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橙-【萬古皆妖】《連載中》
【書名】:萬古皆妖【作者】:夕橙
【內容簡介】:
如果沒有狐妖姐姐,蘇北可能會做個富家翁一世長安到白頭……
如果沒有覺醒前世,蘇北可能會和狐妖姐姐相伴一生到白首……
可是,世間哪有那麼多的如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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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本帖最後由 damnrule 於 2016-12-10 01:43 PM 編輯
第一卷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第一章 狐妖
雁鎩關,地處中神州與北冥州交界線上,三百年前曾是大商皇朝抵禦北冥妖族的雄關之一,號稱“大雁北迴自此鎩”,自後方設立“九州第一雄關”雁門關後戰略地位轉移開始落沒,如今已和尋常村鎮無異,關中居民不過數千。
“……誰行行好哎,可憐可憐俺這個沒爹沒孃的小乞兒哎……”
秋風蕭瑟,狗娃抱著雙臂蜷縮在牆角,身前放著一個破碗,乾巴巴的向街上的行人乞討。
他看上約莫十二三歲,面板粗糙黝黑,身子因為長期營養不良而顯得頭大身子小,一身兒打滿了補丁依舊顯得破破爛爛的百家衣穿在身上鬆垮垮的就像裹著一塊破床單,唯一和其他乞丐不同的是他的眼睛……大而靈動,絲毫沒有其他乞丐眼中的悲苦和麻木,反而骨碌碌的像小猴子一樣轉個不停。
許久都沒討半點吃的,眼瞅著天空中的陰雲又越來越密,小乞丐頗有些惱怒的小聲叫罵道:“你爺爺的,下下下,有種淹死本老爺……哎,今晚又該去哪兒睡啊。”
正當他跟這兒愁眉苦臉的長吁短嘆時,街頭忽然竄出一條體格龐大、站立起來至少也有成人高的黑背大狼狗,朝著狗娃就飛奔了過來。
狗娃聽到動靜轉頭望去,非但不害怕,反而歡快的直起上身,張開雙臂迎接這條大狼狗,“大黃……”
“哈哈哈”大狼狗一頭撞進了狗娃的懷中,狗娃快活的笑著抱著它的大腦袋使勁揉啊揉啊,大狼狗也不不甘示弱的使勁兒在他懷裡使勁兒拱啊拱啊。
一人一狗旁若無人的在街頭打鬧,渾然不顧過往的行人看他們時捂著嘴嫌惡的表情。
這條大狼狗叫大黃,不是狗娃的寵物,是他的親人……他記不得大黃是什麼時候出現在他身邊的,反正打他記事起,大黃就一直在他身邊陪著他、保護他,他餓的時候大黃還去給他找來食物,狗娃都不記得大黃已經救了他多少條命了,只知道如果沒有大黃,他老早就死在街頭了,不是活活餓死、活活凍死,就是被人活活打死。
狗娃鬧累了,跌坐回牆角,笑著朝大黃一攤手,“喏,拿出來吧,還藏個什麼勁兒?”
大黃衝狗娃眨了眨渾濁的眼珠子,似乎在說“你咋這麼聰明呢?”,然後一張嘴,吐出一個拳頭大的地瓜在狗娃的手心裡。
狗娃瞄了一眼手裡還帶著溼潤紅泥的地瓜,立馬心虛的把地瓜捂在懷裡抻著脖子朝大黃來的街頭望了一眼,確認沒人追來才輕輕鬆了一口氣,低下頭虎著小臉兒道:“你個壞傢伙,怎麼又到別人地裡刨地瓜呢?”
大黃見狀,又伸著大腦袋往狗娃懷裡蹭,似乎在說“我餓嘛”。
狗娃摸了摸軟噠噠的肚皮,他也餓。
想了想,他才小心翼翼的對懷裡的大黃說道:“那,最後一次?”
大黃蹭蹭。
給自己找了一個理由後狗娃一下子就快活起來了,他雙眼發光的抓起衣角胡亂擦了擦地瓜,然後使勁把地瓜掰成兩半,大的一半送到大黃嘴邊,“給。”
大黃轉過臉,假裝看不見……但嘴邊拉出老長銀線的哈喇子早已出賣了它,它是真的餓了。
狗娃無奈的敲了敲它的鼻子,然後把自己的一半塞到口裡咬了一口,“行了吧,快吃!”
大黃這才搖著尾巴一口將它的一辦叼到嘴裡,“哢吧哢吧”吃的那叫一個香。
狗娃臉上又露出了快活的笑容,捧著自己的一半小口小口的吃起來,一邊一吃他一邊撫摸著大黃。
蓬鬆的絨毛下骨頭有些咯手,摸得狗娃心裡忽然就是一酸,他放下嘴邊的地瓜認真的打量朝夕相處的老夥計,發現它的鬍鬚和眉毛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變白了,以前鋒利無比的牙齒不但變鈍了還掉了還幾顆
他再一次意識到,大黃真的老了。
他忽然間就明白了為什麼大黃最近尋回來的都是別人地裡的瓜果,原來它已經老得抓不到兔子野雞了。
狗娃想哭。
“給。”他將自己的地瓜遞到大黃嘴邊,大黃卻只是用鼻子輕輕拱了一下他的手,狗娃知道,它這是在要他自己吃。
“嘩啦啦……”就在狗娃的心情沉重得跟心窩子裡塞了一塊大石頭的時候,長街的另一邊忽然傳來一陣鬨鬧聲,狗娃扭頭望了一眼,便見一大群人正圍著什麼在追打,人群中不斷飛起爛菜葉和石頭。
“妖怪,快看,妖怪!”
“那不是蘇夫子麼?天哪,他竟然是狐狸精……打死他!”
“俺說俺家的雞前幾天怎麼不見了幾隻,原來是關裡出了個妖怪!”
“蘇夫子?妖怪?”隱約間聽到這兩個詞語的狗娃慢慢的皺起了眉頭,想了想,一拍身邊的大黃道:“壞人來了,你先回破廟,俺一會兒就回來。”
大黃抖了抖大耳朵,把頭伸進他懷裡蹭了蹭後起身小跑著離開了。
狗娃目送大黃離去之後才抓起地上的破碗塞進懷裡,爬起來朝人群跑去。
蘇夫子……他沒記錯的話,關內只有一個夫子,就是那個今早上都還特地給他送來一個熱乎饅頭的慈祥老人。
看著密密麻麻的人群,狗娃一矮身鑽進去,口中高聲道:“開水燙背了哎……”
“滾開,臭叫花子湊什麼熱鬧!”
“老子的鞋……媽的臭叫花子,老子弄死你!”
嫌惡的喝罵聲中,小乞丐身上重重的捱了幾腳。
小乞丐捱打都挨習慣了,毫不在意的揉了揉就朝人群中望去,只見十來個高大的黑甲軍士押著一架貼滿了符紙的囚車,囚籠中赫然坐著那位身穿青色長衫、鬚髮花白、慈眉善目的蘇夫子……只是,蘇夫子身後竟然拖著一條毛絨絨的、足有數尺長的青色尾巴!
他有點愣,忍不住的使勁的揉了揉雙眼,再朝囚車望去,那條毛茸茸的尾巴依然耷拉在蘇夫子身後。
蘇夫子真的是妖怪!
他不詫異關中有妖,且不說街頭巷尾流傳了無數年前大夏戮妖軍在此血戰北冥妖族的故事,只說他這些年在街頭乞討,就見過不少被這些黑甲軍壓著遊街的妖怪,什麼蛇妖妖狼狐妖有。
他詫異的是,蘇夫子竟然是妖。
其他了人,不,妖,他不認得,是好是壞他不知道,是死是活他也不關心,但蘇夫子,可真真是個好人啊,他老人家辦義學,分文不取教關內的孩童識字明理,這些年接濟他們這些無家無業的乞丐的次數,更是比那“雁鎩關大善人”的李員外還要多,這樣的好人,是妖怪?
“打妖怪啊!”
“砸死他!”
“他奶奶的,吃了雄心豹子膽,敢來雁鎩關找死!”
蘇夫子木然的坐在囚車裡,爛菜葉、臭雞蛋就像是箭雨一樣從四面八方砸向他,將他那身兒洗的發白的青衫汙的狼藉不堪,額頭上還有絲絲血跡,但他的神色卻十分平靜,蒼老的臉上既看不到恐懼,也不見悲苦,唯有渾濁的眸子中,盡是失望……心灰若死的失望。
狗娃看了看蘇夫子,再緩緩掃過周圍向他扔爛菜葉和石頭的人群……他認得出,這些人裡既有他老人家的學生,也有受過他老人家接濟的同行。
瞧著那一張張刻薄凶惡的嘴臉,狗娃心裡邊忽然就直泛噁心,“你爺爺的,一群忘恩負義、狼心狗肺的白眼兒狼!”
小乞丐沒上過學堂,不知道啥叫人妖殊途,也不明白啥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他只知道,蘇夫子是個大好人,對他有大恩,就算他是妖,也是個值得尊敬的好妖!
他老人家要該死,周圍這些人沒幾個有資格活!
狗娃再次回過頭看了囚車中的蘇夫子一眼,轉頭使勁兒的吐了一口唾沫,小跑著離開了。
……
冷雨夜。
狗娃冒著雨在積水的街道上狂奔,他身上的衣裳早就溼透了,秋雨的寒氣兒直滲入他心底,冷得他上門牙和下門牙一直“嘚嘚”的打架,但就算是這樣,他心裡還在不斷慶幸,“幸好沒讓大黃跟來,不然就它那老胳膊老腿兒的,淋這麼大雨肯定得生病。”
憑藉著記憶,他穿過一條又一條巷道,終於摸到一片鐵柵欄邊,“到了!”
此處是雁鎩關的法場,砍頭的大凶之地,往常潛入關內的妖怪在此斬首示眾後,屍身都會掛在法場中心曝曬九日驅邪氣,狗娃下午打聽過,蘇夫子的屍身就掛在法場中。
“哢嚓”。
一聲巨響,一道蜿蜒的閃電在剎那間照亮天地,也照亮了法場中心的半空中,那像破布一樣隨風晃盪的青色無頭狐屍和跌落在一旁的斗大狐頭,地面上那一大團猩紅的血水更是刺目驚心!
這驚悚的一幕嚇得小乞丐全身汗毛都快豎起來了,腦海中一下子就湧出無數惡鬼吃人心肝的故事,心跳一下子就快得“咚咚咚”的跟打鼓一樣。
他很想調頭就跑,可一想到若不趁著今夜下雨偷走蘇夫子的屍身,後邊就沒機會報答他老人家的大恩,小乞丐心裡又有些猶豫。
“他爺爺的,死就死吧!”糾結了半晌,小乞丐最終還是一咬牙一跺腳,趴在地上從柵欄低下的縫隙鑽進法場,哆哆嗦嗦的走向狐屍旁。
濃郁的血腥味撲鼻,狗娃壓住恐懼絮絮叨叨,“胡爺爺,俺來是送您老人家入土為安,您可別嚇俺,俺膽子小啊……”
哆哆嗦嗦的著摸到法場放下狐屍,將其捆在背上,再抱起旁邊的狐頭,轉身朝法場外走去。
“他是妖,你不怕嗎?”
沒走幾步,一道清冷的女子聲音忽然在狗娃身後響起,他一回頭,便見一個一身兒慘白、長髮飄飄的女子站在自己身後,當時就嚇得肝膽俱裂的高聲尖叫一聲:“鬼啊!”
尋常人在遇到絕大的恐懼後,第一反應肯定是尖叫,第二反自然是轉身逃跑,狗娃也不列外,只是天黑路打滑,他背上又揹著沉重的狐屍,還被嚇得雙腿發軟,堪堪邁出幾步就腳下一滑身軀朝後仰去。
眼看小乞丐就要摔個大跟斗,關鍵時刻小乞丐竟然強行一扭身子,胸口向著地面重重的趴了下去……即便是嚇得自個姓啥都忘了,小乞丐也沒忘了自己背上的蘇夫子。
摔了個大馬趴的小乞丐沒注意到,他身後的白衣女子在看到自己這個動作後,那雙有些紅腫的好看杏眸中忽然湧出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神色。
“你不怕妖,怕鬼嗎?”白衣女子說話了,聲音宛如銀珠落玉盤,很好聽。
“胡爺爺是好妖,俺當然不怕!”小乞丐雙手捂著腦袋,驚恐的大叫。
“呵呵……”白衣女子笑了,笑聲中沒有喜悅,反而有些悲苦,還有那麼一絲絲釋然。
似乎是覺得這個“女鬼”說話一點都沒有鬼故事裡那些女鬼鬼裡鬼氣的淒厲腔調,捂著腦袋的狗娃偷偷往身後看了一眼……便見身後那白衣女鬼一手撐著一把白色油紙雨傘,一手拎著一把青光熠熠的長劍,站在雨夜中就宛如一朵盛開的曇花,美的不可方物,竟是一位身穿披麻戴孝的絕美女子,!
狗娃驀地睜大了雙眼。
孝服女子凝視著狐屍輕聲問道:“你是他的門生?”
狗娃愣了楞,撇著嘴回道:“俺哪兒有那福分,俺是叫花子。”
孝服女子聞言微微皺了皺好看的蛾眉,“那你為何要給他收屍!”
狗娃從地上爬起來,緊了緊身上的麻繩後回道:“他老人家常接濟俺……俺聽茶館裡的說書人說過啥喝水之恩必償,吃飯之恩必報,他老人家對俺有大恩,俺就算不是啥英雄好漢,也不能眼巴巴的幹瞅著那群狼心狗肺的東西糟踐他老人家的屍身。”
頓了頓,他目光有些發直的望著孝服女子道:“美人姐姐,你也是來送他老人家入土為安的?”
孝服女子輕輕點頭,淡聲道:“他是我爹!”
“你爹?”狗娃傻乎乎的看了看孝服女子,再看了看自己懷中血糊糊的狐狸頭顱,忽然就反應過來猛地的向後一跳,指著孝服女子磕磕巴巴的驚聲道:“你…你…你也是狐狸精?”
孝服女子悽然一笑,面上一陣白光閃過,傾城傾國的美人兒臉頰瞬間變成了一隻斗大的瑩白狐狸腦袋,“你怕麼?”
狗娃當然怕,但心狂跳了幾下,卻又不知道自己怕啥,“你先告訴俺,你會吃俺麼?俺先告訴你哦,俺天天吃剩飯剩菜,肉是酸的,骨頭是臭的,不好吃,辣舌頭。”
能對一個狐妖說這話,也不知他是腦子缺根筋還是初生牛犢不畏虎。
“呵呵……”孝服女子又笑了,笑聲中除了悲苦,終於有了那麼一絲絲該有笑意,“我不吃肉。”
“哦!”狗娃鬆了口氣兒的拍了拍胸口,“那俺怕你幹啥!”
果然還是缺根筋……
青光一閃,孝服女子的狐狸腦袋又變成了先前那副美得誰見了都會心生出一股強烈保護慾望的傾世容顏,她的目光在狗娃和他背上的狐屍之間徘徊了一會後,忽然道:“不怕我,就跟我走吧。”
小乞丐心頭一驚,只道這狐狸精不地道,要把他騙回去養起來留著過冬開葷,轉身就跑,“不要,俺哪兒都不去,大黃還在等俺回去……”
孝服女子卻根本不理會他,一揮手,平地忽然捲起一股旋風,捲起小乞丐就往天上飛去。
小乞丐掙扎著嚎叫道:“……你倒是告訴俺要帶俺去哪兒啊?”
“青丘……”...<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二章 青丘
青丘是啥?
自九尾天狐一手葬送了“開天第一皇朝”大夏皇朝之後,九州大地上只怕沒多少人會再問這個問題,“狐族祖庭”、“萬狐妖國”的名號,早已載入史冊、融於傳說。
青丘在哪?
自大荒妖族殘裔退居北冥州後,九州大地上也早就沒多少人知曉其確切位置,北冥州妖洞綿延,瘴氣密佈,是不擇不扣的人族禁地,入內者,百死一生。
“唔……”狗娃朦朦朧朧的睜開雙眼,有些迷糊的望著眼前的陌生青紗幔愣了幾息,回過神兒來心頭一驚,慌張的四下一打量,才發現自個兒躺在一張大床上,一張柔軟的好像躺在水上,暖和的就像是燒熱大炕的繡花錦緞大床。
這樣的大床,是狗娃連做夢都沒夢到過。
“這是哪兒?”他昨夜被捲上天后就嚇暈了,後邊啥都不記得。
散發著淡淡香氣的華麗大床讓小乞丐心虛得緊,他縮手縮腳的坐起來,定神一掃周圍,疑惑的目光忽然就變得直勾勾的!
他看到了什麼?
一桌擺滿了雞鴨魚肉、葷素冷熱俱全的精緻飯菜!
幾乎是瞬間,小乞丐缺根筋的腦子就全被一個‘餓’字個給填滿了。
下一刻,他麻利無比的一把掀開錦被,光著腳丫子從大床上跳下來一個箭步竄到飯桌前,根本都不用碗筷,一手抓起一個鴨腿、一手抓起一個雞翅就往嘴你送。
“哇,好吃啊!”
“哇哇,好好吃啊!”
“哇哇哇,吃吃吃……”
揮箸如飛、菜汁飛濺,狗娃一個人楞是吃出了街頭流水席八方開搶的氣勢……嗯,剛才那個縮手縮腳,滿身不自在的小乞丐肯定不是他。
沒過多久,一桌雕龍繪鳳的精緻的菜餚就被小乞丐給禍禍得跟被一群豬拱了幾十遍的沙地一個模樣。
“嗝!”吃好喝好的小乞丐打了個嗝,鬆開手裡攥的雞骨頭,心滿意足的拍著自個兒溜圓的肚皮,“好飽啊!”
“上一次吃得這麼飽是啥時候?是前年大豐收關裡擺的流水席?還是去年年關蘇夫子送的倆臉盆大燒餅?”小乞丐一邊用雞爪子剔牙一邊悠然的回憶道。
末了一瞅自個身前堆成了小山的大一堆骨頭,小乞丐心裡忽然一個激靈,擡手就不輕不重的扇了自己一巴掌,“狼心狗肺的玩意兒,看到好吃就把大黃給忘了?”
狗娃越想越後悔,最後索性撲倒桌上,將所有的殘羹冷炙和沒啃乾淨的骨頭都傳到一個盛湯的大海碗裡,尋思著怎麼著也要讓大黃也打個牙祭。
給大黃打好包,狗娃這才有心情打臉房間的擺設。
天青碧海花瓶、前朝書畫大豪真跡字畫、萬年雲杉描金獸紋案、龍王松木椅……這些小乞丐一個都不認得,但這並不妨礙他驚歎。
“嘖嘖嘖……有錢淫啊,嗯,怎麼著都比李員外還有錢吧!”小乞丐搖頭晃腦,一副好像這些玩兒他全認識的模樣。
用錢來衡量這些根本不是錢能買到的寶貝,小乞丐的價值觀也的確樸實得俗不可耐。
狗娃跟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的嘖嘖感嘆了半響,終於端著海碗往外走去。
至始至終,他都沒有將任何一件擺設揣入懷裡的意思……還真不是因為他不知道這房中任何一件擺設都能讓他一夜暴富,農奴翻身把歌唱,而的確是一種怎麼看和小乞丐的職業完全不配套的高階氣質:節操、底線!
雖然他也的確不知道這些擺設的價值。
狗娃推開門,門外忽然冒出倆披麻戴孝一身兒慘白的俏麗少女,齊身朝他行禮道:“奴婢給少爺請安!”
小乞丐一哆嗦,“哐當”一聲又把門給拉上了。
門外的倆青衣少女面面相覷,一臉懵比。
門內的小乞丐臉色陰晴不定,“他爺爺的,難道本老爺又做白日夢了?”
“啪”,毫無心理準備的小乞丐被自己一記勢大力沉的耳光扇得眼淚都快出來了,“疼……這不是夢啊,難道本老爺終於升級成少爺了?”
“吱呀”,他縮頭縮腦的小小拉開一道門縫往外瞅了一眼,那倆俏麗少女還候在門外,接著他才把頭從門縫裡伸出來,左看看、右看看,終於確認倆俏麗少女喊的是自己,“兩位姐姐,你們剛才叫俺啥?”
倆少女還有些發懵,“少爺啊!”
狗娃頓時喜笑顏開,“勞駕勞駕,再叫兩聲聽聽,俺這輩子第一次有人管俺叫少爺!”
倆少女面露崩潰,都不再說話,齊齊同時向前一步推開房門,一人架起狗娃一條胳膊就往房間內走。
“你們幹啥?放開俺!”狗娃當然要掙扎,只是他異常驚恐的發現,這兩位看起來細胳膊細腿兒的小姐姐竟然力大無比,無論他怎樣掙扎,她們都胳膊都紋絲不動。
“哐當”,房門重重的關上了,沒過多久,房間內就響起狗娃淒涼的叫喊聲。
“喂喂,你們扒俺衣裳幹啥!”
“住手,快住手,再脫俺叫了啊!”
“非禮啊、非禮啊!”
“哦哦?非禮是女的喊啊……那,殺人了,殺人了,有沒有人管管啊!”
“碰”,一刻鐘後,房門再次打開了,兩個俏麗少女架著煥然一新的狗娃出來了。
看狗娃,先前那亂糟糟、粘滿陳年汙垢和草屑的長髮洗乾淨後用一個瑩潤的暖玉冠整整齊齊的束在頭頂,還抹上了一層反光的油;往常黑一團灰一團就跟大潑墨山水畫一樣的小花臉兒不但洗的乾乾淨淨,還磨了一層皮擦上了香香的面脂;頭髮和小臉都大力得如此乾淨,他那身兒破爛得扔道狗窩狗都嫌棄的百家衣自然是不用說了,換上了一身兒質地柔軟還暖和上等白錦孝服。
再加上白底瑪瑙石腰帶和金絲溝邊千層底鞋,這會兒的狗娃活脫脫就是一個土財主家的少爺,還是老來得子、沒兄弟姐妹的獨苗那種!
嗯,前提是忽略他紅得跟個猴子屁股似得的小臉。
不過不得不說,換上這身兒衣裳,人模狗樣的狗娃還真有幾分小清秀,比之前順眼多了。
兩個俏麗少女的確力大無窮,駕著小乞丐依然健步如飛,而自覺“失身”了擡不起頭的小乞丐也悶著頭任由兩個青衣少女駕著他走……直到,他聞到一股刺鼻的香燭冥紙味道。
他擡起頭,入眼是一座雪白慘淡的靈堂。
兩個俏麗少女架著小乞丐徑直走入靈堂,“小姐,少爺到了。”
小乞丐一眼就認出來被倆俏麗少女喚作小姐的,就是昨夜帶自己上天的美人兒姐姐。
她還是昨夜那身兒打扮,只是神色越發的悽婉憔悴,小乞丐進來她也沒回頭,只是淡淡的說了一聲,“下去吧。”
兩個俏麗少女放下小乞丐,沉默的朝女子行了一禮後退出靈堂。
小乞丐站在原地手足無措,既不知道該什麼也不知道該做什麼,過了好一會,見美人兒姐姐沒搭理自己,偷偷摸摸的轉過身輕手輕腳的就像溜。
“過來。”清冷的聲音忽然響起。
小乞丐一滯,苦著小臉轉過身老老實實的走過去……他心底邊還是有點怵這位一言不合就上天的美人姐姐!
美人姐姐轉過頭,眼神溫柔如水,“跪下磕三個頭吧。”
小乞丐知道這是蘇夫子的靈堂,心道“喝水之恩必償,吃飯之恩必報”,倒也沒多想,跪下就道,“蘇爺爺……”
“叫一聲爹吧……”美人姐姐輕飄飄的丟擲一句,卻讓小乞丐腦子一懵,“啥?”
美人姐姐伸出手,就像是摸小狗一樣的輕輕揉了揉小乞丐的頭頂,黯淡的聲音飄渺得就像是從天外飛來的一樣。
“爹……一生都在為消除人妖隔閡四處奔走,即便是死,都不許我入關大開殺戒……雁鎩關有那麼多人,受過爹恩惠的人沒有一千也有五百,到頭來卻只有你肯拋下人妖偏見去為他老人家收屍,你便是他老人家這輩子最大成果……他老人家在天之靈,肯定會很想收你為義子。”
小乞丐聽不太明白,只是忽然就想起了昨日蘇夫子坐在囚車中時眼中那心灰若死的失望,心裡一下子就不是個滋味兒。
他自小沒讀過書,不明白什麼大道理,但他自小在街頭乞討嚐遍人心冷暖,比很多讀了一輩子聖賢書的書生更能明白什麼是真善,而蘇夫子,就是真真正正有一顆善心的好人。
這樣的好人,怎麼都不該落得這般下場啊……
小乞丐起身,生平第一次認真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裳,然後認認真真的朝著上方的靈位三拜九叩,“蘇…乾爹,俺也不知道您願不願意認俺這乾兒子,但俺這跪也跪了,磕也磕了,您現在就是反悔也不作數了啊……爹啊,您大人有大量,好人肚裡能撐船,就甭搭理關裡那些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好好安息,以後逢年過節,俺多給您上兩柱香……”
他只顧著跟自己在天上的義父拉家常,渾沒注意到旁邊的美人姐姐眼中已經泛起灩灩淚光,看他的眼神越來越柔和。
半晌,美人姐姐才輕聲打斷了他的絮叨,“弟弟,你叫什麼名字?”
小乞丐頗有點不好意思的搓著手道:“狗娃……”
美人姐姐只是輕輕笑笑了,“這名兒可不成,要不,你以後就跟著爹姓罷,蘇……蘇北,怎樣?”
小乞丐撓撓頭,尋思著怎麼著也比狗娃好聽罷,“聽著順耳,那俺以後就叫蘇北了,姐你還沒告訴俺你叫啥呢?”
“蘇清萱。”
正當新鮮出爐的蘇姓姐弟跟這兒寒暄時,靈堂外忽然傳來高聲唱喏:“七少爺到。”...<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三章 祖脈
蘇北聞聲轉過頭,便見一大群青衣奴僕簇擁著一個頭戴紫金冠、身穿金蛟袍,濃眉大眼卻不失英氣的年輕公子哥踏進靈堂。
蘇北本能的縮了縮身子……在他的心目中,心腸最壞的就是這種富家公子哥,他好幾個同伴都是被富家公子哥指使狗腿子活活打死的。
蘇清萱感覺到了蘇北的懼意,她輕輕撫了撫蘇北的背心,輕聲道:“不怕,姐姐在。”
蘇北心底一暖,努力的挺起瘦小的胸膛,爭取不給姐姐丟人。
年輕公子哥大步走進靈堂,抱著雙光、嘴角還帶著笑容的打量上方的靈位,十分無禮。
蘇清萱神情冷淡用眼角斜著年輕公子哥,“蘇天佑,自重。”
這個年輕公子哥叫蘇天佑。
蘇天佑看了蘇清萱一眼,撇了撇嘴沒答話,隨手接過身旁侍女遞過來的香,鬆鬆垮垮、毫無敬意的拜了三拜後將香遞給侍女插進靈位前的香爐中。
即便是蘇北心裡有些怕蘇天佑,看他這模樣也有些生氣,心道就這種態度,還不如不來。
蘇清萱看似無動於衷,“趁我還忍得住,趕緊走。”
蘇天佑似是想到了什麼,臉色微變,但隨即便冷笑道:“蘇清萱,本少爺今兒可是來替三哥傳話的,你敢動本少爺麼?”
瞧著氣勢還挺強硬的,但連蘇北都看出來這廝是在虛張聲勢,他頗有些意外看向蘇清萱,貌似自己這位乾姐姐也不是什麼好惹的主兒啊!
蘇清萱聽到“三哥”二字眉頭一皺,“蘇天烈呢?他有什麼話不能自己來說還要讓你來傳?”
蘇天佑:“三哥在千秋墳裡閉關來不了,他讓我轉告你:待會老大老二來的時候,別說錯話。”
“千秋墳?”蘇清萱皺著眉頭思忖了片刻,忽然眉頭一展長身而起,“原來如此……好,好得很,我爹屍骨未寒你們竟然就惦記上我家的祖脈,你滾回去告訴蘇天烈,他出關之日,姑奶奶在試劍臺等他!”
蘇天佑往後退了一步,強自道:“蘇清萱你可想清楚了,三哥出手非死即殘,別逞一時之氣拿……”
蘇清萱:“滾!”
蘇天佑捏著拳頭,似乎是想放了兩句狠話但又沒這膽量,轉身就待離開……也不知他是轉身時眼角忽然掃到蘇北順嘴一問還是怎麼的,蘇天佑忽然指著蘇北問道:“這個人是誰,怎麼會跪在這裡?”
蘇北和蘇清萱都跪在靈堂右側,那是家屬答禮的地方。
蘇清萱眼神微微一動,淡聲道:“我家的一個下人,替我守……”
沒等她說完,聽到“下人”倆字的蘇北已經頭腦一熱,大聲道:“我才不是僕人!”
乞丐是沒尊嚴,不是不在乎尊嚴,至少蘇北是寧可做了吃了上頓沒下頓、三天兩頭被人辱罵毒打的乞丐,也不願意去大人家做好吃好喝的僕人,哪怕是他最餓最冷的時候,都沒動過把自己賣到大戶人家的念頭,用他自己的話說:“一千個饅頭也買不了本老爺高興!”
沒錢也任性。
蘇清萱回過頭,神色頗有些焦急的衝蘇北直眨眼,示意他不要說話,但熱血上頭的蘇北就是個一根兒筋的倔驢,哪裡看得見,站起來就衝著蘇清萱大聲道:“姐,你要嫌俺給你丟人,俺自己回雁剎關就是,不給你添麻煩……”
瞧著蘇北激動得面紅耳赤的模樣,蘇清萱輕嘆著搖了搖頭,拉起蘇北的手衝著蘇天佑道:“這是我爹在外收的義子,蘇北。”
蘇天佑突然臉色大變,高聲道:“蘇清萱你是什麼意思?”
蘇清萱似乎是被蘇天佑的態度刺激到了,神色漸漸發冷,眸子深處凶光閃動,“怎麼?七少爺還想管我家的家事……你再敢多說一句,姑奶奶今兒個就親自擡著你去求藥!”
見蘇清萱動了真怒,蘇天佑心頭也暗罵自己糊塗說錯話,當下也不敢再多說什麼,眼角瞄了蘇北一眼後轉身領著一大幫奴僕就逃也似的離去了。
姐弟倆站在靈堂內,蘇北怯怯的拉了拉蘇清萱的裙子,小聲道:“姐,俺是不是說錯了話了?”
這頭倔驢現在才回過味兒來。
蘇清萱再次嘆了口氣,伸出修長蔥嫩的食指一點他的腦袋,微微惱怒的輕聲道:“你啊你,什麼都沒弄明白亂逞什麼強。”
蘇北是什麼都沒弄明白,但他覺得,能讓一個人用這樣的語氣和自己說話,真好。
他跟這兒傻樂,蘇清萱卻是皺著眉頭沉思了許久,好半響才喊道:“還珠。”
“小姐。”一個俏麗侍女走進來行禮道,正是方才帶蘇北過來的那兩個俏麗少女之一。
蘇清萱:“帶少爺回房休息。”
“是……少爺,這邊請。”
蘇北:“那姐俺就先回去了,等你累了俺再過來換你啊。”
蘇清萱展顏一笑,閃瞎了蘇北的狗眼。
就這樣,蘇北樂顛顛的跟著還珠回房了,路上還特高興的和還珠打寒暄道:“姐姐你叫還珠啊?那剛才那你一起的另外一個姐姐叫啥?”
“回少爺,她叫紫薇。”
回房後,蘇北聞著房間裡瀰漫的淡淡香氣一直坐立不安,他總覺得自己是在做一場做夢都沒夢到過的美夢,生怕閉上眼睛再睜開,眼前這一切又變成了破廟裡那充斥著濃郁黴味的潮溼狗窩。
突然間換了一個陌生的環境,又沒有大黃在身邊,蘇北總覺的心裡空落落的沒底……到底還是個十二三歲的孩子。
“等乾爹入土為安了就央姐姐去把大黃也接過來。”
……
再次見到蘇清萱的時候,已經是明月當頭了。
蘇清萱依然跪在靈堂中一張張燒著冥紙,靈堂中除了靈位前的香爐已經插滿殘香之外,看上去也和蘇北離開時沒什麼變化。
蘇北輕手輕腳的走到蘇清萱旁邊跪下,低低的喊道:“姐。”
蘇清萱輕聲應道:“嗯,用過晚膳了麼?”
蘇北摸著溜圓的肚皮,用力的點了點頭……他又吃撐了。
蘇清萱也點了點頭,一時沒有再說話。
蘇北也拿起冥紙,一張張燒給給自己這個朝夕相見了好幾年,卻一聲爹都沒叫過的義父。
過了好一會兒,蘇清萱忽然說道:“弟弟,你知道這裡是哪兒麼?”
蘇北想了想,“青丘?”
蘇清萱點點頭,“是青丘,大荒狐族的祖地,九州有名的福地洞天之一。”
蘇北認真的聽著,聽不懂就問:“什麼是大荒青族?”
蘇清萱慢悠悠的解釋:“天地初開生大荒,大荒破碎後稱山海,山海終結為九州,大荒狐族,就是大荒時代的狐妖一族。”
“大荒,山海,九州……”蘇北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蘇清萱繼續說道:“大荒時代吾狐族誕生了一位通天徹地的九尾狐祖……哦,她老人家的大名你或許聽說過,蘇妲己。”
蘇北一揚眉頭,脫口而出:“就是那個禍禍死大夏的妖妃妲己?”
蘇清萱自嘲的抽了抽嘴角,“她老人家果真是‘流芳百世’……沒錯,就是她老人家,相傳她老人家本是大荒妖帝太一的貼身侍女,青丘便是妖帝陛下賜給狐族的。
老祖宗在大夏滅國之戰中隕落,隕落前隔空將九尾送回青丘,化作九條祖脈鎮壓青丘,庇佑吾族後輩。”
頓了頓,蘇清萱望著蘇北道:“咱家就有一條祖脈。”
蘇北一下子就想起來,白天蘇清萱斥責蘇天佑時,是曾提起過‘祖脈’。
蘇清萱的話還沒說完,“按照族規,祖脈傳男不傳女,爹去了之後,咱們家就沒男丁了,照例應當在爹三年守孝期過後,召開移脈大典將家中的祖脈交由其他男丁掌管……今日蘇天佑問起你時,我說你是家中僕人,就是不想你捲入祖脈爭奪之中。”
蘇北茫然的撓了撓後腦勺,“這和俺有什麼關係?俺又不想要祖脈。”
蘇清萱苦笑,“你是這樣想,但別人不這麼想啊……老祖宗送回九尾時留下法旨:九尾傳男不傳女,百族皆可,所以按照族規,從你給爹磕完頭時開始,你就是名正言順的祖脈繼承者。”
蘇北一臉懵逼的指著自己,“俺?”
蘇清萱嘆了口氣,“是姐姐疏忽了,只想著讓你入咱們蘇家告慰爹在天之靈,卻沒想到這一茬兒,現在蘇天佑已將你的入族之事傳開了,今日大公子、二公子前來祭拜之時的就旁敲側擊的問起你來,你再留在青丘就危險了。”
蘇北還沒弄明白情況,還笑嘻嘻的安慰蘇清萱道:“姐姐你別擔心,不就是扛揍麼?俺拿手,沒事的!”
蘇清萱聞言又嘆了口氣,也不知是在嘆自己這個乾弟弟心地單純還是嘆他頭腦簡單,“他們會殺了你的。”
蘇北瞠目結舌,“青丘殺人不償命?還有沒又王法!”
蘇清萱:“大商的王法管不到這兒。”有的話她沒說,如果蘇北是狐妖,他們當然不敢殺他,有族規管著呢,但他是人,就好像大商殺人犯法,殺妖犯法麼?
看著神色驚恐的蘇北,蘇清萱憐惜的揉了揉他的頭頂,“眼下只有一條路了,等爹下葬之後,我就送你回雁鎩關,到時候姐姐會給你留下一筆金銀,保你終生衣食無憂。”
蘇北聽後,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兒。
若是在今天之前,他聽到這話肯定連想都不用想就拼命點頭。他今天之前的人生夢想,都還只是是想吃包子吃包子、想吃肉骨頭吃肉骨頭,若還能住上一間不漏雨不漏風的房子,那簡直就是神仙過的日子,現在蘇清萱都保證他一輩子衣食無憂,他還有什麼可猶豫的呢?
但現在,他卻怎麼都說不出一個“好”字兒。
從來沒感受過親情的人一旦觸碰到親情,就會像落水的人死死抱住救命的那根稻草……相比饅頭和燒餅,他更想看蘇清萱笑、更想蘇清萱揉他的頭、更想聽蘇清萱說“不怕,姐姐在”。
稍一掙扎,蘇北就斬釘截鐵的說道:“俺選第二條!”
說出這番話,他整個人都舒坦了,好像他沒那麼怕死了一樣。
蘇清萱哭笑不得,她說過有第二條路了麼?...<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四章 靈氣
蘇清萱撫著蘇北的頭頂溫言勸說道:“聽話,回雁鎩關吧,你再留在青丘會有危險的,姐姐不可能時時刻刻都和你一起保護你,稍一疏忽便可能危及性命,你要覺得回雁鎩關孤單,姐姐讓還珠去照顧陪你。”
蘇北就是屬狗的,拿定主意打死都不鬆口,蘇清萱話都還沒說完就把一個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俺不回去,不就是打架麼?俺不拿手但俺可以學啊,就算打不過俺也會逃啊,俺好不容易才有一個乾爹、有一個姐姐,就算是做夢也好歹讓俺做得長一些啊,小貓小狗都不帶這麼逗的!”
這是他的心裡話。
蘇清萱聽出來了,一時間也是左右為難。
她讓蘇北回雁鎩關真是為他考慮,對於蘇北這樣沒有半分修為的人族孩童來說,青丘實在是太危險了,失蹤了連骨頭渣子都找不到。
但蘇北的話也讓她於心不忍、感同身受……她現在,同樣是“孤家寡人”了啊。
半晌,她才有些遲疑的問道:“你真的願意學打架麼?”
蘇北雀躍的一擼袖子,“願意啊!俺要變得強大,保護姐姐!”
蘇清萱終於點了點頭,“願你日後不要後悔今日的決定。”
“誰後悔誰是灰孫子!”
“不許說髒話!”
直到蘇夫子下葬的這天,蘇北才知道了他老人家的名字:蘇長君,他在心裡反覆的默唸這個名字,感恩這位改變了自己一生的慈祥老人。
興許是之前哭得太多,蘇清萱這天沒有哭,她只是默默的站在墳前,神情黯淡的盯著墓碑出神,站在眾多圍著墳塋忙碌的奴僕當中依然散發孤寂感。
早已習慣了孤單的蘇北不太能理解蘇清萱這一刻的感受,他只能上前拉起蘇清萱的手,陪著她一起沉默。
當最後一撮封土散在墳丘上之後,蘇清萱忽然轉過頭,神態茫然的看著蘇北,“弟弟,姐姐沒有爹了。”
蘇北心裡一緊,連忙說道:“姐,你還有俺啊,俺會一直陪著你的。”
蘇清萱定定的看著蘇北,拉著蘇北的手越來越緊,“嗯,姐姐還有你。”
蘇北強忍著手疼使勁兒的點頭。
相依為命,大抵就是如此了罷……
……
第二日天都還沒亮,蘇北就起床穿上了還珠為他準備的合身白綢練功服,興沖沖的往蘇清萱說的練功場跑去。
這座府邸背靠一座不甚高大卻始終環繞著雲霧的山丘而建,面積很大,蘇北在這兒住了五天都還沒看到過府邸的大門,府內綠樹成蔭、假山成林、活水環繞、一步一景,雅緻中透露著大氣,蘇北住在這裡,只覺得自己就像是到了傳說中的仙界一樣。
一路上不斷有蘇北認識和不認識的奴僕笑著向他行禮問安,蘇北也傻樂著一一給他們還禮,若不是趕著去見姐姐,他真想纏著他們多聽兩聲兒“少爺”。
這幾天他聽蘇清萱說起過,府中這些下人除了那個他見了心頭直髮怵的嚴肅老管家蘇正元是狐族外,其他人都是世代生活在青丘的凡人,當真是狐丁凋零。
這種情況還不只是蘇清萱他們一家,其他家族也都出現了後繼無人的情況,如今整個青丘內算上還沒能力化形的小狐狸,狐族都不超過一千,要知道,山海時代末期,青丘內可生活著數萬狐族。
蘇北走進練功場,一眼便看到盤坐在練功場中心的蘇清萱,“姐,俺來了。”
蘇清萱睜開雙眼,笑著衝蘇北招手,蘇北立馬高興的小跑著走過,“姐你來很久了麼?”
蘇清萱:“我也剛到一會兒,昨晚睡得好麼?”
蘇北用力的點點頭,“俺昨晚睡得可香了,還又做了那個怪夢!”
蘇清萱略感興趣的眨了眨明媚的大眼睛,問道:“夢到什麼了?”
蘇北歪著頭想了想,“夢到自個兒舉著老大一口大鐘站在火裡……哎瑪,姐你不知道那口鐘有多大,就跟一座小山似得,俺夢裡就怕被那口大鐘給壓死。”
蘇清萱認真的聽完,忽然問道:“你昨天是不是到後山去了?”
蘇北點點頭,“咦,姐你咋知道啊?”
蘇清萱抿著薄薄的嘴脣笑道:“後山山頂能看到太一陛下的人身像,你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蘇北撓著後腦勺想了想,心道昨天和還珠姐姐去後山的時候起了大霧啥都沒看見啊,而且這個奇怪的夢他從小就做啊。
蘇清萱顯然是沒注意到他剛才說的那個又字,一指身前的蒲團道:“好了,先坐下。”
蘇北學著蘇清萱的樣子,坐下後雙腿交叉,雙手輕輕的搭在膝頭,背挺直,看上去倒也似模似樣。
蘇清萱表揚的揉了揉他的腦袋,“姐姐從今天開始教你修行,弟弟你一定要認真對待,姐姐可期待著你變厲害了保護姐姐。”
蘇北用力的點了點頭,然後問道:“姐姐,啥叫修行?”
蘇清萱:“就是通過修煉不斷變得強大的過程……天地之間有一種名叫靈氣的好東西,它能像俗世的靈芝和人蔘一樣讓世間萬物變得強大,而修煉,就是不斷將天地間的靈氣煉化為自身力量的過程。”
蘇北聞言茫然的左看看、右看看,“靈氣在哪兒啊?”
蘇清萱笑著指了指後山,“你身邊就有,只是你看不到而已,看到後山上的那些霧了嗎?那就是很多很多靈氣聚到一起後形成的,你昨天去後山時有沒有覺得人特別的清爽?連走路都輕飄飄的?”
蘇北想了想,點頭。
蘇清萱:“修行分為四階十一境,第一階超凡階分後天、先天兩境,第二階真我階分霸體、神象、如龍三境,第三階通玄分明法、天心、玄嬰三境,第四階齊天階分化神、合體、返虛三境界,而每一境又有前期、中期、後期、大圓滿四個小階段,姐姐我現在就處於真我階神象境後期。”
蘇北一臉懵比,愣頭愣腦的念道:“超凡、真我、通玄、齊天,後天、先天、霸體、神象、如龍、明法、天心……姐姐後邊是啥來著?”
蘇清萱輕聲提醒道:“玄嬰、化神、合體、返虛。”
光是名字蘇北都聽暈了,感嘆道:“這麼多境界啊,那俺啥時候才能成為返虛高手啊。”
蘇清萱只是笑,“你還真敢想……若是快的話,興許四五百年就晉升為返虛真君了,若是慢的話,修行一兩千年也不見得能踏足返虛。”
蘇北眼神呆滯,嘴張得能塞進一枚鴨蛋,“俺,俺又不是王八,俺可活不了四五百年啊。”
蘇清萱又輕輕一拍蘇北的額頭,嗔怪道:“就你問題多,你若能踏足返虛,活上四五千年都沒問題,九州待膩味了,還可以去仙界繼續修行。”
蘇北說不出話來。
見他不再插言了,蘇清萱才道:“姐姐先教你如何吸收靈氣,來,閉上眼睛。”
蘇北依言閉上雙目。
蘇清萱見狀,雙目青光漸漸泛起青光,輕啟紅脣,輕柔的聲音宛如蘊含著一股魔力:“慢慢放空腦海,什麼都不要想。
天藍藍的,漂浮著幾朵雲,清風風輕輕的拂過你的臉,你很愜意,很喜歡這個環境,慢慢的,你感覺到周圍多了一絲絲很溫和的氣流,他們像雲、又像風,看不見,但你一伸手你就能感知到它們……你輕輕的呼吸,將這些氣流吸進腹中,暖暖的……”
隨著她宛如有魔力的聲音,蘇北的身邊漸漸凝聚出一絲絲淡白色的霧氣,圍著他的身軀緩緩流動,遠遠望去,蘇北就像是盤坐在雲霧中一般。
蘇清萱這是在以自身真元催眠蘇北助他入定,再凝聚濃郁的靈氣在他身旁助他邁過感知靈氣這一關。
要知道,修行者感知靈氣這一步是最難的,特別是侵染俗世太深心思雜亂的人,單單是入定,沒有一兩個月深居簡出的調整都別做到,而即便是進入入定狀態了,要想再進一步感知到靈氣也不是件易事,這一得看環境,周圍的靈氣太過濃郁或太過稀**不行,太濃郁終於遮蓋人的感知,太稀薄感知起來太過吃力,這也是蘇清萱沒把感知靈氣的地點定在靈氣凝聚成霧的後山的原因。
二嘛,說得好聽點看機緣,說得直白點看資質,資質高絕的凡人五感明銳,輕易便能感知到靈氣,資質魯鈍的凡人五感遲鈍,就算是把頭蓋骨敲破了直接將腦漿子置於靈氣中,也啥都感知不到。
天才和蠢材就這一步之差。
但就算是再驚才絕豔的天才,這一步不花個五六天也休想邁過去,畢竟要去感知一個看不見、摸不著,只存在於其他修行者口中的東西,必須多花點時間去實踐。
半晌,蘇北睜開了雙眼,眉頭緊皺。
蘇清萱伸手撫平他皺成“川”字兒的眉頭,輕笑著溫言道:“沒關係,第一次入定感知不到靈氣很正常的,姐姐當初感知靈氣也用了十天,你別……”
話還沒說完,她秀氣的櫻桃小嘴突然張成了‘O’形,好看的杏眸更是瞪得溜圓溜圓的……
因為蘇北向她攤開了手掌,掌心處一團桂圓大小的白色霧氣正像水裡的漩渦一樣緩緩旋轉。
他自己還特懵比的撓著後腦勺,“姐姐,這是靈氣麼?”...<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第五章 人妖
過了好一會,蘇清萱才從瞠目結舌中回過神兒來,急聲的問道:“你是怎麼做到的?”
蘇北比她還疑惑,“俺也不知道啊,姐你剛才說把靈氣吸入體內,俺就吸了啊,結果一口就把俺給嗆住了,肚子裡就跟有一窩耗子亂竄一樣,俺花了好大力氣才把它們給摁住。”
蘇清萱聞言只覺得兩眼一黑,腦子裡反反覆覆的迴盪著一句話,“嗆住了、嗆住了、嗆住了……”
蘇北瞅著徹底懵比的蘇清萱,又撓了撓後腦勺,“咋了?俺做得不對麼?”
蘇清萱痴痴呆呆的看著他,嘴張了好幾次才憋出一句話來,“說,你到底是什麼妖孽?”
蘇北很認真的想了想,不確定的小聲問道:“人妖?”
“啪!”蘇清萱一巴掌就拍在了蘇北的額頭上,“人妖你個頭,人就是人,妖就是妖,哪來的人妖?”
蘇北委屈的捂著額頭,不服氣的問道:“那人和妖生的叫啥?”
蘇清萱呆了呆,一臉驚歎的看著自家這個腦洞奇異的活寶弟弟,無言以對。
她不開口,蘇北眼珠子一轉,瞅著她小心翼翼的問道:“難不成叫妖人?”
蘇清萱:“……”
沒過多久,蘇北就看到那個神態嚴肅,一身兒青色長袍穿得沒有一絲兒褶皺,花白的頭髮鬍鬚打理得反光的老管家捧著兩個木匣子走進練功場,“老奴給小姐、少爺請安。”
蘇清萱神色如常的點了點頭,蘇北見狀則侷促的跳起來連連擺手道:“您老別客氣,喊俺名字就成。”府裡這麼多奴僕,他就怵這位嚴肅的老管家。
老管家神色肅穆,一本正經的說道:“族有族規、家有家法,老奴豈能亂了規矩!”
蘇清萱插言道:“元叔,您聽小北的吧,不然他以後得繞著你走。”
老管家看了看面帶笑意的蘇清萱,又看了看侷促的倆大拇指直繞衣角的蘇北,勉為其難的點頭道:“那老奴就聽小姐的。”
蘇北這才鬆了一口氣,別看他整天就想聽府裡的奴僕喊少爺,其實他不過是當和他們玩鬧,沒真把自個兒當少爺。
蘇清萱:“東西取來了麼?”
老管家點著頭將手裡的兩個木匣子呈上來,“測血臺、試靈晶在此。”
蘇北奇道:“姐姐你什麼時候叫老管家送東西過來的?”
蘇清萱接過兩個木匣子,頭也不擡的回道:“就剛才,千里傳音。”
蘇北聽了眼睛直閃光,嘴裡不斷念叨著“神奇、厲害。”
蘇清萱開啟兩個木匣子看了一眼,衝蘇北招手道:“過來。”
蘇北伸長了脖子湊上去,便見兩個木匣子一個裝著巴掌大硯臺模樣的青銅器,一個裝著拳頭大透明水晶球,“姐姐,這是啥?”
蘇清萱:“待會再給你解釋,你先擠一滴血到這裡邊。”說著她指了指那個硯臺模樣的青銅器。
蘇北眨巴著大眼睛,苦著小臉,“姐,能不能不擠啊,疼啊!”
蘇清萱也不強迫他,隨手就取出一個散發著淡淡白光的小玉瓶,“姐姐這兒有一顆好吃的糖豆,你擠一滴血,姐姐就把糖豆給你。”
蘇北一聽到“好吃的”仨個字兒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擡起一根兒手指頭就咬,結果手指剛剛感覺到疼,他又一下子就把手指縮了回去。
這貨怕疼怕得要命,對著自己的手指怎麼都下不去這口,可瞅著蘇清萱手裡的小玉瓶又眼饞,左右為難的想了想,忽然記起自己最近正在換牙,眼睛又是一亮。
只見他把手伸進嘴裡動了動,然後低下頭,“呸。”
“啪”的一聲,一口帶血的唾沫就吐到了青銅硯臺裡。
蘇清萱和老管家呆若木雞的瞅著蘇北。
這哪裡是腦洞奇異,這簡直就是天靈蓋兒上全是坑啊!
蘇北被他們倆瞅得不好意思了,小心翼翼的問道:“不夠?”
蘇清萱和老管家不約而同的點頭,異口同聲的說道:“夠了夠了……”
蘇北喜笑顏開,接過蘇清萱手裡的小玉瓶兒就使勁兒猛看,他活了十幾年,還沒吃過糖豆呢!
而蘇清萱和老管家則低下頭打量測血臺的反應,半晌,老管家才道:“是人族血脈。”
蘇清萱點頭強調:“純種的。”
倆人轉過頭,便見蘇北正一臉思索的使勁吧唧嘴,“弟弟你幹嘛?”
蘇北頗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蘇清萱,“那糖豆一入口就不見了,俺還沒嚐出味兒來呢。”
蘇清萱神態奔潰,“你把清淤丹吃了?”
“啥?”任北驚訝,“糖豆?”
蘇清萱無力的撫額,“元叔,勞煩您送小北去一下茅廁。”
饒是老管家嚴肅得跟面癱一樣,這會兒嘴角也是忍不住的抽動個不停,“少爺,茅廁在這邊。”
蘇北撓後腦勺,“姐,俺為什麼要去茅廁,俺又不想拉……”後邊的話被他肚子裡傳出的一震轟鳴聲給打斷了。
他臉色猛地一變,雙手提起褲子就拼命的朝老管家指的那個方向奔去。
蘇清萱眺望著蘇北那好像火燒屁股一樣的背影,雙眼彎彎、嘴角抽動,忍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爆發出一連串開懷的笑聲。
老管家凝視著笑得前俯後仰的蘇清萱,古板的臉上也漸漸浮起一絲欣慰的笑容,他很久沒看到自家小姐笑得如此開懷了。
許久,蘇清萱才艱難的收了笑容,“小北很有趣是不是?”
老管家先點了點頭,想了想後又道:“少爺雖出身汙濁紅塵,心地卻出奇乾淨,您能得這麼一個弟弟陪伴,老爺在天之靈亦能含笑暢慰。”
蘇清萱眺望踏入練功場邊緣的蘇北,輕輕一捋鬢角笑道:“我也很高興能有他這麼一個弟弟。”
蘇北腳步虛浮的走進練功場,一臉幽怨的瞅著蘇清萱道:“姐,你不地道啊,竟然給俺吃瀉藥。”
“瀉藥?”蘇清萱壞笑,露出一顆在陽光下熠熠閃光的小虎牙,“你知道這一顆瀉藥多少錢麼?”
蘇北撇嘴,“瀉藥能賣幾個錢?”
蘇清萱笑得越發歡樂了,彎成了月牙的杏眸裡都閃爍歡樂的光芒,“我記得雁門關內有這種一轉寶丹賣,標價是多少來著?哦,一百兩黃金。”
“噗通”蘇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睜大了眼睛、張大了嘴,一臉痴呆的定定的看著蘇清萱。
“咯咯……”蘇清萱再次爆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笑聲喚回了蘇北的神兒,他低下頭,掰著手指頭絮絮叨叨的計算,“一兩黃金等於十兩白銀,一兩白銀等於一千個銅板,一個銅板能買倆大白饅頭……”
掰來掰去十個手指頭也不夠用,他求助老管家,“元叔,您幫俺算算,一百兩黃金能買多少個饅頭。”
老管家看著蘇北那惶恐莫名的模樣,竟然難得的笑了笑,“回少爺,兩百萬個。”
巨大的數字砸得蘇北連頭髮都快豎起來了,他僵硬的轉過頭,愣愣的看著蘇清萱道:“姐,俺現在把瀉藥吐出來還賣得出去麼?只要賣出去咱們就能買好多好多的饅頭,咱們一輩子都吃不完。”
對於一個六天前還在街上乞討殘湯冷炙的小乞丐來說,兩百萬個饅頭的衝擊力絕對是足以顛覆人生觀的特大海嘯級別。
聽到蘇北如此樸實的話語,特別是她那聲“咱們”,蘇清萱不笑了,他起身使勁兒揉了揉他的頭頂,“騙你的拉,那顆糖豆是姐姐自己做的,不值什麼錢,你吃了對你身子有好處,就別多想了。”
這當然是騙蘇北的了,清淤丹能清理體內淤積的毒素,凡人吃了能強身健體、益壽延年,修行者吃了能增強肉身對靈氣親和力,相當於變相提高修行資質,對初入修行路的菜鳥猶為有效。
只憑這一奇效,這丹藥就便宜不了,外加上這丹藥的一味輔藥在九州許多地方都已經絕跡了,此丹藥在九州各座人族主城和修行坊市的價格就一直居高不下,還是屬於有價無市的那種,蘇清萱方才說的一百兩黃金只是底價,底價和成交價的區別誰都懂的。
連修行界是啥都還不知道的蘇北自然不知道這些,他信以為真的捂著胸口長長吐出一口氣,“姐你太壞了,給俺吃瀉藥不說還騙俺。”
“不鬧了不鬧了!”蘇清萱擺擺手,然後指著放在另一個木匣子中的試靈晶,“弟,你往這個晶石裡邊注入一股靈氣。”
聽到不用放血,蘇北也就沒多問,攤開手,凝神靜氣的在掌心凝聚出一團龍眼大的靈氣,然後手一翻,將靈氣注入試靈晶中。
靈氣一注入試靈晶裡他便感覺到一股清涼的氣體從水晶中湧入他的手臂,沿著他的手臂一直往上游走。
蘇北嚇得手一抖,剛一縮手就被蘇清萱給按住了,“別怕,沒事。”
蘇北放下心來,任由這股清涼氣體在他體內遊走。
這股清涼氣體一湧入他的胸膛,立刻分成了好幾股,有的朝他的雙腿湧去,有的朝他的頭頂湧去,涼涼的還挺舒服。
直到把蘇北周身每一個部位都轉悠了一遍後,清涼氣體才慢悠悠的通過手臂往回流。
蘇清萱和老管家緊緊的盯著試晶石。
當清涼氣體重新注入試晶石的那一剎那,透明的試晶石忽然泛起濃郁的火光,仔細看,整個試晶石似乎被分成了兩半,一半火紅一片,而另一半,卻影影綽綽的閃爍著九道火紅的影子……
老管家只看了一眼,整個人就徹底痴呆了:“這,這,這是,雙聖體?”
蘇清萱的注意力卻被另外的東西給吸引了,“元叔,您看看小北的魂魄。”
“嗯?”老管家機械的低下頭,像牙牙學語的小孩子一樣伸著手指一邊點一邊數:“1、2、3……8、9,差了一個?”
蘇清萱神色凝重的點點頭,“天生魂魄缺失!”...<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六章 雙聖體
世界所有血肉生靈,皆有三魂七魄,三魂主生死、智慧、繁衍,七魄主喜、怒、哀、懼、愛、惡、欲七情,聯合起來便是一個活物生靈的所有內在精髓,但必須說明的是,三魂七魄雖各司其責、互不相干,但其實是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通常情況下,缺了任何一魂一魄,剩下的魂魄也會在數日內散去,只留下一具空蕩蕩的軀殼。
之所以說是通常,是因為偶爾也有一些天生就缺了某一魂魄的卻依然活得好好的個例,最常見的就是那些先天智障和對男女都不感性興趣的性冷淡。
蘇清萱瞅著衝自己傻樂的蘇北,首先就排除這貨缺失三魂和主喜悅的魂魄,再仔細的回憶蘇北這幾日裡變現出的對食物的渴望、對蘇天佑的畏懼,以及自己說他是僕人時的憤怒,爹下葬時的悲傷,進一步確認了這貨的欲魄、懼魄、怒魄和哀魄四魄正常。
排除了三魂五魄,那蘇北缺的不是愛魄就是惡魄了。
蘇清萱想了想,衝蘇北招手道:“來,看著姐姐的眼睛。”
“幹哈?”蘇北迷惑的望向蘇清萱好看的眼睛。
只見蘇清萱的杏眸中忽然亮起一層淡淡的青光,蘇北的眼神一下子就凝滯了,直勾勾的望著蘇清萱。
蘇清萱輕輕一捋耳邊的鬢髮嫣然一笑,剎那間宛如百花齊放美得不可方物,“弟弟,姐姐美嗎?”
“美美美……”蘇北把一個腦袋點的跟小雞啄米似得,嘴邊的哈喇子都拉出銀絲兒了。
這個智障狐狸精竟然對一個沒有丁點修為的半大孩子使用狐族的天賦媚術……求蘇北的心裡陰影面積。
“咯咯咯……”蘇清萱發出了一連串銀鈴般的笑容,雖然她對自己的容貌很有信心,但看到蘇北痴痴呆呆的模樣她依然覺得很高興。
她現在確定了,蘇北缺失的那一魄,就是惡魄!
此魄執掌人心中一切的惡意、惡念,也就是說,蘇北沒有這一魄哪怕是被人打死,也很難對凶手生出怨恨。
簡單點說,其實就是缺心眼。
蘇清萱懸起的心一下子就放下了……缺心眼就缺心眼吧,反正她也只希望自己這個單純的弟弟能快快樂樂的過一生,沒有惡意也就不會有那麼多煩惱。
講真,這個看起來溫婉細緻的狐狸精其實也有些缺心眼兒。
連她身邊的老管家都看不下去了,一手指著還在翻滾著火光的水晶球道:“小姐,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麼?”
“哦哦……”蘇清萱點頭,然後突然跟炸了一樣的尖叫道:“啊啊啊,弟弟你竟然是魂體火行雙聖體!”
蘇北剛從媚術中回過神兒就被尖銳的聲音嚇得像兔子一樣的往後大跳一步,面帶驚恐的瞅著自家抽風的姐姐,“姐你要幹哈?”
蘇清萱才不管蘇北心跳得兔子一樣,一側身,身後突然射出一條長達數丈的銀色蓬鬆尾巴,一把纏住蘇北將他捲了過來,激動萬分的雀躍道:“你知不知道這代表什麼?”
她說的是測靈晶裡翻滾的豔豔火光。
蘇北都被她的勒得喘不過氣來了,哪還顧得上其他的,抓住纏著自己的蓬鬆尾巴就使勁拉扯。
“別抓我尾巴!”蘇北的手剛一抓住的蘇清萱的尾巴,蘇清萱的俏臉就“唰”的一下紅了,鬆開尾巴就像兔子一樣跳開了……對任何一個有尾巴的妖族來說,尾巴都是比老虎屁股還摸不得禁區。
“咦?”蘇北驚喜得就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似得,“姐姐你也和大黃一樣怕被抓尾巴啊?”
蘇清萱氣急敗壞:“誰像你養的狗!”
“你怎麼知道大黃是狗啊?”
“啪!”
“哎喲”蘇北捂著腦門痛呼了一聲,面帶委屈的瞅著蘇清萱。
蘇清萱理了理長裙,盡力虎著俏臉道:“你到底還想不想學打架?要不想學姑奶奶今晚就送你回雁鎩關!”
蘇北立刻使勁點頭,“學啊,俺沒說不學啊!”
蘇清萱繼續板著俏臉到:“你是魂體火行雙聖體,也就是說你今後只能修行火行的功法……”
她絮絮叨叨的給蘇北解釋什麼叫魂體火行雙聖體,但蘇北一直心不在焉的瞄蘇清萱身後猜她把尾巴藏哪兒了,壓根沒認真聽她說些什麼。
原來,修行者的資質是分成肉身和魂魄兩部分的。
先賢雲五行衍萬物,換言之世間的萬事萬物都可以分成金、木、水、火、土五行:靈氣有五行之分、生靈的肉身有五行之分,生靈的魂魄同樣有五行之分。
凡人之身來自於魂魄輪迴和父精母血的結合,五行屬性通常駁雜無比,通常大多數凡人的肉身和魂魄都是五行俱全卻又每一行都不拔尖,這在五行相生相剋的法則影響下就造成了絕大多數凡人對五行靈氣的感知程度都低到令人髮指,根本就沒法修行。
通常來說,百萬凡人中,只有一萬人是魂體任意有一行突破了三成的,這樣的資質稱為雜靈根,勉強夠資格拜入仙門成為外門弟子,只要不死,還是有機會踏足真我階的。
魂體任意有一行五行屬性超過了五成的,一百萬凡人最多不過數百,這樣的資質稱為地靈根,是真正有資格成為各大仙門的內門弟子的天才,只要機緣夠,可以試試衝擊通玄階。
魂體任意有一行五行屬性超過八成的,一百萬人中最多十數個,這樣的資質稱為天靈根,那可是無論到那家仙門都能妥妥撈到一個真傳弟子待遇的驚世天才,而且只要不夭折,必能成就通玄真人,稍微有幾分機緣,就能向齊天境發起衝擊!
而魂單一屬性和體單一屬性麼?那就不是多少人裡能找出一個的了,必須得看機緣,只看對其資質的稱呼就明白有多稀罕了:聖體。
什麼絕世天才、蓋世天才在魂體單一屬性的人面前都是渣,修行界內私下就稱聖體修士是大道的乾兒子!
這絕不是誇張,要知道,就連奇火奇水成精的火妖和水妖都不一定是單屬性的聖體。
至於像蘇北這種魂體火行雙聖靈體麼?翻遍九州修行界所有典籍,只怕都不見得找得出一個,這已經不是大道的乾兒子了,這明明就是大道的親兒子!
可以說,只要蘇北凝結自身大周天踏入修行路,那麼哪怕他整天睡大覺,修為也能“蹭蹭蹭”的直線上升,而且只要他心境跟得上,他的修行路便會一馬平川,什麼一境一鴻溝,一階一天塹,在他面前全部是打個噴嚏都能踢開的小石子兒。
代價麼?就是他睡一覺就會消耗掉能供同境修士消耗很長一段時間的修行資源……這個很長,是隨著他境界的提升而提升的,超凡階可能還只是幾天,齊天境或許就是幾十年了。
不過蘇北先天魂魄殘缺的缺憾也勢必會對他的修行路造成很大的影響,這一點,在場的三人都還沒意識到。
可以預見的是,蘇北這張嘴必將會是整個九州修行界的噩夢。
當然,這種史無前例的“隱患”蘇清萱也是不知道的,但這並不妨礙她為雙聖體失態尖叫。
蘇北一臉懵比的聽自家姐姐“叭叭、叭叭”的說了一大堆,完事兒了只問了一個問題:“能當饅頭?”
口水都說乾的蘇清萱聞言愣了愣,答道:“不知道,不過能打。”
“嘁”,蘇北一撇嘴,瞬間就把心頭對自己是啥雙聖體的那一絲好奇給掐滅了,“再能打也不能當饅頭使。”
小乞丐縱然是從低端粗俗下檔次的狗娃變成了高階奢華有內涵的蘇北,世界觀依然樸實得俗不可耐。
蘇清萱一臉懵比的瞅著蘇北,此刻她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在不斷的迴盪:“姑奶奶是得有多智障才會跟一個天靈蓋兒上全是坑的缺心眼較真啊……”
蘇北的注意力從始至終都不在自己是啥雙聖體上,他趁著蘇清萱懵比的檔口轉到她身後,左瞅瞅、右瞅瞅,瞅了半天也沒找到蘇清萱的尾巴,最後腦子一抽,伸手去掀蘇清萱的裙子。
只聽到“啪”的一聲,蘇北就以屁股向後平沙落雁式的優美姿勢飛了出去。
好在蘇清萱本能的出手後,及時的想起掀自己裙子的登徒子是自家缺心眼弟弟,再及時在千分之一個眨眼的瞬間收回了神象級力量,才沒造成“色狼弟弟色心大發非禮家姐,姐姐憤而出手打死弟弟”的八點檔慘劇。
蘇北口吐白沫的艱難爬起來,一臉的悲憤,“又騙俺,說好的能打呢?”
“汪!”他的話剛剛說完,練功場外忽然傳來一聲狂怒的犬吠聲,蘇清萱驚奇的回頭望去,便見一條站起來至少有一人高,渾身溼漉漉的還沾滿了草屑的黑背大狼狗瘋狂的朝著自己衝來,在它的身後還跟著一大群手持棍棒的下人。
“哪兒來的野狗?”她疑惑的嘟囔了一聲,漫不經心的擡起宛如凝脂般修長手掌就準備一巴掌拍死這條發狂的大狼狗。
但她這一掌沒拍得下去,因為蘇北已經歡呼的從她身後衝了出來,興高采烈的張開雙臂迎向那條發狂的大狼狗。
“大黃。”...<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七章 大黃
蘇北歡呼著衝上去,不顧大黃身上的露水和草屑一把摟住它就親熱的使勁兒揉搓它的頭,“大黃大黃,你怎麼找到這兒的?”
“汪汪……”大黃不理蘇北,掙扎著不斷衝蘇清萱狂吠,聲音淒厲凶惡,看起來只要蘇北一鬆手,它就會立刻的衝上去跟蘇清萱拼命。
它來時正看到蘇清萱一腳踹飛蘇北,顯然是誤以為她在欺負蘇北了。
蘇清萱身為一位真我階強者當然不會怕一條普通的大狼狗,她晃晃悠悠走到蘇北身邊,驚奇的歪著頭打量大黃,“這就是你在雁鎩關養的狗?”
“嗚汪汪……”眼瞧著蘇清萱靠近,大黃的叫聲越發的凶惡了,掙扎的力量也一下子大了許多,感覺自己快按不住它的蘇北連忙安撫它道:“大黃你別鬧,這是俺姐姐,剛跟俺玩兒呢,你不準咬它。”
令人驚奇的是,大黃竟然真的好像聽懂了一樣,狂吠聲瞬間戛然而止,它回過頭,歪著腦袋困惑的看著蘇北,一雙神氣的大耳朵抖個不停,似乎是在問“真的麼?”
朝夕相處十幾年,一人一狗早就練就了一個眼神兒就能領會對方意思的默契,蘇北當即就使勁點頭,“真的真的,她是俺姐姐,也就是你姐姐,是咱們的親人,你不準對姐姐亂叫。”
旁邊的蘇清萱嘴角一抽,被成為一條大狼狗的姐姐讓她心裡彆扭無比,只能不斷的在心裡默唸“姑奶奶天生麗質、冰雪聰明,才不和缺心眼一般見識呢”。
大黃抖了抖耳朵,衝蘇清萱有氣無力的撲騰了一下尾巴,就算是打過招呼了,然後一轉頭就把一個大腦袋伸進蘇北的懷裡使勁蹭啊蹭的,喉嚨裡還不斷髮出低沉的委屈“嗚嗚”聲,似乎是在質問蘇北為什麼丟下它。
蘇北摸著大黃好像又瘦了一圈的身子,眼珠子也有些泛紅,“俺不是故意落下你的,那天姐姐帶俺走得急,俺沒來得及讓她帶上你,俺本來是準備今兒個就求姐姐去接你的,沒想到你自己找來了。”
聽到蘇北的解釋,大黃不嗚咽了,擡頭舔了舔蘇北的下巴後,身子慢慢的軟了下去,耳朵也慢慢的耷拉了下去,整個狗的精氣神兒幾乎是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著,幾息間就軟噠噠的攤在了蘇北懷裡,和剛才衝著蘇清萱凶猛狂吠的模樣比起來,簡直就是判若兩狗。
蘇北大驚,連忙抱著大黃使勁搖著大喊道:“大黃,你怎麼了?大黃?”
無論他怎麼叫喊,大黃都沒有再像往常一樣用大腦袋蹭他,只是無力著撲騰尾巴迴應著他,渾濁的雙眼不停的眨啊眨,似乎有閉上的趨勢。
作為一條狗來說,大黃現在的年紀已經相當於耆耋老人,為了找到蘇北它不知道沒吃沒喝的趕了多遠的路,能撐到現在除了說是奇蹟之外,就只能說是它對蘇北的忠誠在支撐著它,現在它找到蘇北了,確認沒人欺負蘇北了,它就再也撐不住了。
蘇北急得眼淚都出來了,轉頭一把握住蘇清萱的手連聲道:“姐姐、姐姐,你救救大黃吧,俺不能沒有它啊。”
蘇清萱見狀也不多話,輕輕點了點頭後就彎下腰將手搭在大黃的頭上,掌心湧出一股青濛濛的真元緩緩注入大黃的體內。
蘇北緊張的看著大黃,唯恐它就這麼閉上眼睛,再也不睜開了……他沒注意到,蘇清萱的真元注入大黃體內後神色一暗,看著他欲言又止。
但還沒等她說出點什麼,眼神又忽然轉向大黃,俏臉浮起陰晴不定之色。
蘇北只看到姐姐的發出的青光流入大黃身體裡不久,大黃身上枯黃的皮毛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亮了起來,渾濁黯淡的眼神也漸漸的有了神采,連軟噠噠的耳朵都立起來了。
他高高提起的心放下了,摟著大黃的脖子在它耳邊輕輕說道:“大黃你別害怕哦,有姐姐在,你不會有事的,以後可不能再凶姐姐了,聽到沒!再凶俺揍你哦。”
慢慢精神起來的大黃搖了搖尾巴,好像在說,“我聽到啦,你不要嘮叨了好不好。”
大黃是精神起來了,蘇清萱光潔的額頭上卻慢慢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收手的時候,她還在微微發抖。
一位真我階的強大修士會因為救一隻狗而累成這樣?
她一收手,大黃就倍兒精神的跳了起來抖了抖身上的草屑,張開兩隻前爪就撲向蘇北。
“哇哇”蘇北也撒歡的跳起來,捏著拳頭擺出迎擊的架勢,“哈,笨狗,吃俺一套王八拳!”
一人一狗很快就鬧成了一團。
蘇清萱站在原地,眼神驚疑不定的望著大黃,淡淡的柳葉眉皺起來後又展開,顯得心事重重。
老管家注意到她的神情小聲問道:“小姐,怎麼了?”
老管家在蘇家為奴數百年,忠心耿耿,蘇清萱對他自然不會有什麼遮掩:“元叔,你說小北那條狗,不,大黃是怎麼找到這兒來的?”
老管家聞言也緊緊的皺起了眉頭,“老奴方才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暫且不說雁鎩關離咱們青丘足足有一千八百里,單單隻說咱們青丘的洞天大陣,若無陣引便是返虛真君都不敢擅入一步,它一條狗到底是怎麼進來的?守陣的那幫小崽子再荒唐,也不可能為了一條狗撤了大陣罷?難道洞天大陣出問題了?”
一直說青丘是九州有名的福地洞天,那什麼叫福地洞天?
福地洞天起源於大荒時代,那時天地初開百族共存,大地上常年亂戰不休,一些修成大法力的大荒巨擎為了讓族人免受戰亂紛擾,以滔天大能強行將一片土地從大地上撕裂,融合到一些依附大荒卻又獨立於大荒之外的空間裂縫中,創造出一方和芥子納須彌的空間法寶一個性質的可移動式祕境,供族人居住,後來隨著大荒破碎,天地靈氣日漸稀薄,原先那些被撕裂的福地洞天反而因為祕境擋住了靈氣逸散變成了天下無數修行者所向往的修行聖地,這才被稱之為福地洞天。
既然福地洞天是獨立於九州之外的祕境,那麼自然不可能是誰想進都能進的公共花園,且不說福地洞天的入口通常都很隱蔽還設有障眼法,單單是那些開闢福地洞天的大荒巨擎留下的洞天法陣,就遠遠不是如今九州修行界這些灰孫子輩兒的熊孩子所能挑戰的。
這也是北冥州這些大荒妖族殘裔能在大荒破碎、山海終結兩大改天換地的浩劫中存活下來的最大依仗。
蘇清萱略略一思忖,便斷然的搖頭道:“洞天法陣沒有問題,六天前我去雁鎩關迎爹的屍骨時洞天法陣都還在正常運轉,而且如果洞天法陣真的出問題了,我不可能一點不知道。”
老管家贊同的點點頭,洞天大陣是青丘狐族生存的根本,要真出了問題誰都不敢、也封鎖不了訊息。
“還有!”蘇清萱朝還在和蘇北打鬧的大黃揚了揚光潔的下巴,“剛才我將真元注入大黃體內的時候,明顯的感知到它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無力迴天的地步,但就在我準備撤回真元的時候,我忽然發現我的真元竟然少了一半!”
“少了一半?”老管家也有些詫異,“平白無故的怎麼會少一半呢?”
蘇清萱又揚了光潔的下巴,雪白的脖子就跟天鵝似的,“您老當它現在是迴光返照?”
老管家愣了愣,臉色微微一變,“小姐是說,那條狗竟然能吸收了您的真元恢復生命力?”
蘇清萱苦笑著搖了搖頭,“我覺得用吞噬更恰當一些。”
老管家的眉頭緊緊的皺成了“川”字:“什麼意思?”
蘇清萱壓低了聲音,“我察覺它在吸收我的真元后,有試過撤回真元,但那時我發現,我不但撤不回來,連中斷真元供給都做不到……與其說是我在給它注入真元,不如說是我在被動的被它抽取真元。”
老管家的神色終於變了,“這條狗竟然如此邪門……小姐您且安心,老奴這就去斃了這頭邪物。”
蘇清萱一把拉住了他,“您別亂來,我感覺得出,它對我沒什麼惡意,對小北也是真的忠心不二,您忘了剛才它看到我踹飛小北時不顧一切要跟我拼命的模樣了?”
老管家態度堅決的搖頭,“不行,無論如何老奴都決不能讓一頭邪物住在府裡。”
蘇清萱把俏臉一板,“元叔,我知道您是為我好,但我更希望您也能真心實意的把小北當成咱們九尾府的少爺,多考慮考慮他的感受。”
蘇清萱的態度堅決,老管家也沒辦法違逆,只能嘆著氣行禮道:“老奴聽小姐的,但小姐您一定要提高警惕,一旦這邪物有任何異動,一定要立刻出手將其擊斃,萬萬不能因為一時心軟將自己置於危險之中啊!”
蘇清萱笑了笑,“沒您老說的那麼誇張,大黃就是一條狗,雖然它身體裡不知道藏了什麼我不瞭解的東西,但它就是一條狗……”
她話都還沒說完,就瞅見大黃甩著舌頭、搖著尾巴,一臉蠢像的朝自己衝來,而蘇北正站在它後邊衝自己招手道:“姐姐,來一起玩兒啊!”
老管家見大黃過來,一下子就繃緊了身軀死死的盯著大黃,雙手還隱隱有青光閃現。
蘇清萱臉上的表情倒是沒什麼變化,她彎腰輕輕拍了拍大黃的頭,笑著迴應道:“還是你們自己玩兒吧,姐姐可打不贏大黃。”
不知道是因為蘇北很親近蘇清萱,還是因為蘇清萱救了自己一命,大黃看上去對蘇清萱頗有幾分親近之意,衝過來圍著蘇清萱轉了幾圈,還舔了舔她的手,然後才轉身繼續甩著舌頭,搖著尾巴找蘇北耍去了……在雁鎩關的時候,它可是除了蘇北,誰都不讓靠近的。
蘇清萱朝老管家擡了擡手,笑道:“我說了它只是一條狗吧?”
老管家散去雙手縈繞的青光,“反正您別大意,咬人的狗往往都是不叫的。”
“汪汪汪……”
蘇清萱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喏,它叫了。”
老管家:“……”
蘇清萱:“好了,時候也不早了,您先去準備午飯吧……以後每餐都多準備一點,咱們家可是越來越熱鬧了。”
老管家無奈的點了點頭,轉身唉聲嘆氣的離去。
蘇清萱負著雙手,眺望在正在地上打滾的一人一狗,口中微不可查的輕聲呢喃道:“一個天生魂魄殘缺的雙聖體,一條能吞噬真元的邪門大狼狗,爹啊,您將小北送到女兒身邊到底是什麼意思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八章 晚飯
偏廳內,數十人圍坐在六張八仙桌前熱熱鬧鬧的吃著午飯,這是九尾府延續了很多年的慣例,每日的午飯府內所有人一起吃。
蘇清萱坐在偏廳最裡邊的主位上,和她同席而坐的全是和老管家一樣的府中老人。
唯有她右手邊的位置是空著的,而該坐在這個位置上吃飯的蘇北這會兒正端著一個大海碗坐在地上歡樂的和大黃一起大快朵頤。
蘇清萱自己的碗裡就幾片青菜,卻不斷的給蘇北的大海碗裡夾肉,這不,她又夾起一個雞腿放到蘇北的碗裡,“再吃雞腿,你正在長身體多吃點沒壞處。”
“唔唔”嘴裡叼著一塊排骨的蘇北點了點頭,哼哼了一句誰都沒聽懂是啥意思的模糊音符後,一轉頭就把碗裡的雞腿遞到大黃的嘴邊。
大黃嘴裡同樣叼著一塊肉骨頭啃得哢哢作響,看到眼前的雞腿,它鬆開嘴裡的肉骨頭撕扯了一口,然後用鼻子拱了拱蘇北的手。
蘇北不用看大黃就知道它啥意思,收回手裡被扯掉一半的雞腿塞到嘴裡一拉,然後再把乾乾淨淨的雞腿骨塞進大黃的嘴裡。
骨頭大黃是來者不拒,張嘴像吃糖豆一樣嚼巴嚼巴就吞了下去。
人狗合作無間,雞腿屍骨無存。
和大黃分吃一根雞腿,蘇北自己不覺得埋汰丟臉,偏廳裡的眾多奴僕卻是頻頻側目打量這位便宜少爺,目光中有嘲笑、有輕蔑,也有鄙夷。
坐在蘇清萱另一邊的老管家看著這一幕更是臉色發青,“小姐,您就不管管少爺?”
蘇清萱好像沒注意到那些奴僕的目光,一手支著光潔的下巴目光柔和的望著蘇北,好看的杏眸彎成了月牙。
聽到老管家的傳音,她沒回頭,只是風輕雲淡的傳音道:“元叔,您是我的長輩,我不想斥責您,但您不覺得您最近說話越來越沒分寸了麼?”
她說得風輕雲淡,老管家卻是聽得心中猛然一凝,心知自己方才的舉動讓自家小姐有些不滿了。
方才蘇北和蘇清萱從練武場回來吃飯,自小和大黃同吃同住的蘇北一上桌,就理所當然的拖過旁邊的椅子讓大黃也坐上桌,老管家看不下去就轉彎抹角的勸誡蘇北人畜不能同席,讓狗上桌吃飯不合規矩、有違禮教。
他也不知道蘇北是怎麼理解他的話的,聽了他的話後使勁的點了點頭,然後……端著碗就坐到了地上。
他暗罵自己糊塗,蘇北即便只是老爺的義子,那也是九尾府的主人,奴大欺主可是大忌啊!
蘇清萱再次往蘇北的碗裡夾了一塊排骨,然後放下筷子,轉過頭掃過那些還在偷瞄蘇北的奴僕,再次傳音道:“您老要真有空,就多教教他們什麼叫本分,小北不和他們計較是小北大氣,但我這個做姐姐的,可不會讓他在自己家裡受委屈。”
語氣依然風輕雲淡,但老管家的額頭上卻滲出了絲絲汗意,他知道,自家小姐是真怒了。
“咚”,蘇北將厚實的大海碗放到飯桌上,摸著溜圓的肚皮道:“姐,俺吃飽了。”
蘇清萱起身拉起蘇北油漬漬的手道:“那就走吧。”
“嗯”,蘇北應了一聲,轉過頭咧著嘴衝偏廳裡的眾多奴僕笑道:“大夥兒慢慢吃,俺先走了。”
眾奴僕紛紛起身行禮道:“小姐、少爺慢走。”
蘇清萱看都沒看眾多奴僕一眼,面無表情的拉著蘇北施施然往外走去,身後的大黃轉頭朝眾多奴僕齜了齜牙後,搖晃著尾巴亦步亦趨的跟著蘇北離開了。
大黃的表現看得老管家心中更凝……連大黃都察覺到這些下人對蘇北的鄙夷,可見他們表現得是有多明顯。
蘇清萱和蘇北離開後,偏廳裡的氣氛一下子就活躍了起來,瞧他們一個個面帶笑容的交頭接耳,不用猜都知道他們在討論什麼。
“啪”,老管家重重的將筷子拍在了碗上,清脆聲音瞬間便將偏廳內鬨鬧的氣氛壓了下去。
老管家站起來,面沉如水的環視四周,“大夥兒是不是好日子都過膩歪了……”
……
姐弟倆相伴返回練功場。
蘇北打發大黃自己去耍後,再次和蘇清萱相對盤膝而坐。
蘇清萱略略的理了理思緒,皺著柔和的柳葉眉輕聲道:“弟弟你的火行雙聖體世所罕見,姐姐能給你的指點不多,青丘內恐怕也找不到適合你修行的功法。”
見蘇北露出懵比的表情,蘇清萱話鋒一轉:“這些姐姐後邊再慢慢解釋給你聽,現在姐姐教你一套行功口訣,助你凝結小週天,邁入後天境。”
蘇北的眼睛亮了,他別的沒記住,後天、先天、霸體、神象、如龍這些境界他是記住了。
蘇清萱看到他閃閃發亮的眼睛心裡邊讚賞的點了點頭,有道是興趣是最好的老師,青丘缺少九州修行界的殘酷競爭壓迫,若蘇北對修行產生不了興趣就很難辦了。
“你已經知道修行第一階超凡階分為後天、先天兩大境界,而區分這兩大境界的就是小週天和大周天,人族的肉身內有正經十二和奇經八脈,十二正經暢通為小週天圓滿也就是後天境大圓滿,打通奇經八脈為大周天圓滿也就是先天大圓滿。
今天姐姐要教你的行功口訣名叫《八荒六合百鍊功》,這是一門只針對超凡階的行功口訣,雖不入九州九品修行功法之列,但卻是大荒時代流傳下來的一等一築基功法,修煉到極致,超凡亦可戰真我!”
蘇北眼睛睜得大大的,不明覺厲……
日落月升,頭昏腦漲的蘇北領著大黃有氣無力的走進自己的房間。
整整一下午,他都在記憶穴位和經脈中度過,那些生僻的詞語讓沒念過書的他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偏生蘇清萱做起正事來的時候嚴肅無比,容不得半點差錯,任何穴位、經脈的名稱和位置記錯了,她都會毫不留情的批評他。
這和蘇北的想象中的學打架不太一樣,但卻又覺得新奇無比,特別是蘇清萱以自身真元在他經脈中游走助他感知經脈位置時,那種冰冰涼涼、讓他全身起雞皮疙瘩的飄飄然快感簡直就是爽到炸了……沒過幾天他就發現自己被蘇清萱騙了,行功衝脈的時候只有渾身像被鈍刀子割肉的劇痛,那有什麼爽到炸。
蘇北躺在床上休息,大黃蹲在床邊用爪子刨了刨他。
蘇北輕輕的踢了它一腳,“俺也餓啊!”
這種跨越了語言隔閡的交流方式也是沒誰了……
九尾府講究過午不食,伙房過了中午都開火,蘇清萱自己早就習慣了晚上什麼不吃,蘇大老爺自己又不好意思說,這不,回房後人狗都餓。
大黃又用爪子刨了刨他的腳,蘇北擡起頭來,“你說咱們自己去找吃的?”
大黃搖了搖尾巴。
蘇北撓著後腦勺想了想,嘆了一口氣道:“怎麼找啊,俺連伙房在哪兒都不知道。”
“篤篤篤……少爺,您睡下了麼?”門外忽然響起一道女子聲音。
蘇北從床上爬起來,“是還珠姐姐麼?”
“少爺,奴婢是伙房的丫鬟銀鎖,給您送晚飯來了。”
聽到晚飯倆字兒,蘇北的雙眼瞬間就亮得跟燈籠似得,趕緊三步並作兩步上前開門。
一開啟門,蘇北就見到一個有些面生的青衣侍女提著兩個食盒俏生生站在門外。
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的一看到兩個食盒心眼就被“吃的”倆字填滿了,連為什麼不是還珠送晚飯來的疑問都瞬間拋到腦後了,接過食盒就將青衣侍女迎進屋,“謝謝銀鎖姐姐,俺正餓得不行呢,快進來坐。”
銀鎖捂著嘴笑著跟著蘇北進了屋。
蘇北請她坐下後,根本不用她動手,自己就麻利的開啟食盒,將食盒裡的飯菜傳到桌上,大黃站在他邊上,也是將一條尾巴都搖得跟風車似的。
“別急,別急!”蘇北麻利的將桌上的飯菜和湯分出一半兒放到大黃跟前,然後才抓起筷子風捲殘雲的將飯菜劃拉到肚子裡。
銀鎖坐在蘇北對面,看著他不拘一格的吃相心中也不由的升起幾分好感:難看是難看了點,但是喜慶啊,而且看著都好有胃口。
有道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蘇北和大黃相依為命十幾年,默契到連吃飯的速度都相差無幾,在蘇北將擺盤用的鳳凰胡蘿蔔喂到口中的時候,大黃也正好將最後一塊排骨吞了下去,轉頭去喝湯。
只見大黃正準備將舌頭伸進盛湯的碗裡,卻忽然像是聞到了什麼,擡起頭來看了看湯碗後朝使勁抽了抽烏黑的鼻子。
“哇,好飽!”蘇北放下筷子,一手滿足的拍著溜圓的肚皮,一手端起湯碗準備喝上一口。
就在這時,大黃猛地躍起,在一腦袋掀翻了飯桌的同時,一爪子就將蘇北手裡的湯碗打翻在地。
蘇北瞅著眼前飛起的碗碟愣了愣,“俺的湯,大黃你賠俺!”
大黃沒管蘇北,一落地齜著牙就朝坐在蘇北對面的銀鎖竄去。
幸好蘇北反應快,看到大黃齜牙的瞬間就知道它要大開咬戒,飛身上去撲出大黃,“大黃你幹嘛?”
“汪汪汪……”即使被蘇北撲住,大黃依然沒有放棄大開咬戒的打算,一邊劇烈掙扎著一邊淒厲凶惡的衝著銀鎖狂吠。
這讓蘇北擡起頭疑惑的望向銀鎖……大黃從來不亂咬人,咬的都是欺負他倆的壞人。
銀鎖已經被大黃凶惡的模樣嚇得退到了門口,清秀的小臉煞白煞白的。
大黃的叫聲太大,很快就驚動了整個九尾府。...<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九章 黃泉水
蘇清萱是第一個趕到的,她進屋的時候,大黃還在對著銀鎖狂吠,而臉色煞白的銀鎖在收拾灑了一地的湯碗碎片。
“怎麼回事?”蘇清萱看著瘋狂的大黃皺了皺眉頭,她見識過大黃妖異的一面,不認為它會無緣無故的對著別人狂吠。
蘇北悄悄瞄了一眼手忙腳亂的銀鎖,故作輕鬆的傻笑道:“沒事啦,剛才銀鎖姐姐不小心踩到大黃尾巴了,這貨小心眼想報仇呢。”
他知道方才那碗湯有問題……不是他有多聰明,而是他毫無保留的相信大黃,大黃不讓他喝那碗湯,那麼那碗湯就肯定喝不得。
只是他心軟,無論那碗湯有什麼問題,他都不想讓銀鎖因此受罰。
但他會說謊,大黃卻不會說謊。
蘇清萱是誰?百年狐狸精,蘇北能騙得過她?她一看蘇北的模樣就知道他在撒謊,再看大黃比上午她踢飛蘇北時更劇烈的反應,她要還不知道這裡邊有問題,那她修行這麼多年就真修到狗身上去了。
蘇清萱不理會蘇北,轉頭看向銀鎖,神情冷峻,杏眸中閃爍著凶光,“你自己說說吧,到底是怎麼一會事。”
“啪”,銀鎖手裡的碗碟碎片落地,雙膝一曲就跪在了地上,一邊磕頭一邊惶恐的連聲道:“小姐,奴婢該死,奴婢是被豬油蒙了心才把摻有瀉藥的蔘湯端給少爺的,小姐饒命啊。”
“瀉藥?”蘇清萱的眉頭皺得越發的緊了,她將目光移到灑了一地的蔘湯上,擡手輕輕一招,已經滲入了地毯中的蔘湯竟然慢慢的凝聚成一滴滴水珠飛到她的掌心中。
蘇北驀地睜大了眼睛,驚奇的說道:“誒,姐姐你這是什麼戲法兒?教教俺唄?”
“閉嘴!”蘇清萱橫了他一眼,明明是嚴肅的表情,看上去卻分外的嫵媚,“人不大膽子倒不小,竟敢騙你姐姐我,呆會再找你算賬!”
“哦。”蘇北老實了。
大黃看見蘇清萱手心中慢慢變大的水珠,似乎也明白蘇清萱在幹啥了,狂吠的聲音慢慢的就小了下來,換成不斷舉起前爪朝蘇清萱的手掌刨啊刨,就跟受害者指認凶器時連聲說“就是這個、就是這個”一樣。
蘇北一巴掌拍在它的爪子上,努力的板起臉,“就你丫話多。”
大黃委屈的哼了哼,擡起大腦到蹭了蹭蘇北的下巴。
蘇北揉了揉它的頭,有些擔憂的望向跪在地上不斷磕頭的銀鎖。
很快,蘇清萱手心中就凝聚出拳頭大小的一團蔘湯,她先是用鼻子聞了聞,然後又皺著眉頭不知從哪兒取出一根銀針插進蔘湯中探了探,銀針取出後光亮依舊,並沒有變色。
但她的眉頭並沒有展開,反而越皺越緊了,她思忖了幾息,轉身對著房外一擡手,掌心中射出一道青光。
“小姐,出什麼事了?”這時住得遠一些的老管家也領著一幫奴僕趕過來了,他們還沒進屋就見到蘇清萱對著屋外射出一道真元,心中忽然就升起“出大事兒了”的念頭。
蘇清萱繃著臉看了老管家一眼,沒說話。
老管家頗有些的尷尬,屋內三個人,蘇清萱不說話,銀鎖只顧著磕頭求饒,蘇清萱在此他又不好開口詢問銀鎖,最後只能向蘇北遞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蘇北微不可查的朝蘇清萱揚了揚下巴,示意有她在自己也不好說話。
老管家無奈的微微點頭,安靜等待蘇清萱的處理結果。
沒過多久,蘇清萱方才射出屋外的青光就回來了,還卷著一隻半尺長的肥碩田鼠。
青光停在蘇清萱面前,可憐的田鼠“吱吱”的劇烈掙扎著,蘇清萱擡手對掌心的蔘湯一點,拳頭大小的蔘湯自動分出了指甲蓋大小的一團飛入田鼠的嘴裡強行灌了下去。
“吱吱……”被灌下一團蔘湯的田鼠看上去除了被嚇壞了之外沒有任何變化,依舊龍精虎猛的劇烈掙扎著……沒變化就是變化,銀鎖自己都親口說了蔘湯裡摻了瀉藥,但這隻田鼠並沒有拉肚子的表現。
就這樣,一幫人大半夜的不睡覺盯著一隻普通的田鼠猛看。
在眾人的注視下,田鼠掙扎的幅度越來越小,叫聲也越來越微弱,然後……似乎是睡著了?
這一下,所有人都感覺出不對了:一隻普通的田鼠要有多大的膽子才敢在一群虎視眈眈的“龐然大物”中安然入睡?
“難道少爺的湯裡被下了蒙汗藥?”老管家說著上前一步,伸手就準備去撥弄田鼠檢視它的狀態……果然人老精、鬼老靈,他一句“難道”和“少爺”,就包含告訴蘇清萱“我不知情、我和您是一個立場”等等數層含意。
老話兒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妖的地方其實也差不多。
若是以前,再大的事兒蘇清萱也就這麼給老管家一個臺階下了,畢竟老管家是看著她長大的長輩,她也不想弄得他難堪,但這一次,她顯然不準備吃老管家這一套,“別動它!”
老管家的手一僵,默默退回了蘇清萱身後,臉色凝重……即便是被蘇清萱呵斥了,他也不是沒收穫,至少,他弄明白了兩件事兒:一,這事兒真的很嚴重,不然小姐不會不給他臺階下;二,小姐遠比他想象的更重視蘇北,以後在對待蘇北的事兒上,他必須得更加謹慎了。
老管家都被呵斥了,其他奴僕就更不敢插言了,一時間,蘇北的房中再次恢復了沉默,只有銀鎖“咚咚”的磕頭聲還在不斷響起。
這一次的沉默沒持續多久,便被一聲聲驚呼聲打破了:那隻睡著的田鼠,身上的肉竟然在一塊塊的往下掉!
先是皮毛,然後是血紅的、還在不斷抽動的血肉,粉嫩的五臟六腑,最後是才是骨頭……最令人驚恐的是,在內臟掉落之前田鼠竟然一直保持著沉睡,兩隻血肉模糊的爪子還輕輕的刨了刨血淋淋的臉頰,混不知自己的骨頭都已經裸露在空氣中了。
直到死,田鼠都沒有發出一聲尖叫。
蘇北嚇壞了,眼珠子都縮成了針尖。
連一直在不斷磕頭的銀鎖都懵比了,張著嘴喉嚨裡不住的發出“呵呵”的嘶啞風聲。
老管家沒有驚呼,他皺著眉頭凝視田鼠許久,突然開口道:“這是黃泉水!”
黃泉水,顧名思義,喝了送你下黃泉的水,是修行界內很罕見的一種奇毒,此毒未和血肉接觸之前無色無味無毒,尋常的測毒方法對其根本無用,而一旦接觸到血肉便很快就會化作最強烈的化屍散,將其化作一灘血水,而且此毒伴有強烈的致幻效果,意志薄弱的修士中了此毒後連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蘇清萱散去控制田鼠的真元,一張傾國傾城的俏臉冷得宛如萬載寒冰,她猛地一轉身,擡手便一掌拍向銀鎖的額頭。
“姐”,關鍵時刻蘇北撲了上去,死死的抱住蘇清萱的手,“別打銀鎖姐姐。”
他的確有點缺心眼,就蘇清萱一掌,若是落下去十個銀鎖撂一塊也得死。
蘇清萱轉頭看蘇北,冷若冰川的眸子沒有絲毫緩和的意思,“鬆手!”
蘇北心裡還在直冒寒氣兒,一股前所未有的冷意凍得他不住的發抖,雙腿也軟得厲害,但他卻依然死死的抱住蘇清萱的手臂不肯鬆開,“你不打銀鎖姐姐俺就鬆手。”
他能感覺到蘇清萱心底沸騰得快要炸了的怒意,但越是這樣,他越是不能放手……如果蘇清萱只是訓斥銀鎖兩句或是拿藤條鞭打一頓,蘇北才不會撲上來多事,畢竟銀鎖的確做了壞事,但他明顯的感覺到蘇清萱眉眼間翻滾的殺意。
他不想看到人死,更不願別人因為他而死。
看到了田鼠的驚悚死法,再看到自家小姐凍得死人的臉色,老管家他們沒一個敢開口說話,而且他們也都覺得銀鎖該死,小姐殺她是正家法,自然也就沒人上來勸蘇清萱了。
只有蘇北這個先天缺失惡魄的缺心眼。
蘇清萱定定的看著蘇北,蘇北也硬著頭皮倔強的看著蘇清萱,僵持了許久,蘇清萱的眼神總算是漸漸緩和下來,她嘆了一口氣,收回手掌輕輕抱住瑟瑟發抖的蘇北,“別怕,有姐姐在,沒有人能傷害我們小北。”
蘇北死死的捏著蘇清萱的裙角不撒手,瘦小的身子抖得像是風中的野草。
他其實很想挺起胸膛對著姐姐說一句“俺不怕”,但他是真的嚇壞了。
他曾以為最凶惡的壞人就是雁鎩關裡那些因為一點小事就打罵他的富家少爺,但方才那一幕告訴他,壞人的心遠遠比他想象的還要歹毒,壞人的手段也遠遠比他見識過的更加殘酷。
尤其是這股惡意還是衝著他來的。
感受到蘇北的恐懼,蘇清萱不由的抱緊了他,“說,你是哪來的黃泉水?”
自知在鬼門關邊上逛了一圈的銀鎖渾身汗出如漿,但聽到蘇清萱的問話她臉上卻又浮起了猶豫之色,掙扎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磕頭道:“小姐,奴婢一時糊塗犯下死罪,但奴婢真不知道那瓶水是毒藥。”
蘇清萱見狀柳葉眉一挑,好不容易才平息的怒火又跟火上澆油似得“蹭蹭蹭”的直往頭上湧,當下就想一巴掌拍死這個不知死活的白眼狼,卻發現自己的雙手都被蘇北給抱住了。
蘇北從蘇清萱懷裡探出頭,焦急的衝銀鎖說道:“銀鎖姐姐你就說了吧,再不說俺也救不了你了。”
銀鎖擡起頭,滿臉鮮血的臉上擠出一抹悽然的笑容,“少爺,奴婢對不起您,小姐要殺奴婢,您就讓她殺吧。”
說完,她就閉上了雙眼,一副“犯下大錯甘願領死”的決絕模樣。
蘇清萱怒極反笑,“你以為你不說姑奶奶就查不出來麼?管家!”
老管家連忙上前,“老奴在!”
蘇清萱面帶煞氣,一句一頓的說道:“立刻將府中所有下人傳至此處……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老管家心裡一抖,一個字都不敢多說:“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第十章 幕後黑手
老管家去召集府裡的奴僕去了,其餘的奴僕也都到房間外的園子裡候著,房間內就只剩下蘇清萱和蘇北兩姐弟,以及仍跪在地上的銀鎖。
望著小臉兒還有些發白、摟著大黃就不肯撒手的蘇北,胸中怒意熊熊燃燒的蘇清萱忽然感到了一陣兒讓她背心直冒冷汗的後怕。
要是大黃今日沒有趕到九尾府怎麼辦?
要是大黃沒聞出那一點點異味兒怎麼辦?
要是小北真喝下了那一碗蔘湯怎麼辦?
不想這些還好,越想蘇清萱越後怕,越後怕胸中的怒意更甚,只恨不得把藏在背後的主使之人揪出來亂刀砍死!
是的,她百分之二百五的肯定,此事背後必有人主使,就像她百分之二百五的肯定,此事除了被人當了刀使還不自知的蠢丫鬟銀鎖之外,府內定然還藏其他收尾之人!
原因麼?很簡單,黃泉水是修行界難得的奇毒,堪稱重寶,連她都沒有,銀鎖一個普通的丫鬟怎麼可能會有?只能是別人給她的,而即使是在青丘,手裡邊會有黃泉水這種稀罕重寶的,也就那麼幾家。
還有,蘇北現在手無殺雞之力,想殺他的人既然神通廣大到都能把手伸進九尾府裡,要殺蘇北還不簡單麼?連她都能想出一百種花活兒來,但那人偏偏就用上黃泉水玩了一出如此複雜的花活兒,圖什麼?不就是看重黃泉水致幻殺人悄無生息不會驚動自己麼?這麼多心思都花了,沒道理會把蘇北的血水留在他床上等自己來看,而瞧銀鎖這個蠢丫頭的模樣,怎麼都不像是能收拾殘局的人,如此一來,只有府內還藏著其他收拾殘局的人這一個合理的解釋了。
“黃泉水殺人,完事兒了將床單和被子一扔,一個大活人就這麼悄無聲息的人間蒸發,事後我就算是想找也沒地兒找去……好手段!好算計!”蘇清萱的眼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她已經猜到此事可能是那些人做的了。
因為這比殺蘇北的複雜手段簡單多了。
蘇北踏入青丘才六天,連被窩都還沒睡熱乎,除了她那些想要爭奪她家祖脈的那些同族兄弟,還會有誰會費盡心思來殺蘇北?
“到底是老大、老二,還是老三、老七呢?,”蘇清萱一個一個的排除,“老大行事素來堂堂正正,頗有王道之風,他即使要殺蘇北也會找堂堂正正的機會,應該不會玩這種下三濫的手段;老二詭計多端、心狠手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此事倒像是他做事的風格;老三都把快把肌肉練到腦漿子裡了,應該玩不出這樣漂亮的花活兒;老七看似低調不爭,但使起陰招來也是一個頂倆,如果他想做,應該也能做到這種程度……不過也不能排除他們聯合策劃了此事和某一個人為了混淆視線故意玩得如此複雜這兩個可能。”
思來想去的比較了半晌,蘇清萱也無法確切的鎖定任何一人,只感覺一個頭兩個大。
講真,一窩子狐狸精要勾心鬥角起來,單單是五顏六色的煙霧彈都夠俗世裡那些自詡算無遺策的名臣良將看上一場璀璨的煙花盛宴了……說起來,蘇清萱光憑黃泉水就推測出這麼多線索,和她口中的老二、老七比起來也是差不到哪去了。
這邊蘇清萱陷入解謎模式,另一邊,蘇北無助的摟著大黃,心裡活動也是前所未有的劇烈。
田鼠在酣睡中慢慢的變成一灘血水的一幕已經化成了海嘯,一波一波的衝擊著他的人生觀和世界觀。
他現在才明白,當初蘇清萱說他繼續留在青丘會有危險是什麼意思……
他也和蘇清萱一樣猜到了是誰想要殺自己,但他不知道那都是些什麼人,只能統稱他們為:想要搶姐姐傳家寶的惡人們。
是的,至始至終,他都沒打過蘇清萱口中的那條他最有繼承資格的祖脈的主意,他執意留在青丘,只是為了陪著姐姐和讓姐姐陪著自己,僅此而已。
前兩天他還以己度人的天真想,或許只要自己不打祖脈的主意,那些打祖脈主意的壞人或許就會忽略他,不來打擾他美夢般的生活。
但今晚這一幕,無疑是以最殘酷的方式打破了他的美夢,他明白了,無論他打不打祖脈的主意,只要他還留在青丘一天,那些人就絕對不會放過他,哪怕他一直躲在家裡不出去也一樣!
那麼,擺在他面前的只有兩條路:一是主動硬剛,二是被動硬剛……好吧,這其實是一條路,真正的第二條路,蘇北連想都不願意往那方面想。
不是說他不怕死了,他依然怕死,只是他忽然覺得,比起死了,他似乎更在乎一些他覺得有些陌生東西,比如親人,比如家……
他是無家可歸的小乞丐,不是離家出走的流浪漢。
也就是因為他被迫選擇了硬剛,徹底違背了他十幾年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惹不起我躲得起”、“留得青山在總會有柴燒”的做人原則,他心裡才是這麼的掙扎。
就好像當一個縮頭烏龜某天決定面對鯊魚的攻擊時不再縮頭而改用頭皮硬剛時,它自己會不會詫異?會不會不習慣?會不會覺得自己是智障?
這就是蘇北劇烈的心理活動內容。
好在無論心裡多掙扎,蘇北都還沒忽略一個核心問題:就自己現在的弱雞屬性,正面硬剛除了給壞人送人頭順帶坑隊友之外,沒有第二種可能啊!
綜上所述,千頭萬緒最後總結為一句話:“只有變得和姐姐一樣強大,才能保護姐姐,才能保護這個家,才能不送人頭,才能不坑隊友。”
還不知道自己被蘇北設定為很容易被自己坑的隊友的大黃,在察覺到蘇北內心劇烈的心理活動後,搖晃著尾巴舔了舔蘇北的臉,再使勁蹭了蹭他的胸膛,似乎在說:“別怕,還有我呢!”
大黃的動作終於將蘇北從自己的內心世界中喚醒,他神情嚴肅的拍了拍大黃的狗頭,“大黃,以後俺和人打架,你先有多遠跑多遠,要是俺打贏了,你就過來找俺,要是俺打輸了,你再衝上去咬死他!”
大黃一臉懵比的歪著腦袋看蘇北,似乎理解不了蘇北一會兒要自己逃,一會要自己上是啥意思。
兩姐弟的腦補和心裡活動剛結束,老管家就進來了,“小姐、少爺,府裡的下人都在外邊了。”
蘇清萱皺眉,“所有人都在?有沒有不在的?”
老管家沒跟得上蘇清萱的套路,心裡還暗自嘀咕道“難道全都在不好麼?”,“有一個,馬廄切草料的袁華不在。”
蘇清萱聽到老管家說“有一個”的時候就轉頭看向一旁垂著頭的銀鎖,注意到她在老管家念出“袁華”兩個字的時候身子抖了抖,心裡瞬間就確定這個袁華就是給銀鎖黃泉水的人,也就是那個收拾殘局的人。
蘇清萱優雅的輕輕靠著椅背,看似風輕雲淡的隨口道:“我說過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您就沒找找?”
老管家不知道蘇清萱的想法,連忙解釋道:“找了,老奴親自將咱們九尾府都翻了一遍,說來也奇怪,滅燈前都還有人看到過他,但這會兒老奴就是找不到他,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蘇清萱輕輕的擺了擺手,“活人您是別想見了,屍體嘛,您現在就去咱們家周圍找找,找找興許還能找到骨頭渣子,前提是給他撒化屍粉的人手不抖。”
老管家也不是蠢人,一下子就聽出了蘇清萱話中的味兒來,“小姐的意思是……殺人滅口?”
蘇清萱看著銀鎖冷笑,“難不成換您來殺小北,連黃泉水都用上了,還會笨到留下活口讓我去查?”
老管家哪兒敢接這話茬,尷尬的笑了笑後躬身告退:“那老奴這就去安排人手搜查四周。”
蘇清萱揮了揮手,“先將袁華的詳細資料送到我房內,我等著。”
老管家應了一聲,轉身出去了,不一會就聽到屋外響起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老管家一走,跪在一旁的銀鎖就忽然癱軟在了地上,捂著臉發出“嗚嗚”的哭聲。
蘇清萱的笑容更冷,“喲,沒想到嘛,咱們府裡還有你這樣的情種,被人賣了不但給人數錢還給人抵命不說,他死了你還為他哭,你說姑奶奶是說你蠢呢?還是說你蠢到家了?”
一旁的蘇北弱弱的提醒道:“姐,她是咱們家的。”
蘇清萱一愣,轉頭瞪了蘇北一眼,“就你話多!”
蘇北吐了吐舌頭。
蘇清萱回過頭再看銀鎖,特別強調道:“咱們家沒你這樣的蠢貨!”
銀鎖的哭聲起初很小,被蘇清萱幾句話刺激得越來越大,最後直接變成了嚎啕大哭,“哇哇……奴……哇……奴婢……哇……真不知道……哇哇……那個小瓶子裡裝的是什麼黃泉水……哇哇……袁華給奴婢的時候只說是瀉藥…哇哇…說中午少爺讓……哇……大家捱罵……哇哇……必須要整他一回……哇哇……少爺才會收斂一些……哇哇……奴婢給少爺送飯的時候……哇哇……還特地用銀簪試過……銀簪沒變色奴婢才敢送過來……哇哇……小姐奴婢真不知道那瓶水是毒藥啊……哇哇……不然打死奴婢奴婢也不敢送來給少爺吃啊……哇哇小姐饒命啊……”
蘇清萱耐著性子聽她絮絮叨叨的說完,聽完又是氣又是怒,重重的一拍飯桌道:“袁華說什麼你就信什麼?你的腦子呢?全長胸上了?還饒命!你剛才不是挺硬氣的麼?倒是硬氣到底啊!姑奶奶也好千刀萬剮了你啊!”
銀鎖一聽,嚎啕大哭再度升級為撕心裂肺,“哇哇……奴婢的胸……哇哇……還沒有小姐您大啊……哇哇……奴婢真不知道……哇哇……袁華那個死沒良心的負心漢……哇哇……會這樣坑奴婢啊……小姐奴婢錯了……哇哇……您別殺啊奴婢啊!”
蘇清萱懵比的看著這個已經豁出去什麼話都敢說的銀鎖,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
蘇北瞅著蘇清萱的臉色變化,小心翼翼的低聲道:“姐,銀鎖姐姐也是被騙的,你看她的頭都磕破了,俺也沒啥事兒,要不,就這樣算了?”
蘇清萱頓時氣的恨不得一巴掌拍死這個缺心眼的智障,“她都差點毒死你了,你還為求情,你的腦子呢?都長到大黃身上了?”
瞅著自家姐姐是真急眼了,蘇北一縮脖子不敢再說話,而大黃聽到蘇清萱喊它,歪著腦袋衝她搖了搖尾巴,似乎在問:“這和俺有啥關係?”
看著這人不像人、狗不像狗的一人一狗,蘇清萱的心也是累得夠夠的,有氣無力的揮手道:“你這屋兒今天是沒法兒住了,去還珠屋裡住吧,我讓還珠搬去和紫薇住。”
蘇北連忙點頭。
蘇清萱站起來,衝銀鎖道:“跟姑奶奶來!”
哭天抹淚的銀鎖以為自己要死了,一邊繼續扯著嗓子繼續撕心裂肺的哭,一邊站起來一步三回頭跟著蘇清萱往外走。
看銀鎖這模樣,蘇北心又軟了,想了想後站起來喊道:“姐姐,你千萬不能殺銀鎖姐姐啊。”
蘇清萱腳下一個釀蹌,終於忍無可忍的回頭爆了粗口:“老孃殺不殺她幹你屁事,趕緊滾去睡覺,明兒個再記不住穴位經脈,老孃揍死你!”
要不說絕世美人就是絕世美人呢,蘇清萱連爆粗口的時候都有一股子份外迷人的迷之氣質。
但蘇北還是聳了,瞅著蘇清萱領銀鎖離去,再不敢吐一個字兒。
等蘇清萱離去後,蘇北才揉了揉大黃的頭頂道:“走吧,再不睡明天就要捱揍了。”
大黃蹭蹭。...<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十一章 老二
夜深了,蘇清萱還坐在書案後,專注的翻看一摞還散發著新鮮墨香的卷宗。
“賣立字:吾青丘桃花村袁氏大福,今因年歲不能熟,無依無靠,口食難肚……今將幼子袁華,年十六歲,生於九州歷八二四年,十一月廿八日辰時,託於蘇姓九尾府……九州歷八三六年十二月十七。”
“袁華其人,自入府後手腳勤勉,雞鳴而起,滅燈而臥,各房執事均喜其為人;其人交友廣闊、仗義疏財,雖是馬廄雜役,卻上交少主房貼身丫鬟,下交洗香房倒壺雜役,每月月例發放之後,其人均散盡銀兩買酒買肉、呼朋喚友至醉方休……蘇正元。”
蘇清萱仔細翻看完卷宗後,目光最後定格在袁華賣身契落款的時間上……她如果沒記錯的話,她爹蘇子君就是在九州歷八三六年離開青丘前往雁鎩關的。
如今既已確定袁華就是其他府裡派來的細作,那麼,這兩個世界如此相近就絕不是巧合!
“難道他們從那時就已經開始打祖脈的主意了?”蘇清萱一手託著光潔的下巴凝視跳動的燭火,另一隻輕輕的敲擊著卷中上的時間,眼神漸漸迷離。
青丘內執掌祖脈的九大守護家族,只有他們九尾府無男丁,所以他們家的祖脈遲早是要交出來的,那些個覬覦她家祖脈的同族兄弟有這樣的心眼兒也不奇怪。
不知過了多久,她敲擊卷中的手指忽然一滯,明媚的杏眸不斷睜大,雙肩不受控制的微微戰慄,“難道說,爹在雁剎關會暴露身份也和這隻幕後黑手有關?”
這個疑惑從她接到他爹蘇子君最後的傳訊開始,就一直困擾著她。
要知道,她爹蘇子君可是通玄階的天心真人,他若想隱匿氣息,別說是已經廢棄的雁鎩關,就是大搖大擺的走進雁鎩關後方那座號稱“九州第一雄關”的雁門關,也無幾人能發現他身內的妖氣。
還有蘇子君為何不反抗而選擇束手赴死,還堅決不許她入關大開殺戒,她也一直想不明白。
她沒見過天心真人出手,以她當前的境界也無法揣度天心真人的威勢,但她知道他爹修行了那些護身祕法,篤定哪怕是玄嬰真人出手,也決計留不下他,就算是有更高一階的齊天階真君出手,她爹也絕對不可能連還手之力都沒有,而兩位通玄境真人若是開戰,已經失去了陣法加持的雁鎩關絕對會在頃刻間毀於一旦……
起先,她還只當她爹是因為一生追求的人妖共存理念破滅,萬念俱灰只求一死,畢竟就她爹那死心眼、還動不動就鑽牛角尖兒的性子,的確幹得出這樣的糊塗事兒,但這幾天和蘇北相處,她又漸漸否定了這個理由……蘇北才和她相處了一兩日都會捨不得她,她不相信她爹就能狠得下心捨下她這個女兒!
這些謎團,在今晚之前她都還只當做是自己想不明白的煩惱,現在這個八百里外都能聞到陰謀味道的巧合出現了,她不這麼想了。
“你最好祈禱你和我爹的死沒有關係,不然……”蘇清萱凝視著跳動的燭火喃喃自語道,目光似乎穿過空間看到了一道隱藏在黑暗中身影,澎湃的殺氣平地捲起一陣妖風吹得屋內的擺設“嘩嘩”作響。
“小姐!”同樣一宿沒睡的老管家走進來,恭恭敬敬的朝蘇清萱行禮道,“袁華的屍體找到了。”
“哦”,蘇清萱無動於衷,“還剩幾根骨頭?”
老管家越發的恭敬了,“的確沒剩下幾根骨頭了。”
果然不出蘇清萱所料,她隨口問了一句:“有沒有什麼發現?”
之所以說是隨口問了一句,是因為她篤定,以幕後黑手行事滴水不漏的風格,不可能會留下什麼明顯的痕跡讓她追查。
但這一次還真就超出她的預料了。
“這是老奴在袁華的屍體周圍發現的,”老管家雙手呈給蘇清萱一塊染血的青色的玉佩。
這是一塊料子上等的玉佩,入手溫潤如水,玉佩表面還有反射著瑩潤的光芒,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再細細一看,玉佩被絕頂的雕工鏤空成了八卦形,中心龍飛鳳舞的雕刻著“觀風”兩個字。
“呵,蘇老二身邊人的玉佩?”蘇清萱眯起杏眼,笑的十分冷。
觀風不是人名也不是什麼勢力名稱,而是一個附庸風雅的雅號,和什麼青蓮居士、菊花散人一個性質,而這個“觀風”雅號的主人,正是蘇清萱口中的“蘇老二”。
老管家小心翼翼的看著自家這位越來越深不可測的小姐,“您覺得,今晚這事兒,是不是二少爺做的?”
蘇清萱微微搖頭:“蘇老二行事向來小心謹慎,不可能會留下這麼直接的線索。”
老管家點了點頭後,又道:“那您看有沒有這種可能:二少爺摸準您對他的瞭解,故意讓人留下玉佩洗脫自己的嫌疑……”
炸彈裡扔煙霧彈,煙霧彈裡扔閃光彈,這就是一窩子狐狸精勾心鬥角的日常。
蘇清萱一捋鬢髮風輕雲淡的笑了,可愛的小虎牙在燭光下熠熠閃光,“不會,我瞭解他,他也知道姑奶奶是什麼人,不會對姑奶奶使這種蠢招的!”
“您是什麼人啊?”老管家在心底嘀咕了一句,“那小姐您看此事的後續該如何處置?”
蘇清萱輕輕一拍書案上的卷宗,“歹人六年前就把手伸進咱們九尾府了,您老竟然還問我該如何處置?查,把府裡所有的奴僕都給我通查一遍,如果再有類似的事發生……”
說到這兒她頓了頓,意味深長的淡聲道:“您說我該拿您怎麼辦?”
老管家的背心一下子就滲出了一層冷汗,“小姐您放心,若再有此類事情發生,不需要您開金口,老奴自己把腦袋摘下來恕罪。”
他知道,今晚的事是真踩到自家小姐的底線了,而他作為九尾府的管家,管的家裡出現了別家的暗子,還險些危及到主家的性命,不死都該脫成皮,自家小姐還能給他一次機會,就已經是看在他在九尾府盡心竭力伺候了一輩子的份兒上。
蘇清萱的底線是什麼?是這個家!院牆外邊如何刀光劍影、血雨腥風,她都忍,但敢往院牆裡伸爪子,就相當於往她蘇清萱的心窩子裡插刀子……都往她心窩子裡插刀子了,就除了你死我活還有什麼好說的?
老管家退出蘇清萱的書房,走到門口時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就見到搖曳的燭光下,蘇清萱還在眉頭緊鎖的翻著卷宗,燭光將她的影子拉出了一大片,吞沒了她身後的梅花報春屏風……他一個恍惚,彷彿又看到了老爺坐在書案後對著大荒遺卷苦思的模樣。
“小姐,終於長大了啊!”他低低的嘆了一聲,回過頭走入漆黑的夜裡。
……
蘇北迷迷糊糊的發現自己站在一顆熊熊燃燒、遮天蔽日的蒼勁大樹下。
面對如此神異的大樹,蘇北發現自己竟然不但不害怕,心裡邊還總有一種很親切很親切的熟悉感,他擡起手,心裡很遲疑手上卻十分自然的拍了拍這一顆連樹幹都一眼望不到頭的神異大樹。
“老二,你終於回家了。”
一道清朗而富有磁性的男聲忽然在天地間響起,驚得蘇北猛的回過頭四下張望,“誰,誰在說話?”
周圍空無一人,蘇北疑神疑鬼的自言自語道:“難道是俺聽錯了?”
“你,還沒想起來自己是誰麼?”
那道聲音又在天地間響起,這一次蘇北可以肯定自己沒有聽錯了,他驚惶的在原地轉圈圈,“俺是誰還需要想?俺大名蘇北,小名狗娃,你是誰,這又是哪兒?”
他突然感覺心裡很慌,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心慌,但總有一種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的感覺,非常非常重要的東西,偏偏他什麼都想不起來。
“哎……原來如此。”那個清朗長長的嘆息了一聲,簡簡單單的嘆息聲裡洶湧的複雜情緒卻讓蘇北感覺到心裡堵得喘不過氣,還沒等他想自己這是怎麼了,鼻子又突然一酸,豆大的淚珠完全不受控制的簌簌往下落。
很奇怪,他在哭,但他卻一點都不難過。
這更讓他驚惶了,“你是啊,俺認識你對不對?”
那道聲音並沒有回答他,任由他站在樹下不斷流淚。
過了許久,那道清朗的聲音才再次響起,“老二,大哥的時間不多了,你早些醒來罷。”
“誰大哥,俺沒有大哥啊?”蘇北使勁的大喊道。
“哎……”無盡的嘆息似乎佔據了這方天地。
蘇北還想說什麼,但眼前忽然一黑,再睜開眼,就見到大黃腆著張大臉疑惑的望著自己,側過頭,便見明淨的晨曦已經斜進屋內,桌上還有一盤壘得高高的大包子和一大碗小米粥在升騰著絲絲的熱氣。
很美好的一個清晨。
但蘇北的心裡卻始終縈繞著一絲揮之不去的悲意,讓他連看到肉包子都沒胃口。
他坐起來,感覺臉上溼噠噠的,伸手一摸,滿手的淚珠。
“俺剛才做的是什麼夢來著?”他想了想,卻發現自己什麼都想不起來,半晌才憋出一句,“他爺爺的,又做噩夢了。”
胡亂吃過了早飯後,蘇北領著大黃去練功場找蘇清萱。
一路上他都在努力的回想自己昨晚到底是做了個什麼夢,越是想不起來他越是想要知道,想來想去,最後也只想起來一句沒頭沒尾的“老二,你又回家了”。
“呸!”被自己的夢折騰得抓狂的蘇北重重吐了一口唾沫,跳著腳罵道:“你全家都是老二!”
還沒踏進練功場,蘇北遠遠的就看到蘇清萱坐在蒲團上一手託著下巴出神。
感受到他的到來,蘇清萱擡起頭來遠遠的朝他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弟弟,今兒上午咱們不修煉,姐姐帶你去看打架。”
“啊?”蘇北睜大了眼睛,“去哪兒看打架啊。”
蘇清萱不答,一揮手練功場就憑空颳起一陣狂風,捲起蘇北就筆直的沖天而起,蘇北心裡登時就哀嚎不止:“又來”。
“汪汪汪……”
“姐姐,大黃、大黃。”
蘇清萱低頭瞟了一眼追著他們狂叫的大黃,一揮手,又是一股狂風捲起大黃就飛了起來。
從沒上過天,興許還有恐高症的大黃瞬間嚇尿,“嗷……”...<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十二章 神仙打架
蘇北來青丘也有幾天了,這還是第一次看到九尾府外面的景色,而且還是用這種鳥瞰的視角,對他而言也算是蠻刺激的。
先前在他的想象中,青丘頂多也就是一座大山,不然怎麼會叫“丘”呢?直到此刻,他才知道,青丘和“丘”真沒啥關係。
從天上看上去,青丘是一片一望無際的廣袤空間,有平原、有盆地、有山峰、有河流,甚至,蘇北還看到了好些個冒著裊裊炊煙的村莊。
蘇清萱看出蘇北眼中的震撼,笑著問道:“怎麼樣,和你想象中的不一樣吧?”
蘇北使勁點頭,“青丘內怎麼還有人住?”
蘇清萱反問道:“青丘內為什麼不能有人住?”
蘇北語塞,想了想,是隻聽說北冥州有妖怪,沒聽說過北冥州沒有人煙。
“既然這裡有人,那爹還去雁鎩關做什麼?”
蘇清萱耐心的給他解釋:“青丘裡的人族來歷可以追溯到山海時代末期,他們和我們狐族已經在一起生活了數千年,早就沒有人妖隔閡,而爹的志願是改變整個九州人妖勢不兩立的大環境,留在青丘自然沒什麼意義。”
蘇北跟聽懂了似得使勁點頭,然後望著下面的村莊小聲嘀咕道:“原來這就是人妖。”
蘇清萱眼角一抽,真有一巴掌乎死這個缺心眼的衝動。
“嗷……”還恐懼得緊緊夾著尾巴的大黃聽到這姐弟倆旁若無狗的閒聊,不平衡的仰天嚎了一嗓子,蘇北反手就是一巴掌,“好好的大狼狗不做,裝什麼大尾巴狼,給俺好好說話!”
大黃不服氣的刨了蘇北一爪子,意思是:你丫別得意,等本狗落地後再找你算賬。
蘇北嘿嘿壞笑,“俺就喜歡看你想咬俺又咬不到的樣子!”
崇山峻嶺就在蘇北和大黃的打鬧中一晃而過,沒過多久,蘇清萱就拎著蘇北和大黃落在了一座古色古香的府邸前,“到了。”
這座府邸建在一座兩山相匯的平臺上,府邸的一面是百丈懸崖,另一面是陡峭的斜坡,背後還有一條數十丈高的清澈瀑布,瀑布落下激起的氤氳水汽縈繞在府邸中,一眼望上去就宛如人間仙境般。
蘇北擡起頭,瞅著府邸大門牌匾上的三個古拙的鎏金大字看了又看,卻只認得出一個“二”字,只能轉頭扯蘇清萱的裙角,“姐,那三個字念啥?”
蘇清萱順著蘇北的手指擡起頭,冷笑道:“二缺府!”
話音剛落,蘇清萱突然一伸手,掌心中憑空出現一柄青光四射的長劍,她一把抓住便朝著大門便一劍斬了下去。
剎那間,耀眼的青光噴薄而出,宛如一道當空匹練狠狠的劈在了那座氣勢不凡的大門上。
“轟”,一聲清脆的巨響,大門當場炸開,化作漫天瓦礫和木屑四下疾射,等蘇北再看向大門的時候,原地就只剩下一堆廢墟。
他心中猛地一跳,腦海猛然浮起這一個念頭,“完了,攤上大事了……”
大門是啥?那就是別人家的臉面,砸人家的門就是打人家的臉,君不見俗世三大缺德事首當其衝的就是踢寡婦家的門麼?
他有點慫了,有心勸自家姐姐趕緊帶著自己開溜,可看她老人家雄赳赳氣昂昂的模樣又怕說了捱揍,只能硬著頭皮陪蘇清萱一起等待主人家來找他們算賬。
果不其然,大門炸開沒過幾息,府內便有幾道青光沖天而起,氣勢洶洶的朝著大門外掠了過來。
蘇清萱怡然不懼,扛著長劍冷笑著等他們過來。
青光落地,卻是一群鬚髮花白的紫袍老人和一個眼角狹長、高冠博帶的俊美青年。
俊美青年落地後目光在蘇清萱、蘇北兩姐弟和變成廢墟的大門之間徘徊了一圈後,皺了皺陰柔眉毛道:“九妹,沒你這麼打招呼的吧?來一次砸一次門,二哥家就再富裕也經不起你這麼個折騰法兒啊!”
蘇北一聽,滿臉驚歎的望向身邊這位俏生生得跟朵小白花似的姐姐,合著這位還是慣犯啊!
蘇清萱冷笑道:“二哥說笑了,你二缺府家大業大,會缺這幾根木料錢?要不這次你乾脆一次性修個十座八座大門,小妹下次來也好一次性砸個過癮。”
“二哥?”蘇北心裡一動,這個俊美到雌雄難辨的傢伙是姐姐的親戚?那不也是自己的二哥麼?
他正準備開口打個招呼,就見二哥神色一肅,“說人話!”
蘇清萱臉上的冷笑一收,一本正經的說道:“姑奶奶就是看你家大門不順眼咋的?有本事,揍姑奶奶我啊!”
二哥無語的拍了拍額頭,一擡手,掌心也憑空出現了一柄青光四射的長劍,他有氣無力的看著蘇清萱道:“老規矩,陪你打一架就告訴我為什麼砸我家門是吧?”
“喲,越來越上道了!”蘇清萱舉起長劍指著二哥調侃道。
二哥無力的搖了搖頭,縱身一躍化作一道青光朝天空掠去,就在同時,蘇清萱也輕輕的一點地面化作的化作青光沖天而起。
蘇北仰起頭,便見兩道青光在天空之中劃過一道漂亮的弧線後狠狠的撞到了一起,然後天空中就響起一連串跟打鐵鋪開工似的密集清脆打鐵聲。
“哇……”蘇北張大了嘴發出一聲兒長長的驚歎,“這就是神仙打架啊!”
兩團都是青光,他根本不分不出那個是蘇清萱那個二哥,也完全看不清兩人交手的情況,仰著腦袋沒看多久就覺得脖子疼,尋思就姐姐方才那“老孃天下第一”的架勢,怎麼也不像是會輸的樣子,也就放寬了心跑一邊跟大黃玩兒去了。
“好俊的小娃娃,怎麼老夫以前從未見過你啊?”蘇北跟大黃玩得起勁呢,身邊忽然響起一道嘶啞、低沉,跟敲破鐵片似得聲音,他扭臉一看,便見一個紫袍老頭不知道啥時候跑到自己身邊來了,正笑眯眯看著自己。
蘇北的腦子雖然時靈時不靈的,但對善惡的直覺卻敏銳到令人髮指的程度,一眼就看出這老頭笑的跟黃鼠狼給雞拜年似得,連忙警惕的拉著大黃後退一步,“大爺您想幹啥?俺身上既沒錢也沒吃的。”
紫袍老者聞言愣了愣,然後低頭看了看自己,尋思自己哪一點看上去像缺錢缺吃的人?
“小娃娃你別怕,老夫沒有惡意。”
蘇北再次後退一步,伸出一根兒食指捅了捅天上,“大爺您可別亂來,俺天上有人。”
紫袍老者的額頭上浮過三條黑線,想了想,一擡手憑空變出一個散發著淡淡青光的果子遞給蘇北,“你看老夫真的沒有惡意,老夫是看你一個人這兒玩耍,怕你餓了過來給你靈果的。”
蘇北見了那個果子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他早上心情不好一盤大包子全喂大黃了,這會兒一看道果子就覺得巨餓,想了想,他伸手接過靈果,先拿給大黃聞了聞,瞧見它直流口水的模樣,才放心的把果子喂到嘴邊大咬了一口。
見蘇北終於上鉤了,紫袍老者臉上又露出了熱情的笑容,“好吃吧……”
沒等他說完,蘇北就又退了一步,“大爺,您什麼都別問俺,俺什麼都不知道。”
紫袍老者臉上的笑容僵住了,轉頭華麗麗的敗退……你才是我大爺好吧!
這才是面對糖衣炮彈的最佳方法:糖衣我留著,炮彈你自己揣回去吧!
天空中的倆人就跟倆勤快的打鐵匠一樣“哐當哐當”的打了好一陣兒,也沒見誰敗下陣了,眼看著就快要到飯點的時候,蘇清萱的聲音忽然響起,“二哥的春雨劍法越發精湛了,小妹佩服,就請二哥陪小妹試試新練成的劍招‘大河向東流’吧!”
“這可巧了,正好我也有一招練成不久劍招‘隨風潛入夜’想請九妹品評品評。”
“這是要開大的節奏啊!”蘇北一個激靈,連忙把嘴邊啃了一半的不知名靈果塞到大黃嘴裡,擡起頭目不轉睛的盯著天空中的兩團青光……別說,那位大爺的果子還真的好東西,吃了全身暖洋洋的。
天空中的兩人都散去了周身的遁光,隔著數十丈遙遙對立。
蘇清萱率先動手,只見她揮舞著長劍原地一個漂亮的旋轉,再將手中長劍順勢帶出一片朦朧青光朝著二哥一指,霎時間,青光四射的長劍之上忽然湧出一條宛如大江長河般的青色匹練,浩浩蕩蕩、洶湧澎湃的朝著二哥席捲而去。
隔得太遠,蘇北看不到二哥的表情,如果他看得到的話,肯定會發現二哥在青光匹練湧出的那一剎那,眼中閃過的震驚和沉重之色。
不過他也沒認慫,只見他將手中長劍輕輕一拋,長劍迅速的在空中一生二,二生四,四生八……眨眼間的功夫就變成千百柄一模一樣的長劍。
下一刻,二哥捏了個劍指衝著蘇清萱一點,口中爆喝道:“疾!”
一聲令下,漫天長劍迅速匯聚成一條劍光長龍呼嘯著迎向蘇清萱放出的青光匹練。
這兩招只看聲勢的話的幾乎不分上下,別說是從未見過如此巨集大場面的蘇北,就連另一邊的幾位紫袍老者都睜大了雙眼緊緊的盯著空中。
劍龍和青光匹練就在眾目睽睽之下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轟隆”,一聲宛如晴天霹靂般的爆炸聲瞬間響徹雲霄,恐怖的劍氣沖天而起,將高空中的雲層滌盪一空,幾縷四散的劍氣掠過二尾府旁邊的高峰,輕而易舉的便將高峰的一角削落。
就在下方的眾人以為這兩道雄渾的劍氣會就此同歸於盡之時,忽然聽到二哥再次爆喝一聲:“再疾!”
話音一落,和青光匹練呈相持狀態的滾滾劍龍就跟人肉炸彈一樣主動爆炸,強橫的劍氣眨眼間便將宛如上等綢緞青光匹練炸成了破破爛爛的百家衣。
再然後,已經炸成漫天青光的劍龍中忽然射出一柄散發著奪目光彩的長劍,正是劍龍的本體,千百劍影中唯一的真劍!
好一招隨風潛入夜!劍龍是風,被劍龍帶到青光匹練中的真劍才是真正的殺招!
很好,這很二哥。
就在眾多紫袍老者驚喜的以為自家少爺這一次終於能贏九魔女一局的時候,天空中的蘇清萱忽然扯著喉嚨大氣磅礡的吼了一句:“天上的星星參北斗啊!”
霎時間,明明是晴空萬里的湛藍天空中竟然憑空出現了顆顆斗大的星辰,這些星辰一出現,便投射出一束束銀白色的星光落在已經快要消散的青光匹練中。
破爛得宛如百家衣的青光匹練得星光相助,眨眼間便再度凝結成宛如長等絲綢的順滑模樣,而已經射入了青光匹練之中的真劍還沒扛住青光匹練兩次拍打,便光芒盡失,暗淡的倒飛了出去。
勝負扭轉就在這一瞬之間!
諸多紫袍老者懵比了。
蘇北跳著腳大聲給自家姐姐喝彩:“日出東方,唯姐不敗……...<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十三章 乾貨
打完收工的二人收起長劍,飄然的從天而降。
蘇北很狗腿的帶著狗腿子大黃湊上去,笑嘻嘻的給蘇清萱捶肩膀,“姐,打累了吧,俺給你鬆鬆肩。”
“嗯”,得勝歸來的蘇清萱這會兒也拽得跟二五八萬似得,矜持的拉長了脖子、高高仰著頭,那神態像極了驕傲的天鵝。
而對面的二哥臉色就不那麼好看了,瞅著蘇清萱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總之就是陰晴不定,“九尾祖脈就是九尾祖脈,果然神異非凡!”
蘇清萱一聽頓時就不高興了,“老二你不是吧?姑奶奶打贏你和我家的九尾祖脈有什麼關係?你要是輸不起就直說,大不了姑奶奶以後上門只砸門不打架!”
二哥苦笑,“你……還真是缺心眼啊,這麼多年你就一點都沒發現你家的祖脈和其他八脈不一樣麼?”
果然是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蘇清萱成天歧視蘇北這個缺心眼,一轉頭,就被別人給歧視了。
但蘇清萱卻沒顧得上生氣,皺了皺柔和的柳葉眉後,沉聲問道:“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我同為青丘九大守護家族傳人,擔負的都是看護和傳承老祖宗遺澤的重任,當年分祖脈時也是你我的先祖商議後共同決定的,你憑什麼說我家的祖脈和其他八脈都不一樣?”
二哥不答,反問道:“如果你家的祖脈和大家夥兒家的祖脈一樣,那我們為什麼還要拼著得罪你抓著你家的祖脈不鬆手?”
這個問題正是蘇清萱想問道:“我也納悶,按理說你們比誰都清楚祖脈傳承的限制,想要我家的祖脈我能理解,多一條總比少一條好,但犯不著這麼不依不捨的吧?”
青丘九大守護家族都源於九尾天狐蘇妲己的直系本家,也就是說,九大守護家族幾千年壓根就是一家人,雖說分家幾千年了,但妖族的壽命本就比人族修士長,幾千年也不過就是五六代人,即便是現在,九大守護家族內都還有一些未分家前的青丘蘇氏族老在沉睡,所以九大守護家族即便是分家幾千年,但血脈的牽連還沒斷,這一點,從“二哥、九妹”這些稱呼中都能看出。
再加上九大守護家族平素裡也沒有什麼直接的利益衝突,所以即便九大守護家族暗地裡有些隔閡,表面上也還能維持著親戚般的融洽,然而這一次,老二他們對九尾府的動作,顯然是過火了。
二哥沉默以對。
蘇清萱見狀有些惱火的喝道:“你好歹是個男子漢大丈夫,跟我一個女子還藏著掖著的好意思麼?說吧,我家的祖脈和你們家的到底有什麼不同?”
二哥搖了搖頭,輕聲道:“還是你先說說這次砸我家的門又是為了什麼吧。”
蘇清萱也就不廢話,擡手拋給二哥一塊玉佩,“這是你家的吧?”
二哥接住玉佩看了一眼,陰柔的眉頭也是一下子就皺了起來,“哪來的?”
蘇清萱抱起雙手,“昨夜我家出了個弒主的白眼狼,事情敗露後逃出府被人滅口,這是在他的屍體周圍找到的。”
二哥的眉頭皺的更緊了,他把玩著玉佩思忖了幾息後,沉聲道:“不是我做的。”
蘇清萱毫不猶豫點頭,“我知道,但既然這玉佩出現在了白眼狼的屍體周圍,你家的大門我就必須來砸。”
二哥也點頭,“三天之內,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我等著,”頓了頓,蘇清萱又嚴肅的問道:“你還沒告訴我,我家的祖脈和你家的到底有什麼不一樣!”
二哥鬆開眉頭笑了笑,“既然其他人都沒告訴你,我自然也不好直說,你自己回去翻翻你家的歷代族長手札,應該能找到答案。”
蘇清萱猛地一挑柳葉眉,手一招,長劍再次出現在她手心裡,“老二,姑奶奶是啥妖你是知道的,別逼姑奶奶拆了你二尾府。”
二哥笑的越發的風輕雲淡,轉過頭對身邊的眾多紫袍老者輕聲道:“九小姐今日有興致幫我們拆遷,是好事兒,等會她動手的時候記得給她搭把手兒,可不能讓外人說我們二尾府的爺們小家子氣,連一座破院子都捨不得。”
“是,少爺。”眾紫袍老者齊聲應諾道。
蘇清萱一聽,肺都快氣炸了,手裡的長劍上的青光都明滅不定,彷彿下一刻,她就會毫不猶豫的劈出一劍。
二哥卻施施然的轉身往二尾府內走去,似乎篤定了蘇清萱不會出手。
蘇清萱掙扎了好幾息,最終還是收起了長劍,她的確不會出手。
她方才砸二尾府的大門看似張狂霸道,但卻是事出有因,簡單的說就是有正當理由,理直氣壯,這一點,二哥也心知肚明,所以他對蘇清萱動不動就砸門的行為深惡痛絕,卻也無可奈何,但如果蘇清萱沒有正道理由下手砸了二尾府,那就是她犯渾,沒道理了,到時就該二哥出手折騰她九尾府了。
說修行界強者為尊沒錯,說修行界拳頭即正義也沒錯,但在拳頭分不出高下的同一層次人物裡,還是得講道理的,畢竟誰都不想和一個三天兩頭逮著人亂咬的瘋狗打交道。
二哥走到一半,忽然又回過身來望著蘇北道:“給你一個忠告,不想死就儘快離開青丘,不然下一次,你可能就沒這麼好運了。”不愧是二哥,方才蘇清萱只提了一下弒主的白眼狼,他就猜到是衝著蘇北去的。
蘇清萱猛地一挑眉,“老二你什麼意思?”
二哥:“字面上的意思。”
……
回程的途中,蘇清萱的眉頭不斷的皺起鬆開,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蘇北瞅著下邊的景物,小心翼翼的拉了拉蘇清萱的裙角,“姐,咱們是不是走錯道了?”
“啊?”蘇清萱茫然的應了一聲,蘇北重複道:“咱們是不是走錯道了?這不是回家的路。”
“哦哦……”蘇清萱這才回過神來,左右的一打量,連忙掉頭,“是飛反了……沒事兒,反正趕不上飯點了。”
蘇北撇了撇嘴,回家都能飛反?他要不提醒,這個糊塗姐姐還不得飛到天邊去?
瞅著她魂不守舍的模樣,蘇北猶猶豫豫的開口:“姐,你在想什麼?能說出讓俺也替你想想吧。”
蘇清萱看了看蘇北,搖頭道:“我都理不出個頭緒來,你能想出什麼,就別白費這勁了。”
蘇北不服氣,“你不說俺也知道,你不就是在想剛才二哥說的話麼?”
“你和蘇老二不沾親不帶故的,不用叫他二哥,他叫蘇鴻羽。”蘇清萱輕輕撫了撫了蘇北的頭頂,“此事你就別想了,我回去翻翻咱爹的手札,應該就能找點什麼。”
蘇北一把抓住蘇清萱的手,他總覺她這個動作特像自己揉大黃的時候,“這事兒還需要想麼……姐,你是不是忽略了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蘇清萱疑惑,“什麼?”
蘇北一拍手,“祖脈還在咱們家裡啊,你根本不用管那些滿肚子壞水而的壞人在想什麼,也不用擔心他們後邊還有什麼陰招,咱們只要牢牢的守住祖脈,他們蹦達得再歡實也沒用!”
有道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蘇北的腦子靈光起來,看問題還是很準的。
蘇清萱的雙眼慢慢亮了起來,心道是啊,想那麼多幹嘛呢?只要祖脈還在她手裡一天,那些藏在暗處的小人若不敢蹦出來和她對撕,就只有乾瞪眼的份兒!而他們要敢跳出來明刀明槍的對撕,也就不值得頭疼了,總之穩坐釣魚臺、以不變應萬變,就吃不了多大的虧。
她豁然開朗,轉過頭遙望著二尾府的方向猛看幾眼,冷笑道:“幾句話就差點挑動老孃自亂陣腳,蘇老二,算你狠!”
開朗是開朗了,但她心裡邊始終還是有些疑慮。
有道是空穴來風,必有其因,蘇清萱自忖,以蘇老二的手段,也不太可能拿一個一戳就破的流言來忽悠自己,那除了激怒她多砸他幾座大門之外,沒他能有什麼好處?而他既然是想要亂自己的陣腳,不放出點乾貨肯定是不可能的……只是,是什麼樣的乾貨才讓蘇老二覺得能讓自己亂了陣腳呢?自己回去後還要不要去翻看那些手札呢?
蘇清萱猶豫了。
見她總算不發神了,蘇北又伸手扯了扯她的裙角,“姐,你是不是還忘記了什麼?”
“啊?”蘇清萱一愣,然後立馬就做恍然大悟狀,“哦哦,姐姐知道你餓了,再忍忍,姐姐快點飛,到家了讓還珠給你做大肘子!”
“不是!”蘇北有些洩氣,姐姐怎麼老覺得自己只想著吃呢,“昨天咱們不是說好好的麼?今天你教俺打通第一條經脈。”
蘇清萱驚奇的看著蘇北,心道弟弟今兒是怎麼了?到了飯點竟然沒想吃想修行……莫不成是被蘇老二最後那句話嚇到了?
“你別怕,有姐姐在,沒有人能欺負你的。”
蘇北使勁的搖頭,“不是,俺不怕,俺是不想成為你的累贅,而且,俺也好想像你一樣,一跺腳就能變成竄天猴,一揮劍就能劈出一條河。”
他是真的被神奇的修行給吸引住了。
蘇清萱終於露出了一個開心的笑容,“喲,終於開竅了,說吧,今兒想吃啥好吃的,姐姐全滿足你。”
蘇北的眼睛亮了,“真的?那俺要吃大肘子醬牛肉白斬雞烤全鴨粉蒸羊肉酸菜魚……”
蘇清萱:“……”
大黃:“汪汪汪、汪汪汪……”(俺也要,俺也要)...<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十四章 《陰陽百鍊經》
蘇北深深吸了一口氣後,對著蘇清萱說道:“姐,開始吧!”
蘇清萱點頭,“閉上雙眼,抱元守一。”
蘇北聞言閉上雙眼,慢慢的放空腦海,沒過多久,他的呼吸的節奏漸漸放緩,神色平靜的宛如無風的寧靜湖面……他入定了。
蘇清萱頗有些驚歎的點了點頭,她這次故意不去催眠蘇北,就是想看看他能不能自主入定,現在這個結果倒也沒出乎她的預料,只是蘇北入定的速度對一個連修行界都還不知是何物的新人來說,太快了,也太順利了。
她略一思忖這其中的原因後,臉色有些古怪的低聲驚歎道:“缺心眼也有缺心眼的好啊。”
修行界公認心思越是純淨的人修行速度越快,許多年前九州修行界還曾興起過一股利用這一特性的風潮:挑出一批擁有地靈根、天靈根資質的幼童,在其還沒有開始記事之前就將其帶到一個與世隔絕的環境下提供充沛的修行資源供其修行,因為幼童未受紅塵俗世汙染,心思純淨,修行起來又心無旁騖,往往能在數十年內便順利的踏足通玄階成為真人。
在當時,九州修行界很多大宗門都用這個法子培養的核心弟子,起初也的確收穫頗豐,但沒過多長時間,這個法子就漸漸被淘汰,因為那些以此法培養出來通玄階真人除了修行,既不擅勾心鬥角、又不會殺伐爭鬥,根本就無法在弱肉強食的修行界裡生存,和那些闖過無數刀山火海、血雨腥風才成長起來的修士一比,簡直就是羔羊和雄獅的區別,常常被真我階的強者越階斬殺不說,小規模的門派摩擦都能一死一大片。
而到蘇北這兒,卻陰差陽錯的達到了一個很微妙的平衡!
蘇北自幼便生活在俗世最黑暗、最汙濁的底層,切身的感受到人心險惡與人情冷暖,按理說,他在這種環境生長,性子要麼冷漠,要麼偏激扭曲,但偏生他天生惡魄缺失,心地純淨善良,只記吃不記打,那些險惡和汙濁根本沒在他身上留下多大的痕跡,性子比起那些在與世無爭的桃花源里長大的幼童還要淳樸、還要單純,而且更加堅韌,經得起俗世和修行界的磨礪。
聽上去是不是有點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味道?
這就對了,修行原本就是一個出世、入世、再出世的過程,蘇北陰差陽錯之下,才十幾歲就已經走過了其他修士要用數百年、甚至是數千年的時間去走過的路程。
蘇清萱才意識到蘇北缺心眼的好處,緊接著立馬又想起蘇北那曠古絕今的雙聖體,頓時不由的瞪大了杏眸……她忽然意識的,自己很可能在造就一個舉手投足便能改天換地的蓋世妖孽!
一想到後世很可能會存在“偉大的蘇清萱大人一手推動了歷史的車輪”這樣的評語,蘇清萱心裡竟然還有點小激動!
當然,她最後的確如願以償的載入史冊了,但現在,她面前的這個蓋世妖孽、歷史的車軲轆還只是個很依賴她的半大的孩子。
“姐,你發什麼呆呢?”入定半天都沒等來蘇清萱的蘇北退出入定,睜開眼不滿的看著自家姐姐說道。
“哦哦,我以為你睡著了沒好意思打擾你。”回過神來的蘇清萱隨口胡謅道,“再來再來,這一次姐姐絕不會在走神了。”
蘇北點了點頭,閉上眼睛又準備入定。
但覺得自己能不能名垂青史就全看蘇北的蘇清萱認為自己必須現在就要開始賄賂蘇北,也好讓他在征服星辰大海之後提起自己的時,能在自己“偉大的”面前再加上一句“傾國傾城的”,於是她滿臉堆笑的壓低了聲音媚媚的問道:“請問帥氣的蘇北少爺,待會你是想要體驗無痛衝脈呢?還是微痛衝脈、原味衝脈?”
蘇北聞言睜開雙眼,第一眼就見到自家姐姐笑得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滿是陰險詐的表情,一種不好的感覺登時就刺激得他心裡直發毛,慌不擇言的一張口,以前在街頭巷尾學來的那些求饒順口溜就跟放鞭炮似得一個勁兒的往外迸,“好漢饒命俺身上既沒錢也沒吃的而且上有八十老母親下有嗷嗷待哺八月大孩子最重要的是俺不但八個月沒洗澡還得了花柳病雞瘟加瘧疾要是傳染給好漢俺就最該萬死……“
蘇清萱一臉懵比的瞅著蘇北,腦海中剛剛勾勒出的蓋世妖孽、歷史車軲轆轟然倒塌,愣了許久,直到蘇北都扯到“放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了,她才回過神來隨手一巴掌打斷了他的順口溜。
“啪!”
蘇北捂著腦門欲哭無淚的望著蘇清萱。
蘇清萱也為自己不切實際的幻象感到臉紅,但當著蘇北的面兒怎麼著也不能丟了姐姐的威嚴,強自說道:“滿嘴順口溜,你準備進京趕考啊!我剛才是問你怕不怕疼!”
蘇北有心點頭說怕,但在蘇清萱的虎視眈眈之下只能硬著頭皮搖頭說“不怕”。
“那就好,你入定吧!”蘇清萱一揮手,大氣無比的說道。
蘇北聽話的閉上眼睛,末了覺得心裡不踏實又睜開雙眼弱弱說道:“姐你下手輕點,你可就俺這麼一個弟弟。”
蘇清萱不耐煩的一舉手,嚇得蘇北趕緊閉上雙眼,摒棄雜念入定。
這一次蘇北只用了幾息就進入了入定狀態……越來越快了。
蘇清萱神色一正,雙手呈掌輕輕抵在了蘇北的雙肩之上,然後便見她的五指間亮起淡淡的青光,卻是已經將真元注入蘇北體內了。
與此同時,她輕啟紅脣,慢悠悠的輕聲道:“聖人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萬物,是以萬物溯源為二;又道大荒初開,輕者上生為天,濁者下沉為地,輕濁交衍誕億萬生靈,是以百代生靈雖或飛禽、或走獸、或花鳥、或魚蟲,溯源亦為清濁二氣,練氣士誕生於天地間,亦屬萬物生靈,溯源亦不出二與輕濁二者……”
聲音清冷、飄渺悠遠,就像是有魔力般一點一點的滲入蘇北的腦海中,讓他不用去逐字逐字的理解便能直接領悟這篇經文的真義。
他知道這就是昨天姐姐傳他的《陰陽百鍊經》的修煉總綱,昨日姐姐將這篇功法傳給他後,他逐句逐句的請教了姐姐許久,但看起寥寥百餘字的修煉總綱細細解說下來,光是理解筆記都超出萬字開外,從未念過書的蘇北連記都記不住,就別提體領悟了。
而且那還只是大綱,整部《陰陽百鍊經》共分九層,分別對應後天、先天兩大境界的初期、中期、後期、大圓滿八個小境界和獨立於後天、先天兩大境界之外的最後一層“自成天地”,而每一層所對應的經脈和穴位的數量、位置又全都截然不同,若是鋪開詳細解釋,這部《陰陽百鍊經》至少能寫一本茶壺那麼高的百萬字《陰陽百鍊經詳解》。
蘇北看著都慫,連試著去記的勇氣都沒有,只好死活拉上自家姐姐幫忙。
他這比得了便宜還賣乖更加可恥,簡直是賤人就是矯情!
他根本就不明白蘇清萱昨天說《陰陽百鍊經》是大荒時代一等一築基功法代表的是什麼意思。
大荒是什麼?那可是齊天不如狗,真仙滿地走,隨地撿塊土疙瘩都可能是蘊含先天之氣的頂級煉材的恐怖時代,那個時代一等一的築基功法擱現在是什麼價值?
這麼說吧,蘇北拿著《陰陽百鍊經》到九州任何一座人族主城大喊一聲“本老爺手裡邊拿的是洪荒時代一等一的築基功法”,那麼他腳下之地瞬間就會成為整個主城的絕對中心,如果他還能展現出一兩分洪荒功法的特質,那麼什麼真我、什麼通玄、什麼齊天都會從九州各個角落裡跳出來打出狗腦子,直到最後將那座主城從九州大地上抹去!
這真的不是誇張!
也就九尾府這種直接傳承於大荒巨擎,且從未被戰亂斷過傳承的妖族世家還拿得出這樣的稀世功法,但可以肯定的是,即便是青丘,能和這本《陰陽百鍊經》媲美的築基功法也絕對不多,因為這是蘇清萱被蘇北曠古絕今的雙聖體震懵之後給他的功法……要相信,如果蘇清萱手裡邊還有比《陰陽百鍊經》更強的築基功法,那她就絕不會把次一等的《陰陽百鍊經》拿給蘇北。
這種價值連國的稀世功法,蘇北竟然還嫌棄太長難得記?這事兒要是傳出去,他得被九州千千萬個先天武者和後天武者的集體怨念招來的天罰劈成渣!
果然無知才是幸福,如果蘇北知道他修行的功法能換他子孫後代一萬年都吃不完的饅頭,他肯定也不能這麼淡定。
“……肉身屬陽,魂魄屬陰,陰陽洗練,溯輕溯濁……”蘇清萱的洗腦式解說還在繼續,而此刻蘇北的小腹處已經散發出絲絲白光。
小腹乃丹田所在,修行第一步便是開闢丹田積蓄靈氣,蘇北的小腹散發出白光就證明他的丹田已經開闢成果。
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小乞丐蘇北正式升級為武者蘇北!
也就是說,蘇北已經邁出了他漫漫修行路的第一步!...<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