃花都被施有一種少見的迷藥,仔細看花的人會被迷住,幻影重重。”這是水月宮用來抵擋外敵的一種無形網。

  “呃?那你們平時會被迷嗎?”南宮玲瓏心神一凜,連忙收回自己驚嘆的眼神,忍不住好奇地問著。

  “如果我們會被迷,我們還會生活在這裡嗎?”水映月好笑地應著。

  看到水映月回來了,立即就有十幾名年齡各異的女子從四面八方迎了出來。

  “參見宮主。”那十幾名女子在通往宮中正殿“望月宮”的路上齊集,齊齊地向水映月行禮。

  南宮玲瓏看得咋舌,這裡的人感覺就像皇宮裡的人一樣,對於身為宮主的水映月是恭敬萬分。

  “嗯。”水映月淡淡地應了一聲,那些人才站直身子,帶著好奇的眼神看向了南宮玲瓏。南宮玲瓏發覺她們當中,最大年紀的都有四十歲了,最年輕的也有二十幾歲了,可是她們的眼神都極為清澈,讓南宮玲瓏覺得置身於她們之中,就等於站在世界唯一的一方淨土上。

  “瓏兒,這些都是宮中各位長老,等會兒我再一一介紹給你認識。現在你先去洗個澡,換掉身上的衣服,然後到枕月閣裡用膳,膳後再到銀月宮見我。”水映月說完便對一名二十幾歲的女子吩咐著:“流雲,帶瓏兒下去吧。”

  喚作流雲的女子立即站出來,恭恭敬敬地應著:“是,宮主。”然後走到南宮玲瓏的面前,溫和地笑著自我介紹:“姑娘你好,我是流雲,宮中長老,主要負責膳食和接待一職,請問姑娘如何尊稱?”

  整個水月宮的人都知道她們的宮主外出尋找宮主傳人,已經數年了,如今歸來,帶回一名俏麗脫俗卻貴氣逼人的少女,不用問,她們也知道這是宮主選中的傳人,既然是傳人,他日之後便會成為她們的宮主,對南宮玲瓏她們自然是恭敬萬分。

  “小女子複姓南宮,名玲瓏,流雲長老可叫我瓏兒。”南宮玲瓏連忙謙意地自我介紹,她只說出自己的名字,卻不說出自己的真正身份,她並不想讓人覺得她的身份高貴,也想著這水月宮遠在漠北,過著漠不關心的生活,應該不知道她的真正身份的。

  誰知,她話音一落,另外一名三十多歲的女人立即接口:“原來是當朝最為受寵的玲瓏郡主,當今武林盟主的嫡長女,南宮世家大小姐。”

  南宮玲瓏怔忡地看向那名女子,對方竟然知道她的身份?

  “瓏兒,在這裡,沒有能夠隱藏得了的秘密。”水映月笑著拋下一句,便越過了眾人向銀月宮走去,她一走,立即就有數名白衣少女跟隨,而流雲等十幾位長老再一次恭恭敬敬地呼著:“恭送宮主。”

  送走了水映月,流雲輕輕地執起了南宮玲瓏的手,笑著:“瓏兒,走吧。”在還沒有公布南宮玲瓏在宮中的身份時,她們都可以跟著水映月叫喚南宮玲瓏的名字。

  南宮玲瓏被流雲拉走了,她一邊走,一邊急急地回頭朝那些長老們揮手。

  流雲帶著南宮玲瓏穿過無數座殿宇之後,又七拐八拐的,拐過了十八彎的廊道,才走進了一間清雅的房裡,房中早就備好了熱水,熱氣縷縷如煙,一襲月銀色的衣裙擺放在不遠處,那是給南宮玲瓏穿的。

  “你們水月宮真有錢。”轉向昏頭轉向才轉入房間的南宮玲瓏忍不住開口說著,“簡直就是第二座皇宮,不過皇宮沒有你們這種雅氣。”

  流雲笑了起來,覺得南宮玲瓏還算直率。

  “第一任宮主曾是天下第一首富的女兒。”

  “哦,難怪能把這裡建成一座皇宮。咦,既然那麼有錢,她怎麼會建立水月宮的?”有錢人家的小姐不都是文縐縐的嗎?整天不是繡花,就是撲蝶,怎麼會創造出水月宮?

  “你以後會知道的。”流雲並沒有解說,有些事情需由宮主解說,並不是她這個長老的任務。

  “哦。”

  南宮玲瓏也識趣地沒有再問下去。

  她覺得外人眼中邪冷而神秘的水月宮,其實就像一座皇宮,規矩一看就知道挺多的,而且並不邪,更不冷,至少她看到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帶著溫和的笑容,以及對她的恭敬。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2 08:23 AM

095 刻苦學藝

  兩名白衣女子在房裡等候著,她們是負責幫南宮玲瓏沐浴更衣的。

  “好好侍候瓏兒姑娘。”流雲吩咐著那兩名白衣女子,然後又對南宮玲瓏說道:“瓏兒,你先沐浴更衣,等會兒我再來帶你前往銀月宮。”

  說完,她轉身離開了房間。

  “瓏兒姑娘。”兩名白衣女子一邊向南宮玲瓏問好,一邊自我介紹,她們中,一個叫湘雨,一個叫湘鳳,都是水月宮的侍女,雖然也會一些武功,但並不算水月宮弟子,並不能學到水月宮的武功精魂。

  也是通過她們兩個人的回答,南宮玲瓏才知道,原來進入了水月宮,不一定就能成為水月宮的弟子,更不可能學到水月宮的武功,想想她自己還真的是太幸運了,一次好心就讓水映月相中了,要收為弟子。

  湘雨兩個人侍候南宮玲瓏沐浴之後,便替南宮玲瓏換上了月銀色的衣裙。南宮玲瓏天生麗質,帶著高貴,一身月銀色的衣裙,更把她的美麗和高雅襯托出來。

  “瓏兒姑娘,你好美呀。”湘雨由衷地稱讚著。

  南宮玲瓏失笑,應著:“在這裡,我哪敢稱為美。放眼看去,皆為美人,就連皇帝的後宮都沒有這麼多的美人呀。”南宮玲瓏說得並不錯,皇帝的後宮並非像書上寫著的那般三千佳麗,美女如雲,因為皇帝選妃,真正要選的是賢良淑德,並非以美貌為主。所以後宮之中,到處可見溫柔嫻熟的大家閨秀,卻不可能處處見到美女。正因為如此,那些既有德又有容的妃子才會特別的得寵。

  但水月宮就不是這樣,這裡隨便一個侍女都有幾分的姿色,放眼望去,看到的都是美人胚子,平凡的容貌幾不可見。

  南宮玲瓏的美一向是以朝氣為主,因為她好動,充滿了朝氣,但她並非真正的絕色美女,在京城裡,比她美的女子還是不少的。此刻來到了水月宮,她的美只能稱為中上,還不是上上級的。就拿流雲和她相比,流雲的臉容都比她美上幾分,不過流雲身上散髮出來的是一種淡雅,而南宮玲瓏身上散髮出來的是一種高貴,夾著朝氣,讓人無法忽視,她如果和流雲站在一起,男人們肯定是最先看向她而非流雲。

  湘雨笑了笑,沒有再在這個外表的問題上說下去。

  “瓏兒姑娘,請隨我們出房。”湘鳳溫柔地對著南宮玲瓏說道,她和湘雨一起,領著南宮玲瓏走出了房間,而流雲已經在外面等著了。

  “好了?”流雲把南宮玲瓏上下打量了一番,並沒有再說什麼,但南宮玲瓏還是從她的眼裡捕捉到了一抹讚賞的眼神。

  “流雲長老,讓你久等了。”南宮玲瓏有點不好意思地說著。

  就算她出生於大戶家庭,身邊一直圍著無數奴僕,可此刻來到了水月宮,她還是有點不習慣水月宮的規矩,她覺得身為武林兒女,就應該大方豁達的,不應該被規矩約束。

  “來,我帶你到銀月宮見宮主,別讓宮主久等了才是。”

  流雲領著南宮玲瓏轉身就向銀月宮走去。

  到了銀月宮,剛才那十幾位長老又齊集銀月宮了,水映月也重新換了衣服,她坐在大廳的首位上,那十幾名長老依次坐在她的左右兩邊,那陣仗,那恭敬,宛若君臣一般。

  南宮玲瓏到來之後,水映月對大家宣布,南宮玲瓏便是她找了多年的傳人,今後便是水月宮的少宮主,她親自傳授南宮玲瓏武功,並吩咐大家今後輪著監督南宮玲瓏練武,給南宮玲瓏解說水月宮的武功存在的缺點,在南宮玲瓏還沒有學成武功之前,不準南宮玲瓏離開水月宮周圍十里。如果外界有人前來尋找南宮玲瓏,未給她同意,一律拒見!

  從這一天起,南宮玲瓏便成為了水月宮的少宮主,每天都在學習水月宮的絕世武功。

  水映月說過了,什麼時候她學成了,就什麼時候讓她回京了結她那些紅塵之事。

  南宮玲瓏並不敢偷懶,她非常認真的學著。

  水映月平時看上去慈祥得就像一尊菩薩似的,可她授藝之時卻極為嚴格,每次教南宮玲瓏的招式,她只會教一次,如果南宮玲瓏稍微不專心,就會領會不到所教的招式精魂所在,等到水映月離開後,她再獨自練習之時,經常被監督的長老們責罰,直到她領會到所學的招式精魂在哪裡才能免於責罰。

  那些長老們並不因為她是少宮主,就會對她格外的寵愛,她們對她的寵愛,是在她不習武之時,一旦習起武來,她們就會化身為包青天,鐵面無私。

  南宮玲瓏原本學習的輕功是踏雪無痕,那已經是武林中極為上乘的輕功了,可是南宮玲瓏還沒有練到最好,於是那些長老們又逼著她到雪山之巔上練習輕功。雪山那麼高,從半山腰開始便全是積雪,終年不化,山頂上的氣溫極低,滴水瞬間成冰,要爬上雪山之巔需要內力深厚,輕功極佳的人才能攀上雪山之巔。

  南宮玲瓏雖說習武有十年以上了,可她的內力並不算厚,想跟上長老們的步伐飛上雪山之巔簡直就是要她的命,可她也還得天天往雪山上面飛奔。

  水映月說了,什麼時候她攀登的速度控制在一個時辰內,那麼她的踏雪無痕就算是真正的練成了。

  為了逼她加快速度,水映月更冷酷地命令負責照顧她生活起居的湘雨和湘鳳,只給她穿上單薄的秋衣,用冰冷的氣溫逼迫著南宮玲瓏加快速度。反正她不想被冷死的話,就要沒命地飛躍。

  第一天,她冷成了個雪人,是被長老抱著下山的,泡在熱水裡足足半個時辰才回魂。

  第二天,她還是冷成了一個雪人,還是被長老抱著下山的。

  這樣,一天一天,她都是被冷成了一個雪人。

  可是水映月並不心軟,依舊每天逼著她往雪山上面跑。

  除此之外,水映月每天還會吩咐流雲替她熬一大碗黑糊糊的藥,在她起床之時空腹喝下,不管那藥有多苦,她有多麼的討厭,她都必須喝,如果還有一滴沒有喝完,就不準吃早餐,如果不吃早餐,她練起武來就會餓得沒有力氣,使出的招式軟而無力,又會受到監督長老的責罰,監督長老的責罰也喜歡罰她不能吃飯。有時候,南宮玲瓏一整天都不能吃東西。

  自小就是金枝玉葉的南宮玲瓏,在水月宮裡頂著尊貴的少宮主之名,卻吃盡了苦頭。

  有時候,她受不了,她都想不學了。但一想到學武之人,最忌的就是半途而廢,她又咬著牙忍了下來。

  私底下,她曾經問過流雲,她每天清晨喝的那一大碗藥湯到底有什麼用?

  流雲只是笑說,反正對她有益無害。

  事實上也是如此。

  她每天從雪山上冷成個雪人下來,都不曾感染風寒。

  因為水映月說以她此時的武功根底想真正學會水月宮的武功,需要三年時間。

  一想到三年足夠讓朝中翻天了,南宮玲瓏便想著縮短時間。

  於是她更加努力了,更加刻苦了。

  只要她醒著,她都是在練習,清晨,練劍法,中午練輕功,下午練習其他武功,晚上還要修練內力。

  每天十二個時辰,她只用兩個時辰來睡覺,其餘十個時辰都用來練武。

  漸漸地,她可以自己走下雪山了。

  漸漸地,她的無影劍法也練成了初稚形。

  漸漸地,她一出掌,就帶著凌厲的掌風了。

  漸漸地,她的身體結實了。

  最讓她意外的是,她的怪毒在來到水月宮後,只發作了一次,便不再發作了。

  而她的腳步更加輕盈了,內力已經修練到一定程度了。

  在一天晚上,水映月親自用她自己渾厚的內力替南宮玲瓏打通了任督二脈,讓南宮玲瓏的內力真正的暢通無阻,更上一層樓。

  緊接著,水映月又教她水中攝物,那也是需要極為深厚的內力以及眼力的,於是,她每天除了練功之外,還負責了全宮上下的一道菜,那道菜就是魚,她負責每天供應魚。全宮上下那麼多的人,每個人只吃一塊魚肉,那魚的數量也足夠她發頭暈了。

  剛開始,她不得要領,沒有領會到水映月的講解,總是攝不到湖裡的魚,為了讓宮中姐妹能吃到魚,她想破了腦袋,用盡了各種方法去捉魚,都失敗。那湖裡的魚都是特別的狡猾,除了用武功攝捉之外,根本就捉不到。

  她無法供應姐妹們吃上魚,習慣了吃魚的眾人便老實不客氣地指責她,讓她心裡難受至極,也沒有人會安慰一下,她知道那也是水映月對她的一種訓練,讓她承受力逐步加強。

  後來,她又慢慢地能攝捉到一些小魚了。在每次攝捉到一條僅有半斤重的小魚時,她高興得都哭了。因為承受那麼多人的指責,實在不好受。

  再到後來,她能慢慢地讓大家能喝上魚湯了。

  再再到後來,她能供應大家每餐需要的魚數量了。

  再再再到後來,她能讓魚餘下來養在廚房裡隔天再宰殺了。

  她努力,努力,不停地努力,就是想在一年的時間裡把水月宮的武功適數學會。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3 04:16 PM

096 離開水月宮

  一年後。

  又是大雪紛飛之時。

  一道雪白的身影從水月宮裡竄飛而出,直向後面的雪山上飛奔而去。

  雪花飄飄,寒風呼嘯,那道身影僅穿著單薄的秋衣,一身衣裙隨風而飄舞,宛若仙子一般。那頭烏黑的秀髮已經長至小腿,她也沒有盤起來,依舊是輕鬆的拂雲髻,在寒風的吹拂下,那長長的秀髮飄逸至極,就像是雪天裡的一道亮麗風景。

  那嬌俏的身影不停地飛躍著,落地之處毫無痕跡可言,根本就看不出她曾經落腳於地上。

  隆冬季節,雪山上,從山腳到山頂都是白茫茫一片,上到半山腰後,全是冰雪,再無任何的植物,光禿禿的。那道身影就像雪花一般,飄上了雪山之巔。

  站在雪山之巔,俯瞰山腳下,什麼都變得很緲小了,而且都是銀白一片,幾乎看不到原來的樣貌了。

  迎著寒風,南宮玲瓏抬手輕輕地拭了拭額上滲出來的汗珠,在這麼冷的天氣裡,還會流汗的就只有她了。也是此時她才知道水月宮之所以能在雪山腳下建宮生存下去,是因為水月宮的內力屬火性,修練這種內功心法,必須選擇陰寒的地方才行。而她從山腳下一路飛奔上山巔,花了將近一個時辰,運上了十成的內力,體內就如同火球在打滾一般,能不出汗嗎?

  經過一年的歲月,已經十六歲的她,除了武功更上一層樓之外,思想方面也成熟了很多。水映月對她的培養不僅僅在武功方面,還會丟給她很多書,讓她文武雙全。

  “瓏兒,你的踏雪無痕,算是真正練成了。”身後傳來水映月淡淡的笑聲,不知道什麼時候,她也上了雪山。

  南宮玲瓏連忙轉身,恭恭敬敬地向水映月行禮:“弟子見過宮主。”

  水映月笑著,上前伸出手替她理了理衣衫,慈愛地說著:“只有咱師徒倆,不必太多禮了。”她的愛徒,資質遠遠超出了她的意料,竟然用一年時間就把她的畢生武學吸收了,雖說還不能和她相比,但宮中十幾位長老已經不再是南宮玲瓏的對手了,何況後來她還把一支千年人蔘給南宮玲瓏服下了,替南宮玲瓏平添十年的內力,此時放眼天下武林,能打得敗南宮玲瓏的人已經是屈指可數了。

  她也知道南宮玲瓏學得特別的刻苦,沒日沒夜的,更知道南宮玲瓏是想縮短出宮的時間,早點回京。

  在南宮玲瓏跟她離開京城後,她已經暗中安排十二名宮中弟子秘密出宮,前往京城,把京城的動向掌握著,然後秘密地傳送回宮。這一年來,太極宮和雅王府的鬥爭已經白熱化了,皇上也沒有阻止,存心想換太子,讓朝中忠於太子的大臣們惶恐至極,也讓後宮的風雲再起,以皇后為首的妃嬪和以趙宸妃為首的妃嬪也不停地爭鬥,可以說一年的時間已經讓天運皇朝亂成一團,朝中亂,後宮也亂,皇上卻只是抱著看戲的姿態站在一旁看著。

  最值得一說的便是太子寒曜已經於半年前和青桐郡主大婚了,那個一直說愛著南宮玲瓏的太子最終是抵抗不了聖命,娶了自己不愛的女人。

  而雅王寒煜也被賜婚,但被他拒絕了,皇上賜多少次婚,他就拒絕多少次,就算惹得皇上龍顏大怒,把他關進天牢裡,他也不接受賜婚,被賜於他為妃的大家閨秀是刑部尚書的千金董錦娘。董錦娘和青桐郡主私交甚好,算得上是手帕交,她多次被寒煜拒婚,心知是因為南宮玲瓏的存在,便對失蹤了一年之久,不知道是生是死的南宮玲瓏恨之入骨。如果南宮玲瓏還活著,她便會和陳青桐聯手對付南宮玲瓏,如果南宮玲瓏死了,她也在心裡詛咒南宮玲瓏下地獄。

  這些事情,水映月一直壓下不告訴南宮玲瓏,不想讓南宮玲瓏分心。

  但是現在南宮玲瓏學藝已成,有些事情,不是想逃避就能逃避得了的,她也不打算再瞞著南宮玲瓏了,是該讓南宮玲瓏出宮回京了,今後南宮玲瓏的路將比一年前更充滿荊棘,能否平安地活著再回到水月宮,她也沒有把握,只能看南宮玲瓏的運氣了。

  南宮玲瓏命中桃花旺,她的情路坎坷,這些,她也是無法阻止的。在選擇南宮玲瓏為她水月宮的傳人,她就知道南宮玲瓏不可能像宮中的弟子那般絕情絕欲的。

  那位年輕的右相大人聞人初,依舊是墻頭草,哪一邊的風頭盛了,他就打擊那一邊,讓兩黨對他都恨得牙癢癢的,又極力想拉攏,他似乎成了皇上用來平衡兩黨之爭的一顆棋子,沒有人知道他真正的目的也是皇位。

  凡是心系南宮玲瓏的幾位上位者,水映月都牢牢地掌握著他們的動向。

  “瓏兒,有件事,我想該告訴你了。”水映月深深地看著南宮玲瓏,說著:“這一年裡,京城裡發生了很多事,太極宮和雅王府之爭已經白熱化了,太子已經大婚了。雅王在三個月前再度被晉封,如今已經是雅親王了,冷大將軍也被他拉攏過來,掌握著京中兵權的他,如果想謀奪太子之位,已經是輕而易舉了。現在他開始拉攏榮親王爺,只要他把榮親王爺拉攏過來,那麼太極宮便敗下陣來,就算皇上不換太子,將來登基的也不會是太子。”

  南宮玲瓏臉色微變。

  她沒想到一年時間會讓寒煜迅速壯大至此,對於寒曜大婚,她倒是沒有什麼反應。

  “瓏兒,我知道你一直想幫的是太子,如今你藝已學成,我也不會再強留你,你想出宮回京,隨時都可以。但是我想點醒你,有時候,大勢所趨,就算你粉身碎骨也是改變不了的。一定要認清局勢,認清自己的感情。”水映月認為真正能掌控天下的人是雅親王寒煜,而非太子寒曜。

  太極宮雖然還有一定的勢力,寒曜這一年來也秘密地招兵買馬,但是他一直都被皇后和陳侯爺左右著,不像寒煜那般獨攬大權,就算將來能登上寶座,也不能做個果斷的帝皇。

  “還有,老太后病重。”水映月繼續說著,“所有御醫都束手無策,估計活不到來年的春天了。”

  南宮玲瓏臉色再度變了。

  老太后對她一向寵愛至極,是全心全意的疼愛,不像皇上那般還滲著其他雜質,如今她竟然重病至此,她還沒有在她老人家床前盡過一天的孝,她實在是太不孝了。

  水映月看到她一副擔心和自責的樣子,沒有再說下去。南宮玲瓏隨她遠走漠北,投入水月宮學藝,除了一年前那個啞奴知道是她帶走了南宮玲瓏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現在大家還是把南宮玲瓏當成了失蹤。

  老太后會突然重病至此,也有一部份原因是因為擔心牽掛著南宮玲瓏。

  “宮主。”南宮玲瓏立即撲跪在水映月的面前,急急地說著:“弟子請求立即出宮回京。”不管她能不能阻止寒煜奪取太子之位,至少她能趕回京見老太后最後一面。

  “起來吧。”水映月把她扶了起來,仰望一下灰沉沉的天,白雪飄飄,寒風凜烈,天色已接近傍晚了,於是對南宮玲瓏說道:“今天天色已晚,明天一早,你再出宮吧。現在下山吧,回去收拾收拾。”

  “是,宮主。”

  南宮玲瓏點頭,然後轉身,匆匆向山腳下飛奔而下。

  水映月並沒有尾隨著,只是站在原處,靜靜地看著南宮玲瓏飛躍下山,眼底卻掩不住無盡的擔憂。

  還有一件事,她並沒有告訴南宮玲瓏,就是南宮玲瓏的母親儀長公主並非皇室中人,現在老太后重病難愈了,她猜測著,老太后極有可能會向儀長公主道出其身世,一旦老太后把這個秘密說出來,讓皇上獲知的話,那麼對於儀長公主,甚至整個南宮府來說,那將是一場浩劫。

  南宮玲瓏現在是藝已成,可是和皇帝鬥,她還是輸的一方。

  再次仰望灰沉沉的天空,水映月現在只能把希望寄託在寒煜身上,希望那位少年親王能護住南宮玲瓏的性命了。

  南宮玲瓏下山之後,立即奔回了自己的房裡,開始收拾東西。

  “少宮主,你在做什麼?”侍候了她一年的湘雨和湘鳳看到南宮玲瓏一回來就收拾行李,頓時臉色大變,急急地阻止著南宮玲瓏的動作,湘雨急急地勸阻著:“少宮主,你這是做什麼?你想去哪裡?出宮嗎?宮中弟子,未徵得宮主同意是不能出宮的,就算你是少宮主也不行。”

  “我明天就出宮,我要回京,宮主已經同意了的。”南宮玲瓏從湘雨手裡奪回了自己的包袱,繼續收拾著。她是恨不得現在就出宮的,想到水月宮周圍荒無人煙,她此刻出宮的話,在天色沉下來之時肯定找不到地方投宿,才會沉默地應允了水映月的提議,明天再出宮。

  湘雨和湘鳳立即面面相覷,宮主同意了?

  看著南宮玲不停地收拾著,兩個人心裡極不是滋味,畢竟相處了一年,都有了感情,南宮玲瓏此刻一出宮,以後也不知道還會不會回來,她們舍不得呀。

  別說兩個人舍不得,整個水月宮得知南宮玲瓏獲得水映月的許可可以離宮回京了,都舍不得南宮玲瓏走。

  可是誰也不敢開口求南宮玲瓏留下來,她們都知道南宮玲瓏的身份,以及南宮玲瓏投入水月宮之前已經被捲入了奪嫡之爭當中,很多事情,她需要做一個了結。

  隔天,南宮玲瓏便到銀月宮告別水映月。

  水映月吩咐湘雨和湘鳳隨南宮玲瓏一起出宮回京,以便照顧南宮玲瓏,還把聯絡那十二名秘密出宮弟子的方式告訴了南宮玲瓏,從今之後那些弟子便是南宮玲瓏的貼身侍女,隨她一起面對以後人生的風風雨雨。

  大家的依依不捨之中,南宮玲瓏攜著軟寶劍,領著湘雨和湘鳳離開了水月宮,向京城趕去。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3 04:20 PM

097 說明身世

  天運皇朝

  京城,皇宮,靜安宮。

  雪停了,但風未停,天氣依舊冷得逼人。

  儀長公主穿著厚厚的冬衣,披著一件狐裘披風,匆匆地走進了靜安宮,在靜安宮的院落裡碰到了剛剛也來看望太后的皇帝寒天運以及皇后。

  “參見皇上,皇后娘娘。”儀長公主看到帝後兩人,連忙福身行禮。

  皇后臉上的擔心立即斂了起來,換上了冷漠面對儀長公主。

  雖說歲月再增一年,可是才步入中年的儀長公主依舊風韻猶存,絕美不減當年反倒更添成熟風韻。已為人妻為人母的儀長公主身段還苗條得如同少女一般,此刻身穿長公主朝服,又披著狐裘披風,眉眼間盡是擔心,看上去顯得楚楚動人。

  自從一年前南宮玲瓏忽然間失蹤後,儀長公主就因為擔心其女而鬱郁寡歡,誰知最近太后又得病,她在擔心女兒的時候還要擔心老母親,在雙重的擔心壓迫之下,儀長公主不曾再笑過,那鬱郁寡歡之態反倒更揪住了寒天運的心,恨不得把心愛的皇姐帶進懷裡,小心地呵護,恨不得摘下天上的太陽為心愛的皇姐拂去難過之情。

  寒天運越是把目光投在儀長公主身上,皇后對儀長公主越是憎恨,暗中還不停地派人去打探南宮玲瓏的消息,想確定南宮玲瓏的生死,更想著如果南宮玲瓏還活著,就吩咐人在外面結束南宮玲瓏的性命,一來是為了報復儀長公主,想讓儀長公主心痛而死,二來是為了保住侄女青桐的太子妃一位。

  太子寒曜和青桐郡主大婚半年至此,依舊不曾圓房,陳青桐只是頂著太子妃之名,並無太子妃之實。

  皇后知道他一直在找著南宮玲瓏,等著南宮玲瓏,如果再讓南宮玲瓏回來,那麼她姑侄倆的幸福都毀在了儀長公主母女倆的手裡。

  “皇姐不必多禮了,快快請起。”寒天運親自上前想把儀長公主扶起,誰知道他身邊的皇后動作忽然間比他還快,搶在他之前親自把儀長公主扶了起來,皇后嘴裡還假意說著:“皇姐是來看望母后的吧?母后剛剛還問起皇姐你呢,正好皇姐來了,皇姐快進去看看母后吧,母后她……”皇后沒有再說下去,卻臉現悲戚。

  老太后的病情一天一天地加重了,太醫們都束手無策,太醫們私下說老太后拖不到半個月了。

  “母后……”儀長公主立即語帶著哽咽越過了帝後向裡走去,走到老太后的寢室門前時,她又趕緊拭去的淚水,才輕輕地推門而入。

  房裡有幾名太醫守著,還有幾名宮女太監侍候著,看到儀長公主進來,他們立即向儀長公主跪下行禮,齊呼著:“見過儀長公主,長公主吉祥!”

  儀長公主一邊向老太后的床榻前走來,一邊應著:“你們都起來吧。”

  老太后已經睡著了,似乎很累的樣子。

  儀長公主坐到床前,輕輕地替老太后拉了拉被子,又扭頭問著太醫們:“太后現在怎樣了?”

  幾位太醫相互看一眼,然後惶恐地跪下,答著:“回長公主的話,太后的病,怕是不行了。”

  “混帳東西,什麼叫做怕是不行了?你們一個個都號稱醫術天下第一,怎麼太后的病卻醫不好?”儀長公主一聽到太醫如此回答,立即沉下了臉。

  “長公主恕罪,皇上已經召君御醫前來替太后把過脈了,連君御醫都說太后是在和老天爺搶時間了。”

  “全都是混帳東西!”儀長公主聽到君天磊都放棄了對太后的醫治,頓時心痛不已,淚水不知不覺間再度滑落。看著合著眼的老太后,她頓覺得自己身邊的親人一個一個相繼著要離開她了。自己唯一的孩子一年前就不見了,生死未卜,現在老娘也即將離她而去了,今後,她的身邊除了南宮浩之外,還有誰可以依靠的?

  老娘一旦離世,對自己心生邪意的皇兄又會怎樣對自己?

  儀長公主一想到這裡,淚水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滑落。

  “儀,你來了?”

  不知道是感受到儀長公主的悲傷,還是母女心靈感應,老太后悠悠醒轉,看到儀長公主坐在床沿上落淚,無力地說著。

  “母后,你醒了。”儀長公主連忙別開臉,急急地拭去臉上的淚水才轉過身來看著老太后,關心地問著:“母后,你覺得怎樣?好些了嗎?”

  老太后淡淡地笑了笑,又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說著:“母后的身體,母后最清楚。母后也一大把年紀了,是該去侍候你父皇了。”她對死並不怕,人終有一死的,何況她也老了。回想著從少女時十四歲進宮到現在,幾十年了,經歷了無數的風風雨雨,一路走到今天,死,她也認了。只是……

  看著坐在床前的儀長公主,最近她一直在想著到底要不要把儀長公主的身世說出來。不說出來的話,儀長公主一直不知道自己並非皇室中人,不曾到親生父母墳前上支香,讓她覺得愧對手帕至交的託付。說出來的話,她又憂心自己那個痴情的兒子會對南宮府不利。

  只要讓兒子知道儀長公主和他並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那麼他一定會發飆的,因為血緣讓儀長公主以死拒絕他的求愛。現在雖說兩個人都步入了中年,可是兒子的愛依舊存在,只不過隱在心頭了。他極有可能在知道真相後,除掉南宮浩,把儀長公主逼成寡婦,然後再逼著儀長公主順從他。

  她一直都知道儀長公主其實對皇上只有兄妹之情,可是……

  “母后,你不會有事的,太醫們說母后的病很快就會好的。”儀長公主連忙安撫著。

  “儀,先扶母后起來坐坐。”老太后輕輕地說著。

  儀長公主立即扶她坐起來,並且坐在她的身後用自己的身體扶著。

  老太后扭頭看了看儀長公主,其實儀長公主的美貌是承襲了自己手帕交蘇顏的。皇宮裡,大家都知道儀長公主並非她親生,但大家都誤以為儀長公主的母親是先帝的妃子,只是早逝,儀長公主才交到老太后手裡撫養的。

  看了看儀長公主,老太后又看向了屋內的奴才們,低低地吩咐著:“你們都退下吧,哀家想和長公主說些體己話。”

  “是。”眾人恭恭敬敬地退出了房間,在退出房間的時候忽然看到寒天運正站在房前的長廊上,眾人正想行禮,被他阻止了,眾人只得無聲地退下,獨留寒天運站在房前。

  “母后。”儀長公主替老太后拉起被子蓋住腿部。

  “儀,有件事,母后想該告訴你了,那是關於你的身世的。現在母后快不行了,如果再不把這件事說出來,母后將來見到了蘇顏,也愧對她呀。”老太后還是決定把儀長公主的身世告訴她。

  她想著把屋內的人都譴退了,只告訴儀長公主一人,卻沒想到寒天運會站在門前靜靜地聽著。

  “兒臣的身世?”儀長公主錯愕地重複著,不解地問著:“母后,兒臣不是?”

  “對,你不是母后的女兒,也不是先帝的女兒。你親生母親叫蘇顏,是母后的手帕至交,卻也是先帝的摯愛。你親生父親是先朝大將軍展飛。”老太后輕輕地把儀長公主的身世說了出來。

  說起往事,她也是悲痛不已。

  自己的手帕至交是自己的情敵,她也曾經怨過,但她不是怨恨蘇顏,而是怨自己命苦,她知道錯不在蘇顏。蘇顏根本就不曾愛過先帝,蘇顏心裡只有展飛一人。後來展飛戰死沙場,蘇顏把哺出生不久的女兒儀長公主託付給她後便殉情自殺,她心裡再也沒有了怨恨,只有著悲痛。

  儀長公主聽完老太后的解說,整個人都呆了。

  就連在門外的寒天運都呆了。

  兩個人都想不到做了幾十年的兄妹,到頭來卻不是兄妹。

  “儀,母后對不起你,母后太自私了,母后不想失去你,才會一直瞞著你的身世。”老太后也是淚流滿面,痛苦萬分。儀長公主哺出生不久便由她撫養,她一直把儀長公主當成了親生女兒,也一直禁止宮中知情老人守口如瓶,對於泄露儀長公主身份的人,她都是殺無赦的。現在她即將離開人世了,良心難安,不得不把儀長公主的身世說出來。

  她不能到死都瞞著儀長公主的身世了,至少在臨死前把儀長公主的身世說出來,也能讓儀長公主到蘇顏夫婦墳前上一支香呀。

  “不,母后,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母后,你在騙兒臣的,對不對?”儀長公主難以接受這個事實,自己叫了四十多年的母后竟然不是自己的親生娘親,而她更非皇室中人,她只是一位戰死沙場的將軍之女。

  怎麼會這樣的?

  她怎麼會是別人的女兒?

  她不是太后的女兒,不是當今皇上的姐姐,那麼……

  儀長公主哭著不停地搖頭,拒絕相信這個事實。

  “母后,你說的可是真的?”倏地房門被推開了,一道明黃色的身影晃了進來。

  頓時,老太后和儀長公主都變了臉色。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3 04:23 PM

098 久違了,我的女人!

  “皇上,你怎麼來了?”老太后扯開了話題,她看看儀長公主,又說著:“儀,母后也累了,要休息了,你回去吧。.

  儀長公主立即反應過來,連忙站起來離開了床沿,向老太后行禮:“兒臣告退。”說完就向房外退出去,看也不敢看一眼寒天運的臉色。

  等到房裡只有寒天運母子的時候,寒天運語氣難掩激動和氣憤,質問著老太后:“母后,皇姐的身世你為什麼不早點說?如果你早點說出來……”

  “母后早點說出來,你就可以逼她為后了是不是?皇上呀,都這麼多年了,你還沒有看透嗎?儀她並不喜歡你,她一直把你當成弟弟呀。”老太后苦嘆一口氣,無力地說著。

  “感情是可以培養的,只要朕對她好,她慢慢就會接受朕的。”寒天運固執地認為自己付出了,就一定會有回報的。當年他意欲逼迫儀長公主為妻時,儀長公主以死相逼,原因是他們是親姐弟。如果以前母后就告訴他,儀長公主不是他親姐姐,他是絕對不會放儀長公主出宮的。難怪當年他強逼儀長公主的時候,母后並不怎麼阻止,當年他就懷疑過儀長公主的身世了,沒想到還真是有問題。

  “皇上,母后的命不久矣了,母后要你向母后發誓,不準再對儀長公主有任何邪念!”老太后忽然看向了寒天運,語氣嚴肅地命令著。

  寒天運並沒有發誓,知道儀長公主並非自己的親生姐姐了,他心裡壓抑了幾十年的感情就要爆發了,他哪裡還能再壓下去。他要奪回他心愛的女人,哪怕是把整個南宮府夷為平地,他都要奪回他的女人!“母后,你也累了,兒臣扶你躺下吧。”寒天運上前一步,扶著老太后躺下。

  等到老太后躺下了,他立即喚來太醫以及宮女照看著老太后,他則是急急而去。

  ……

  慶寧宮。

  “娘娘,娘娘。”陸公公一邊叫著一邊往裡走來。

  聽得陸公公的叫喚聲,一位嬤嬤從屋裡走出來,略帶著責備問著:“陸公公,你叫什麼?不知道娘娘正和太子妃娘娘在說著話嗎?小聲點,有什麼事嗎?”

  “王嬤嬤,我有要事稟知娘娘,不知道娘娘可有空?”陸公公連忙壓低了聲音,輕輕地問著。

  “是陸公公嗎?王嬤嬤,讓他進來。”屋裡的皇后早就聽到了陸公公的叫喚,淡雅的聲音立即從屋裡傳了出來。

  聽到皇后放出話來了,王嬤嬤立即錯開了身子,讓陸公公進屋裡去。

  今天又下起了小雪,雪花雖然不大,但還是很冷,站在外面一刻鐘,都會冷得全身發抖。

  王嬤嬤抖了抖,她是皇后的陪嫁老人,在慶寧宮甚至整個後宮中,地位極高,跟著皇后一起享慣了清福,在這種天氣裡,自然是站不久的。在陸公公進屋裡後,她也轉身跟著往屋裡進去。誰知她才跨過門檻,裡面卻傳來了皇后的命令:“你們都退下吧。”

  接著屋裡的奴才們除了陸公公之外全都退了出來。

  王嬤嬤無奈,只得也跟著眾人一起再次退出了屋外。

  屋內,皇后和陸公公在說著什麼,屋外的人並不知道。

  不久之後,陸公公便從屋裡匆匆而出,沒有人知道他急急忙忙去哪裡。

  ……

  一個月後

  平城。

  騎著馬,帶著湘雨和湘鳳,日夜兼程,快馬加鞭的,南宮玲瓏總算到了平城。平城離京城不遠了,而宮裡還沒有傳出什麼消息,她想著自己還是能趕回宮裡見上老太后最後一面的。

  再一次經過了平城,南宮玲瓏還是到一年前那間天下第一酒樓吃飯。

  坐在二樓臨窗的那張桌子前,南宮玲瓏看著窗外,還記得一年前,她就是在這張桌子前救下了那名美得像天仙的姐姐,不知道那位姐姐後來怎樣了?還有那位紈褲子弟,哦,她還記得,這間酒樓還是那位紈褲子弟家裡的呢。

  “三位客官要吃點什麼?”店小二一邊替南宮玲瓏擦拭著桌子,一邊殷勤地問著。

  湘雨和湘鳳都不出聲,看向了南宮玲瓏。

  “你是店小二?”南宮玲瓏看著眼前的店小二,覺得非常眼生,不是一年前那個店小二了,忍不住問著。

  “小的正是小二。”店小二有點疑惑地答著,心裡想著這位美得讓人無法忽視的少女認識他嗎?

  南宮玲瓏挑了挑眉,再環看了一眼四周圍,地方還是一年前的地方,擺設似乎有所變動,可是店小二卻變了,難道天下第一酒樓異主了嗎?那可惡的薛色霸被人收拾了?

  “店小二,這酒樓還是薛家產業嗎?”南宮玲瓏還是忍不住問了出口。她很想知道有沒有人替她收拾了那位薛色魔。一年前如果不是她不願意曝露身份,她早就把薛恭丟到衙門去了。

  “早就不是了。”店小二立即壓低了聲音,卻難掩開心地說著:“客官有所不知,一年前那位薛家少爺,是我們平城公認的色魔,平時只要看到略有幾分姿色的女人就強搶進府去糟蹋,整個平城的人都恨他恨得牙癢癢的,可是人家老爹有錢,告官也告不了他,只能看到他就躲。也就是一年前,薛色魔調戲一位外地來的美女時,被一位俠女所救,狠狠地懲罰了一頓,把他從這樓上丟下去,摔得半死。你們知道那位俠女是誰嗎?那可是當朝最受寵的玲瓏郡主,那薛家活該他們倒霉了,有眼不識泰山,告到官府裡去,把郡主的畫像畫了出來,四處通輯。”

  那位店小二說得眉飛色舞,南宮玲瓏聽得直想笑。

  她就是玲瓏郡主呀。

  “後來,不知道怎麼著,官府忽然和薛家反了臉,原來的官府裡頭所有大人全都被換掉了,而且開始捉拿薛家的人,嚴刑逼問,也不知道問些什麼,反正後來那位薛色霸被關進了大牢裡,聽說要關押一輩子,而薛家也被抄家了,家人全都發配邊疆去了。老百姓們都奔走相告,開心極了,薛家在平城實在是太霸道了,如今被人連根拔起,大家都對那位玲瓏郡主感激不盡呢,如果不是因為她,上頭的人也不會替我們除掉薛家。”

  南宮玲瓏淡淡地笑了笑,吩咐店小二奉上飯菜,她們吃了飯還要繼續趕路,她想在後天回到宮裡。

  她沒有問店小二,上頭是誰下的命令整治薛家,但她卻能猜到了,把薛家連根都拔起的人,除了寒煜之外,不會有第二個人了。寒曜心性軟,是絕對不會這般做的,聞人初更不可能,如果是聞人初的話,薛家的下場便是全都到地府去報道。

  想到寒家人,南宮玲瓏自然最先想到的是太子寒曜,一年不見,再見時,寒曜已經成親了,她的死對頭成了尊貴的太子妃,將來沒有意外的話就會成為一國之母,已經爬到她的頭上了,現在她回來了,陳青桐肯定不會放過她的。

  今後,她要比一年前更加小心了。

  南宮玲瓏三人吃過飯後,就結了帳離開了天下第一酒樓,向城外走去。

  三個人離開了平城,踏上了通往京城的官道。

  誰知道她們才離開平城,踏上官道僅一里路,便被一輛華麗的馬車攔下了,那輛馬車上面刻著一個“相”字,那是右相聞人初的馬車。

  馬奔到了馬車前面停了下來,南宮玲瓏並沒有下馬,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地看著眼前這輛華麗的馬車,看到了那個“相”字,對於聞人初知道了她回來的事情,她一點也不吃驚。

  “參見玲瓏郡主。”馬車前面的幾名看似是相府家丁的人,實際上是夜梟組織裡的高手,立即恭恭敬敬地向南宮玲瓏行禮。

  寒風吹來,吹起了南宮玲瓏身後那頭長至小腿的長髮,她身上那襲月銀色的衣裙更像雪白一樣純白飄逸。

  淡淡地掃了眾人一眼,淡淡的聲音夾槍帶棍:“好狗不擋路,一年不見,你們家相爺怎麼當起狗來了?”還是一條壞狗,擋路的壞狗。

  “呵呵,一年不見,還是那般的牙尖嘴利。”聞人初帶著淺淺笑意的溫沉聲音從馬車內傳了出來,接著車門打開,還是如同一年前那般穿著一身雪白色的錦袍,俊美得如同天神一般的聞人初優雅地從馬車內鑽了出來,脣邊還是那慣有的溫笑,在這寒冷的冬天裡,如同春天裡那一抹溫暖的陽光,溫暖人的心田。那漂亮,邪中帶著放肆的桃花眼,更是閃爍著一股深不可測,視線卻灼灼地落在還坐在馬背上,一年不見更顯高佻,更顯成熟,更顯美麗的南宮玲瓏身上。

  看到南宮玲瓏身上那襲白衣,看到南宮玲瓏腦後面那頭長髮,聞人初脣邊的笑意更深了。

  他,總算等回了她,這一次,他是不會再讓她有機會脫離他的視線之內。

  “久違了,我的女人。”

  聞人初自負霸道的聲音,輕柔卻霸道地敲進了南宮玲瓏的耳裡。

  南宮玲瓏並不像一年前那樣生氣,只是冷笑地睨著聞人初,嘲諷著:“右相大人,還是那般的自負呀,一年時間,一點長進都沒有,可悲。”

  “因為本相有自負的資本。”

  聞人初並不生氣,依舊笑著,那灼灼的視線緊緊地鎖著南宮玲瓏的身影,眼底深處壓抑著南宮玲瓏看不到的相思。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3 04:26 PM

099 今非昔比

  “右相大人跑到這裡來,該不會是為了接本郡主回京吧?”南宮玲瓏眨著杏眸,皮笑肉不笑地說著。她剛回來,聞人初就知道了,在這裡等候著,可見聞人初的消息靈通至極。

  一路上她都沒有暴露自己的身份,也沒有多管閒事,一路往京城趕回,每到一處地方都沒有多作停留,這個男人竟然提前獲知了。

  “正是,不知道郡主大人可否賞臉?”聞人初笑著,上前兩步,站到了南宮玲瓏的馬匹旁邊,略略地仰著臉看著南宮玲瓏,右手伸出至南宮玲瓏的面前,淡笑著:“郡主大人請下馬吧。”

  南宮玲瓏笑,漂亮的杏眸裡閃爍著狡黠,她伸出左手至聞人初的面前,在聞人初要握上她的手時,她倏地一掌拍出,拍向了聞人初。

  一年了,她刻苦學藝,吃盡了苦頭,好不容易學成歸來,她最想知道的是她能否打敗聞人初了,就算不能打敗聞人初,至少也要打成平手,才不枉她遠走漠北一年。

  聞人初淡定自若,伸出的右手也改成了掌,與南宮玲瓏過掌,一掌之後,兩個人迅速變換招式,聞人初的招式變成了搶奪,意在把南宮玲瓏扯下馬來,而南宮玲瓏的招式依舊是以攻為主。

  一個坐在馬背上,紅灩的櫻脣上猶掛著迷人的笑,一招一式看似溫柔,如同別人的舞姿一般,一個站在馬的身旁,俊美的臉上也掛著溫和的笑容,多情的桃花眼灼灼中帶著笑意,一手負於身後,一手不停地變換招式,拉,勾,扯,想把馬背上倨傲的少女扯到自己的懷裡。

  他是迫不及待想摟摟她,聞聞她身上的清香了。在她失蹤後,他一直都和水雲煙親密接觸,現在整個京城的人都誤以為水雲煙是他右相大人的紅顏知己,讓水雲煙的身價暴增,可是水雲煙再美再動人,也無法取代眼前這名飄逸得如同仙子一般的少女在他心裡的位置。

  有多少個夜晚,他都會站在那被他命人增高了的圍墻前,看著那道高墻,想著她。

  可她,就是這般的討厭他。

  每次見面,從來都不給他好臉色。

  兩個人交手不知道有多少招了,最後兩個人狠狠地再對了一掌,然後兩個人都瞪著對方。

  聞人初體內的真氣亂竄,他努力地把那亂竄的真氣壓下去後,才笑看著脣邊淺淺地逸出了一點血跡的南宮玲瓏,笑說:“不錯,不錯嘛,瓏兒,你可以對我上下其手了。”

  “不要臉,誰要對你上下其手!”南宮玲瓏啐了他一口。

  經過淺淺的交手,她發覺自己需要拼盡全力才能和聞人初打成平手,看來她的內力還是稍微差一點,不過至少能和他打成平手了,今後她也不用老被他欺負得死死的了。

  “少宮主,請吃了這顆藥丸。”南宮玲瓏身後的湘雨立即掏出了一顆藥丸遞給南宮玲瓏,讓南宮玲瓏服下,那是臨出宮前,水映月交到湘雨手裡的特效治療內傷的藥。

  南宮玲瓏服下了那顆藥丸後,體內還在亂滾的真氣慢慢趨於平靜了。輕輕地拭去了脣邊的那點血跡,再看向定定地看著自己的聞人初,脣邊再度揚起了笑意:“右相大人,你的馬車,我坐著不合適,我還是喜歡坐著我的馬,你的好意,謝了。”

  音落,南宮玲瓏忽然躍離了馬背,施展踏雪無痕的輕功,瞬間就躍過了聞人初的馬車,如鬼影一般閃到前面去了。

  緊接著,南宮玲瓏再捏著兩片脣瓣,一吹口哨,她的馬立即就向前飛奔。

  聞人初的手下想攔她的馬。

  “讓它過去吧,主人都留不了,留下畜生有何用。”聞人初轉身,看著閃到遠處的南宮玲瓏,低淡地吩咐著手下,不用攔截南宮玲瓏的馬匹了。經過剛才的交手,以及南宮玲瓏瞬間施展出來的輕功,他知道,這個少女已經完全蛻變成天鵝了。

  他想再像一年前那般隨時占她的便宜,已經不太可能了。

  那些人連忙閃到一邊去,放任南宮玲瓏的馬向她奔去,隨即,湘雨和湘鳳也追隨而去。

  片刻功夫,那三道雪白的身影便在聞人初眼前消失了。

  他站在寒風之中,官道中間,靜靜地看著心底深處的人兒飄然遠去,脣邊浮起了一抹淺淺的笑,似乎帶著無奈,又似乎帶著其他深意,勾魂的桃花眼深處閃過的是一抹寒意。

  ……

  “少宮主,那人就是天運皇朝那位年輕俊美的右相大人嗎?”湘雨有點好奇地問著。

  她和湘鳳是第一次離宮,跟著南宮玲瓏一路往京城趕,她對於外界是十分好奇的,相對於湘鳳的沉穩,湘雨顯得有點單純。

  “狐狸大人,別看他老是笑嘻嘻的,狡猾得很,也壞得很!”南宮玲瓏應著。

  “他武功很雜,招式之間變換極快,少宮主不及他。”湘鳳沉沉地開口。

  南宮玲瓏不出聲,這一點,她知道。

  “不過論輕功和劍法,湘鳳認為他不如少宮主。”湘鳳繼續說著。

  南宮玲瓏放慢了馬的奔跑速度扭頭看了湘鳳一眼,這兩個人只是水月宮的侍女,並非真正的門下弟子,但兩個人還是對武林中的各種武功有一定的認知。湘鳳的武功遠遠不及她,可是湘鳳有一顆沉穩冷靜的心,一雙精湛的銳利眼眸,她和聞人初交手那麼快,一般人都看不出他們是如何出招的,湘鳳卻看出了兩個人之間的長處短處。

  調回視線,南宮玲瓏還是沒有說什麼,只是再次加快了奔馳的速度。

  寒風凜冽,小雪紛飛,三團雪白的身影飛馳在官道上,如同雪裡白狐,瞬間就飛閃而過,只留下馬路蹄踏踏聲,在官道上迴旋著。

  當三人從一處樹林前面穿過的時候,數不清的暗箭從樹林裡飛出來,直向三人射去。

  三個人在奔馳的時候,還是保持著警惕之心的,至少耳聽著八方,眼觀著六路,在暗箭飛出來的時候,三個人立即棄馬躍起,閃過了暗箭之後,三人立即落在地上,兵分三路,一人藉著一棵樹擋著身子,南宮玲瓏在中間,湘雨和湘鳳分別在她的左右。

  樹林裡埋伏著十幾個蒙面黑衣人,都是衝著南宮玲瓏來的。

  他們放出的暗箭沒有傷到三人,又看到三個人藉著樹身擋著箭,他們放棄再次放箭,握著大刀利劍從暗處躍出來,向三個人殺過來。

  南宮玲瓏朝兩名侍女使了一個眼色後,立即抽出了隨身帶著的軟寶劍,一閃而出,施展無影劍法,殺進黑衣人當中。學無影劍法一年了,她還沒有機會試過無影劍法的威力呢,此刻正好讓她試試。

  湘雨和湘鳳一個習慣使用飛鏢,一個習慣使用繡花針。

  兩個人一個使飛鏢,一個使用梅花針,協助著南宮玲瓏殺敵。

  不過很快,她們就覺得自己的協助是多餘的,因為南宮玲瓏的無影劍法,那些人根本就無法抵擋。

  只見南宮玲瓏如同一條白色的蛟龍一般,劍式優美,身法又快如閃電,劍出,鮮血飛濺,她出招又準又快。無影劍法看似柔和,實際狠辣,入門式都能打敗二流高手,更何況南宮玲瓏學會了全套,就算她未能達到最高境界人劍合一,這般快速的劍法,一流高手都要小心才能應對。

  片刻間,十幾名蒙面黑衣人便倒在地上哀嚎了,他們手裡的利器全都掉在了地上,南宮玲瓏並沒有取他們的性命,只是挑了他們的手腕,讓他們無法再握劍。

  “說,誰安排你們來暗殺我的?”南宮玲瓏一腳踏在一名看似是頭目的黑衣人胸膛上,冷冷地質問著。

  黑衣人瞪著她,不說話。

  “說,再不說……”

  “要殺要剮隨便你,我是不會說的!”黑衣人口硬地說著。

  南宮玲瓏笑,一出手,如風般拂點了黑衣人的全身穴位,然後用軟寶劍挑開了黑衣人的蒙面黑布,看到黑衣人大概有三十多歲的樣子,卻生得白白淨淨的,分明就是個宮人。

  “你是太監?”南宮玲瓏斂起了笑意,臉色微沉三分,是宮中的人要取她性命。“皇后派你們來的?”

  那名太監不說話,忽然他口吐黑血,兩眼瞪著南宮玲瓏,卻死了。

  “少宮主,他們都死了!”湘雨和湘鳳忽然叫了起來。

  南宮玲瓏急急翻看黑衣人的口腔,然後低冷地說著:“他們都在口中暗藏毒袋了,暗殺失敗,就咬爛毒袋,毒發身亡,保住他們的主子。”

  那種主子,極為心狠,對待手下的殺手,只當成殺人工具。

  “少宮主,你認出他是太監,能確定身份嗎?”湘鳳走到南宮玲瓏身邊關心地問著。

  南宮玲瓏細細地看著已經毒發身亡的那位太監,然後搖了搖頭,說著:“宮中太監太多了,眼前這位我從來沒有見過。”認不出他們的身份,那麼就算她懷疑是皇后安排的也沒有證據證明就是皇后所為。

  “他們不想讓我回京!”

  南宮玲瓏低低地自言著。

  以前,她就是某些人眼中的釘,恨不得拔出來,現在,她依舊是某些人急欲除之的對象。

  而,京中,各處勢力的消息已經越來越靈通了。

  她,要小心了!

作者: 淺漾    時間: 2013-12-3 04:41 PM

100 太后託孤

  “他們不想讓我回京,我偏要回來!”南宮玲瓏低冷地自言著,然後掃了一眼全都毒發身亡的黑衣人,淡冷地對兩名侍女說著:“我們走吧,繼續趕路。”

  “少宮主,他們的屍體怎麼辦?”湘雨指了指那十幾具屍體,問著。

  南宮玲瓏一邊走著一邊應著:“他們身後有幕後人,幕後人會來替他們收屍的。”

  兩名侍女沒有再說什麼,跟著南宮玲瓏走出了林子,三人的馬還在路邊等著,三個人再次躍上馬背,飛快地離開了這裡,繼續往京城裡趕去。

  ……

  兩匹快馬穿過繁華熱鬧的京城大街,飛快地向皇宮奔去,很快就到達了皇宮正東門。

  宮門前的守衛立即把兩匹馬攔下,坐在馬背上的寒煜以及鐵公公翻身下馬。

  寒煜是雅親王,隨時都可以出入皇宮,守衛攔下他的馬,便放主僕倆人入內。宮裡有規定,任何人不準騎馬入宮的,所以無論是誰,到了皇宮門前都要下馬,步行入宮。

  已經十九歲的寒煜成熟了很多,那張溫潤的俊臉還是習慣性地掛著如雲煙一般輕淡的笑,那笑,始終沒有人能捉摸得透。一襲紫色的錦袍套在他越發健壯的身軀上,讓他更顯尊貴逼人。

  當前,成為親王的他已經凌駕於其他皇子之上,僅在太子之下了。手裡的權勢也越來越重,身邊的文臣武將都是朝中重臣,嚴重地威脅著太極宮的地位。

  “雅親王吉祥。”寒煜才走進皇宮,便有一名老太監帶著四名小太監在不遠處等著他了,看到他進宮了,立即迎過來向他行禮。

  “明公公,皇祖母怎樣了?”寒煜隨手一揮,示意那幾名太監平身,他越過他們,一邊急急地往靜安宮走去,一邊關心地問著那名呼作明公公的老太監。

  他此刻火速進宮,是因為老太后忽然要見他。

  老太后現在已經進入了彌留之際,太醫們整天都守在靜安宮,想方設法讓老太后再多拖幾天,因為老太后最想見的還是失蹤了一年之久的玲瓏郡主。而宮外傳來了消息,玲瓏郡主回來了,正在回京的路上。聽到自己最喜歡的外孫女並沒有死,現在回來了,老太后便拼著力氣,極力和死神打架,想著再見南宮玲瓏一面。

  整個皇宮都因為老太后的病危而憂心忡忡。

  皇上已經下旨命令遠在封地的幾位皇叔回到了京城,想讓老太后在離世前能見到其他兒子。

  儀長公主天天都進宮守望著老太后,雖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可是老太后對她的養育之恩,她也不可能拋棄的,在她心裡,老太后也是她的娘。

  只是儀長公主天天進宮都避免不了要和皇上碰面,每一次碰面,皇上那陰沉又灼灼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她就膽戰心驚。

  “太后娘娘的身體……君御醫剛剛才替太后娘娘施了針灸,太后才有了些許的精神,然後就說要見王爺。”明公公快步地跟在寒煜的身後向靜安宮走去。

  寒煜沒有再說話,他私下吩咐過君天磊,無論如何一定要讓老太后撐到南宮玲瓏進宮。

  腳下,寒煜加快了速度。

  很快,他就到達了太后的靜安宮。

  “皇祖母,煜兒來了。”寒煜走進了老太后的寢室裡,來到床前,輕輕地叫喚著又沉沉睡去的老太后。經過病魔的折磨,老太后已經骨瘦如柴了,躺在床上好幾個月,更讓她的臉色青白沒有血色,整個人看上去已經呈現出垂死之態。

  聽到寒煜的叫喚聲,老太后微微地動了動。

  好一會兒,她才睜開了雙眸,細細地看著床前的人,在看清楚是寒煜後,她才無力地說著:“煜兒,你來了,來,扶皇祖母起來。”

  “是。”寒煜在床沿上坐下,輕柔地把老太后扶了起來。

  老太后坐起來後,看看外面的天色,問著寒煜:“煜兒,外面有太陽嗎?”問完寒煜,她又揮手示意房裡的人都退出去。

  寒煜也扭頭看看外面,才溫和地應著:“回皇祖母,沒有。還是下著小雪,吹著寒風。”

  老太后臉現失望之色,她特別想再曬曬太陽,可是現在這種寒冷的天氣,她估計是等不到太陽出來了。

  “快過年了吧?”老太后低低地嘆著。

  “還有一個月呢,皇祖母。”寒煜柔聲應著。

  老太后又低低地嘆了一聲,去年過年的時候,她還能陪著大家一起看煙花,哪怕後來發生了煙花“襲擊”太子事件,今年,她只怕再也看不到了。

  “瓏兒,真的回來了嗎?”老太后把話題轉到了南宮玲瓏的身上。

  “據探子回報,瓏兒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估計明天都能進京了。”寒煜替老太后扯了扯被,“瓏兒並沒有什麼事,她一年前只是跟著一位高人秘密離京學藝去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老太后扭頭看向了自己最疼愛的孫兒,伸出瘦得只有皮包骨頭的手輕輕地握著寒煜的手,非常認真地說著:“煜兒,皇祖母召你進宮,是有件事情想拜託你。這件事情原本是該拜託太子的,可是太子始終是軟了點兒,皇祖母只能拜託你了。”

  “皇祖母請說。”

  “煜兒,我想,你也看出你父皇對你皇姑儀長公主有著特別的感情吧,你皇姑並非你的親皇姑,去年冬至皇祖母就告訴你了。幾天前,皇祖母也告訴了你皇姑,關於她的身世,可是你父皇聽見了。煜兒呀,你們父子都是痴情種呀,你父皇其實一直都愛著你皇姑的,以前是因為姐弟關係,他才不得已放手,可如今知道了他們不是親姐弟,皇祖母擔心……”

  老太后喘了幾口大氣,這幾天她雖然是渾渾噩噩的,可是皇上對儀長公主的注視,她是看到了的。她擔心
自己死後,皇上再也控制不了他心底壓抑的深情,逼儀長公主進宮為妃,甚至為後。儀長公主愛的人是南宮浩,她以前不願意跟著皇上,現在更加不會,更何況大家都已經不再年輕了,四十多歲的人了,又都有了兒女。但皇上如若執著的話,只怕整個南宮府都要被毀了。

  老太后最擔心的便是皇上會利用南宮浩和南宮玲瓏的性命來逼迫儀長公主。

  雖說南宮浩亦是武林人,可是再怎樣,也是鬥不過皇上的。

  皇上身邊其實也有一批暗衛,而且還是無人知曉的。

  如果皇上當真要逼儀長公主進宮,那些暗衛就會對南宮府進行大屠殺。

  別看皇上平時英明的樣子,他殘暴起來的時候,會讓天地都變色。

  “皇祖母想讓煜兒將來阻止父皇,保住瓏兒的命?”寒煜已經猜到了太后話中的意思。

  老太后點了點頭,深深地看著寒煜,有點急切地說著:“蘇顏和展飛就只有這一點兒血脈了,皇祖母怎麼也要替他們護住她唯一的後人。”頓了頓,老太后接著說:“皇上對你格外疼愛,你的能力,皇祖母不問不代表不知道,如果真有那麼一天,除了你,也沒有人可以護住瓏兒了。”

  “皇祖母放心,就算煜兒粉身碎骨,也會護瓏兒周全的。”寒煜堅定地說著,就算沒有老太后的託孤,他也會護住心愛女人的性命。

  “有你的保證,皇祖母也放心了。”得到寒煜的答案,老太后略略地放下一點擔心。

  正在這時,外面傳來了通報聲:“太子駕到,太子妃到。”

  寒曜和陳青桐走了進來,看到寒煜也在,兩個人的臉上都微微有點僵,隨即便向太后請安問好。

  “曜兒,你也來了。”老太后朝寒曜招手,又示意陳青桐到她的跟前去。

  “皇祖母。”寒曜也在床沿上坐下,和寒煜分左右扶著老太后。

  兄弟倆人飛快地對望了一眼後,就各自斂回了視線。

  經過了一年的交手,寒曜也變化很大,不再像以前那般心軟,行事作風也變得陰狠起來。不過他的軟肋依舊是南宮玲瓏,他的性格發生變化,都是為了南宮玲瓏而變。

  他現在的想法是,只有他成功地坐上了至尊寶座,才能打倒寒煜,才能奪得南宮玲瓏。

  對於成親半年的陳青桐,他還是一點也不愛,兩個人至今都不曾圓房,哪怕皇后插手,他也不妥協,就算把他和陳青桐鎖在一間房裡過夜,他也是坐在桌前看書,根本就不碰陳青桐。雖說在身體上,他是開始為南宮玲瓏守身,但是名份上,他暫時是不能替南宮玲瓏爭取什麼。

  “你們兄弟倆都在,就扶皇祖母出去走走吧。”太后忽然吩咐著。

  外面是沒有太陽,但至少能看到天空,她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皇祖母,外面很冷。”兄弟倆異口同音地說著,太后的身體抵擋不了外界的寒冷。

  “皇祖母的話,你們不聽了嗎?”太后故意沉下了臉。

  兄弟倆相互交換了一下眼神,不再拒絕。

  兩人親自替太后穿上厚厚的外衣,又披上厚厚的披風,才扶著太后下床,在幾名太醫以及奴才的護送下走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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